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络小说让美国小伙戒掉毒瘾
只要前几页常提到“脸”,就知道是东方人写的。推动这些小说发展的情节,常常就是谁不给谁面子。当日韩漫画和轻小说培育出的英语读者,对这类故事的套路感到厌倦时,他们便顺理成章地将目光转向新生的中国网络小说。
因为中国特殊的出版历史,网络文学吞下了印刷文学没吃到的最大一块商业蛋糕——类型小说,再加上先进媒介蕴藏的巨大能量,长成了现在这样的世界奇观。
美国小伙凯文·卡扎德读了半年中国网络小说后,成功地戒掉了毒瘾。
2014年,卡扎德失恋了,他心情苦闷,不愿出外见人,整日窝在家里,用毒品自我麻醉。一段时间后,他的胸口开始剧痛。去医院做了几次扫描,结果都是“没有异常”,卡扎德却不放心,总觉得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自己。
卡扎德喜欢读漫画。有天他正在网上读漫画,网站聊天室的对话框忽然不停地闪起来。卡扎德并不经常参与聊天,但这回的讨论似乎异常热烈。卡扎德终于耐不住性子进群围观,漫友们一窝蜂激动地劝他:“读过CD没?”“你一定得读CD!”卡扎德一脸懵圈:“CD是什么鬼?”
“CD”是中国玄幻小说《盘龙》(Coiling Dragon)的英文缩写,2014年,《盘龙》被美国网友“任我行”自发翻译成英文,在网上连载,令许多英语读者大开眼界。
“我们西方文化有哈利·波特和各种优质小说,我长这么大,什么样的小说没读过?”自诩阅历丰富,卡扎德随意点开小说链接,结果“彻底陷进去了”。一整天,他不吃不喝,一连读了五六部(《盘龙》共二十一部),相当于中文一百多万字。
2015年初,正是中国网络小说在英语世界翻译热潮的开端,许多大部头小说的翻译才刚刚开始。一部小说译者,每天甚至每周才能更新几千字的内容,根本无法满足卡扎德的胃口。卡扎德很快找到办法:他多方寻觅,找到了三个翻译网站,同时追更15部中国网络小说,就像“美国大妈追肥皂剧”。
半年后,因为沉迷中国网络小说,卡扎德彻底戒掉了可卡因。“过去我回家后只想着吸毒,现在我回家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中国小说,它们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但至少不会伤害身体。”卡扎德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像卡扎德这样“满脑子想着中国小说的”的国外读者越来越多。2017年3月,南方周末记者委托全美排名第三的网文翻译网站沃拉雷小说网站主艾菲尔(etvolare)在站内发布采访征集令。“6个小时之内收到上百封邮件。”艾菲尔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这些读者来自亚非欧美的18个不同国家,大部分是大学生,此外,多是软件开发等理工科职业的从业者。
“我要成为 玄幻小说中的人物”
大概两年前,《盘龙》的作者、著名网络小说家“我吃西红柿”听说了卡扎德的故事。“当时我目瞪口呆。”“我吃西红柿”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也有好些读者说,看了小说对生活有了新的认知,还有努力奋斗成就一番事业的,我觉得是不是在忽悠我啊。”
接触到中国网络小说后,卡扎德一度也被小说《逆天邪神》中的主人公云澈吸引,觉得他“很酷”。“他每到一个世界、一个新的城市,都会占有那里最好的女人。我是一个美国人,这在我们这儿是不现实的。”卡扎德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当我发现小说里所有人物的生活方式都不现实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作者不太成熟,作者在生活中肯定不像他的小说主人公,遍地风流又战无不胜。”
相比之下,卡扎德还是更喜欢《盘龙》的主人公林雷——他在找到灵魂伴侣后,就专注于家庭,并时刻疼爱妻子,虽然活在另一个世界、拥有魔法,却有着现实的生活方式。
通过视频,卡扎德向南方周末记者展示了他左臂上的一个黑龙文身。黑龙是小说《盘龙》主人公林雷变身后的样子。
小说里,林雷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大家族。他出生后母亲失踪,十几岁时父亲又被人杀害。林雷刻苦习武,以图有朝一日报仇雪恨,振兴家族。
卡扎德生长在美国南加州的河滨市,出生后父母离异。母亲专门为他取了卡扎德这个姓,这个姓不同于他的父母和家族中的任何兄弟姐妹,母亲希望他将来开创自己的家族。卡扎德据此觉得,自己的身世和雷林有几分相似,他认真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比起文一个人物,我更想成为一个玄幻小说中的人物。”
卡扎德从小就喜爱中国武术,琢磨过太极等中国功夫。高中毕业后他应征入伍,当了几年美国海军,在军营里如愿以偿地学了些擒拿格斗。有回读杂志,卡扎德看到功夫明星李连杰的习武经历,又震惊又羡慕:“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专门教武术的学校?”
然而美国没有武校,海军退役后,卡扎德在大学学了计算机专业,后来成为了一名软件工程师,先后在AMD、亚马逊等企业任职。
作为软件工程师的卡扎德,是一位游戏迷。在生产显卡的AMD公司上班时,他就曾为自己组装过一台高配电脑,专门打游戏。而在《盘龙》这样的网络小说中,主人公一段段的成长故事,其实和网络游戏的打怪升级设定极为共通——尽管作者“我吃西红柿”本人并未明显受到网络游戏的影响。“同龄人在玩游戏的时候,我都在看小说。”“我吃西红柿”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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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沉迷中国网络小说,美国小伙卡扎德彻底戒掉了可卡因。(卡扎德供图/图)
在追更网络小说这方面,卡扎德有许多同好,他们彼此互称“道友”。一些沉迷较深的“道友”,和卡扎德一样,希望成为玄幻小说中的人物,并坚定地相信中国网文所描述的玄幻世界和神奇魔法确实存在。
“通过训练,人们是可以看到能量的。”卡扎德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他的“研究成果”,“修行到一定级别,就能在人们身上看到不同颜色的波纹,由此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恋爱。”
“道友”们平时用网文中的设定互开玩笑,还会搜寻世界各地的“魔法书籍”,包括伊斯兰、冰岛、印度和西藏的民间传说,翻译后放到一个叫做“秘密文件”的网站上。卡扎德将这些传说理解为“历史上的事实”。
也正是因此,在许多人看来重复无味的网文情节,在他们看来,其实是了解平行时空风土人情的渠道。通过阅读,他们时刻准备着迎接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当南方周末记者向网文翻译站主艾菲尔提起这些人时,艾菲尔想起了一部小说:《穿越与反穿越》。小说女主角生活在现代,却非常想穿越到古代,于是读了很多穿越小说,并且开始学习剑术、古诗和宫廷礼仪,为穿越做好准备——这部小说本身,也已计划被翻译成英文。
在翻译过程中,艾菲尔还发现了许多有趣的现象。在中国,男性一般倾向阅读玄幻、武侠、科幻等题材小说,即所谓“男频”;女性则倾向于青春校园、都市职场和穿越宫斗小说,即“女频”。但这些小说被翻译到英语世界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沃拉雷小说网在英语世界中翻译女频小说数量,读者常常会跟译者长篇大论地讨论小说,艾菲尔查看后台数据,惊讶地发现,这些读者中竟有很多都是男性。
“女性作家经常写到勾心斗角或者用智力取胜的故事,英文世界的男性读者也很享受这个过程。”艾菲尔分析,“男频”和“女频”的概念还没有被英文世界大面积了解,这反而使他们的阅读不受固有成见的约束。
根据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在国内深陷抄袭、口碑争议,但经过自发的英文字幕组翻译后,竟被国外观众打出接近5分(满分)的高分。(资料图/图)
一个配角写10章,西方文学不可能的
“记者先生,请原谅我粗俗的词汇。”18岁的哥伦比亚学生卡洛斯·霍华德向南方周末记者描述他初读中国网文时的心情,“为什么我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小说!”
卡洛斯·霍华德最初接触到的《盘龙》,是漫画版。按图索骥,霍华德找到了原版小说。“当我意识到与原版小说相比,漫画有多乏味的时候,我就不再阅读漫画。”霍华德说。
漫画读者,是中国网络小说的一大粉丝库。2014年,《盘龙》英译章节被网友上传到一家日本漫画网站,没过多久,这条帖子就炸开了锅,讨论热度很快力压该网站的绝大部分漫画贴,以至于管理员不得不出手把《盘龙》的帖子删除。
在中国网络小说进入英文世界读者视线之前,东方故事输出最成功的,就是日韩网络小说和漫画。当日韩漫画与轻小说培育出的这批英语读者,逐渐对日韩作品的套路感到厌倦时,他们便顺理成章地,将目光转向在这些论坛上零星出现的中国网络小说。
阅文集团总裁吴文辉一直关注英语世界排名前列的网络文学网站。阅文集团是中国最大的网络生产平台,囊括了中国绝大多数的网络文学签约作家,包括《盘龙》的作者“我吃西红柿”。吴文辉的结论是:“西方自身原创产生作品的比例和数量相对来说很少,远远无法实现商业化。他们的网络文学概念很薄弱,甚至没有。”
“为什么中国网络文学风景独好?”在与作家李敬泽进行的一次对谈中,北大中文系副教授邵燕君这样分析道:“简单地说,在印刷文明时代,我们的商业类型小说不发达,没有培养起一支创作力旺盛的类型小说作家队伍,更没有形成一个充分细分、精准定位的市场渠道。1990年代‘市场化’转型之后,类型小说基本都是外来的。这时,网络进来了。网络文学吞下了印刷文学没有吃到的最大一块商业蛋糕——类型小说,再加上先进媒介蕴藏的巨大能量,经过十几年野蛮生长,就长成了现在这样的世界奇观。”
有一回,邵燕君问自己的学生:“你为什么写同人小说?”这位同学回答:“因为我不会画画。”“他们看动漫长大,但是不会画画,只能用文字写小说。”邵燕君解释:“其实在网络时代,文字艺术已经不是‘最受宠的艺术’,而是印刷文明的‘遗腹子’。网络时代是视听文明的时代。其实《来自星星的你》放在我们的网文里,也老套,但我们的产业链不配套,动漫、影视和游戏都落在后面。《琅琊榜》《甄嬛传》,都是十年前的‘老文儿’。”
艾菲尔是由西方奇幻小说“叛变”成中国网络小说读者的。艾菲尔最喜欢的西方奇幻作家是梅赛德斯·拉基(著有《鬼影骑士》等)、安德烈·诺顿(著有《巫术世界》等)和塔莫拉·皮尔斯(著有《母狮之歌》等)。采访时,艾菲尔不时看一眼书柜墙,由某个书脊上的名字信手拈来地谈到书中的故事,如今书架“超载”,她要读的新书已经没地方放了。
艾菲尔读到的故事主要有两种:这个世界被邪恶笼罩,有天出现了一个救世主;一个很平凡的小女生或者小男生,历尽千辛万苦,成长为伟大人物。
中国网络小说讲的故事们也大同小异。但艾菲尔还是能够很快辨别一部小说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只要前几页常提到‘脸’,就知道是东方人写的。推动这些小说发展的情节,常常就是谁不给谁面子,或者要找回这个场子(即夺回这个地盘),这真的很东方。”
西方奇幻作家如《魔戒》作者J·R·R托尔金,总会不遗余力构建一个世界,甚至为此发明一种新的语言。相比之下,中国网络文学作者的着眼点,总是更多围绕人物感情、人际关系。甚至对每一个配角,都不惜笔墨。
“哈利·波特系列故事围绕主要人物展开,作者会写到一些次要角色,比如隆巴顿,但是你并不完全了解他的故事。”卡扎德举例,“在中国网络小说里,你可能会对这样的角色熟悉得多。作者甚至可能用5-10章的篇幅,专门写这个次要角色。”
这种写法,显然受中国网络小说获利方式的影响:以点击量和字数计算,越长越好。“所以你常常会发现,一个章节三四千字,实际上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不仅如此,艾菲尔在阅读中国网络小说时时常发现,有的配角写着写着就被作者遗忘了,莫明其妙地消失。
吴文辉曾经在一年时间中阅读了排行榜上所有网络小说。至今,他还保持着每周读一部网络小说的习惯。
在吴文辉看来,中国玄幻小说受到英语读者欢迎的大背景,是整个世界文化市场的转向。
“漫威带来了超级英雄和多元宇宙的文化思潮;好莱坞电影近十几年来也发生了巨大转变,从原来的动作片转向科幻片,能够迎合年轻人的科学加幻想的元素大行其道。”吴文辉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显然,对英文世界而言,中国的奇幻、仙侠小说不但符合他们的幻想需要,而且呈现着与漫威故事很不一样的东方色彩。
吴文辉手上拥有最多的网络文学版权。中国网文在国外越来越热,他打算在2017年上线起点中文网国际站。(阅文集团供图/图)
“色即是空” 怎么翻译
艾菲尔是台湾人,高中毕业后到了美国。小时候她爱读金庸小说、看武侠影视剧,高中时,她接触到中文网络小说。
2015年以前,艾菲尔一直是一名华尔街“金领”,工作内容是金融与并购咨询。2015年底,艾菲尔开始翻译第一部中文修仙小说。
翻译网络小说前,艾菲尔兼职翻译过一些商业文件、音乐教材和电脑游戏文案。艾菲尔发现,虽然中国有一些不错的网络小说和游戏,但它们很少被翻译到英语世界。而她小时候爱看的华语影视剧,配的英文字幕也常常十分糟糕。
2015年,她读到中文网络小说《三界独尊》,小说开头,主人公因在大殿上放了一个屁,便被处以极刑,投胎转生。这个荒诞的开头把艾菲尔逗乐了。她决定动手翻译这部小说。
最初,一章3500字的小说,艾菲尔要花两三个小时才翻完。
翻译网站的编辑不懂中文,但英文水准很高。他们通读译文,遇到难懂的地方,就让译者详细解释原文的意思,修改理顺。
仙侠、武侠小说里常会提到佛教概念。“比如‘色即是空’,天哪,我怎么翻啊。”艾菲尔对南方周末记者感慨,有时候四个字的经文,她会翻出一整段,先解释宗教,再解释这个句子的原由。
中国网文里常常出现的“道”,已是英语读者熟悉的词汇,翻译时可以直接译成“Dao”。武侠世界网站专门设置了栏目,介绍阴阳、八卦与“道”相关的知识。书迷们聊天,都像卡扎德一样互称“道友”(Daoist),论坛时兴的问候语是“May the Dao be with you”(愿“道”与你同在)。
然而绝大部分“修仙术语”在英语世界没有这么好的群众基础,这通常让译者很犯难。比如“修炼真元”,“真元”就很难解释。
经过两年积累,现在,翻译3500字的章节,艾菲尔只需要一个小时。即便如此,翻译700多万字的《三界独尊》仍是个庞大的工程。
当艾菲尔翻译了20多万字的小说时,她获得了第一笔收入。这笔钱来自一位读者的赞助。“真的是可怜的少,大概是买了一个礼拜的菜就没有了。但这件事让我意识到,也许真的可以往这方面走走看。”艾菲尔说。
在华尔街工作的时候,艾菲尔每天的上班时间是朝九晚九。开始兼职翻译后,她每晚下班回来稍稍休息一下,就开始三个小时左右的翻译“加班”,每天凌晨一点才睡。2016年7月,艾菲尔彻底转为全职翻译。她的月均收入,因此减少了一半以上。
当艾菲尔成为一个全职网文翻译的时候,“任我行”创办的“武侠世界”翻译网,已经成为全球点击排名1253名的网站(2017年3月15日Alexa统计数据),它的日活跃用户数高达300万-400万,甚至在全球综合排名上超过了建立近20年的中文网络文学网站“起点中文网”。
“任我行”是一位美籍华人,18岁时因为喜爱中国的武侠小说开始学习中文。2014年,一位越南网友向他推荐了英译版的《星辰变》。之后,“任我行”就开始翻译作者“我吃西红柿”的另一部小说《盘龙》,并建立了翻译平台网站“武侠世界”。
而在那之前,早在2012年左右,英语世界就有了第一批中国网络小说翻译,当时,这些译作零散地出现在论坛和博客上。“‘任我行’出现之前,大家都是玩票性质的。这两年,陆续有很多不同的翻译组、翻译网站加入其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全职。”艾菲尔说。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我低估了这个市场的成长力。”吴文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们有繁体网站,针对东南亚和港台的繁体用户,但没有针对欧美这些外语种用户的网站。”
其实早在2004年,起点中文网就开始向全世界出售网络小说版权。“2006年,《鬼吹灯》因为它的知名度,被翻译成英文、法文、越南、韩文等,在其他很多国家发售,但它更多是一种版权销售形式。”吴文辉说。所谓版权销售形式,即在网络小说结集出版时,纸质书的出版授权和翻译授权。
相比网站上同步追更,这种方式显然过于古老。“网文每天更新,你能看到作者把时事或者流行文化带入故事里。比实体书的反应更快速。”艾菲尔对南方周末记者分析。
“传统文学相对严谨,对文笔、结构的要求都非常高,对想象力的限制就比较大。”吴文辉分析网络小说的崛起,“相反,在互联网上,因为平台的开放性,更多人愿意去表达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即使他们文笔不佳、想法有错漏,也不会受到指责。”
英文读者对中国网络小说的需求量日益庞大,优秀译者显然不够用。有限的译者们对什么样的中国网络小说感兴趣,也就直接限制和决定着读者们的兴趣。“所以现在最受欢迎的小说,可能都是中文网文一两年前流行过的。”艾菲尔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不过现在,这个“时差”已经越来越短。
阅读量越大,英语读者对翻译品质要求也越来越高。“两年前,你翻得仓促,文法不对,错字一堆,他们也愿意看。但现在大家都会比较,谁的翻译用词比较好,哪个译者的写作功底比较好。”艾菲尔说。
目前,中国网络文学的英文翻译网站,都是免费开放给读者阅读。译者的全部收入,都来自读者赞助。“有非常多等着看小说的人会催更,所以有个通道,你要催更,那你就赞助吧。”艾菲尔“沃拉雷小说网”的一位译者,曾被一位土豪读者“包场”。“有人问他,可不可以拿出一大笔钱,赞助他专心翻完这一部小说。”此外,网站未来还可能有电子书发行合作的收入。
如今,翻译产业渐渐做大,有时一本小说在中国火起来后,会有几个译者同时抢译。“通常翻译者会私下商议解决。但有时的确会出现一些恶性竞争的译者,”艾菲尔说,“部分翻译网站跟中国有了版权合作后,就容易解决了。谁有授权谁来弄。”
即便是免费阅读,这些英语网站翻译的小说也开始遭遇盗版。艾菲尔等译者专门成立了一个群组用来举报盗版,并根据美国保护网络知识产权的法律(NMSNA),让各大搜索引擎在搜索结果中屏蔽盗版网站的链接。
“如果之后这个市场走向是付费,盗版就会变成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艾菲尔分析,“我的读者们也有很多是东南亚、印度、东欧或者非洲的,他们的收入跟美国、加拿大、西欧差非常多。如果付费,对较穷的读者就是一个负担,相对读者就会减少非常多。”
在南方周末记者采访的18个国家的20位外国读者中,有接近一半的读者(9位)曾经赞助过译者,80%以上的读者愿意为自己喜欢的翻译作品付费,他们能为一部小说支付的平均费用大约为230元人民币。
目前,起点中文网与武侠世界等翻译网站的合作方式是,起点中文网把小说的翻译版权授予翻译网站,让对方自行寻找译者,而不是由起点中文网雇用全职翻译者。虽然也有自己的翻译团队,但起点中文网国际站更多是一个接待外国语用户的平台,而非翻译内容的生产者。
吴文辉觉得,现在还没到阅文集团开始发力的时候。“目前海外这几个网站加起来,收入只占我们的1%,”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我觉得不如让子弹再飞一下。”(来源:南方周末) 只能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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