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水平:写作越来越难以抵达苦难深处
写字人的内在之美,是一直写,一直写不尽。生活总是不停在提供素材,微妙的情感渗透,变得像是和自己对话。一个人和自己有多远?
把自己放在纸上,自以为抓住了自己,其实,有时候无知得明白,与自己的关系总是一再丢掉。很多时候,我总是走神,或者说不能很快知道自己是谁,更多时候是力不从心,写什么不写什么,想写什么和不想写什么,没有能力把很好的东西记录下来。人活得明白一定是一件很错误的事情,因为,或者沮丧,或者无所谓,没有外在的因素,你清汤寡水活着,对一些看不惯的事物,总是挑剔,总是在怀想从前,常常活得很寂寞。有些时候寂寞是孤傲的,孤傲是寂寞消灭不掉的。
某一日,一个人问我:寂寞是什么模样?
我回答:寂寞是,黑咕咙咚,没有:呛。
寂寞是需要帮助的,尤其是一个人的寂寞。求助于文字,只有求助于文字,我才是最真实的。文字在寂寞中热闹,所有的汹涌而至,那些我熟知的人和事物,他们个个力量强劲,我努力拽牢他们,把他们放在纸上,放在纸上的他们或多或少就走样了,我常常要去想,我是不是没有善待他们?我是不是与他们体内的温度没有一起呼吸?是不是没有对他们身心息息相关的东西更多去关爱?对待他们一定不要有投机的心理,社会没有平等,没有平衡,对他们苦难的感觉有多少就写多少,只要自己真诚。
生活和生命对于世界的意义就是真诚。
一个写字的人,口袋里装了中国汉字是不够的。很多时候写字的人是自大的,拿捏着自己,目中无人,来自社会自然的体会,说三道四,不为别人着想,很少放下自己,自己是谁?虚张着外部世界和自我,无限扩大,从来都不明白煽情是有罪的。
我非常愿意我缺少理性。太理性是不适合写作的,卑微的生命极尽张扬尚且燕过无痕,在一个无比喧嚣嘈杂的背景里,只要笔下的人物能够被人看见,也是对他们的感恩。很多时候我想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那些被欺凌和被侮辱的人们,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承担着这样的命运。写作者试图用真诚的爱去同情他们,用同情来拯救他们的苦难,这并不是唯一的途径。来源:《花城》 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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