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ber范 发表于 2019-6-16 12:45:37

夜会的流浪儿


九度咖啡厅位于南区大学城附近。寂静的街,小小的房间,温馨的装潢,常常吸引着附近的学生。
下午5点,咖啡厅里飘荡着咖啡豆和Keren Ann的音乐,良准时出现。固定的时间和位置。一杯香草咖啡。一张照片。在一小块阴影中,他点燃一根烟,出神地望着门口。
良是一所学校大四的学生。每一天他都很忙碌,或是学生会的事情,或是各种毕业聚会,还有就是忙着各种面试。但是这一周,他每天都会把下午5点到6点的时间空出来。
良喜欢着班里的一个女孩。女孩的名字叫珊。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他就遇到珊。在一群人中,珊平凡无奇,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同学,大家都很快乐,你也要多笑笑。
   此后每天珊都会对他温柔的笑。这笑容像极了良的母亲,带给他足够的温暖和安全感。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里的良,一直都是安全感极度匮乏的人。他开始关注珊。在任何地方。他始终注视着珊。时间久了变成一种离不开的习惯。
良已经七天没有见到珊了。珊失踪了。珊常来这家咖啡厅。于是他每天守侯在这里。他要找到珊。
咖啡馆吧台的地方,灯光柔和而光亮。汐被温暖橘色所包围,她漂亮而性感。褐色的卷发,白晰的脸颊,迷离的双眼,妩媚的黑色吊带裙。她是咖啡厅的老板。每天坐在吧台中,几乎不和人说话。在昏暗的光线中她带着慵懒冷漠的表情。
几天前,汐看到一个英俊的男子。连续几天男子都做同一位置。带着同样的表情。看同一张照片。男子双手紧握白瓷杯子,嘴角微微上翘。是一种浅浅的愉悦表情。这种表情汐已经看了7天。没有一丝的厌倦。
汐每次看到男子。心里都有小小的雀跃。她喜欢英俊的男子。他有柔顺的头发,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高而清瘦的身体。初秋的季节。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圆领,木质纽扣,洗得有些发白。破仔裤和一双深色运动鞋。

汐端着巧克力蛋糕走向男子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她站在男子的身后,看到他手里的照片。照片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温柔的女子,怀抱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她在想这男孩是他吗。
男子突然回过头看到她。她微微愣住也看向男子。彼此深深凝视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在空气中她被凝固起来。
   一个男顾客从他们身边走过,照片被风吹拂到地上。
汐在安静中拾起照片。她说,你的照片。
谢谢。他接过照片。
照片中的孩子是你?她说。
他把照片放在桌上。没有说话。
她把巧克力放在他面前,她说,巧克力蛋糕送给你。
为什么送给我。他疑惑的问他。
巧克力含有的酚会让你欢乐一点。
你想要我快乐。他抬起头看她。
是的。她说。
谢谢你的蛋糕。他看着她,但我不需要。他说。
她无奈的耸了一肩,希望你愉快。她转身离去。
等一等。他忽然对着她的背影说。
她回头温柔的看他,如果我吃了蛋糕,是否可以请你去喝酒好吗。他说。
什么时间。
你闭店后?或者任何时间。他说。
她看着他点点头。
晚上她关了店门,跟着他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吧。
他们都要了加冰威士忌。两个人坐在吧台上,互相注视着毫不陌生。
他点燃一跟烟,眯起眼睛注视她,他说,你真的很漂亮。
她说,我从不觉得自己漂亮。她仰起头喝了一口酒。脖子的线条很性感。她把杯子放在吧台上,她说,漂亮的女人很少会幸福。她洁白的手指微微地蜷缩着。
你幸福吗。
要看幸福的定义什么。
他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抚摸她卷发,手中她的发很柔软。象动物的皮毛。她的后脑感受着他掌心摩挲带来的温度。他手指的抚摸像是一种怜惜。他们没有过多的说话。在喧嚣中安静地喝酒。一杯又一杯。像是认识多年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喝醉的时候,没有告别,一个人悄悄的走。酒精使他的大脑变的麻木,稍微清醒后他发现她消失不见。
凌晨3点,她蜷缩在玫瑰色的沙发上吃苹果。房间很空旷。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寂寞的声音。依旧是整个夜晚的失眠。她虽然气愤,却毫无办法。只有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才会安稳的睡去。
清晨7点,留言电话准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汐你起床了吗。冰箱里我为你准备了食物。你的衣服我已经从洗衣店取了回来。你昨晚又熬夜写字了吗……她揉柔眼睛无奈地关掉留言。
她想,自己是个冷漠的人。对于自己不爱的人一直不能感恩。无论对方如何付出。何等真诚。始终与她的心无关。
留言的男人叫远。一个爱他给她一切的男子。她的房子,咖啡厅,珠宝首饰,以及名牌时装和香水,全部是他送的。他不管她是否爱他。只要她肯接受他的爱就够了。远应该很幸福。他的精神全部寄放在她这里,而她却被压抑的无法喘息。
她已经被吵醒。无法在入睡。她就在客厅看着自己和远的一张张合影。她举起照片狠狠摔下去。然后光着脚踩在那些碎玻璃上。很快,她就在无法控制的喊叫。在疼痛中她歇斯底里的哭。
刺眼的灯光下,她看见洁白的双脚周围是鲜艳的红色。这一刻,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如同死去般毫无知觉。但心无比的安全。
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为什么要活着。她的心里一片空白。
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昨天你为什么一个人走掉。我找你了很久。你是否平安到家。
   她听出是他的声音。她问他,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你喝醉的时候,趴在我肩头告诉我的时候。他说。
   好吧。她说。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走掉?
因为我想走。她说。
我去找你。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彼此的寂寞。这是理由吗。
她摸着自己冰凉的手指,的确她很寂寞。她很怕这寂寞。她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位置,这一刻她需要陌生人的安慰。
一个小时后,她站在公寓的门口安稳地等待。秋天的落叶在风中旋转。天气已经越来越寒冷。他在阳光中一步步走进她。她穿着一件酒红色棉布裙,站在那里带着纯净的表情对他微笑。
你该披件衣服。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没有关系。她微笑,眼睛很明亮。
他突然俯下身亲吻了她的鼻梁。为什么同意我来看你。他说。
   她愣住片刻,然后她咯咯的笑,她说。不告诉你。
他们一起走进电梯。17楼。他微笑着把她的手蜷进自己的手心。电梯明亮的光线下,他看见她眼睛里滑落下来的液体。然后他俯下脸亲吻掉那些光亮的物质。
他说,为什么要哭泣。他闻到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芳香。
情不自尽。她说。
我让你情不自禁吗。他突然笑了。
是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轻易地看到他的抑郁。
一个人住吗。
是。
为什么没有人陪伴你。
一个人会比两个人在一起更自由。她说。
电梯在17层停下来。她抽回自己潮湿的手指。
他径自走出电梯,她仍在电梯里面对他微笑,电梯门就要关上,他一闪身又钻了进去。她说,我们一起去顶楼。
恩。他说。
猛烈的风让人刺骨的冷。在顶楼的天台上,他看到她苍白的脸,被风吹起的卷发。她看上去委屈而疼痛。他突然很想拥抱住她。
他说,你有些憔悴。
她说,我有点累。
让我来拥抱你的疲倦和不安。他的手臂从她的背后环绕过去。他喜欢拥抱柔软风韵的身体。因为充实的身体有安全的气息。而瘦弱的身体会让人想起死亡。死亡会让他想起干涸的皮和白花花的骨头。那会让他恶心。
你想和我做爱对吗。她问他。
他深深亲吻她的颈项。然后他说,可以吗?
她微笑着。可以。但是你要用东西和我交换。
他说。你要什么。
她轻声地说,一整天一整夜的时间。  
他笑。这也算是交换吗。
是。至少对我而言。
那么好的。如果你需要。他说完拉住她的手从天台飞奔到电梯口。
在电梯里他狠狠的亲吻了她。电梯到达的时候他抱着她走出电梯。在进房间换鞋的时候,他看到她脚上缠裹的纱布。他快速的把她抱起来轻轻地在沙发上。他拿起她的脚。看到她脚底的纱布渗出大片的血液。他说,疼吗?
还好。她笑着对他回答。
怎么弄伤的?他问她。
不小心而已。她说。
消毒药水和纱布在哪里?他一边拿下她脚上的纱布,一边问她。
她指了指客厅的柜子。在第二层的抽屉里。
他拿出消毒药水认真的看她,他说,忍一忍会有些痛?
嗯。她淡淡的回答他。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帮她上药水换药包裹纱布。心中霎时被填充的满满的。然后她咯咯笑。
在她的卧室里,拉上所有的窗帘,也不开灯。他们开始了成人欢愉的游戏。寂静房间里,他的身体像是一只凶猛的兽。这头落拓不羁的兽激发出她灵魂深处的呐喊。像海啸那般瞬间爆发。
   她希望一直继续下去。不要停止。
   他体会着她所带来的激情,无人能及。
   他们做了很久很久。一次又一次。直至彼此筋疲力尽。终于结束了。他孩童般满足地趴伏在她的胸前喘息。她紧紧抱住他,手指甲掐在他背部皮肤的深处。
你有爱的人吗。她问他。  
有。他说。
   你们在一起多久? 她推开他躺在一边。
没有在一起过。她的身边陪伴着另一个男人。他测过身体仔细的看她。
那就遗忘了她吧。不要让自己活在单恋的等待和幻想中。她也测过身体,认真的看他,她抚摸上他的眼睛。
   我不愿意就这样遗忘。遗忘会让我丢失掉安全。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你是这样迷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汐。她说。潮汐的汐。
      好的,我记下了。请叫我良。他拥抱住她。

下午她和他一起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喝酒。闲散的聊天。
她问他,为什么连续很多天,在固定的时间去咖啡厅?
   我喜欢的人失踪了。她经常会去咖啡厅。他说完喝完杯中的威士忌。他又说,她的男朋友对她不好。那个男人经常打她,她们是高中同学,一起考入我们学校。我无法分开他们。我非常的憎恨那个男人。他的牙齿突然咬了在一起。
不要去憎恨。本和你无任何关系。她摸着他的脸颊,她说,不要掺入到别人的生活中。任何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又握住他的手,她认真的对他说,你要知道,你的生活和他们没有一丝的联系。
我知道。但有些时候对于心我们无能为力。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告诉我,你的生活怎么样呢。他说。
她冷笑着回答。拥有全部。除了快乐。
我想要改变你的生活。从我第一次在咖啡厅与你对视。他再次与她对视,他拥她进入怀中,他把她的头按压在他的肩膀上,他轻轻的说,我们同样脆弱。同样无法摆脱寂寞。他又说,谢谢你的出现。
她抚摸上他的背脊。她说,现在这个时刻,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我的心安逸而平整。也谢谢你。
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他说。也许。她淡淡的回答。
   他放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他看着墙壁上的照片,他说,你的男朋友吗?你爱他吗?
她说,我不爱他。一点也不爱。我只是被他圈养在这里。她突然狠狠的说。你相信吗,我和他很纯净的关系。甚至没有交叉过手指。
为什么。他惊讶的问她。
因为他极度负担的爱。让我难以呼吸。她说完端起酒杯,笑着对他说,toast。
toast。他举起酒杯也对她微笑。
   他们喝酒,聊天,彼此凝视直至到深夜。深夜她一次没有失眠。沉沉睡去。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拔掉电话线。然后他俯下身来,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他说,晚安。汐。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消失不见。餐桌上摆放着餐点和果汁。她想他是极致细心的男人,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他的不辞而别也许是对他们关系做出的说明。还会再见吗,良?她在心里问自己。
他离开她的公寓,风很大,他在要给拐角处点了几次才把香烟点燃。他看到衣服上有一根她卷曲的发丝。他拾起它的时候,发丝又随风飘落在衣服上。然后他回想着她的容貌,她的表情,她的微笑,嘴角就愉悦的笑了。但他仍然告诉自己,你要去找珊。一定要找到她。
   此后的半个月,汐每天依旧在咖啡厅,只是好像她每天都在期待良的出现。可他一直没有出现。她想也许他不会在出现。她很想念他,那种想念看似漫不经心,却格外缠绕她的灵魂。
   希在四处打听的情况下,终于在珊室友的口中得知了珊在校外的住处。每个夜晚,他潜伏在珊公寓门口的暗处,等待着珊男朋友独自一人的时刻。在第四个夜晚,他终于等到独行的珊的男朋友。他悄悄跟在男人身后,在一条狭窄无人的巷子,他把珊的男朋友逼迫到墙角,拿出一把刀子凶狠的捅进他瘦弱的身体。白晃晃的刀子瞬间变成涂满红色液体的凶器。珊男朋友的腹部,瞬间喷发出鲜活的芳香的液体。不停的,不停的。最后一点点倒下去。
他背着逐渐冷却的尸体,在树林中肢解了男人的尸体。他身体的每一根脉管都在汹涌着快乐。寒冷却透彻骨髓。他忍不住在颤抖中发出愉快的呻吟。
此后的几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都陪伴在珊的身边。白天他陪珊去寻找男友,夜晚他陪珊聊天,安慰着珊,他告诉珊,任何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要为自己而活。
一个清晨,他去接口买了一份报纸。报纸有触目惊心的标题。大意是林中发现被肢解的男尸,正在追查疑凶之类。他忽然感觉到绝望。眼前不断滑过自己被击毙的场面。还有珊男朋友满脸的鲜血。最后他的眼前不断重复的画面是咖啡厅的汐。汐凄然的对自己微笑。
在绝望的时刻,他想起的不是亲人,不是朋友,不是珊,而是只有过欢爱的汐。这很可怕。但他是真的很想念她。极度的想念。他要去找她。现在。立刻。马上。
他飞奔去她的咖啡厅,在半路路过一家花店。他停留下来买了一束黄玫瑰用旧报纸包裹起来。又在隔壁的音像店买了一张Keren Ann的唱片。从音像店出来,他看到对面有一家服装店。他飞奔过去买了一条白色长裙。
走进咖啡厅,他径直走向固定的位置并坐下来。像是等待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幸福。
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向他介绍咖啡。他笑着点了蓝山咖啡。屋子里放着不知名的法国歌曲,他表情沉稳地用勺搅拌着咖啡。
她安静地坐在吧台外的高脚椅上。她知道他来了但不看他。好象不曾相遇。不曾交融过彼此的身体。更象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男人走进来咖啡厅,脸上有兴奋的表情。她对男人孤独的微笑。她的黑裙和烟熏妆。似乎更加妩媚起来。良看到她对其他男人的微笑,胸口突然闷闷的。
她和男人一直在交谈。他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他看到男人发抖的身体和暴怒的表情。最后汐大喊着破门而出。她说,你不要再逼我。
他慌忙的拿着东西跟了出去。风把汐的头发全部吹起来。她瑟缩着抱紧了双肩。他突走到她前面,他说,你很难过。
她说,我想要离开他。她看过去很是忧伤。眼睛。声音。味道。甚至嘴角的微笑,都是如此凄然。他看到她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巾。他走过去解下来。
一条长长红色勒痕。像是绳子和细铁丝留下的迹象。
怎么回事。他抓起她的手严肃的问。
不要问我。不要让我绝望。她乞求地看他。我们整个夜晚在一起,好吗。
我带你走。他拉着她的手大步的走。
她来到他在校外租住的家。阁楼。一张床,几件衣服。别无其他。
送给你。他把花和唱片以及裙子放到她手里。
她微笑。我很喜欢。
他拿起裙子,他说,穿上它。让我看看你。他轻柔地脱掉她身上的黑色吊带裙……
他们激烈的做爱。她穿着白色裙子骑在他的身上,头发散开,喉咙里发出激情的声音。他抖动着身体,一次次在她的身体里纵横着。激情四射的那一刻,他倒在她的怀里。
她忽然说,我爱你。
他没有任何回复,只是更紧的抱住她。
她说,我会遗弃掉一些东西。比如,咖啡厅,房子,金钱,以及那些香水和时装。她看着他,我想一直看着你的眼睛。
Me too。他说。
真好。真好。她咯咯的笑。
安静无声的阁楼,他给她放了一首歌。indescribable night。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哼唱着。然后在光线中伸开手臂,紧紧地拥抱住他。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很久他们持续着这样的姿势。他铭记她身上的气息。是海玫瑰的味道。她在下午的光线里仔细的看他的眼睛。像是天空中冰凉的星光。
她说,我想告诉你关于我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嗯。他亲吻着她的头发。
她说,在我遇见远之前,我是一个写字为生的贫穷女子。谈过一场恋爱,坚持了四年,失去了一个孩子。最后看到他和别人纠缠在床上。其实我可以原谅他。但他一定要走。在空荡荡的火车站台,我看着他走出我的世界。
过去了。他抚摸着她潮湿的眼睛。一切都结束了。他说。
再后来我遇见了远。我的一个读者,研究我文字里的每一个细节。他爱我非常的爱。他从不要求我做什么。这是让人压抑的事情。为了回报我留在他的身边。或者我也需要钱。有了钱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可我不爱他。他让我非常的恐惧。
她轻轻地把脸埋入他的怀里。清爽的气味。她说,遇见你,我更加想要离开他。去很远的地方。除了心我什么也不拿走。如果你来找我,我就一直与你一起。如果你不来,我就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个我爱的男人。好好生活。
我想你有幸福的生活。他说。
你会担心我吗。她询问他。
嗯。他淡淡的说。我有点累。
睡吧。我在你身边。她紧紧抱住他。
他就那样睡去。安稳而放松。
次日清晨起床时,她不知所踪。他感觉到灵魂的孤单。
他的房间整洁了很多。他的脏衣服干净的悬挂在露台。整个屋子散发着食物的香气。他洗了脸,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忽然感觉到疼痛并且毫无希望。他是一个杀人犯。
学校礼堂门口,珊带着愉悦的微笑等待他。
珊说,嗨,良,我等了你好久。
有事?他对珊微笑。
   希,今天可以陪伴我吗?珊祈求的看着她。她说,警察找到了他。他死了。我很害怕。
人死不能复生。善待自己。你还有更美好的未来。他像是说台词一样的说出那些话。有些可笑。
你能陪我吗?珊再次询问他。他看向珊感觉她很可怜。
好。他说。
他和珊去咖啡厅。珊执意去那里。他无能为力。
她坐在吧台里摆弄着一只钟。没有看见他。
桔色的灯光下,珊亲吻了他的唇。这吻很遥远。
他忽然想起汐冰凉的唇。他把头瞬间转向吧台,他愣在那里。他男朋友也在吧台,紧紧的从背后拥抱住她。他又看到男子亲吻住她的颈项。
他忽然很生气,拉着珊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厅。那个夜晚他去珊的家。两人喝酒,做爱。他的心却空的。
几天后,他接到她的电话。她在咖啡厅,声音很沙哑。她说,我很想你。我们见一面好吗。
我不想再见你。他的态度很冷漠。我终于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我不能背叛她。他说。
我们是什么关系。她哽咽的问他。
只是拥有过短暂激情的人。他狠狠的说。
可你送过我黄玫瑰和唱片,以及一条裙子。
是最后的礼物。你知道黄玫瑰的含义吗。
不知道。
黄玫瑰代表着绝别。
我爱你。她突然哭了。
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他说。
那为什么把我的手蜷缩在你的手心。
因为想要得到你的身体。为了原始的欲望。
她说,你心疼我,我知道。
我很自私。从不心疼任何人。他冷笑着又说,你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不要再说。她哭着说。我和远分开了。我把所有的一切归还给他了。
她在电话里一直哭。他的心开始觉得非常难受。他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科技大学偏僻的后门,她站在风中等待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从远处走向她。
她跟着他走到校园里面,清冷的灯光让人透彻的冰冻。她把手插到他的衣兜里,潮湿的液体,是他手心里温暖的汗水。
他面无表情的把她的手从他的衣兜里拿出来。
他们经过了操场。走到无人的拐角处,他把她推倒在黑暗中。他说不要再见面。我已经玩够了你。
然后他疯狂地亲吻了她。她的眼泪滴下来。冰冷地渗入嘴唇。她看到他眼里无限的冷漠。
我想要你。他放开她拿出烟来抽。
好的。她说。他抬头直直的注视她。她的眼睛很茫然。像个孩子。
我看到你男友在咖啡厅亲吻你。他吐了一口烟,认真的看她。
分手的那一天。她回答他。
他说,我不能留给你许诺。你也不要对我有任何留恋。
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知道你的身体和心都是空的。
为什么是空的。他问她。
因为身体和灵魂都将很快不再属于你。
你在诅咒我吗。
你杀了人必须受到惩罚。没有办法挽救。她严肃的看他。
他说,我杀人了,你害怕我吗。
她说,我最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的眼睛。
来。过来。他轻声唤她。他拥抱她。是的他在怜惜她。他很恐惧。害怕对她的责任。因为他是空的。
周围是风呼啸的声音。她在他的身体里颤抖。
我带你走。你和我一起走。她拉着他的手跑向最高的楼层。然后他们一起乘坐电梯,到达顶楼。
她站在上面往下看,她说,如果我们飞下去,会变成鸟。她说。很多的时候,这是唯一可以自由的方式。
她平伸开手臂,挺直地站立在风中。卷发和黑裙四处翻飞。他说,我们都不需要要这样的自由。他把她拉到一块安全的区域,生气的看她,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他说。你想要死吗。
她哭了。你不恐惧吗。她说。你杀了人不会恐惧吗。
  她说,为什么要杀死他。因为那不现实的爱。你本可以很幸福的度过这一生。但你摧毁了它。
那一天他悄悄的来到珊和男朋友出租屋。没有人开门。他走进去,珊像条狗一样的跑出来。满脸泪痕,嘴角带着血迹。珊的男朋友和另一个女子躺在床上亲密无间。
他走过去揪起珊的男朋友,两个人撕打起来。他从小经常打假,很快地珊的男朋友就被他坐在了身下。珊这时跑回来,看到他身下的男友,没有任何犹豫的打了良一个耳光,她说,你给我滚。
他在毁灭你的人生。你为什么不离开他。他大声的对珊喊叫。
我不能没有他。珊看着他,除非他死了。不然我不会离开他。珊把他推到一边,搀扶起男朋友。她说,你疼吗。珊轻轻地擦拭着男朋友嘴角的血迹。
他看着珊,自然地想起一个女人。一个温婉贤惠的女人。她有宽宏认真的心灵。但她被一个深爱的男人折磨至死。
记忆里男人不爱她。常年在外面漂泊。她一个人带着儿子艰难的生活。他从不给她和儿子邮寄生活费用。倒是她经常带着儿子去银行汇钱给他。她对他没有丝毫的埋怨,一直微笑,一直企盼他回家。
儿子7岁了。只见过父亲两次。这一年他带另一个女子回家。他坚持要和她离婚。她死活不同意。她说,为了良儿,我们也要把这个家持续下去。
我会把良儿也带走。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从她的手中拉走儿子。
不。我不会让你那么做。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她说。
我必须和你离婚。他鄙视的看她,你知道的,我从不爱你。他说。
不爱也不会让你离开。她死死的拉住他。
滚开。他甩开她的束缚。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你想带儿子离开,必须先杀死我。他冷笑着拿下她手中的水果刀,迅速地插进她的腹部。
她忍着疼痛从他的手中抢下孩子,然后抱着孩子狂奔10多站地,最后倒下了。她厚厚的棉袄里都是血。血从腹部流出来。冻成了硬块。
她闭上的眼睛的时候,对儿子说,不要去责怪你的父亲。他是妈妈唯一深爱的男人。他记得母亲眼中的绝望和不舍。也记得自己心中的悲愤和疼痛。
他那时虽是个儿童。却知道杀人偿命。他奔跑着去警局保案。父亲带上手铐的时候,他笑了。父亲将陪葬在母亲身边。他知道母亲深爱父亲。
他发誓定要解救珊。因为珊是母亲一样的女子。他不能让珊重蹈母亲的覆辙。某个夜晚他杀了人。他认为解救了一个女孩。拯救一个灵魂。
他看着她,我不能看着珊变的不幸。他说。
那么你可以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吗。她带着眼泪问他,或者你很爱她。她说。
我的灵魂和生活都很残缺。死亡并不可怕。他看着她,我喜欢她。但不是爱。
那么你爱我吗。
激情只发生在一刹那。他说,我不知道。
他拉起她的手快速的向楼下走去。他大脑的思维非常的昏乱。他觉得恐惧。他需要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可以给他无比的安全。
在一块无人的草地。他们赤裸的身体被夜色掩盖起来。忘情的接吻和抚摸带来了坚实的填补。他沉重的进入到她的身体,她苍白的脸瞬间变成温柔的粉色,卷发零乱的披散,象花蕾一样在激情中盛开。
月光下,他在高潮的时候,听到她轻微的哭泣。他低下头,她的眼睛红红的,瞬间他停止了身体的动作。他将她拉起来,他说,我带你走。她安静的穿上衣服。
我们去哪里?她跟在他的身后小声的问。
回家。他说。
阁楼吗。她突然停下脚步。你的家,你要把它分享给我吗。她说。
我可以让你暂时拥有它。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你嫌简陋吗?他嘲笑着说。
我很喜欢那里。她说。
在阁楼的门口,他说,我们只是简单的住在一起。他又说,你知道的,我并不爱你。所以你不要对我产生感情。
如果有一天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你将永不翻身。他严肃的看她。
我知道。她说。
……
清晨,他在曙光中睁开双眼。她就睡在他身旁,表情委屈的像个孩子。他亲吻了她的额头,下楼去买早点。
走在街上他远远听到警车的尖锐呼叫。他站在那里等待被人带走。但是警车只是在他身旁经过。他点燃一颗烟,听到市场附近所有的居民都在议论。前面的一条街发生了情杀案。一个男人在杀死了妻子和妻子的情人后,自杀身亡。
晴朗的天空是耀眼的光线和大片的云朵。他突然在里面看到自己。一条无人的街他走的很慢,一个男人带着微笑迎面而来。他们彼此走过的时候,他倒下了,腹部上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子。他在血泊中看到男人的容貌,那是远阴郁而神经的脸。
他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他跑去咖啡厅,在昏暗的灯光里看见那个愁容满面的远。远低垂着头很凶的吸烟,窄窄的肩膀上罩着一件宽大的外衣,看上去很憔悴。
他走过去坐在了远身边。他说,借我一支烟。
远随手在递给他一支烟,但不说话。
他点燃烟深深的注视着远。你在想什么。他说。好像是很痛苦的事情。远熄灭手中的烟直视他的眼睛。他看到远一双混浊且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很丑陋吗。远问他。
不丑。他看着远的脸,但也不够英俊。他说。
你很英俊。男子看着他,她喜欢英俊的男子。她和我吵架,借故离开。她是倔强的女子什么也没有带走,我不知道她该怎么生活。她消失了我无法找到。你见过她吗。远把一张照片递给他,突然询问他。
没有。他肯定的回答远。
离开的人不要去寻找。寻找回来,灵魂也已丢失。他拍了远的肩膀,然后大步离开。
狭小的阁楼,房间里飘荡着她愉悦的歌声。她赤裸的双腿穿着他的黑色T恤,头发随意盘起。她微笑地烫熨着他的条纹衬衫。衬衫上她洒了一点他喜欢的古龙水。
一个女孩突然站在门口,她说,你好,良在家吗?女孩很有礼貌。
他不在。你找他有事吗。她淡淡的询问。
没有什么事情。女孩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今天他没有去上课,我有点担心。
她看着女孩。她的个子不高,穿着纯白的T恤和仔裤,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她见过这个女孩,在她的咖啡厅他亲吻过这个女孩的嘴唇。
你可以进来等他。或许他一会就回来了。她走到门口请女孩进来。
好的。谢谢你。女孩脱掉鞋子跟她一起坐在了地板上。我见过你。女孩说。
那里呢?
学校对面的咖啡厅。那家咖啡厅是你开的吗。
是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她对女孩眨眨眼睛。然后把衣服整齐的叠放到衣橱里。
你是良的什么人呢?女孩认真的看她。
我……她迟疑了一下,朋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自己在害怕,害怕会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给良带来一丝的麻烦。
你好。女孩微笑着,我叫珊。
她看着女孩的脸。女孩的皮肤有点黑有点干燥,颧骨上有一些小小的雀斑,微笑的时候眼睛自然眯起来。一个可爱的女孩。
你也好。
你也住在这里吗。
不。偶尔过来帮他收拾一下屋子。她拿起椅子上的黑裙,我想我该走了。
那我们一起走。女孩忙站起身。
没有关系。她把女孩按坐在椅子上,你可以在这里等他。
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阁楼,感觉自己是个不速之客。轻易地走进别人的家中,却没有可以暂留的权力。
良回到阁楼,发现珊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汐无影无踪。他把珊叫醒,他说,你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你为什么没有去学校。我一直在等你。珊拉起他的手。不要等我了。他抽回自己的手,又说,让我安静一段时间。
我回去了。珊穿上鞋走向门口。我送你回去。一个女孩走在夜里会不安全。他跟在珊的身后。
两个人沉默无语的走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没有送珊上楼。临分别时,珊拥抱住他,她说,良。你要打电话给我。
他紧紧拥抱了珊。他说,你要更好的生活。这样我所作的一切才会变的有意义。你做了什么。珊轻声的问。他不说话转身大步的离去。
他又去咖啡厅。她不在那里。他再回阁楼。阁楼空无一人。他去酒吧,她坐在吧台抽很凶的烟,喝很烈的酒。他走过去摔掉她手中的杯子,头也不回拉她出去。
我不会再和你走。她在门口挣脱掉他的手。,她委屈地看他。我是你的什么人?她问他。
他把她逼到墙角,用力的抬起他的下巴,在我走进监狱之前,你必须陪伴在我的身边。他说。
我不许你再去酒吧。他凶狠的喊叫。
她神出手摸他的脸,是冷的。她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他说,一个不可替代的人。
我们走吧。她拿起他的手,把自己的手蜷缩在他的掌心里。
对不起。她说。      
你不要走掉。他拥抱住她。我很胆怯。他说。
不远处一个高而清瘦的男子,清楚地看到他们。男子的脸上布满了恐怖的气息。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厚厚的嘴唇不停抖动,甚至眼睛也要鼓了出来。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拥抱过你的男子。男子狠狠的咬着牙说。
   他们回到阁楼。他开始收拾行李。他说,我要回去看看我的父母,你愿意与我一起吗?他认真的看她。
   我愿意。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杀人了呢。他说。
她说,我在林中看到你做的一切。她抚摸着他的手指,你要去自首吗?
我会去警局。可我需要一段时间。他说。
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去看父母。
因为你让我感觉安全。他的眼角湿湿的。
她微笑着说,你也带给我同样的安全感。
一起坐上东去的火车。车上人很少。整个车厢里只有五六个人。他们在中间一块无人的区域坐下来。她在他的怀里。他说,你累吗。不累。一点也不累。她握住他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去旅行。真好。她说。
我也是。他微笑,也许我随时会被警察带走。你害怕吗。他说。
她担忧的看他,是的。害怕再也嗅不到你的气息。见不到你的眼睛。她又笑着说,我会随你一起被带走。因为包庇。她说。
你不要如此。我希望你幸福的生活。他说。
她离开他的怀抱,把头转向一边看车窗外的景色。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他听,我爱你。她说。
他带着耳塞机。看桌子上平放的报纸。报上登出一则寻人启示。一个痴情的男人在寻找她丢失的女友。丢失女孩的照片。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是她。远在找她。
下一站地我们就到了。他微笑着看她。他说,我去趟卫生间,你在离这里等我。为什么?她说。
好的。她说。
他从卫生间回来突然对她说,我希望你幸福。我想给你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安全。
汐,谢谢你。他把她拥抱在怀中,请不要对我留有感情,你并是我能够喜欢的女孩。即使没有杀人,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汐。你知道的,我们只是拥有激情的陌生人。
……
三天后。
他们站在马路上望向对面的公安局。他说,我该去自首了。
良,我们可以在等有一段时间吗?她突然哭了。请允许我陪你一起进去。她乞求的看他。
不行。他握紧她的手,答应我,你要比任何人都幸福的生活。他说。
我会很好。她低着头哭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她说,我会经常去给你的父母扫墓。不管你在那里,我都会记下你的每一句话。
他看着她不再说话。马路对面的远走向他们。他放开她的手,快速向马路对面走过去。
他在马路对面,看到远把她拥抱在怀中。他笑了。在火车上的卫生间里,他在拨通了报纸上寻人启事的电话。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事情。
汐。远紧紧拥抱她。你去了哪里。没有关系,只要你安全的回来就已足够。远说。
对不起。远,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她挣脱开远的怀抱。然后她说,我不会在回去。我需要完整的灵魂。我需要我爱的人。
良,你什么也不要说。我需要你。她冲着马路对面的良大声的说。
汐。对不起。他小声的说。
几乎是在瞬间,她向马路对面跑去,他转身走进公安局……
公安局里他看到珊。珊在处里案件的屋子,一个警察说,你能肯定他就是杀死你男朋友的凶犯吗。
这是个很狡猾的罪犯。现场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我一定能。但需要时间。珊的语气很肯定。
没有证据。我们警察不可以拘捕任何人。何况只是你的假设。我们自己会处理这起案件。请你回去。
珊失落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忽然哆嗦起来。一时间他丢失掉自首的勇气。他逃一样地从公安局的后门跑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阁楼?学校?咖啡厅?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又开始想念希。想念她带给他的安全。
他在汐的楼下等待着。他别无它求,单单看她一眼就已足够。一天。两天。三天。她一直没有出现。
第十天圈养她的男子单独出现。因为实在太担心她,他慌忙的走过去,他说,汐在哪里。
她死了。远说。
他说,你说谎。
她死了。远大喊的回答道。
他说,我见她一面就走。之前就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远冷漠地看他,跟我走。远说。
远开车把他带到医院。地下室里的太平间寒气逼人。远对看守老头说,3号尸床。老头把尸床抽出来。
他慢慢地走过去,停在阴暗的寒气里。撩开铺在上面的白色棉布。他看到了她的脸。苍白恐怖。
远说,你现在相信了吗。
她丢下我奔跑到公安局。仅仅五分钟她就走了出来。她用最快的速度甩开了我。然后她去一所小区的某个阁楼。她在阁楼上呆了2天。看到一个女孩。她想也不想地用绳子将女孩勒死。
  然后她用剃须刀片割断了动脉。死的时候她就穿着一件白裙子。奇怪的是她没有让裙子沾染上一点血迹。
良听着远的描述,想象着她的画面。心像是被斧子劈成无数碎片。他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尸床上她脸上温暖的表情。还有她眼睛下方那颗褐色的痣。
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患有严重的忧郁症。很怕她会自杀,却不会想到她会杀人。远看着尸床的她对良说。
你知道她杀死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他问远。
只记得有一个珊字。一所大学大四的学生。
……
晚上他收拾了行装,准备次日清晨坐火车离开这所北方城市。
他想再给自己半年时间。回去家乡过一段安静的日子。然后就去自首。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背着行李走出旅馆。他听到她在云朵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他知道,此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听到她的笑声。一个凄美女子的笑声。她让他明白了,爱一个人既是给与。她的离去,让他相信爱情。
他在路边等车。冬天已经来临。他想起小时侯妈妈抱着他在马路上狂奔的寒冷。透彻的寒冷,让人绝望。他知道死亡的阴影已经和自己如影随行了。
冷清的马路上,他看到那辆缓缓行驶过来的巴士。他走上去。巴士将要开到他学校附近的街上。他要在离开前,在去看看他们相遇的地方。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感觉到寂寞。然后在车窗上写下一个“汐”字。他想留下关于她的痕迹。
二十分钟后他下车。咖啡厅的大门紧紧封锁。他看着锁头愣在那里。在玻璃门的阴影中,他看到她。她的卷发上戴着一朵白玫瑰。纯洁的鲜活的花朵。她微微地笑着,头发被吹拂到脸上。
他说,为什么你要杀死珊。
她说,她让你胆怯了,我必须给你安全。
我杀死了珊,你就安全了。她说。
他看着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幸福的生活。他的表情很激动。
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是很残忍的自虐。你知道的,我并不能够看着心爱的人一个人离去。或者我想要陪伴在他身边。她说。
他说,你不应该这么傻。
她说,我希望你幸福。良。
他说,你杀人后悔了吗。
她说,为了我爱的人,一切心甘情愿。
他说,为什么要自杀。
她说,杀了人就必须有代价!
她淡淡地笑了。在黑暗中等你的时侯,我穿着你送我的白色裙子,能够看到你疼痛的心。我爱你,良。你爱我吗?
他沉默无语的看她。她脱下裙子,露出微突的小腹。她说,我唯一遗憾的是,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有了生命的迹象。如果没有罪恶和死亡,就会有很美好的希望和结局。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他泪流满面的去摸她的脸,摸到的是空气。她说,除非你和我一起走,不然你不会摸到我。
他说。我会和你一起走。可是需要时间。他说,你会等我吗。
她轻轻地转过身去。她说,不会。  
寂静中她的身体飘然而逝。
他失落地转身。看到远走向自己。他预感到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远把刀扎进他腹部的时候,他的灵魂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想一切结束了。他知道自己亏欠了所有人。如果可以重来,他希望自己不要出现在任何人的生命中。来世他愿意赎罪。
他身体的鲜血不断向外喷涌无法制止。
三分三十秒,他终于倒在地上。
  远拿起一块砖头狠狠砸向他的头颅。黏稠的白色液体从他头颅的裂缝里缓缓留出。液体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看见她迷茫的眼睛。 
她说,良,我爱你……
远背包离开的时侯,在火车站被人拦截。因为他的背包有尸体的恶臭。检查人员打开包检查,里面有很多条女人的裙子。还有一个白色包裹不断向外渗出献血。
   检查人员打开包裹,看到一个女人的头颅。远一把夺过去,紧紧拥在怀里。
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他又大笑,我杀了那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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