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铭 发表于 2018-8-26 23:00:54

山恋


                                                             (一)陆辉先生拄着一根二米多长的竹竿,沿着茅草封地的山间小径,边走边拂去挂在脸上的蛛丝,说明这片野岭荒山,当天没人来过。   走下山岭,他傻眼了。眼前是一片杂草丛生湿地,说杂草并不确切,那简直就是一片莽草的“森林”。那草茎粗叶大,高过人身,密密麻麻,严严实实地阻挡去路。从这块湿地到凤凰山麓,虽然距离不到二百米,却是一道必须通过的屏障。   他一咬牙,决心闯过这片草地。但是,过草地比他想象的难多了,从头上、腰部到腿脚,全身都受到茅草地侵扰:草叶子刮脸,草茎缠腰,草根绊腿,最糟糕的是,他看不清脚下的地面。一脚下去可能是泥潭,一脚下去可能踩上沙地,一步可能走上高冈,一步可能陷入深坑,脚下的地形茫无所知。他走完前一步,不知下一步,等待他的是什么,几乎每一步都提心吊胆。临了,他只好怀着听天由命的心情,在“草海”里游泳。他刚趟过三十几米草丛,早已满脸伤痕,浑身无力。   起初,他每走一步,都有返回的念头;但是,他的生性,注定他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虽然他受过正经八本的高等教育,又是一所正经八本高等学校的教授,从习性上讲,他是一头终生不改野蛮习性的犟驴。   这个死不回头的家伙,走到半路竟然也产生了退缩情绪,这种情绪是由一种突如其来的联想引起的。他眼前忽然闪现一部探险影片中一个镜头:一位探险者无意中踩在蟠曲的巨蟒身上……这种恐惧感使他不寒而栗:他会不会无意中踩到蟠曲在草丛沙坑里的巨蟒呢?那可是巨蟒最佳的栖身处呀!   他双脚停落在一个地面坚实的土岗上,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略微定定神,忽然发现眼前的草叶上有一个亮晶晶的闪光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耳钉!他“啊”地一声惊叫,惊讶的程度,不啻于脚踩巨蟒:有人来过?而且是个女人!   他发现耳钉上有血迹,血还没有凝固,说明这个女人刚刚过去。至于这个女人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会掉下耳钉,是偶然的奇迹,还是造化的神启?这些,他并没有多加考虑,只是一鼓作气往前闯,虽然最后一半路程,难度丝毫没减,但是,他似乎通过得很顺利。   过了湿地草丛,就到了凤凰古道的起点。那是一条盘山小路,开始阶段,忽高忽低,蜿蜒曲折,走着走着,便险象繁生,一会儿,登高攀崖,一会儿,下谷越壑。再走着走着,先行者的踪迹不见了,前面完全没路了,稍有差池,就走上绝路:不是悬崖峭壁,就是深沟险壑。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凤凰古道,长期以来,只是地图上的一条虚线,原来多数登山者就此止步,知难而返。不过,他,倔强的陆先生,却绝不轻易知难而返的!   这其中,除了他那死不改悔的“驴性”外,还附加一个更为重要的外因——他想找到那个失落耳钉的女人!而且,他有预感,那个女人是独自一人探险的,她一定是个比他更“驴性”的冒险家!   他在山间一处迷惑了,那是一块较平的开阔地,往前走有几个方向可选择。他按一般走路的习惯,选择了中间方向,想走近道儿。刚走几步,发现前面松树枝上摇荡一个书签,   上面写着:此路不通,请走右侧!陆先生原本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他想探明究竟这么个不通法儿。走了几步,发现一条丈余深沟挡住去路,沟边泥土有被蹬落的新痕,沟底的有杂沓的脚印,说明有人刚掉进沟底。   陆先生这才转回头,按书签上的路标,重走右侧。走了几分钟,发现在一棵松树下,坐着一位皮头散发的女人,正低头揉着一只赤脚,发出低低的痛楚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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