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早已无少年
旧城早已无少年 满身疲惫的方云墨瘫软坐在沙发上付之一叹，这一刻是属于他的时间终于能休息了。此时已是深夜，看着家里满地的碎片，房间凌乱不堪，孩子的玩具乱七八糟放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准备休息的方云墨步履蹒跚地走向卫生间，卫生间里漆黑一片，他熟练的拿起了门后的笤帚和簸箕。深夜，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三十岁出头的他两鬓斑白，头发稀少，面容憔悴，岁月蹉跎了他的一切，一切。 匆忙收拾完客厅，准备入睡的他透过门缝看见了还在床上看手机的林雨轩，早已习惯一切的方云墨嘴角微微一笑，伴随着孤独和压抑转身走向的自己的卧室..... 1990年方云墨出生在大西北一个贫困的小县城，初中毕业，因考试成绩不理想，他放弃了高中学业，怀揣“梦想”远走他乡求学，几经周折最终在化工学院入学。刚入学的前几个月，方云墨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弥补曾经的过错。但来到这个中专学校从学习环境到生活环境颠覆了他的认知；全班55名同学全部为男生他们来自天南海北，年龄差别大令人乍舌，17岁的方云墨在全班年龄最小，饱受其他同学欺负。宿舍与教室一墙之隔，平时上课教室里的学生寥寥无几，代课更是老师不闻不问，上课匆匆了事，台下的学生无心听讲，各干其事；每日枯燥的电焊课、钳工课、电工课让他摸不着头脑；学校的女学生留这奇异的发型，染着奇怪的发色，上了半年学的方云墨才知道学校设有专业的美发课。元旦期间，别的班同学唱歌做游戏，内容丰富多彩，而他们班，各科老师与同学喝酒聊天，抽烟打牌，宛然一副“社会人”的场景。更奇葩的是有一天早上，学生书本作业都被盗了，只有方云墨下课后将书包作业都带回宿舍才没有被盗，有的同学指责是方云墨偷的，有的学生无所事事说到，“一学期也写不上几个字，偷不偷无所谓”。方云墨向同学们解释这一切，但没有人相信他。后经学校调查，才发现是他们班其他学生为了上网将同学的书籍盗买，本来要被开除的学生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回到班级上课了。狭小的宿舍里居住着20个不同年级的学生，每周一晚八点例行检查简直就是方云墨的噩梦。学校纪律部和安全部的“领导”一脚将宿舍门踹开，他们身穿校服，校服上面彩绘各种图案和文字，留着“非主流”发型，有的红色的头发，有的蓝色的头发，站在中间的“部长”满脸横肉，极度嚣张，一身中山装、白衬衣、脚上的皮鞋最少有五十公分长；右臂佩戴“纪律部长或安全部长”标识，大声嘶吼着其他的学生，宣扬着他们在学生中的地位。纪律部成员挨个翻着学生的口袋，发现烟盒或烟蒂立即罚款，并现场交款。站在原地的方云墨吓的浑身哆嗦，浑身发冷，任由人宰割。每月的生活费有一半被“部长”以各种理由无缘无故的收走，不给就要挨打。例行检查完后，方云墨和要和班里的其他同学必须帮助宿管阿姨打扫卫生，拖地，收拾卫生间的纸篓成了他的“本职”工作，不做就要挨打。方云墨含垢忍辱地干着这一切。有些同学为了上网不择手段贿赂宿管阿姨，偷偷的将楼道门打开，翻墙去网吧上网，每天晚上空荡的宿舍只有方云墨一个人，内心弱小的他倍受打击，只能忍气吞声。后来，他向班主任反应情况，置之不理的班主任劝他不要惹事，等毕业拿上毕业证就可以了，在这个学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受尽了委屈和煎熬。性格内向的他几乎不与同学交谈，没有朋友，更加导致了无心恋学，没有了一点学习的心思。内心的奢望已经变成了失望。就这样浑浑噩噩两年后，他终于要去厂里实习了，他们班同学有的被“分配”到了制药厂，有的被“分配”到了造纸厂，方云墨被“分配”到了橡胶厂。 内向的性格注定是一场孤独的旅行。 进厂实习后，方云墨被调整到了重型汽车轮胎生产车间，从卸胎开始学起，需要靠人力将半成品轮胎卸到运胎车上。重达200斤的半成品轮胎将方云墨压到在地，他弱小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庞然大物；师傅走过来笑呵呵给他说：“小伙子，干活需要技巧，不能蛮力，小心伤到自己，来，我教你。”方云墨站在原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程，是方云墨在橡胶厂遇到的第一个师傅，算是橡胶厂里的老员工了，年仅四十岁的他，身形佝偻，体质消瘦，走路时右脚颠簸，过于消瘦，双眼凹进，猛的一看让人不寒而栗。在这个厂房里张程教会了他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改变了他的性格。师傅告诉他，“在这里上班，安全放在首要位置，尤其是上夜班的时候，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犯迷糊，瞌睡了就去抽根烟，洗把脸，干活要有眼色....”。师傅的教诲方云墨铭记在心，他每天总是提前半个小时来到车间，上班前准备好所有需要的材料，宽大的工作服已被汗水浸透，瘦小的身躯推动着笨重的材料车；但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透漏着坚定，他不怕苦，他更能吃苦。也许这就是农村孩子的自信吧。师傅张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更加爱护这个小徒弟。相比其他实习的同学，方云墨在班组的表现简直就是马中赤兔、出类拔萃。班组领导开会前总是会当着全班120人的面表扬方云墨，敬业和奉献值得所有人学习。对工作熟练后，渐渐地他也喜欢和同事交谈了，性格也更加开朗了。 爱干净，是方云墨懂事以后自始至终保持的习惯。每天下班，他都要去澡堂将满身的汗味清洗干净，再清洗工作服,被汗水浸湿了的工作服风干后全都是盐渍，摸上去硬邦邦的。收拾好一切后，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到头就睡，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身心疲惫，原本瘦小的身躯看上去更加单薄脆弱。有的人循规蹈矩，一生碌碌无为，到老之时唉声叹气，责怪命运的不公平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但要看你是怎样对待它。周末，正直初夏，清空万里，阳光明媚，还在睡梦中的方云墨被舍友叫醒一起去吃饭。方云墨微微睁开双眼，拿起手机已是10点，他坐在床上像舍友说道，你们吃吧，我等会去。等舍友走后，此时的宿舍又剩方云墨一个人，他拿起手机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天气很好，问最近爸爸妈妈身体好着吗，奶奶还咳嗽吗。妈妈叮嘱他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匆忙挂完电话后，方云墨收拾好床铺，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出门了。和舍友吃完饭后，有的提议去上网，有的想去转街。方云墨自从在橡胶厂实习后在没去过网吧，最终他选择了和舍友去网吧打消时间。走在路上，微风拂面，难掩方云墨俊朗的外表，蓄着一头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眼睛深邃有神，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让人喜爱。到网吧以后，舍友们都在玩游戏，只有方云墨在听歌，翻看初中同学的QQ空间，一首首熟悉的歌让人流连忘返，喜欢上一首歌，真正动人的不是那句歌词，而是在你生命中关于这首歌的故事。想到其他同学都已经在高校深造，自己却已经成为一线工人，每天陪伴的是车间空气中掺杂着刺鼻的味道，各种机器的轰鸣声，班领导不停的唠叨，日以继夜不停的忙碌着，整日伴随的半成品轮胎。方云墨坐在椅子上点着一根烟，心中思索万千，悔不当初。感叹着命运的不公。在生活无尽的追寻中，你会有一个又一个巧合和偶然的机会，也会有一个又一个意外和错过的瞬间，现实的环境犹如大雾中的风景，飘渺和迷茫，但却隐约散发着忧郁的美，也承载着过期的梦.....在上网过程中，方云墨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林宇轩。方云墨无聊地浏览着网页，他对跳出来的朋友网有了兴趣，打开以后看见了许多初中同届同学照片，看着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仿佛又将他带回了初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好想回到一觉醒来阳光照耀在桌前，课本堆在一边，老师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抬头看向同桌的你，清晰的轮廓，依然清晰.....。朋友网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搜索框吸引了他，方云墨灭掉了手中的烟，快速的输入了自己的出生年月，点击查询弹出了一个女生头像，他点进去以后看见籍贯、星座、年龄和自己一模一样，顿时有了兴趣。方云墨迅速添加为好友，网页显示等待该好友同意。他满是欢喜的等待着，此时已是傍晚19点，方云墨不停地刷新着网页，见对方没有回复任何信息，方云墨失望的拿着放在桌面上的饮料离开了网吧。走在街道上，傍晚的霓虹逐渐闪烁，高楼耸立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好像那么的格格不入。趴在立交桥的栏杆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过往的车流，眼神中流露着忧伤，流露着无奈，泛红的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那是孤独的身影，孤单的身影。回到宿舍后，方云墨坐在窗子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望向窗外，忽然手机QQ一阵作响，有人给他发消息。打开手机，正是下午在朋友网添加的那位同年同月同日的好友，方云墨立即打开对话框，对方好友发来“你好，你是”。方云墨立即回复“你好啊”，“我在朋友网上看到你，你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我们籍贯都在华坪县，真有缘啊”，方云墨战战兢兢的发送了这句话。“朋友网还能和同年同月同日的网友对话”林宇轩说道。“我在银川橡胶厂上班，今天周末休息了，与舍友一起去上网，别的舍友都在玩游戏，我不怎么会玩游戏，听了会歌，打发闲时间时就发现了朋友网，发现了你”，“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也在银川啊，我在司法警官上学呢，下午看到新的好友申请的时候我正准备上课去呢，没注意”。方云墨看见对方好友也在银川，顿时来了兴趣。或许19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吧。“呀，你也在银川啊，嘿嘿，我们真有缘啊。呵呵，我叫方云墨”。方云墨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林宇轩的QQ空间，打开照片，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深深吸引，胖嘟嘟的脸蛋泛着嫣红；一遍一遍的看着她的照片。“呵呵，我们是老乡，又同样在银川，真是有缘呢，我叫林宇轩”。林宇轩，在他看来，多么有诗意的名字啊，正如其人，长得好看，名字又好听。方云墨暗自说道。殊不知，林宇轩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好了，我们有时间在聊，我要去上课了”。“嗯嗯，银川温差大，注意保暖”。短暂的闲聊后，林宇轩也打开了方云墨的空间，没有照片，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句简短的个性签名：如果能重来，我将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林宇轩拿起课本，走向了教室。方云墨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翻看着林宇轩的照片，有她平时上课的照片，自拍照，照片上的她那托腮的凝眸，令他若有所思。那份温柔那份美感那份妩媚，使他久久难以忘怀。方云墨看着照片，眼眸中流露爱意，这不就是我喜欢的人吗，他笑着说。舍友从来都没有看到方云墨这么开心过，问他：阿方，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自从你住进来，我都没见你笑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抱着手机看不停，一会笑一下。方云墨说:嘿嘿，没事。遇见了一个老乡，简单聊几句。其实，他心里明白，不愿与舍友分享罢了。“哎，阿方，今晚上你夜班啊，可别忘了，都快十一点了”。这时方云墨才想起今天晚上是夜班，他赶忙收拾东西走向成型车间。宿舍与车间大概1公里左右的距离，漆黑的小道上只有几盏孤灯点亮了夜的幽静，高大的烟囱向外排放着废气，不一会，方云墨消失在夜色中，又是8小时的工作，又是按部就班一天的重复。早上八点下班，方云墨坐在澡堂的凳子上，随手点起一支香烟，又累又困来不及清洗满身的汗味，拿起手机向林宇轩发送QQ消息。“上课了吗，我刚下夜班，好累啊，但是看到你的照片我又精神了许多，嘿嘿”；刚出完早操正在餐厅吃早点的林宇轩听见手机振动，打开手机是方云墨发送的QQ消息。林宇轩回复道：“嗯，正准备去上课，你刚下班啊，注意休息哦，我要去上课了，有时间在聊”。看着林宇轩回复的消息，方云墨开心极了，满身的疲惫早已烟消云散。坐在凳子上又重复地看着林宇轩的照片，心想：我想和林宇轩见面，但又想到林宇轩还是一个学生，司法警官学校管理难么严格，想见面应该很困难。短短两天时间，他感觉生活中到处都是林宇轩的影子，思念的煎熬交织在方云墨的心里，情窦渐开的他深深喜欢上了林宇轩，喜欢到无法自拔。缘分是件很奇妙的事。就这样，方云墨和林宇轩在聊天软件上相互倾吐着心扉，慢慢的彼此都有了好感。“喂，在干嘛，方云墨，我们聊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正在上班的方云墨看到了林宇轩给他发的消息。方云墨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正在上班，下班后联系，等我”。对于不爱照相的方云墨来说，这可难住了他。下班后，洗完澡的方云墨和同事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方云墨不断的拨弄着还未干透的头发，他肤色白皙，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回到宿舍，方云墨几经纠结后让舍友为他照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方云墨更加风度翩翩，温柔中透露着帅气。“林宇轩，在吗，你不是想看我长得啥样吗，我现在发给你，嘻嘻”。收到QQ消息的林宇轩已是正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满怀期待的他点开照片，顿时被眼前这个浓眉大眼小伙深深的吸引，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嗯，收到了，原来的我老乡这么帅，哈哈哈”。方云墨看到后矜持的回复“没有啦，嘿嘿”。想见面的心情越来越迫切，方云墨双手微颤，“我们能见面吗，我知道你们学校管理的比较严，你我都是同乡，同样在这繁华的城市，我想和你见面聊聊”。发送完消息后，方云墨心跳加速，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约自己喜欢的女生见面。林宇轩看到消息，心中的惊喜已安奈不住。“可以啊，这周六有时间，你来我们学校找我吧”。看到林宇轩同意后，方云墨激动地跳起来了，明天就是周六了啊。终于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女生了。当天晚上，方云墨失眠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遐想这明天见面时的场景.....。第二天早上，9点出门的方云墨精心的准备着这次约会。到达学校门口已是中午的10点。“林宇轩，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此时的林宇轩还在水房洗衣服，手机放在宿舍，她没想到方云墨会来的这么早。炎炎夏日，烈日当空，大地像蒸笼一样，热的使人喘不过气，方云墨徘徊在学校门口之间，看见附近有买饮料的小推车，拿起一瓶矿泉水一股劲喝了下去。坐在树荫下继续等待林宇轩。“啊，你来的这么早啊，刚才在水房洗衣服呢，没带手机，你在学校门口吗，我马上就出来”。方云墨看到消息，站起来回复道：“没事，我也刚到没一会，我在学校门口，行呢，我等你”。林宇轩看到消息后，照了一眼镜子，关上宿舍门径直地走向学校外。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神似林宇轩的女生，越走越近，方云墨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无处安放的手来回搓着，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他太紧张了。“你是方云墨吗”，“对，你好，我是方云墨”。方云墨看着眼前留着短发的女生，紧张的说道。“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饭吧”，语无伦次的方云墨不知到说啥，随口就说了这句话。“我现在不饿，我们等会吃吧”。林宇轩害羞的说着。“那我们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吧”，方云墨和林宇轩一起走着，过了好久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一直慢慢的走着，烈日下，紧张的汗水已经浸湿方云墨的白衬衣。很快到了怀远市场，各种叫卖的吆喝声热火朝天，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方云墨看见了不远处有个奶茶店，说“我们去哪个奶茶店吧，这里太吵了”。林宇轩应声“昂”。进店两人相对而坐，林宇轩望着窗外，喝着奶茶。方云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林宇轩，她太可爱了，比照片上可爱多了。“你初中也还是在华坪县上的吗”此时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方云墨说道。“嗯，我是06级初中毕业的”，“哦，那你比我高一级，我是07级毕业的”，“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啊”，“是啊，我也没有见过你耶，”林宇轩微笑的说着，两个深深的酒窝，愈发的让方云墨着迷。“我上初中哪会，也不怎么爱说话，放学就回家了，周末在家”，林宇轩边喝奶茶，边说道。“我也不爱说话，初中那时候学习也不怎么好，我喜欢去河边，听着潺潺流水的声音，更喜欢一个人坐着”，“噗嗤”“哈哈，林宇轩笑着说，你的爱好好奇怪哦，像你这么高的个头，都不打篮球吗”，“平时偶尔打着玩，没打过比赛”。方云墨回复着林宇轩。“你有对象吗？”方云墨低下头，小声的问着林宇轩。“啊，我...没有啊”。害羞的林宇轩脸蛋微红。“哦，现在不是都流行找对象吗，你怎么没有啊。你看外面的小情侣，都是一对一对的”。“我嘛，我还没打算找对象呢，现在学习最重要啊”，林宇轩说着。“是啊，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我初中的时候都没有认真学习过，现在在橡胶厂成为了一线工人，整日与轮胎、各种机器相伴，其他同学和你一样都在上大学，而我已经工作了，有时间想想真后悔，悔不当初。”方云墨愧疚的说着。林宇轩安慰他说:“没事的，大学毕业后还是要找工作啊，你比我们更早步入社会，论工作能力，社会交往你都比我要好呢”。方云墨笑了笑没说话。“我们去吃饭吧，都快一点了，”“可以啊，那我们去吃麻辣烫吧，女生不都爱吃麻辣烫吗”。两个人相视一笑，走出了奶茶店。吃完饭，方云墨送林宇轩回到了学校。看着林宇轩远去的背影，方云墨跑到学校围栏边大声说：“林宇轩，我们何时再见啊”。这一声惊吓到了林宇轩，她回头看了一眼方云墨并没有作答，加速快步地消失在人群中。在回宿舍的路上，方云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短发的林宇轩，喜欢她的酒窝，喜欢她那张爱笑的脸。夜晚，雷雨交加，电闪雷鸣。方云墨做了个奇怪忽闪忽现的梦，他梦见自己身穿红色袜子，来到水库边，纵深一跃...。他脸色煞白忽然被惊醒，如此清晰的梦，可怕的梦，方云墨不由得害怕。翻看手机已是凌晨3；30分。上铺的室友鼾声伴随着雷声，他久久不能平静。打开手机习惯地看着林宇轩的QQ空间里的照片。她更新的一条心情引起了方云墨的注意：开心的一天，嘻嘻。方云墨心中暗喜，明白他们的初次见面很成功，林月轩并没与排斥他。自从这次见面后，方云墨好似变了一个人。整日乐呵呵的，上班时间都哼着小曲。师傅张程问道：“阿方，你小子最近啥情况，屁颠屁颠的，这么开心”。“没有，没有，师傅，这几天心情比较好而已”。“上班时候操作设备注意力要集中，这些铁玩意可不认人，不要分心”。“嗯，师傅知道了”。张程师傅教诲，方云墨铭记在心，工作的特殊性和危险性他不得不更认真更细心。每日下班，方云墨再累都会与林宇轩聊天，分享一些开心或者烦恼的事情。每月28号，是厂里发工资的日子，各月工资不一。主要是由轮胎产量和质量保证，“哇，这个月发了5000多”，方云墨看着手中的工资条惊喜的问着师傅。师傅说：“这个月我们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下达任务的150%，在甲乙丙丁四个班组中，我们一号机排在第一名哦，阿方，要继续努力哦”。方云墨摸着头发笑嘻嘻点头应答。方云墨给自己剩下几百元生活费，将剩余的钱都转给了妈妈。学校就要放暑假了，林宇轩忙碌地收拾着东西，和同学又说又笑，感慨着时间过的快，又能回家看望父母了。话语间，林宇轩手机不停的响动着，是方云墨发来的消息。“你们要放假了吗，你是不是要回华坪啊”，“是啊，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呢，明天早上8点的客车”。“哦，现在是下午17点多，你还没吃饭呢吧，我们出去吃饭吧，嘿嘿”。“今天不行了，等会我们同学要一起聚会,应该很快就会结束，18点联系你。”，“好吧，我等你”。方云墨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一遍一遍搭理着自己的头发，不直到满意。七月的怀远市场，人间烟火。琳琅满目的商品眼花缭乱，快餐车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扑面而来烤面筋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街上人如潮流，一对对小情侣相互挽着胳膊，感受着热闹的氛围。方云墨早早的就来到了他们第一次喝奶茶的地方，他孤零零的站在哪里，好像一切都显的格不相入。旁边“全场只要九块九，全场清仓大处理”听的他脑子都快炸了，他一心只想等林宇轩。此时已是傍晚7点，方云墨给林宇轩发消息：我在怀远市场，第一次喝奶茶的地方等你。看到消息的林宇轩匆匆与室友告别，直奔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等我，马上到”。林宇轩手忙脚乱的回复着方云墨。“哎，我在这”，方云墨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站在他对面的的林宇轩。“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方云墨摸着头发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我也刚到一会”。“你还没吃饭呢吧”，“没事，我不饿，这太吵了，咱们转转吧”。方云墨鼓起勇气，牵起了林宇轩的手。林宇轩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方云墨，他们双眸对视满脸羞涩的她把方云墨的手牵的更紧了。他们也像其他小情侣一样，吃着烤面筋、烤鸡蛋、烤鱿鱼，喝着奶茶。摆弄着地摊小首饰，过着最朴素的生活，也憧憬着最美好的未来。“方云墨，你看哪在拍大头照，咱们也去吧”。林宇轩边吃烤鸡蛋边说。“嗯嗯嗯”，方云墨点头答应着。“你看你，嘴角的油，哈哈哈”。方云墨，笑着说“哈哈哈，你是在笑话我嘛”。“哈哈，没有没有，我帮你擦”。林宇轩从手包李拿出餐巾纸，踮起脚擦拭了方云墨嘴角的油花；方云墨看着林宇轩盈盈秋水的眼眸，沉浸在内心的喜悦中。来到电脑旁，他们搞怪着各种动作，捧腹大笑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照相馆。方云墨太开心了，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彻底的开心。照片打印出来，他们看着照片相互“赞美”着对方。林宇轩拉着方云墨的胳膊比划着刚才照相的动作，捂着嘴大笑着；方云墨深情地对林宇轩说：“希望我们20年后，50年后，看到这些照片依然像今天这样开心，那是属于我们的回忆”。“嗯，一定会的”。林宇轩挽着方云墨的胳膊，他们穿过熙攘的人群，漫步在回学校的路上。夕阳渐渐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天边泛着红晕，妩媚动人，亲切而温暖。就像林宇轩一样，也像方云墨那样。他们平躺在空荡的操场上一起看星星，皎白的月光洒在林宇轩脸上，方云墨痴迷痴醉；林宇轩躺在方云墨的腿上，他轻抚着林宇轩的头发说道：“时间过的好快，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分这一秒，那该多好啊。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和你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都是快乐的；是你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是你给了我所有的快乐；林宇轩我真的喜欢你。”林宇轩听后默不作声，只是嘻嘻一笑。方云墨坐起来“啊，你笑啥啊，我是认真的”。林月轩倚靠在方云墨的肩膀上说：“傻瓜，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便搂着方云墨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一个女生，方云墨不由得心跳加速，咽了咽口水。夜晚的微风吹拂着林宇轩的短发，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方云墨深情地慢慢地亲吻着林宇轩的嘴；林宇轩错不及防差点倒下去，顺势也搂紧了方云墨，她害羞地脸上泛着微红，紧闭着双眼，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像吃棉花糖一样。不远处的说话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平静，方云墨对林宇轩说：“林宇轩，这是我的初吻，你的嘴好甜哦，哈哈”；“这也是我的初吻”，林宇轩害羞地说着。“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没事，我送你出校门，你赶紧回，明天还要上班呢”。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方云墨低头问着林宇轩。“我们会很快见面的，相信我。”林宇轩自信地说着。“方云墨，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也是认真的，我喜欢你的一切”。林宇轩说完转身便跑向了宿舍。方云墨看着林宇轩远去的背影，“哈哈，你才是傻瓜”。回到宿舍的林宇轩一遍一遍看着她们拍的大头贴照片，一遍一遍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室友纷纷刁侃着林宇轩让给大家买喜糖。林宇轩害羞地说没有那么早，你们都别乱猜了.....躺在床上，方云墨也回忆着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切，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林宇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打开钱包，将他最喜爱的一张照片放在了钱包最醒目的地方；打开林月轩的QQ空间，给她留言：有的人一眼万年，有的人一世牵挂。思念的那种痛，会潜伏在每一个寂寞的夜里。林月轩回家的这几天里，每到深夜方云墨翻来覆去，夜不能寐，脑海中不断呈现当初两人见面的场景，思念的煎熬徘徊在他的脑海。又重复的看着林雨轩的空间，留言板已被刷屏，翻了几页才找到前几日的留言，林宇轩回复道：“你来过一阵子，我想念一辈子”。看到对方回复的留言方云墨暗暗窃喜心想，林宇轩就是他这辈子追求的女生，再无他人。世界很大，家才是最好的归宿。这天下班后，方云墨找到师傅张程，想请一周假回家看望父母，张程顿时脸色突变说道：“你走了，活谁干啊，我一个人能干过来吗，你去找班长吧”。“我已经半年没回家了，一个人置身千里，我想父母，想回家看看”。张程没说话，撞了一下方云墨的肩膀气氛的转身离去。方云墨不明白师傅为何这么苛刻，只是请几天假而已。他失望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方云墨，下班了还不回家吗”。转过头原来是班长，“哦，班长您好，正准备换衣服宿舍”。“您怎么也才回家啊”，“哦，刚才咱们成型车间开班组会，我也准备回家”。“班长，我能请一周假吗，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我想父母，想回家看看”。“请一周假，你师傅知道吗，你走了没人干活了，刚开完会公司这几天正在调整产量，你请假会影响整个班级的成绩”。“哦，我师傅知道呢，他让我找您，我正犹豫呢，刚好碰见你，鼓起勇气才向您说道”。“行吧，我知道你家挺远的，向你这么能吃苦的年轻人，也没有几个。你去写请假条，我签字后拿去人力资源部备案。”“谢谢班长，那我师傅那边...”“你去吧，我回头给他说”。方云墨一个劲的谢谢班长，平时严厉的班长居然能给他请一周的假，他太激动了。终于能回家看望父母了，也能见到林宇轩了。回到宿舍，正准备收拾东西的方云墨看到师傅打来的电话。“阿方，在宿舍吗”。“在的师傅”，“哦，下午我也是心急，不好意思啊。班长给我打电话说了，你就去吧，好好玩几天”。“没事，师傅，没关系，看您说的”。“我在你们宿舍楼下，走吧，一起去吃饭，我送送你”。“好唻，马上下来”。不好意思拒绝师傅的方云墨和师傅来到烧烤摊上，喝着冰镇啤酒，吃着烧烤两个人聊了起来。“啊方啊，你小子请一周假，你没在的这些天我就忙死了”。“实在不好意思，我确实也想回家转转，师傅”。酒过三巡后，师傅张程给方云墨说：“兄弟，我也在这厂干了二十几年了，我看到你，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当年我也是和你一样精神的小伙，你看看我这些年沧桑成啥了，我为啥走路一瘸一拐的。10年前，上夜班的时候，犯困不小心被卷进了成型机传送带，要不是当时的工友按下紧急急停按键，说不定这个世界早都没有我了，右脚粉碎性骨折，到现在打的钢板，当时在家休养了快一年”。说着，张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下；顺手递给方云墨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上一口。方云墨听的目瞪口呆。“给你说这么多，也不是为了吓唬你，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一定要仔细；咱们少干一点都可以，安全最重要”。方云墨连忙点头，说明白了。酒足饭饱，方云墨和师傅告别后晕晕乎乎回到宿舍，拿起手机就给林月轩发QQ消息“林宇轩，我想你了”。“额，这才几天没见啊。呵呵”放下手机，都没来得及回复消息疲惫的方云墨躺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清晨，方云墨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起床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和室友简单告别后搭乘102路公交车赶往汽车站。到站坐在候车厅向父母打电话说要回家看看，母亲喜出望外准备张罗一桌好饭等待方云墨。坐在长椅上，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方云墨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拿起手机给林宇轩发消息“林宇轩，我今天要回家了，想念父母，想念家乡的一切，更想念你”。林宇轩速回消息“哇，你今天要回家了啊，我也想念你”，是啊，你也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嘻嘻”。，等会坐10：30的车，你在干什么呢”。“我刚起床，在家的日子就是舒服啊，一觉睡到自然醒，哈哈”。“你就期盼着放假呢，好好休息吧。”“额，注意安全”。“嗯呐，好的”。放下手机，喝了一口水。看着来来往往的乘客匆忙的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家。是啊，漂泊在远方的游子家才是最好归宿。方云墨看见不远处一个乞讨的老人，他蓬头垢面，交织在一起的头发遮挡了一双光明的眼睛，举步维艰，右手拄着一个弯曲的拐杖，背着一个满是油腻又大有沉的双肩包，左手拿着一个破旧不堪的铁腕，铁腕中零零散散散落着一些几角钱的纸币，每走到一个游客前，总是笑面点头向游客打着招呼，不断的抖动着手中的铁腕，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恩赐。没有游客愿意搭理一个满身油腻的乞讨者，他们纷纷捂着口鼻摆手示意离开。方云墨见状，走向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些面包和牛奶又随手从钱夹中拿出一张100元纸币，径直地走向了可怜的乞讨者。“您还没吃饭呢吧”。老人“啊，啊，啊”说不出话，方云墨将面包和牛奶放在了老人的怀里，双手搀扶他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又将一张崭新的100元纸币放在了他“吃饭”的饭碗里。傍边的人都看着惊呆了，纷纷说道“小伙子别上当了，现在这种骗子太多了，”。方云墨看着乞讨的老人没有作声。老人满眼泪花，放下拐杖和铁腕，那双满是皱纹地双手拉着方云墨不断地感谢着。方云墨点头示意，拆开面包后转身离开。乞讨老人目光还在远去的方云墨身上，双手合十不断的感激着方云墨。方云墨心理明白，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感情。但在这个“肮脏”世界，或许他们比有些人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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