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金
狗头金腊月二十八的下午,我和小狗子去老远的生产队,听说那里的狗生了好几个小孩子,还剩下一个没有人抱走,我们去收养一只。
古镇二十八是个集,街道拥挤不堪。大肥肉和猪头肉最受欢迎。
妈妈最会做猪大肠,她把猪大肠买回家,翻过来,用明矾搓,她蹲在地上,用明矾一寸一寸地搓猪大肠,这样料理,猪大肠就没有臭味了。
妈妈炖猪大肠,我们最喜欢看了。
她在外间屋的大灶上炖猪大肠。爸爸烧火,等锅底热了,妈妈倒上猪油,雪白得猪油化开了,冒出香味,妈妈把葱姜蒜和红糖放进去,翻炒着,等到香味再出来,她就把满盆的猪大肠倒进去,使劲搅动,我们看得眉飞色舞,爸爸烧着火,火光把爸爸妈妈变得像金人一样。
猪大肠熟的时候,一家子欢声笑语,就连减哥哥也会咽唾沫。
我面前只有一个小碗儿,小碗儿里只有几块大肠。爸爸不许我们多吃,他说要是让我们可劲吃,下次,就不会吃了。
三哥有办法,他可以偷吃,妈妈装看不见,我去偷吃,看着白油,就没了食欲。
今天是集市,我和小狗子拉着手,东瞅西望,看着热闹的人群。
到了生产队的稭杆里,看队的老人掏出一只小狗,它全身雪白,只脑门上有一块褐色的月牙,人们都说这样的狗“妨人”,不愿意收养。
我和小狗子不怕,我们轮流抱着它回家了。
它很乖,我们掐着它的两只前爪,抱着它,它就舔我们得手心,真是可爱。
回到家里,爸爸不让我们收养它。
“咱家没有余粮喂它啊!胖胖。”爸爸说,“收养了它,就得管它饱!要不,让它喝泔水汤吗?”
“送回去吧!”爸爸说,“把它送回去,它还会找个好人家的,最起码,它可以吃饱肚子。”
爸爸不让做的事,我就是撒泼也没用。
我们抱着它,垂头丧气走回生产队,这小狗好像也知道,我们把它送回去,它就把脑袋瓜放在我的脖子下面,我心里不好受时,也把脑袋瓜放在减哥哥的下巴颏下。
生产队的老人不在,我们把小狗抱回来,小狗子的妈妈最恨小动物,她家连个猫都不养,怎么会养这小狗?
我们抱着小狗,対脸看着,小狗呜呜叫,抬着脸看我们,眼里蒙着水雾。
幸好,老太愿意收养它,老太收养它,不就是我们收养它吗?
我们三个欢喜起来,把它抱给老太太,老太太给它起个名字,就叫“胖子”!
“看看你们乐的!”老太说,拿出窝头,示意我们喂胖子。
“你们两个小东西!”她说,“心肠子真善!一只小狗都这么对待,好人家生出的好孩子啊!”
“我讲个狗头金的故事吧!”老太说,“有一家啊,只有一个小伙子过日子,养了一只大狗,这大狗又聪明又懂事。看家护院,还帮小伙子拉小套,跑得像个小牛犊儿,真爱人儿啊!”
“可是这一天,大狗咬这小伙子裤腿,拉着小伙子往外走!”
“外面冰天雪地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老太说,“大黑狗就拉着他走!走到了坟坑边。”
听到坟坑,我就害怕!我和小狗子挤在一起,可他听到坟坑就兴奋。
“这大黑狗钻了进去,这坟坑不知道多少年了,曲里拐弯的,阴森森,黑洞洞!”老太说,“小伙子想扭头跑,大黑又不放他,他紧张的腿抖索起来,大黑拉着他往里跑。他们终于来到了坟坑的最里面,谁知道这里面竟然点着灯!”
“坟地里的的灯啊?”
“鬼吹火的灯?”
“一定有鬼吧?”
“这时候,大黑带着小伙子来到最里面,有个老人躺着,不知道多少年了,都干枯了。”
“大黑跑过去,举起前爪拜了拜,从老人的枕头下,叼出个物件,这物件黑黝黝的,却闪着亮光。大黑扭着脖子,示意小伙子快跑!他们就一前一后地跑起来了。”
“后面咕咚咕咚地响,屋顶漏了下来,砖头瓦块到处都是!这一人一狗跑得非常快。”
“等到他们跑到外面,这坟坑子落了下去,地面是个大黑窟窿。”
“大黑把嘴巴里的物件给小伙子看,原来是一大块狗头金!”
“狗头金是什么样子啊?”
“狗头金是没有提炼的金子啊,块头大,像个狗头一样,最少也得十几斤重呢!”
“这不就是发大财了吗?”
“可不是胖胖!”老太从我手里接过胖子,“我的小胖子啊,说不得你也让老太我发大财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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