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众生
最早看《天龙八部》这本久享盛誉的书,还是在高考的前夕。记得那时候已是闷热的五月份,从小摊上买来一本盗版的《天龙八部》,尽管错别字连篇,倒也看得津津有味。每晚开着小台灯,躺在在床上看到一点多。那时汶川大地震刚过去不久,人人自危。犹记得汶川大地震发生的那一日下午,刚上完第一节地理课,我站在走廊,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狂风大作,骤雨袭来,窗户外的一排排自行车,被吹得东倒西歪,院前一棵棵小松树,也被吹得摇头晃脑,骤雨倾泻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煞是好看。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风雨,总透漏出一丝不安的感觉。狂风骤雨持续不到十分钟,就归于了安静。当时我就觉得天象有变。一直到晚上自习闲聊时,同学才告诉我,四川发生地震了。到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汶川地震破坏力如此之大,伤亡人口如此之多。不过那时正值高考前夕,每日如同行尸走肉般背诵,做卷子,对别人的死活毫不关心。周末回家时,看电视全是汶川地震的报道,想看个电视剧都没有,还记得老妈跟自己说,汶川地震多惨,要在学校捐点钱之类的话。当时自己很震惊,家境一般,父母平时很节俭,遇到这种事尽然主动提出捐款,实属不易。后来,全班组织捐款,当时心想,捐个十块钱也就是了,没想到周围的同学全捐二十,自己也不甘人后,也只能忍痛捐了二十元。杰克伦敦说,真正的同情不是,给狗一块骨头,而是和狗分享一块骨头。当时汶川地震刚过去不久,听县城的同学说,大家都不敢在家里睡觉,都在广场上打地铺。那夜刚看到四大恶人出场,看得正津津有味,突然听到对面女生宿舍一片骚动,隐隐听到有人说地震,吓得自己腾得一声跳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就向外跑,跑出去才知道虚惊一场。现在想来甚是有趣。自己宿舍在五楼,就是发生地震,估计也得被盖在下面,绝无跑出去的道理。那本《天龙八部》高考完后,送给同学。后来上大学后,发现三楼读书厅内,有一整套武侠小说集,金庸,古龙,梁羽生,卧龙生等,排了两书架还多,都是正版的,印刷精美,《天龙八部》一本书就分四册,闲来无聊再翻来看看,倒也有趣。时人评价《天龙八部》,万象众生,尽归于此。绝无夸大之嫌。古龙江湖太小,区区几个人,就是一个江湖,而《天龙八部》人物众多,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聚贤庄一战,萧峰与众兄弟和绝交酒,一碗一碗,后有人甚是无理,要和萧峰和绝交酒,萧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不配和我喝酒。说罢,大开杀戒,厮杀过程中,萧峰打死十几位江湖好汉,杀红了眼,正当他将少林高僧高高举起,正要捏断起脖子时,却发现满院尸首狼藉,道“萧某一生武功,源于少林,饮水思源,岂可杀戮少林高僧!”
鸠摩智,吐蕃第一高手,本就是精通佛法的高僧,可沉迷武学不能自拔,险些万劫不复。初登场时,鸠摩智前往大理天龙寺求取六脉神剑,一开始就道出枯荣大师所精修枯荣参功的精髓,非枯非荣,非假非空。段誉也觉得他,法相庄严,顿生亲近之感。可后来,鸠摩智被段誉击败后,突袭保定帝,欲以保定帝为质,要挟大理,好在吐蕃国王面前邀功。瞬间一个出尘脱俗的高僧崩塌,显露出来是利益熏心的小人嘴脸。
慕容复是该书中最悲惨的一个人,虽然他玉树临风,武功高绝。可他背负着兴复大燕的重任。五胡乱华时,鲜卑慕容氏确实人才辈出,慕容恪,慕容垂,个个英雄了得,史载,慕容氏男子个个身高一米九几,金发碧眼,皮肤白皙,都是美男子。金庸笔下慕容复样貌出众,也并非胡说。慕容复祖上慕容垂更是英雄了得,一生大小七十余战,未尝一败,号称不败之将。连锐意北伐,势不可挡的桓温也惨败在其手下,可想可知其厉害。慕容垂晚年,其子慕容宝率军攻打北魏,北魏散布慕容垂病死的消息,慕容宝信以为真,率军撤退,争抢皇位,在参合坡驻军,被北魏大军偷袭,除慕容宝等统帅突围外,后燕精锐尽丧于此。时年七十余岁的慕容垂不得不再披战甲,亲伐北魏,一路上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北魏皇帝拓拔宏也是一代英主,可听说慕容垂亲自来攻,拓跋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往哪里跑!慕容垂率大军打到参合坡时,见到十几万燕军尸体,悲从中来,以至病亡。随后几年,后燕为北魏所灭。后世三百年里,慕容氏子孙,皆以兴复大燕故国为己任,慕容复一出生就被灌输兴复大燕,我想他终生都是不快乐的。和段誉相比,段誉本就是大理世子,是大理皇帝不二人选。可慕容复所追求的,正是段誉所不屑,而段誉所追求的王语嫣,却对慕容复一心一意。佛家有云,求不得,放不下,不正是如此。最后慕容复疯了,在虚无的想象里,他兴复了自己的大燕故国。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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