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人类该忧心的是失去作为个体存在的意义
科学技术引领科幻想象刘慈欣的作品基调常常带有“太空歌剧”的经典科幻的文学色彩,场面恢弘,描写细腻,给人以史诗般的震撼:对大场面的正面描写、对善恶的终极追问、对世界的复杂性的认知和对简洁真理的追求等。与此同时,其作品中科幻形象的设定也带有强烈工业色彩:巨大的地心空洞、宏伟的地球发动机、壮烈的月球粉碎等,这些浓郁的工业化之美形成了独特的粗野之美,在他的小说中被强烈地渲染着。
在延续了科幻黄金时代风格的同时,他自己也承认《三体》只是一个意外,太空史诗已经不再是当今的主流了,这与当下大环境相关:“现在的科幻,也呈现出多重面貌,较多地将作品投射到人的本身,而不是飞向银河。这个现状是社会发展造成的。科学技术引领着科幻想象,而我们现在的技术特别是信息技术,越来越趋向让人在安乐窝里享受生活。能让我们飞向群星、进行探索的技术比如航天技术和核技术的进展十分缓慢。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人类现在也没有这个需要了。我们不再建造飞船,而是发明电脑,钻进网络……我们在这个地球上已经生活得很好了。”
他认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类在航天技术上取得的重大进展,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政治的因素。当时北约和华约出于对彼此的恐惧感和威慑力,促使双方精进研究航天技术,渴望在动荡而人心惶惶的地球之外寻找另一个没有战争的崭新家园。
回到当下社会来说,这种投入需要巨大的财力做后盾,短时间却难以有所获益,投入与产出差距过大,大家在研发上自然有许多更好的方向了。刘慈欣略带遗憾地对记者说:“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这步,就差不多是一个较为内向的社会了。”在各种场合,他也不断提出:“那些没有星空的未来,是暗淡的。”刘慈欣认为从长远的时间尺度来看,在这无数可能的未来中,不管地球达到了怎样的繁荣,那些没有太空航行的未来都是暗淡的。
在《三体Ⅲ·死神永生》中,他也曾这样描述太阳系的末日:一个状如小纸条的仪器“二向箔”更改了时空的基本结构,整个太阳系开始从三维跌落到二维平面之中,逐渐变成一幅巨细靡遗的图画,见证这一切的,只有人类最后的一双眼睛。他告诉记者:“科幻大多都没有给太阳系或者地球一个好的结局,并非是他们对未来感到绝望。作为文学的科幻,艺术观赏性是必须考虑的,对夹缝中生存的描写,对灰暗世界的想象,悲剧的张力与美感对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当然,写光明未来的也有,不过也许它们没有那样地耐人寻味。”
人工智能时代必然降临
实际上,当技术跨越重重障碍,强人工智能与后人类时代降临时,人类不只能掌握自己的生命密码,还可能引发灾难。刘慈欣预感,人会与机器相结合,成为新人类。“普通人是无法抗拒人工智能浪潮的,我们是个体的、弱小的、无力的。我们所寄托的希望是一定会有那么一群凝聚力量的人,在社会的变革中被推向改变世界的精英舞台,去改变现有的社会机制,去适应人工智能时代。”
而彼时人性也会发生一个巨大的改变,刘慈欣说:“人性一直都在变化,一直都在做适应环境的变化。机器是必然会替代人类从事许多行业的,无人驾驶车辆、自助购物场所、自动化餐厅,这在深圳也是常见的,我想谈论的并非这些。人类该忧心的也不是失去了工作,是失去了人作为个体存在的意义。有那么一天,强人工智能降临,人机结合,机器成为人的一个器官,人的生物属性也被机器所改变的时候,人性将发生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变化是我们始料未及也不能想象的。当然,以当下的技术程度来说,这还是杞人忧天了。”
中国将迎来科幻影视热潮
谈到由自己小说改编、即将上映的国产科幻电影《流浪地球》,刘慈欣表示十分期待。
小说《流浪地球》综合了自然灾害、技术进步和人类生存的宇宙困境等宏大的主题,面对绝境,人类拒绝坐以待毙,地球因为太阳的毁灭而必须进行逃离太阳系的悲壮远征,影片也将再现刘慈欣小说中的故事。“科幻影视方面,我倒感到很乐观。在未来的五到十年,中国即将迎来一个科幻影视热潮,成为一个繁荣的产业。一是市场需要,有观众基础。二是我们也有这个实力。”
但同时,刘慈欣认为科幻文学的发展值得社会各界的持续关注:“科幻文学才是内容的生产者,影视系统不管多庞大多复杂,它的基础还是内容,我们应当对此倾注更多的思考。”来源:深港书评(微信公众号) | 邓晓偲
说得好,以原始牺牲品开始到集体主义剥夺个人权利,人的存在一直被压制,这是人性中的烙疤,共性的,不可逆的。人一直被套在共性中,挣扎从未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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