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利 发表于 2018-1-1 00:53:07

练武场

练武场老柳老刘从小身体多病,老刘从小身体孱弱,老刘也没什爱好,工作了,娶了妻生了子,闲来无事就找来了一本武术书,扣文猜字按图索骥,比比划划地练开了武。这一比划可不得了,就是二十几年。虽不敢说风雨不误,更不敢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更没有二五更的功夫,但一年下来除了上班吃饭大部分时间也就消磨在了这上面。那么老刘这二十几年究竟比划到了那种地步了呢?老刘自己也说不清,只知道练武场换了一个又一个,那场地都是镜面儿样的平,石头面儿样的光。条件好了,买得起楼了,老刘也就搬到了城里。那演武场依然是换了一个又个,最后固定在了公园里。该干的干完了,老刘就会按部就班下午到场上耍上几耍,一个人在那里比划着据一个内行人看了说是有着一身纯功夫的功夫,没人打搅,没人过问,甚至没人多看上一眼。顺便说明一下,老刘是不认可他有什么纯功夫这种说法的。本来嘛,武术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功夫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再说无门无派无师无传的,哪会有什么真功夫呕!”老刘总是这样说着。这一天,老刘又在那里边溜达边比划着。与以往不同的是,却突然间来了一群人,一群练家子,准确点说,一个练家子带着一帮男徒弟女弟子。穿着一身功夫服,昂头仰视,嘴撇撇着,话不是从嗓子里说出来,而是在鼻子里哼出来的被大家叫大师的那个练家子,抖了抖绸子料的衣袖,眸中无人地四外扫了一圈,就说到,“这个场子好!咱们就在这炼!”于是练家子毫不客气地就居了中,众徒弟们就成了围,练家子抱了拳,就在圈中在人们手机的拍照中在人们的喝喊鼓掌中,打开了拳舞开了刀抡开了棍。那气势,老刘只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他那小村庄的家乡里第一次看打把势卖艺的时候才看过。于是老刘赶紧停下了比划,悄没声地远远地避开,给练家子腾出场,去了角落,继续心无旁骛地比划他的功夫去了。一天,两天,三天┉┅,也闹不清多少天,都是这样。突然有那么一天,练家子却没到,众徒弟也没到。猛然间这一安静,老刘到感到了有些不适应了。突然又有那么一天,老刘远远地就见场子上已有了两个人,两个女人,在那里说着笑着你指导我我指导你地练着。这是让老刘感到很不同寻常,因为这里除了前一阵子那群近些天没在光顾的不速之客外,是从没有过第二个人的。老刘到了近前才看清是给练家子专门负责摄影的练家子的两个最最得意的大徒弟。由于前阵子常来,说彼此不认识,那是假的,所以也就点了点头,算是认了这俩点头之交的熟人了。这俩个熟人还挺健谈,总是招白着与老刘说话。从他们的谈话中,老刘才知道她们的师傅可了不得,少林那是常去,赛事那是常有,当然那奖状那奖牌那奖杯是少不了的,那名次是都在头筹的。见老刘依然是永远不变地那一副面无表情那溜溜达达地比划,但此时不哼不哈地好像是在听。一个徒弟就开始眉飞色舞了,说他们的师傅功夫不仅了得,而且还身藏绝技,“从这儿到这儿——”,她用脚丈量着两棵有几丈远的树,“没用三步就从那棵树飞到了这棵树上。”她手脚脸上的肉都在动着,在两棵树间划了个大大的弧,“我们几个都看见了,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蹦过来的”说着还吐了吐舌头。当然她说的时候,另一个是没忘了迎合着的。当然她最后也没忘了向老刘白话她的师傅的师傅这招绝技三个徒弟中只传了她的师傅一个人的。在那里比划着的老刘见他俩波澜的也要够了,只是平静地来了一句,“真那样,你们师傅真是身怀绝技!不过玩这个的,一般的都有拿手的活儿,各练一套功嘛。”这天之后,练武场上就又平静了,就又只剩下老刘一人了,好长好长一段日子。这一切的一切,老刘都有些忘记了。突然这一天,练家子,一身绸子功夫服,说话从嗓子眼儿挤到鼻腔再由鼻腔哼出来的那个练家子,和他们的徒弟们,又不请自到了。这次始终享受着不屑一顾待遇的老刘,却被破天荒地主动打了招呼,并且还听到了据徒弟们说你还有些功夫今天我要跟你讨教学点本事等等云云。老刘起初也是着实慌了心情,“自己哪里言语不到,损毁了大师?没有啊!没印象啊!”溜溜达达比比划划,老刘发现它还有着镇静剂的效果,没几秒,老刘,溜溜达达比比划划中的老刘就平静了下来,赶紧跟练家子支起了笑脸,抛出了善意的微笑,客客气气地谦虚着推脱着,“我这叫啥功夫?!就是瞎耍瞎练,就是为了落个好身体儿,没啥别的想法!”练家子见老刘这个样子更加来了神儿,什么你这是真人不露相什么你这是谦虚外带保守怕别人学去┅┅,着实来了一套说辞。众徒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恶的善的的众徒弟们,也很配合地跟着起着哄。老刘没了办法,“那样吧。点到为止,你这练家子,别跟我们这些野把式一般见识,多让着点┅┅”硬着头皮,应了战。练家子的功夫非同小可,还没等老刘进入角色呐,上面一晃下面就来了一脚,得亏老刘还算机灵,跟头流星地躲开了,没被踢上,但也很是狼狈,闹得练家子的众徒弟们一阵哄笑。练家子见老刘真就是野把式瞎蹦跶,就来了劲头,拳头车轮一样,人驾着风火轮一样,腿箭一样,“呼呼呼”拳脚交加就飞向了老刘。眼看着老刘这个野把式马上就会趴倒在地,丢人现眼,以后就会从这里消失了。可是令练家子没想到的是对面却突然间像换了一个人了,闪转腾挪,轻灵游滑,很轻松地就躲开了他这一顿连环炮。他意识到可能遇到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了,就发了狠,凶狠快疾地一记踢裆脚之后,“唰啦”就变了招式,脚下一掰一扣就绕道了老刘的身后,一掌就取了后心。眼看着老刘这个丑今天是就出上了,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的掌似挨似不挨的时候,老刘向前却就地一滚,来了个滚翻,掌没打上,人却轻轻松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一扑一坐一缩一蜷一滚一翻一立看着就漂亮。练家子也不是个白薯,他懂得对方给自己留了情面,后脚蜷着没有撩出,否则撩在自己裆上,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自己起的衅,这个台阶不好下了。再说看热闹的有几个真懂的,大伙不都是在欢呼自己打对方个跟头吗?”所以他真神没散,没等老刘站稳身,一跟步就对着老刘的脸来了一拳。拳风还没静下来,他也没看清对方是格是躲,仍然“唰啦”脚下一掰一扣就又绕道了老刘的身后。这次老刘可不给他留客气了,也如法炮制,向前面一趟然后也来了个一掰一扣,一转身就来了个追背,绕到了他身后,一抬腿冲着他那嘟嘟乱颤的屁股就来了一脚。“蹬蹬蹬”练家子再也站不住了,就向前扑倒了过去,不着前面一棵树挡住了他,他抱了住树,这个大跟头是栽定了。让老刘事后时时记起时时发笑的是,这时老刘还听到“这要是没两下子的,这跟头就栽定了”那从嗓子挤到鼻腔由鼻腔再哼出的一句话。这次大伙真的哄笑了。当然那笑是有气无力的,里面有失望,里面有怀疑,里面还有┅┅自此之后,老刘又一个人在孤独的场子上溜溜达达地比划了。

刘泽利 发表于 2018-1-1 08:16:37

腿箭一样,改为:腿旋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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