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相片
记忆照片这是个俗套的青春怀旧故事,这是个独特的只属于我们的故事。主人公对于我们六个来说有欣赏,有疼惜,有赞叹,有鄙夷,有责难,有厌弃。这些情感随阶段产生,但又曾同时存在,扰动着那些年青涩稚嫩的心弦。与所有人的青春如出一辙,每个人手里的那张彩色集体照片上,随着时间流逝,照片中的面庞一个一个暗淡下去成为记忆的背景布,而我在她那张我们团体的集体照上,也将慢慢淡出,留她一个人微笑(我不知道她关于我们的记忆最终定格在相片上的面孔是不是微笑的,但我希望是这样)的面对镜头,与众多照片一起做成记忆的相册,带着温暖或是远去的遗憾踏入婚姻。记忆让人无法捉摸,很多当时在意的事早已无头绪,而某个晚霞下的初识寒暄,黑暗中篮球场上的投篮,大雪过后回家周路上的面包车等等情节却以画面感定格下来,曾经短暂的一瞥在记忆的渲染下变得温暖、深邃,甚至让人怀疑这一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记忆的杜撰。第一次见到郑是高一某天晚饭到晚自习短暂休息间落日余晖下绿意盎然的一中中心花园的甬道上,她和丽漫步闲谈在这被紧张氛围包裹下的校园中,情绪冲突但却是最自然不过了。此后几年我见证了她的闲庭信步重复在断桥上,苏堤边,日月湖岸,大运村里,还有想象中美因茨的校园内。我不认为那天真实存在晚霞与花园内的桃红柳绿,甚至极可能是个阴郁寒天或燥热暑日。但我知道丽回头看着我从后边走来笑着介绍这是郑时内心的喜悦如清风一样,改变了我对那个瞬间的记忆,我愿意相信落日余晖下掩映的花草是存在于这温柔的瞬间的。丽是我们六个里第一个在高中恋爱的,忽略满小学就开始的情史,他小身材里积蓄的爆发力像恋爱的速度一样在各方面喷薄而出,运动和学习,但缺少耐力与约束,擅长短跑和粗心大意,他完全是天赋型的,郑这样“少女老成”好强又聪明的女子对这样思维机敏能与她正面交锋的男孩是没有抵抗力的。小金,还有现任都满足这一基本条件。不过这样心意相通的爱情终究没能走过高二分班后的隔阂。郑是个对异性有无限魅力的女孩,同龄女子本就较男生成熟,而她更谙处世之道,那份从容淡定与聪慧世故,言行投足,眼角眉梢游刃于高中简单的人际结构之间,自然不乏爱慕者。水果零食等小物件时不时会出现在课桌上、位兜里。我想醋意是那个年龄最旺盛的精神产物吧,与其他异性交谈时间过长甚至简单的微笑就会妒意横飞,两小无猜实在有悖常理。高二某个夜幕降临前的昏暗时刻,我、郑、满和丽(我不认为当时走路的具体位置从左至右是这样的顺序,但我知道丽当时低落的心情错乱了我现在的记忆,我愿意把两人分手的悲伤之间加入满的缓冲)走在一中排球场与教学楼之间的路上,沉默不语,身后垃圾桶上放着一袋零食。教室的灯光不足以照亮将黑天空下的路面,如两人杂乱的心情一样含混不清。缘分在相交那点成立。高中三年分班三次,高二那次26个班里郑、满和我有幸分到了同一个班级,自然有很长时间相处。因丽,我们与郑的关系又比其他人更紧密些。我们三个常常一起玩笑,一起吃饭,一路踏着夜色回宿舍。满从小学开始异性缘就很好,不张扬、不内敛,有一种本能的贱脾性让女孩儿爱恨交加。小学初中阶段学习成绩好在村里姑娘眼里的受重视程度更甚于城里,同时作为小学校篮球队的主力成员,基本功扎实、能力随年龄不断提升,使得这项技能随着学历的攀升在受女孩儿欢迎方面的比重不断增加。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长得帅,忽略前面的一切优势特写。面部棱角鲜明,清瘦帅气,头发随跑动上下起伏,流川枫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高二初期的某天晚自习后,我们三个在仅有隔着校园铁篱笆照进来的路灯灯光下得篮球场上打篮球。满教郑怎样投篮,示范怎样过人,他们追逐、欢笑,郑的眼神带着少有的崇拜看着他在球场上奔跑。(我没有在那样黑暗的环境下看到她崇拜的眼神,但我愿意相信她对他是有赞许与认可的)满的打趣儿能力是个中高手,尤其与异性,这很大程度上压缩了初识的距离感。然而时间久了又会生出腻歪的隔阂,他的过分关爱又极易使感情扭曲,饱受精神摧残。那时满正经历着一段虐恋,郑深刻鄙视女主的自我与无知,见不得满在她那儿像条哈巴狗一样无脑献媚;女主也看不惯郑的假清高、自以为是,相互间背后的嘲讽是免不了的,又都对恨铁不成钢的他颇感无奈。满夹在两人间又生出了很多纠缠不清的怨气。(我不知道丽在看到这种状况时是怎样一种感受,但在高二后期我恋爱时中午跑去食堂给说累不想动的女朋友打饭回来从她空座位的窗口看到她有说有笑的正在天井与满打乒乓球时,那种怒火与醋意怦然爆发。爱情的自私在于,你的喜悦、烦恼、快乐、忧愁都是因为我,也只能因为我。)郑身体柔弱,有黛玉遗风,面色蜡黄缺少红润。冬天早自习前学校有跑操的规定,那天郑低血糖,刚跑没多久就摔倒在地,同学们赶紧围过来询问情况。老师让几个同学带她去医务室,其他人回教室自习。满、我和其他几位女生搀扶着她走出篮球场门口时,他悄声对我说:你去吧,好好照看她。转身跑上教学楼东北角的入口。他站在台阶上目送我们离去时,头顶钨丝灯泛黄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显得那么茫然与苍白。我没有捕捉到满在那一瞬间细微的面部表情,但我愿意相信,就是从此刻开始,他选择了卑贱纠结的爱情。一个月一次的回家周总是最令人期待的。前一天晚上准备好一月的脏衣服,塞进书包,晚上熄灯后再开个卧床夜会,激动的总不舍得闭眼又盼望着明天尽快到来。晚上下了场大雪,白茫茫一片铺满整个校园,上午第四节课内心总是躁动不安,盯着电子表的数字埋怨时间走得太慢,直到铃声响起,欢也似的挤出教室,在西门与大家会和。自从知道郑爸开面包车,我们每次回家就不再临时找师傅,只等郑的信号了。张耐、宝、丽、文、满和我是同一个初中的同学,两两又是同一村的玩伴,因常年霸占中学成绩排行榜,最终变得熟悉信任。高中来到城里上学,回家自然结伴同行。人到齐后大家上车,张耐坐在最前边指路,郑也陪她爸一起先送我们回家。一车八人,在大雪过后省去了找车的麻烦和坏天气的额外费用,心情是愉悦的,目标是家的方向,感谢郑、郑爸,感谢友谊。雪后明亮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笑脸上,繁重的学业在丢掉那一刻对紧张情绪的释放所洋溢的喜悦是畅快淋漓的发泄,我们玩笑,我们歌唱(我知道我们不曾唱歌,但我愿意用记忆唱出青春的旋律),想来幸福就是这样单纯吧。这是我记忆里最温馨的时刻。一上车张耐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和郑爸有说有笑,坐在前边一口一个收(叔),说着雪天路滑慢点开啦,养个这么好的闺女啦,叫的郑爸颇有好感。(背地里夸了不知多少回,当然这是后来听郑说的)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刻,郑对他有了好的记忆吧。张耐是个话唠,外表粗犷内心细腻。从小到大惹了不少事儿,打过不少架。但依然保有热忱,朋友有事总往肩上扛,麻溜儿的给办好。郑与丽闹分手时就总去找张耐帮忙调和,我想她从内心里对他就有比我们多一分的信任吧。聪明的人总是相互嫌隙的。每次想到宝与郑的关系,总会出现他一脸不屑的表情,虽然他并未对她如此嗤之以鼻。宝同丽一样有天赋,但更自律,更有原则。他是有一套自己想法的人,不合群但真诚,散发出一种敬而远之的疏离感。在我看来郑一直很想与宝切磋,但他的不配合很难有更深的沟通,这可能让她很无奈吧。文与郑的互动一直游离在我的记忆之外,有些遗憾。一个平庸的人,也会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高一食堂的饭还是能吃掉一大半的,第一次去三楼就遇到了郑独自吃饭,我俩对面坐下来。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她,仅仅吃饭这一小会儿的交流,她就看懂了我。对于这样一种能力,我甚是惊恐,这个女生真是可怕。接着就是前面提到过的高二分到同一班了。那时满与郑打的火热,每次他俩谈笑风生,我在旁边总有种不受重视的感觉。可能我比大家小一岁的缘故,心里带着一种孩子般的稚气想要获得更多的关注。就曾在课间的楼道里赌气的向郑提出了不满,我已经忘记那次事件的具体起因,但引起我失衡的感觉就是来自存在感的缺失。接着就是神经质的向她的座位不停扔粉笔头,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郑竟然能忍受我当时的无理取闹。然而,我当时就是狭隘的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又因为她接受了不同男生给的礼物,视觉上背叛了丽,心里的不平自然不消分说。随着高二后期我谈恋爱之后,也随着大家一起遗弃了这可怜的姑娘。这就是美丽或是智慧的原罪吧。高三是忙碌的,再次分班后我们很长时间没有郑的消息。因与丽的分手,我们决然的站在了兄弟一边,厌弃这红颜祸水。据她后来说那时真可谓众叛亲离,班里几乎所有人都与她对立。高考前雪上加霜,她母亲去世,最终只能遗憾远走杭州。我是在复课班才知道这件事,那时突然良心发现,急切的想要问问她近况,然而我竟然不知道她去了哪所学校,号码是多少?可想而知这怎能算是朋友。那天中午我找到了电话号码,得知在杭州,生活很好,舍友间关系友善,再没有高中“恶霸”联合宿舍九个人与她对峙。是啊,她那样懂得处事原则的人到了大学这小社会肯定会施展的游刃有余,高中是反智的,不然脑残粉从何而来?电话里我无心说的别担心,指不定我就去杭州陪你了。谁想到一语成谶,而且学校间仅有十分钟路程。我一直是个没有规划随遇而安的人,也是大家眼里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人。所以大学期间总是在她繁忙的工作学习间隙得到召见出来见一见。大一时我们还会在校园的座椅上挨个给他们哥几个打电话,她那样大度的忘记了这些曾经带给她伤害的人,平静的分享着彼此的大学时光,相约从未成行的回家聚会。有些感情,即使从未受过伤害与波折,随着成长也会变作嘴里的寒暄。她大学四年,精力充沛,社团学习相得益彰,各种奖项均有斩获,同学关系也很融洽,追求者甚众。即使考研前因感情问题发挥失常,她本身强大的自身能力仍被老师们慧眼识珠,从淘汰线以下硬生生的拉倒前列。在人生的转折点上遇到了相似的或大或小的阻碍,这一次她用自己的能力改写了历史。大四行将毕业,在她离杭的前几天晚上,我们重游了西湖周边,感叹时光飞逝,回首又是离别日。晚上骑车载她回学校,昏黄的路灯射出离别的忧伤。我们畅怀未来,随口一句,指不定又去了北京陪你,谁曾想历史又再现了。我大四考完研之后相约一起去哈尔滨,从杭临行前一夜和张耐聊天聊到此事,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郑?”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有些女人你从不曾奢望会得到垂青,她恋爱与否在心理上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在她需要时陪在身边。异性间是否有纯友谊呢?可能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方面的思考。那时候我回复张耐的是潜意识里是喜欢的,友谊难道不是建立在相互喜欢的基础上吗?带着这突来的思考,我们踏上了北去的列车。旅游是最能放大差异的方式,我的懒散与她的严谨给本该愉快的行程埋下了隐患。小争执不断,终于在离开前一天爆发,聊天陷入僵局。从那时起,我深刻的认识到高中以来那般执拗的追求就是得到她的认可,像是对丽的聪慧,满的关爱,张耐的周到,宝的高傲,文的温暖。我一直像个未长大的孩子想要得到母性的关怀却不能而表现的神经质般无理取闹。我没有任何特质除了自己认为的独特,一个平庸的人悲催的就是不能面对平凡的自己,而我现在仍深陷其中。无知的我大四下半年未曾想过考研中与不中,未曾有过工作的念头,也没有临近毕业对未来的任何思考和焦虑。幸运女神的眷顾给了我继续上学的机会,让我有额外的两年成长与思考。距离近了,感情就是有温度的。我们在北京聚首,虽然两年间并未有几次见面(即使相隔并不远),但并不曾感觉离开。我接受了她对我的不认可,就像老高对我的不认可一样,我本身就不曾努力过,也不曾去改变,懒散无知的长到现在。对未来仍混沌,随遇而安,不思进取。当你认识到彼此的差距后内心就变得柔软起来,看着她越走越远剩下的就只有祝福。我由此想到了《肖申克的救赎》里安迪越狱成功时瑞德说的话,与这语境不相符,但我想分享一下“有些鸟是不能关在笼子里的,他们的羽毛太明亮了以至于在他们飞走时你会觉得把他们关起来是一种罪恶,但是他们不在了你会感到寂寞,可能我只是想我的朋友了”她飞去美因茨开始了博士生a涯。随着丽带她入圈又第一个离开,满、文、张耐、还有一直不曾热络的宝纷纷在青年时期就退出她的世界,我也将在成人社会的原则下成为记忆。她走过丽的团体,大她两届学长的团体,小金的团体,最终归宿在了现任(原谅我的记忆实在太差)。一路走来,经历丰富,也定会拥有幸福。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祝她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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