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
一：转角处他叫卢乾，一米八左右，单眼皮，不是很廋但身上有肉，有健康的肤色，在男生堆里算白的。他很健谈，喜欢听音乐。在到江宁大学读书之前没有机会学音乐，在大学校园中参加了吉他社团，跟着别人学习，他很有乐感，偶尔他还写写词，自弹自唱。大学三年，他一直是像个高中生一样，读书上课、上晚自习，偶尔打打篮球，定期参加社团学习。看到同学有的有了女朋友，有的又换了女朋友，他觉得应该以学业为重，或许这是为自己找的借口。是没碰到心仪的，或者没有被心仪的看中。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不觉寂寞，自弹自唱也是一种娱乐。大三那年，他认定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她，刘小亿，身高一米六，属于圆润少女，性情温和，刚过肩的长发，更能显出她的柔美。他是生物学院的，她是英语学院的。两人相识在吉他社团里，因为有着对音乐共同的爱好。校园的大草坪上，他抱着一把吉他，灵活的手指在五根琴弦间来回穿梭，自由而洒脱的声音，就是《青春》的旋律，“梦里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梦里的日子很多我却开始想要回家，…,在那悠远的春色里我遇到了盛开的她，洋溢着眩目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的童话…“那天，听到他弹奏的人有一些，其中她也在草坪上，听到这首有点忧郁的歌，却被改成了有点欢快的调子。她走上前，打了声招呼，“你弹错了，青春是有点彷徨、有些忧伤的，歌词就是那样的”他头也不抬，只说了句，”这是我想要的自己的青春歌曲。美好的年华里，就应该可以做梦“。刘小亿看着这个固执的少年，他对事物的理解和坚持正是自己没有的。或许，互补是相互吸引的第一步。她坐在旁边，又闭眼听了听，觉得这样改写也不错，她开始有点崇拜了，毕竟自己是照着谱子弹的。 弹完这首曲子，卢乾抬头看看她还在，便礼貌性的说，“谢谢你的倾听，我觉得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都不同，歌词也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去揣摩。我学吉他也是为了能抒发自己的心声，说不出的时候可以弹出来。你没带吉他吗？要不用我的试试旋律？你谈的也不一定是你说的那样。”说着他把吉他递给她，她有点犹豫，又不想丢掉面子。接过吉他，她弹起了《小城故事》，舒适的韵律，让人立刻柔软了。春风吹着她的长发，撩拨着少年的悸动，柔和的日光里，飘荡着一种无需言说的美好。看着身边的同学经常三三两两，这个在这里可以听他弹奏的姑娘，也同样爱着音乐。一瞬间的意识，让他想问又不敢直接问，只是出神的看着她，想起了琴瑟和鸣。待她停下，”不好意思，今天献丑了，我的乐感不怎么好，不像你接受的那么快，还能自己改写。”卢乾定过神，“额，额，你弹的也不错。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自己闲来玩玩，打发时间。”刘小亿将吉他递给他，“这么谦虚，改天再向你请教吧，我得去图书馆了。”听到他要走了，卢乾赶忙回应，”好的，那下次吧，下次可以找你一起练习吗？“听到这句话，刘小亿心里也泛起了一点涟漪，脸色微红，“可以的。”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日子一如往常，周而复始。他们在社团里相见，互相打个招呼。社团里也有其他的女生，卢乾偶尔会多看她几眼，可能是因为草坪上的那次吉他演奏吧。会弹吉他的女生，他觉得很帅，特别是愿意听他弹的，心里自然会不一样。三个星期后的一天午后，刘小亿在宿舍听着MP3里传来的轻音乐，敷着面膜，她的脸有点过敏、又干燥。听到手机里的叮咚声，她打开看到一行字，“你好，同学，我写了一首曲子，想请你来听听，给点指导意见，你有时间吗？”发信人是卢乾。刘小亿有点想去，因为她想尝试一下交一位新朋友，想去听听别人为她弹奏；不想去，是因为她担心自己说的被人笑，毕竟自己学的也是业余的。思量再三，她回了一句，“好的，不过需要等十几分钟。”很快，手机那边传来回信，“好的，不着急，你不用赶时间，我在大草坪上，你循着吉他的声音就能找到。” 吉他仿佛是一种暗号。刘小亿走着走着，果然听到了叮叮咚咚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来到了上次演奏的地方。他时而望着远方，时而看看琴弦，嘴里唱着“当左手拍响右手，我们的步伐就有节奏，当右手拍响左手，我们的力量就有源头，当你的手拉着我的手，团结的力量彼此感受“。刘小亿听到这欢快的曲调，想起来群羊与狼的故事，不禁噗呲笑出声来。刘小亿点点头，”不错嘛，很有动感和节奏。一群羊合力打败了狼。”卢乾努力说话不结巴，“给自己找点感觉和动力。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帮我看看我写的词。“刘小亿说，”哇，你还写歌词，不简单哟。你唱来听听“或许经过了刚才的热身，卢乾弹唱起来很自然，这次的态度很温和，” 你从远方走来，经过我的身边，明亮的眼睛，乌黑的长发，还有份纯真的善良，哦，哦，你像一股春风，温暖着人间，你像一阵细雨，丝丝落在我心里，哦，哦，不知道你往哪里去，只想追随你的脚步，看一看，看看一年一年的光阴 ，汇成一段段的故事，故事里有你也有我。”刘小亿听完弹奏，听着歌词，或许有点感觉到了什么。她不相信这是第一次弹唱，应是准备了很久的。”歌词浅显易懂，这是你第一次唱吗？“卢乾也知道她听出了什么意思，就顺势说，“准备了一些日子，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唱。歌词是自己照着心里所想写的。我想唱给你听。”刘小亿不紧不慢的说，“谢谢你的弹唱，很荣幸作为你的第一个观众。我是不是要给你送花呀？”卢乾顺手摘下身旁的一朵小红花，“不，不，应该是我谢谢你的聆听，让我的作品得以问世。请接受我的小红花，下次给你送朵大的。”有些话不必直接说出口，他们心里都懂，也证准备着迎接一份美好的时光。卢乾想着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他又大胆的弹唱了一首《为你写诗》。在刘小亿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年有思想，有坚持，可以尝试着做朋友，有点喜欢，她耐心又很享受的听完了，自己也弹了一首《启程》。有了第二次的弹奏练习，相约的次数越来越多。一起相约去图书馆看书，一起上晚自习，大学校园的小路弯弯曲曲，每次相约的晚自习都是卢乾送刘小亿回去。在这段关系开始之前，刘小亿不去教室上晚自习的，反正四个人的宿舍里也只有她自己留守，想看书就安静，想弹吉他就弹吉他。现在不一样了。卢乾的大红花是在刘小亿生日那天送的，一朵玫瑰花。刘小亿原本是没有告诉卢乾哪天生日的，是妈妈电话给她时，被卢乾听去了信息。卢乾给她买了一人份生日蛋糕，两人在吃完牛肉拉面之后，卢乾陪着她许了愿，两人一起分食了蛋糕的甜。卢乾郑重的说，“送一朵玫瑰花是希望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不论何时何地。”刘小亿眨着眼睛，“谢谢你陪我过这个生日，很特别。我会把这朵玫瑰花一片一片存放在我的日记本里，即便褪色，那最后也会是红色。我的日记里如今多了一个字，叫你。“卢乾狡辩，”要么多两个字吧，把我的名字写进去。以后可以给咱们的小一辈看，也好知道这个你指的就是他的Pabi。想一想，多好啊，即使历史也是故事。”刘小亿妥协了，”好吧好吧，看你这么认真这么尽心的对待本姑娘的份上，这个要求恩准了。“两个人的陪伴好过一个人的独处。学习上、生活里的事情都可以分享，不必时时相随，需要的时候总有人应。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那么纯，纯的连提钱都感到是一种侮辱，一份早餐，一生问候都弥漫着甜蜜的香气。他们相互陪伴却又各自独立。刘小亿是家中独女，卢乾是家中独子。他们家境相似，小康生活。他们不需要为对方的日常买单。一起游玩、一起吃饭时，卢乾总会抢先一步付费，男生嘛哪能让女生请客。刘小亿也欣然接受这种模式，在她看来，相比她的同学需要男朋友买衣服买鞋子，她已经好很多了，况且她的生活费也不是很宽裕，爱美的女生总有一些护肤品要用。卢乾说，“以后咱们一起，你带着自己就行。别的，由我来。”刘小亿哼了一下，“大男子主义。我可以自理的，好吗？” 卢乾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多做一些。你可以自理，也可以躺平。我有信心看护好你。”刘小亿笑着说，“这还差不多。我选择你，不是因为需要你做什么。仅仅因为喜欢你的脑细胞。”卢乾委屈状，“好嘛，这么说我你觉得好吗？你因为喜欢我的细胞才跟我在一起？那改天我剪的头发和指甲都留给你。”刘小亿信誓旦旦的说，“那当然，从生物学上来讲，你就是一堆细胞的集成体。还学生物的的呢？我学英语的都知道这个。”忽然她又改口，“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跟你在一起，是喜欢你的整体，你的帅气，你的才气，你的温暖呵护。我也想呵护这样的一个你。这样说可以100分吗？”卢乾就坡下驴，“好吧，110分。多出的10分是因为你让我看到了你很爱学习，而且会学以致用。“嘿嘿嘿，哈哈哈….因着美好的年华美好的感情，天空中下的雨都是甜的，大风刮起的黄沙都有种浪漫的氛围。刘小亿是那种很有同理心的女孩子，不会无辜生气，卢乾觉得这样的一位姑娘让他很幸福，能理解能欣赏自己的人毕竟难寻。他们没有吵过架，卢乾会经常写点歌词唱给她听，刘小亿也觉得自己的生活有情调有品位，想象着以后的温馨生活，不觉会欣然一笑。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秋天到了。刘小亿是个心细的女孩，他们一起游玩的时候，她看到了卢乾的身份证，自然记得了他的生日。那天刚好没课，卢乾等刘小亿下课后带她去吃饭。刘小亿说了句生日快乐，我今天为你过生日，你可以许一个愿望。走在回去的路上，刘小艺问卢乾许了什么愿。卢乾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刘小亿没有再问。卢乾走得很慢，”我想听你为我弹一曲。“刘小艺说，”下这么大的雨，弹吉他需要独立的空间。我为你写一首歌，好不好？“看着卢乾的目光，觉得在他的生日这天说这些好像不太好。紧接着又说，”你有什么好的地方推荐吗？“卢乾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钟点房，”我去租一两个小时的房子。弹完就走，你要同意的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刘小亿心里咯噔一下，想想那些出去住的同学，脑海里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她反复安慰自己，没事的，谈一个曲子而已。回头说”好吧，我们只是弹吉他。“卢乾是有点坏心思在的，听到刘小亿的同意，他疾速的回到学校宿舍拿回了吉他。他也有些紧张，害怕自己表现不好。一间房子里，只有两个人，是他们面对面的，第一次这样。刘小亿从手机里翻出她写的歌词，”时光里的你我，在某一个时点相遇，一场美好悄然生长，多少的日子里，梦想着一直这样下去，多少的日记里，有你陪着我。你的指间有我到不了的远方，我的耳边需要你温存的言语。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愿意相随到地老天荒。不去想太多的未知，现在的我们，这样就很好，有你，我的灵魂不再飘荡。“ 她唱着，他听着，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在靠近她，忍不住亲吻了她。卢乾听完，觉得自己在刘小亿的心中很重要。唱到副歌部分时，卢乾说一遍足够回味一生。他们互相拥抱着，卢乾拿出一个正方形的东西，刘小亿知道偷瞄了一眼，知道那是什么。她努力挣开卢乾的怀抱，嘴里一直在说“不要，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这样会破坏心中的美好，你松开，不然我真的生气了。”看着刘小亿的挣扎模样，他觉得也是，为什么一定学别人呢，只是简单的陪伴也很好。那天下着雨，一个出生在春天，一个出生在秋天的他们就这样度过了简单而美好的一个午后，卢乾准备的那个东西被他仍在了垃圾桶，“好吧，待时机成熟，等你投怀送抱。我差一点就实现了愿望”。刘小亿红着脸，“你的愿望真有点猥琐。我想现在回去了，下午还有一节课。”卢乾尊重她的想法，也认为相伴是为了进步，而不是拖后腿。退房的时候，前台客服看着他们出来的这么早，有点不可思议。过了一段时间，卢乾的同学问，“哥们，你的蜜月过的怎么样？看你们经常腻歪在一起。”卢乾知道他们问的是什么，“你们不要想歪了，我还是处子之身呢。” 同学继续追问， “不是吧，单独在一个房间里，竟然只是弹琴聊天。这也太高雅了吧。” 卢乾应到，“是的，我们都是高尚的人。哈哈”。刘小艺跟卢乾说，她的同学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卢乾坏笑，“那又怎么样，不相信就这样吧，要么咱们找个时间把这件事实现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省得他们说我们一枝独秀，故作清高。”刘小艺有些紧张，“那可不行，我妈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等我爸妈先点头同意了再说。”卢乾安慰她，“不要担心，我不会强迫你，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不是说了嘛，我会等到你投怀送抱的那一天。”他们一如既往的相聚在一起，可以说的话实在太多了，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相遇。定格美好，总是不现实的，我们都是时光的随从，但可以向着美好出发。很快放寒假了，刘小亿带着卢乾回了家，南方一个闲适的村庄，这里的风景极好，有山有水，虽是冬天，这里也看得到一片绿色，不像他北方的老家，到了冬天，树枝都是光秃秃的。刘小亿的父母是当地的农民，也没多少土地，这里正在准备开发成旅游景区。父母亲在城里打工，收入还过得去。刘小亿的家乡虽和这所大学在同一个省，但也是要行一番路程的，从学校到坐动车到市里，从市里坐大巴车到城里，再从城里坐面包车到村口，刘小亿他们俩到家也是上午十二点了。卢乾托父母从家带了他们当地的特产——烤鸭和糕点，这是他第一次来。他把自己也捯饬的清爽明朗，特意穿了板板正正的衣服和新鞋子，戴上他那副眼睛，看起来很文雅。刘小亿的父母看着女儿带来一位男同学，还带来了礼物，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这是我男朋友，卢乾。”刘小亿简单的介绍着， “这是我爸妈。”双方一阵寒暄过后，一起吃了炖午饭。午饭是一炖家常饭，吃饭间聊起了一些常说的问题，他们对卢乾的家庭生活也了解了一些，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因为父母的态度有些严肃，刘小亿想暖场，“妈妈，你做的超级好吃，以后可以开个美食店了，稳赚不赔”。卢乾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边应着，一边附和着，他不敢多吃，也不能挑食，说是拘束也罢，更多的是想留个好印象吧。午饭过后，刘小亿被妈妈带进了里屋，妈妈盘问这个盘问那个，为什么之前打电话不说。刘爸爸对卢乾说，“同学，谢谢你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我们。晚上我也不留你了，省得别人说闲话。我们就小亿一个女儿，希望她能留在身边。”卢乾辩解说，“叔叔，我们会生活在一起的。可以经常来看你们的。”刘爸爸说，“孩子，你不懂我们做父母的心，特别是有女儿的父母。不希望她再为了生计奔波受苦。现在工作不好找，好的工作更不好找。”卢乾努力表达着诚意， “叔叔，我现在虽然没什么，可是我会努力的，不会让小亿吃苦。“ 刘 爸爸 摆摆手 ，“你别说了，这些空话只能哄哄小亿。实话跟你说吧，我和她妈妈在去年已经托人给她找了一份工作，事业单位的，不容易。你们俩不合适，如果你真的为了她好，就离开她。她可以生活得更幸福。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骚扰她了！”卢乾还想争取点什么，他发现刘爸爸说的也是为了小亿好，自己现在是穷小子一个，毕业了能不能养活自己都难说，城市里的房子那么贵，退一步，总不能带着人家姑娘回农村种地吧。卢乾高声喊了一句，“小亿，我走了，谢谢你带给我的曾经。不用送了。”他听到了小亿在房间里的叫嚷声和哭声，再看看刘爸爸一直在下逐客令，“你们不用再联系了，来年春天小亿会到工作单位实习，你不要再说什么了，就是跪下也没有用”“同学，你赶快走吧，再晚就要赶不上回去的车了。你的礼物你带走！”他强忍住，“不用了，叔叔，我今天还吃了你们一顿午饭呢。” 刘爸爸很生气却又有的歉意，“孩子，你把礼物带走吧，我们吃不下，消化不了。留在这里也是浪费。”卢乾略微迟疑了一下，那是自己父母给的，如今别人不需要，自己不能丢掉，不能丢掉父母的心意。卢乾带着礼物，拖着沉甸甸的步伐走了，路上几次翻看手机，却没有小亿传来的任何消息，连句保重也没有。他不相信她那么狠心，很确定的是小亿的手机被父母没收了。他以为21世纪的人们应该是开放包容的，他觉得小亿的父母是残酷的，就像封建时代的那些迂腐的人，他边走边想，边想边哭，虽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忍不住被厌弃的冷言冷语、被现实的残酷所击打，一边鄙夷，一边叹自己前途茫然。他此刻明白了，为什么校园里的爱恋那么美好，因为吃穿用度来自父母，不用自己操心。去往城里的路上不见拉客的面包车的踪影，两条腿走路总是慢的，自己身上带的钱还要留着买车票，就这么走吧。为着天黑之前赶到城里，他加快了步伐，时不时的还会小跑起来，他想赶去市里的最后一班大巴车。走啊走啊，两条腿走得没了知觉，可是还得坚持走下去，不然怎么能回到学校呢。走了四个半小时，终于走到了城里。那一路，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初入校园，想到了初知小亿，想到了这近一年的相伴，想到了同学也有失恋，也有换女朋友的，想到了父母…。走到了城里的大巴车站，卖票的已经下班了，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他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才能买票坐车。大巴车站不像火车站，可以灯火亮一晚。去哪儿呢？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窗户都没有。就这样可以了，走到现在有点饿了，他打开礼物，一口一口的吃完了——一只烤鸭和一盒点心。吃着家乡的味道，想着父母的期盼，他决定好好睡一觉，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人待在这里又无聊的很，没人倾听，没人安慰，他去楼下买了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小口，张开嘴巴，烟自己从里面出来了，白白的，朦朦的，有点呛人，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再吸一口，又出白烟，让一切都随之消散吧。就这么一口一口的，他熟悉了烟的味道，会抽烟了，好像自己又长大了一岁。心情缓解了一些，觉得自己能睡下了，便倒床和衣而睡。面对父母关切的电话，他平静的说，“你们放心吧，我好着呢。”面对同学的关心，他装作心不在焉的说，“谢谢啊，哥们这么优秀，不愁天涯何处无芳草，男人要先让自己成长，先赚钱。“关于那个和他一样，曾经学弹吉他的女孩，没了消息。他也在忙着自己的实习和毕业，昨天已经成为昨天，不要为了已经失去的昨天而浪费今天。又是一年后，卢乾在同学聚会上，只是听同学间的消息传来，刘小亿毕业后就结婚了，经人介绍的，对象是一位事业单位的部门主管，两人工作地点和家乡都离得很近，没什么压力。他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惊讶，没有失落，只是点的头，嗯嗯，挺好的，过得好就好。真的放下了！“你知道吗？那四个半小时的路程之后，我再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再也没有觉得路难走”，他娴熟的吐着烟圈，弹了一下烟灰。“这么说，你的每一步路都有意义。在社团里买的那把吉他还在吗？” 我试探性的问。他很稀松平常的说，“吉他是我买来的，我不能因为外界的原因而丢弃它，它不会说话，只是一把吉他而已。再说了，吉他也是我的青春，哪能丢掉呢？每次搬家都带着它。”我说，“嗯，不服老。有机会我也想听听你弹的吉他，和你写的歌词。”他解释说，“不是服不服老，都得老。算了吧，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那闲情逸致了，毕业之后都忙着生计，曲谱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去KTV高歌，都是喊出来的。不在乎有没有调子。”我说，“是 啊，毕业之后都忙着找工作，想赚大钱。想着自己回母校也捐个几百万、几千万的，脸上有光。哎，现在的我们都是热锅上的蚂蚁，还在为钱奔波。”他总结一句，“不是为钱，为着生活。有句话是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干。”我说，“是呀，想想找工作，碰钉子那会，真是磨练人呐”。他点燃第二根烟，问我要不要。我说会抽，但是没瘾，你留着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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