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舟 发表于 2016-12-5 09:15:18

等级世界

李海鹏在一篇文章里说:一个美好世界的首要标准便是等级松驰。

这话我深以为是,然而这个世界的基础架构就是建立在等级制度上面的,你看人类历史,自有了国家的概念,社会制度首先就是奴隶制--一种极端的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你了解治水的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你不了解的大禹其实是当时最大的奴隶主,治水的过程也可能是他先调度各部、厅级奴隶主开会,厅级奴隶主下达指示任务给处级奴隶主,处级奴隶主再一纸红头文件下给科级奴隶主,科级奴隶主则押着众奴隶开赴洪水滔天的地方或堵或疏,或填沙土或把自己填进去……,而这期间,可能我们的大禹环拥着一群秀色可餐的女奴隶站在高处欣赏这一伟大的载入史册的行动,山下红旗飘扬、劳动者的号子呼声震天,渐却洪水消退,各级奴隶主蜂拥而至,山呼万岁,而勤勉的史官及时将这无上功绩进行渲染、总结与归纳,记入史书中。大画家则坐在工作室里,唤来一个孔武有力、高大威猛的奴隶手执大铲子、做手搭凉棚状做模特,开始创作一幅名为《大禹治水图》的传世名作……。

我曾经在某星级酒店做过政府事务,见识过由政府主导的一次公务接待,晚宴前相关部门人员提前半天就进驻酒店,打印座次表、推敲菜谱,最费脑细胞的工序则是在餐桌上排定坐次顺序,几个人象是军棋推演一样反复摆放人员座次,考虑职务、职别、年龄、重要性等等因素,眉头紧蹙,嘴里念念有辞,生怕忽略到任何一点与等级、次序相关的因素。排定之后,餐前必须再请来更高一级领导审定座次顺序,该领导来了,先审视一番,然后抱臂沉吟良久,再进行最后的反复调整,最终座次顺序落定,所有的人都长吁一口气,领导欣慰的看着圆形的诺大餐桌说,这就对了嘛。

站在旁边的我差点热烈的鼓起掌来。这真是个技术活儿,要知道,一个差错可等就会惹得某领导的勃然大怒,雷霆万钧,相关人员就有可能瞬间失势、从某位置跌落下来。那摆放在美食酒馔前的牌子可不仅仅是个名字,分明就是等级秩序,分明就是明确又微妙的层级架构啊。

所以,我这种思维简单的人幸好没进衙门当差,否则混来混去,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心在天山,身老传达室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里,我们的一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被排定到一些森严的次序和等级里面去,小学里就有以红色横杠来界定等级的职务概念,初高中开始便有各级学生干部环伺四周,干啥坏事都逃不过班主任的无边法眼。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因为邻居儿子在校团委做领导,破格把我提拨到校团委做某委员,我至今记得班主任老师知道这一消息时惊诧的神情,他看着我象看着一个神奇的怪胎,他说,咱班的同学能进系学生会的就很牛逼了,你咋能进校学生会呢?而我站在那儿,一脸懵逼状。我差点就问,妈的校学生会有什么好?打饭、洗澡能给打折么?

后来发现,当官真特么好,学校某次歌咏大赛,最后的决赛门票比央视春晚的门票都抢手,而我作为校团委成员,除了能自由出入外还能利用职务之便带人进入,这时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权力的味道,从来不鸟我的一些女同学主动来找我热烈聊天,谈天说地,聊东聊西,直到最后才羞答答的问,那个,能不能把我带进决赛现场啊。

听过一个笑话,文革期间,某人在公交车上问旁边的人,您是革委会的人吗?那人说不是。那您有亲戚在革委会吗?那人说没有。那您有朋友在革委会吗?那人不耐烦的说没有没有你干嘛。

不好意思,请把您的脚从我脚上移开,您踩着我了。

唉,想想,这真不能算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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