谢奇书 发表于 2019-1-8 11:35:56

长篇原创连载 那一片绚烂的云霞 第36章 风雨初停

第36章 风雨初停 牛黄下班时,碰到了年主任。年主任破天荒的对他笑笑。“小牛,下班啦?”牛黄点点头。“你住的那房子,习惯不习惯?”牛黄一下注意到了年主任的关心。这可是近一年来的首次。“将就吧,还可以!”牛黄虽然理解他。但仍感到滑稽。黑不溜秋,密不通风的,一个大活人住了这么久,你说习惯不习惯?“工区也没办法,没有多余的房。那些要退休的老师傅都一直没法解决,你多理解吧。”看样子年主任顺路。一路并排与牛黄走着,说着。一边的师傅们都以诧异的眼光瞧着。未了。他停住脚步。望望牛黄道。“我往这边走啦,小牛,黎明前是最黑最冷的,再挺挺,一咬牙就过去了。再见!”“再见!年主任您走好!”第二天一早,牛黄随着师傅们到工区办公室领了维修工条,正要离去,不防年主任叫住了他:“牛黄,你坐在外面凳子上等等,一会儿公司领导要电话找你。”牛黄坐在外面大办公室里等着。忽听见外面震荡的哭喊。“陶胖啊,你就这样走啦?你好狠心扔下我一个人呀?呜……”办公室里人的都伸出头去瞧。只见人们都往从楼下那条破破烂烂的巷子涌去。陶胖就住在那儿。一会儿,有哭声自远而进,陶胖的女儿出现在门口:“呜,我找年主任,我爸爸死了,让他去看看。”年主任出现在小门口。“死啦?什么病?”“不知道!昨晚他说他头昏,一早就睡啦。今天早晨一喊,就……呜!”年主任烦恼的揪揪嘴巴下的胡须。这事儿难办哩。陶胖不是工区职工,甚至连临时工都算不上:原来的国民党上校团长陶胖,春风得意时,江山易主,于是一下变成了无业流民。只苦了那才娶的二太太。X县闻名的大地主千金小姐。可怜的千金小姐才嫁过来不到一年。就随着落难的陶胖,成了人民专政的对象。一番风吹雨打自不可说。最后连简简单单的生活也过不下去了。陶胖一咬牙,便当起了免费搬运工。给工区搬运砖块水泥什么的,不分春夏秋冬,自备的挑子,赤祼的脊背,冬天一身凉,夏天一身汗,无论师傅徒弟,随喊随到。全凭工区的头儿或工人,给点什么,就吃什么……二十年这就么过来啦!也是世道变了。前天街道办来通知陶胖。现在政策变啦。对陶胖之流现在宽大处理了。取消原来的歧视和待遇。现一律视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被重新当作了人,陶胖高兴之下,多喝了几杯酒,就这样在梦中幸福的离开了人世。牛黄瞧在眼里。唏嘘之余。轻轻对年主任说。“以公司名义。”年主任大喜。逐以区房产公司名义。亲挽悼联。又在工区出纳处借支了200元现金。和几个老师傅一起,热热闹闹的送到了陶胖家。陶太太,一位至今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噙着一汪泪水接过了,双手拱奉在陶胖年轻时笑眯眯的像片前。“老陶啊老陶。这是区房产公司年主任亲自送的。你高兴了吧?你闭眼了吧?呜……可怜的老陶陶胖哟,呜……”“爸爸!”里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响起年主任的吼声:“牛黄,电话。”牛黄接过,电话中是神气活现的马抹灰。“你的问题。很严重。十分严重。我给姚书记反映了。姚书记指示。牛黄写出深刻检查。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过关。”“去你妈的。”牛黄听得火起,骂一句,就将电话一扔:“你奶奶的,老子什么也不写,要关要杀随便。”晚上回了宿舍。牛黄兀自愤慨。不吃不洗不开灯地往床上一躺。尔后。起来打开灯抓起本书就读。“……丕令日:七步内不成诗,否,犹杀之。植七步成诗也,诗日: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丕读之沧然而涕下,逐令植平身,赦免之……”牛黄一下扔了书本。想起六亲不认的牛二……种种不顺心的事涌上心头。不禁热泪盈眶。一下扑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又蓦然爬起。挥笔而就:      《关 睢》 在河之州草绿绿关睢依然是那一湾浅浅清清的古韵             峨冠博带的平仄             被一枝长篙撑进             归鸟倦飞的意境             没有软白修长的纤指             水之湄 悄弹出塞曲             只有枫林沉醉的身影             朦 朦 胧 胧             摇曳芳心无法安宁             到哪儿寻那不改的颊影             云 是你的脸             风 是你的额             绵延千年的箫声是你气息             我青梅竹马的爱人呵             今 宵            最怕梦醒                         梦醒无伊            寥廊天涯人孤旅                                                   自此,牛黄一发不可收拾。写得如痴如醉。不知疲倦的向外投稿。终于有一天。牛黄收到一封信。拆开看,信上写着。“牛黄同志,曾给你几封信,一直未见回信。现告之,如有空,请来本市巨著路233号找扬名一叙。”牛黄十分奇怪:什么人给自己写的?除了蓉容和周三,自己与外人并无联系呀。迷惑不解之下,牛黄决定去看看。星期天。牛黄按照地址找到了市中区巨著路233号。“找谁?”牛黄把信递过。“哦,扬名。那边二楼第一间。”按响门铃。一位目光睿智的老人开了门。“你是?”牛黄递过信,礼貌地说:“我找扬名老师。”“我就是。你是牛黄同志?”“是我。”,“快进来坐,正等你哩,正说着你呢。”屋里。有好几位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女。旁边一位目光锐利的中年人。打量着进来的牛黄。“这是牛黄,我的学生。”扬名向各位介绍。“文学青年,后起之秀。”又逐一对牛黄介绍:“这是长篇《啊,人生!》的作者黄佳遥;这是获奖诗作《新小桥流水!》的作者谢砚虎。这是探索诗《红卫兵之墓》的作者向天。这就是引起巨大社会反映的长诗《问天》的作者姚祥瑞。这位吗?你瞧他一肚子的墨水和文化。大人物哩。他是北京的《诗刊》编辑蓝天”一行人复又坐下,热烈的争论重又开始。牛黄这才明白:这是本市的文学联合会,在座的都是文学青年;扬名,也就是写信邀请自己来这儿的老人,是市文联诗歌组的组长。闻名遐迩的老诗人。出过十余本《扬名诗选》其风格,短小精练。意境深远。是青年诗人引为楷模的导师。大家奇文花欣赏,疑义相与析。争论得互不相让。门一响,又进来位青年。来者矮小的个子,大热天却着长袖海魂衫黑短裤,甩手甩脚旁若无人的走进。牛黄发现,扬名对这矮小个子很礼貌,请他入座。这厮一坐下。就变戏法似拿出一张油画。挂起让大家瞧。牛黄横竖瞅了半天。只见满纸的赤橙黄绿蓝颜料。实在瞅不出个究竟。便问:“这画到底画的是什么呀?”大家也纷纷表示看不懂。一片质疑中,矮小个子笑了,清清嗓门儿道:“这是美国现代派画法,你们看不懂才正常,看懂了就不正常了啦。”牛黄不服气。“这是什么艺术?未必故意让人看不懂?”“真正的艺术不是给一般大众看的”矮小个子一笑。瘪瘪嘴巴。“你瞧那十九世纪美国的怀特,克里姆特的作品有几人看得懂?结果人家是世界大师。”“那未必”一位文学女青年反驳道:“十九世纪末艾略特的《荒原》,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我们一样读得懂。”“你这是完全的投机主义。哪有一点自我的思想和技法?”扬名满面笑容的站起来。“同志们,大家见面就展开争论,很好。说明经过文革的一代人在思忖。在成长。这正是我们新时期文学最需要的。往后,请大家认真写作,多来稿,来好稿。”门又一次被推开,杨师母进来请大家吃便餐。于是,一行人闹哄哄的往餐厅走去。牛黄在报刊杂志上的各类文章。陆续发表。周三不喜反忧。“反革命集组织的帽子还没脱呀。你写得越多。麻烦就越多哩。你想过没有?”牛黄不屑道。“不管他,我心头烦得很,不吐不快!”,“你现在倒是快啦,以后呢?日子长着哩。”年主任也找到牛黄说:“小牛呀,你聪明着哩,写了这么多文章。告诉你吧,听说最近组织上正在复查你的问题,这关键时候,是不是小心一点为妙?”小肖也劝道。“牛诗人!愤怒出诗人嘛。可你现在还是压抑着点好。不要再愤怒了。写那么些愤怒的东西干嘛?干吗不写点光明向上的东西?姚书记说,从技艺上看,你是能写一些东西的;从政治上,你是十分天真幼稚的,这样下去弄不好要摔跟头的。”牛黄付之一笑。这天,牛黄正在上班。有人喊他。“牛黄、牛黄哥!”。牛黄闻声回头。来人面带微笑,身着黑西装,腰杆笔挺。“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牛黄拍拍手上的灰沙团。来人却一步跃过地上的灰沙堆,双手抓住牛黄的手使劲儿摇动,欣喜若狂的说:“我是陈星呀,陈星!你的徒弟,一中,省五七艺术大学,笛子,鸣鸣哇哇,记起来了吧?”哦!是陈星?就是那个儿时的吹笛伙伴。后来考上省五七艺术大学的陈星呀!牛黄笑了。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问呗”陈星显得十分激动:“走,我们出去谈谈。”“下班吧,你到处走走看看,下班时到这儿来找我。哎放心,我一定等你。”一桌。二人。三汤。四菜。五碟。六盘。七碗。灯光下,牛黄与陈星喁喁而谈。那年陈星接五七艺校录取通知后,当即来找牛黄。不巧牛黄和周三正在收容所工作。第三天,陈星就收拾好行李,搭艺校来接的班车走了。二年后,陈星全家随着支左有功,被军部提拔为副团长的父亲,转落到了另一个城市……没想到就此一别十年。十年啊!“物是人非两茫茫”二人在各自的生活位置上旋转。不经间都长大啦。曾是不谙人事的追风小子。那么天真烂漫,朝气蓬勃的吹笛少年。如今天各一方,鬓发浓郁。再相见时,你望我,我望你,唯有会心的微笑依旧,唯有熟悉的眼神依旧。二人好一阵唏嘘,相视无泪,眼帘泛红……阵星留下自己的地址和联系电话走啦。牛黄望着他的背影。久久的挥手。感觉自己的思念。被陈星牵引得好长好长。“走啦,都走啦,都走啦!”儿时的情景又浮现他眼前:老房、花海、斗殴、执勤排、收容所……哦,真想重回儿时的岁月!记忆,你们好呵!你们好!你们好!这天,扬老师给牛黄打来电话。“小牛呀。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正逐步冲破旧有的樊篱。各种思想异军突起。最近,报上不是在开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吗?看来,又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呜的新时代。明天西区公园里有一个千帆画展,一大批新青年画家展出自己的作品。你去看看吧,作作记录,再回来给我讲,行吗?”怎么不行?明天正是星期天。牛黄满口答应。好家伙。庞大一个西区公园。游人如织。广播里播送着时下流行的歌儿:“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风和日丽,阳光灿烂,人人脸上带着欢笑。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举着一大束花花绿绿的汽球。嘻嘻哈哈。跌跌撞撞的跑着。年轻的母亲着急地跟在后面追逐……牛黄指给周三瞧。“上次我们来玩耍时。那河水多脏。绿荫荫的水面上遍是浮渣;可今天,嗬,水清人美,笑语欢歌的,这些年的变化可真大。”,“当然,这些年,该死的票证一样样少啦。人民肚子越来越饱,何况这水哩?”周三瞅了瞅。笑牛黄道。“你忘了你跌下河,还把蓉容也带下了河。那个狼狈样,不摆啦。”想起那次牛黄蓉容周三二丫头四人,同游西区公园的种种有趣事儿。二人不禁都开怀笑了起来。在一处平坦宽泛的广场上。二人找到了千帆画展。广场四周,摆满了各种油画,不论风景或人物,都被作者涂抹得朦朦胧胧;一副像是裸女又像裸男的大副油画,像故意弄得似是而非,摆放在最里面。众多的画们。引人注目。迎着观众的挑剔的眼光。仿佛挑衅般地在说。“你挑剔吧,你咒骂吧,尽管好啦!我不会回答。”观众很少。散落在四周的主办者们,双手抱胸的望着每一个走近观看的人。脸上浮着莫衷一是的笑容。真是不愧为画家,径直就跑到了时代前面:男女青年们个个身着喇叭裤留长发,还有几个戴着像个大蛤蟆的墨镜,阳光下咋一看,还以为是近期上演的电影里的美蒋特务哩。二人对望望。相顾无言道。“真新鲜,没见过,这是什么穿着?”牛黄向几副似山水写意又像人物写实的画走去。而周三则更喜欢上那副是裸女又像是裸男的大副油画。仔细捉摸着个中内容和奥秘……牛黄的目光。慢慢落在那像征性千张船帆重叠远航的大油画上。“喜欢画画?”一个鬓发长长的眼镜青年上来搭讪。“嗯!”牛黄望望他:“这恐怕是今天这画展的主题画吧?”“不错!”眼镜青年赞扬地朝牛黄笑笑。“极左路线,虽然在行动上被国家机器粉碎了。可思想上却还是存在。表面上看。社会在进步前进。可思想上的禁锢却一样严厉专制。我们就是要打破这种文化思想上的禁锢和专制。”“谈何容易哟?”“五十年前的‘五四运动’不也在万马齐喑中爆发?”青年有些激动:“新的时代来到了,你没感觉到?”这时。一个中年便衣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乱说什么?展就展。看就看。莫要惹事。自觉点!”牛黄瞟他一眼。便衣瞪着他们冷冷道:“要与中央保持一致,懂吗?”牛黄反问到:“未必这些作品没与中央保持一致?这是艺术品呀,我们议议有什么关系?”“你弄清楚。报纸上正在开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我们就是在讨论这个。你干涉什么?想与党中央对着干么?”“放你妈的屁,谁和党中央对着干?”便衣被周三呛得涨红了脸。“我是说你们,信不信我抓你小子?”“哟,真抓?”周三滑稽的做了个鬼脸,害怕极了似的缩起身子:“你是大爷,行行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可怜兮兮的妻儿,抓不得也大爷。”便衣发现受了对方戏弄。可憋着说不出口。“看就行了,不准议。”便扭头自顾自的咕嘟着。“依我,早封了。哼!”的……他屁股兜里对讲机响了:“王队长王队长,有什么动静?”王队长取出来凑近嘴边答道:“暂时还没有,我提防着呢。请魏头放心,我守着哩,放心。”观众陆陆续续来了又走。真正逗留在画展前思索捉摸的,不多。牛黄突然发现。那个在扬老师家看见过的矮小个子画家。拎着几副画。也甩手甩脚的来了。依然是一件长袖海魂衫套在身上,一件黑色短裤笼在下面,足蹬一双军用破胶鞋。他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到广场中心,放着千帆画展大副主题画前,将自己的几副油画一一展开,恰好就遮蔽了主题画一大半。眼镜青年当然不干了。愤懑的走上去质问。“攀龙,你也怕太过份了吧?”名叫攀龙的矮小个却双手一抱。骄横的回答。“这地方是你们买了的吗?不要以为现在又提倡知识文化,就又成了你们学院派的天下。我看啊你们那些所谓的油画。早该退出历史舞台啦。要不。再倒退回去为无产阶级革命派,为全人类的彻底解放摇旗呐喊。”几个主办者围了过来:“莫要欺人过甚!那你攀龙是在野派啰?我看连油画基本的技法都没弄懂,再去读读读柯罗,莫奈、安哥尔,弄懂什么是艺术再来混。”“胡乱抹几笔也叫油画?不如叫油抹算啦。”“我们应当团结,唤起民众,怎么能搞窝里斗?”“同学们,冷静,冷静,不要给人口实哟!”中年便衣则站在一边。叉着腰。幸灾乐祸的瞅着他们。没有横加干涉。临近中午。牛黄和周三才慢腾腾离开。刚拾级而下离开广场。他们就听见了一旁小树林的空地上响着音乐。那是久违了的青海民歌《花儿与少年》,优美轻快的旋律,让人如沐春风。牛黄欣喜地快步走拢。空地上放着一架很少见的手提录放机。正曼妙地唱着。“春季里那个到了呀/满山花开,满山花开/小呀的那个小呀哥哥/踏呀嘛踏青来呀/踏呀嘛踏破铁鞋青来/小呀哥哥呀/小呀哥哥呀/……”几个年轻姑娘正与心上人手牵手的跳着。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人人脸色放光。欢喜异常。不少年轻人和中年人,嘴里轻轻哼着。脚尖悄悄的踹动着。踹动着……周三欣喜道。“哟,真的干上哪?你跳不跳得来?”牛黄摇摇头:“还没学,你呢?”周三哼哼叽叽的用鼻孔回答:“我比你稍会一点。”便马上随着音乐,将自个儿的身子扭来扭去的。众人正在高兴。不防一个便衣冲了进来。“谁叫你们放的?想聚众闹事吗?关掉。”便衣高高的撸着衣袖。故意露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和钢铐。瞪眼朝众人恶狠狠扫去。“散了,听见没有?快散开!”众人沉默地三三两两散去。那个年轻姑娘大约是录放机的主人,一边收拾机子,一边咕噜道:“什么时候了,还不准人家跳舞?哼,狗!”“你骂谁?”近在咫尺的便衣听得一清二楚。牢牢盯住她。“你是哪里的?”“中国的,犯法吗?”“我问你骂谁?”“骂它。”正巧一只浑身肮脏的流浪狗跑出。“该死的走狗,你还不快滚远点?想挨揍吗?”姑娘拾起一块石头扔去,吓得流浪狗汪汪的叫着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现场响起一阵哄笑。便衣则唬着脸,瞪着眼,咬牙切齿。 公园的广播里仍在欢快的歌唱。“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天也新/地也新/……挺胸膛/笑扬眉/光芒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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