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写起小说来兴致勃勃
写起小说来兴致勃勃,忆起往事来心潮涌涌,追起老底来有圆下陈年旧梦的解脱和安慰,抒起情来好像年轻了六十岁,较真起来像查账本,幻想起来像梦像仙神,终于写了念念不忘的陈姐。难写,所以是对我自身的挑战,写得比往常慢。小说里还有一个人物就是俺个人,就叫王蒙,除了写《女神》,哪儿还能找得着这样的高龄少年的体验?小说的要劲在于非虚构带来的心动,虚构得明白真挚,牵挂得刻骨铭心,变化得不露痕迹,没有小说的纂劲更没有纪实的条目气。唯愿真挚得天马行空,自由得洒脱,轻盈得写实加结结实实,板上钉钉,肋上插刃。感谢上苍,我仍然在尝试着新的追求,我在成长到死——这四个字趸自毕淑敏。
后来我看到了陈姐“文革”中给其夫张仃大师的信,她称呼夫君为“拜兄”,有意思。她写道:“……给予了远比九九八十一难更多的锻炼……我们应当快乐健康,站得高高的,不只在智能上,而且在体质上,而且在情绪上,都大大的不同……”她不消极,即使在那些年。
北京话里神是神仙,口语上更是与众不同、出人意表、即神奇之意。
小说里俺提到了杨绛先生与不幸早早辞世的于光远夫人孙历生。她们也是某种意义的女神。女神并不是只有一类。陈布文则出类拔萃,迥然相异。
就是说,这一回我努力为更老一代的追求革命、献身普罗、风雨世面、饱经沧桑、奇才大略、未尽其雄其才的知识分子,尤其是他们中的女性,尤其是她们中那些未忘记初心,始终坚持着正义与美好,但也未能——姑妄言之吧——成为革命阵营的“正果”的一些人,营造一个小小的纪念碑。
我向她们脱帽致敬。
感谢张郎郎先生,是他帮助我支持我写下了他的神奇的母亲:陈布文姐姐。请上网查查,读者会看到“女神”的老照片,信件书法,还有她一九五六年发表于《人民文学》杂志的小说与评论。来源:《 小说选刊》 王蒙
“小说的要劲在于非虚构带来的心动,虚构得明白真挚,牵挂得刻骨铭心,变化得不露痕迹,没有小说的纂劲更没有纪实的条目气。唯愿真挚得天马行空,自由得洒脱,轻盈得写实加结结实实,板上钉钉,肋上插刃。感谢上苍,我仍然在尝试着新的追求,我在成长到死”{:5_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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