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时间的人》
《玩时间的人》文/梓不言 你想要变有钱吗？很简单。投胎一个富裕的家庭，你一出生就不用站上起跑线，直接躺在重点线了。要是没能成功躺赢，也有办法。拥有高于常人的头脑，外加逆天机遇，这样的双保险更靠谱一些。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别灰心！你也是有希望变得很有钱的，只要你......够长寿！别笑，我不是开玩笑，你只需要看完我的故事。23岁的时候，我是一个无名小卒，在燕市最偏远的郊区，租一个在道路上行走要小心狗屎的老旧小区，还是一间地下室，夏天闷冬天潮，一年四季看不到太阳。在市中心上班，没有发展前途的公司，无聊的工作，周围都是比我大很多岁的同事。唯一支撑我每天挤两个多小时地铁去上班的，除了微薄的薪水，就是公司前台章小蕙的那张笑脸。现在想来她其实并不好看，但由于全公司女同事的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大学刚毕业的她便显得格外如出水芙蓉般婀娜多姿了。能让一个男人为之奋斗的，除了金钱就只剩下美人了。既然我在这个公司赚不到理想的薪水，便只能把目标放在后者身上了。最让我兴奋的是，章小蕙居然同意了我的约会邀请。当然，她除了我，在公司也找不到第二个适龄的男性。不然凭我当时的条件，是不会有女孩儿愿意跟我约会的，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每一个成功男人身后，都有一个女人。”章小蕙就是我成功背后的女人，要不因为她的那句话，也不会有我之后的故事，我也过不上那种人人都羡慕的生活。“你怎么连个手表都没有？”这是我和章小蕙约会时，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可能是嫌弃我每次看时间，都要掏出国产机按半天。她说的没错，男人就应该有个手表，寸金难买寸光阴，把时间绑在手腕上，就如同把万两黄金一同戴上。我应该去买个手表，我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我在约会回去的路上，边走边想。但是上网一查，成熟男人戴的那种石英表都好贵啊，动辄上千上万。要是买个电子表......那和掏手机有什么区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连英雄都不算，怎么可能不为钱这种俗物发愁？没有手表，下一次还怎么有脸再约章小蕙？当时23岁的我第一次知道了，钱的多少和幸福指数是直接挂钩的。市场那边应该有卖二手表的，对啊，我可以去市场淘淘看！我住的小区对面就有一个二手交易市场，每到周末都会有人来摆地摊，出售一些自己不想要的二手物品，我想着周末去碰碰运气。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星期日，是个阴天，乌云手拉手把太阳围得死死的，大地上竟没有一丝阳光。我出门的时候是下午2点，但天阴得像晚上8点一样。出了小区门，过一个马路就能到对面的二手交易市场。我在等红绿灯时，都能听到市场那边讨价还价的声音。这个城市最有意思的一点是，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们，到了周末，不管路途多远，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们总是会蜂拥至各大卖场，和摊位老板们挨着个的讨价还价。去晚了可别没有了！我心里突然担心起来。信号灯终于由红转绿，我拔腿就要跑，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了我，“不好意思，好心人，你能帮我一把吗？”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孩，手中的导盲杖不安的敲打着地面。信号灯稍纵即逝，马上又要由绿转红。望着对面人声鼎沸的市场，果断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儿事情，没时间帮你。“说罢，我在变灯前一秒顺利跑到马路对面。到了市场我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大爷大妈的战斗力，很多地摊都被抢购一空，大爷大妈们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提着战利品，已经开始相互交流今日的战果了。我穿梭在市场里，目标很准确，找到卖二手石英表的。我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面，因为大爷大妈都喜欢在中心地段扎堆儿，我想到的策略是错其锋芒，从外围摊贩开始扫荡，慢慢向中心靠拢，一环套一环，好在我的优势就是年纪轻，体力足！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角落一个地摊上发现了目标。那是一块儿复古风的石英表，表带上已经有很多磨损的痕迹，好在表针表盖还算干净，换条新表带也还说得过去。我三步并作两步，刚想询价，就被一位大妈捷足先登了。当得知这块表只卖一千元的时候，我明显看到那位大妈脸上先是淘到宝贝的兴奋，然后瞬间转为对价格的不理解，最后开始怀疑起这块儿石英表是不是有问题？别是一块儿坏表吧？更别是一块儿急于脱手的赃物吧？在大妈的再三逼问下，老实的摊主无奈道出了实情。原来这块儿表是他儿子一直戴的，可惜他儿子年纪轻轻就早夭了，这块儿表摆在家里，他老伴儿每次都睹物思人。他不想让老伴儿再难过了，于是自作主张拿出来卖掉。大妈一听这块儿表的上一个主人竟然早夭了，买回家不吉利，于是小心翼翼的放下，转身去别的摊贩那里血拼去了。我年轻气盛，一点不迷信，一看机会来了，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这块儿表，对摊主说：“老板，这块儿表我要了，麻烦您再便宜点儿。”老板：“小伙子，已经很便宜了，我才卖一千块啊。”我：“我刚才听了这块儿表的故事，我不迷信，我会好好珍惜这块儿表的。”老板：“好吧，那九百给你吧。”我：“老板，您对您老伴的爱，我非常感动，这真是伟大的爱情！要不八百吧。”老板：“......”我正舌灿莲花和老板讨价还价时，市场门口一整骚乱，呼啦一下，围过去好多大爷大妈。看到这一幕，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一下子无心恋战了，掏出八百块钱，结束了战斗。等我跑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人们叽叽咋咋的议论着，看样子好像是出了车祸，撞死了人，司机造事逃逸。有人嚷嚷着快打110，有人嚷嚷着先打120，现场混乱无比。我在人群缝隙中看到一条导盲杖横躺在马路中央，我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难道是刚才那个盲姑娘出事了？我当时应该帮她一把的，举手之劳而已。要不是我刚才拒绝了她，没准儿她现在都已经安全回家了呢......愧疚感如开闸的洪水涌上我的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赶紧远离围观人群，跑回家，关上门，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暂时和这个世界隔离。当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年轻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再想起那个盲女孩，我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愧疚了。起床后深叹一口气，安慰自己道：“可能这就是命，她命该如此。“去上班时，我有意无意的向章小蕙展示了我刚买的手表，我记得她当时看了一眼，说了三个字“还不错”。这便足以让我欣喜若狂了，至于那个盲女孩给我带来的悲伤，也一并被欣喜冲散。为了这块儿表，我透支了当月薪水，到月底之前只能靠吃泡面度日了。一天，我吃完泡面，百无聊赖的摆弄这块儿手表，看见表盘侧面的拨轮有些磨损，看来它上一个主人不怎么珍惜啊。我随手转了一下拨轮，分针向后逆时针旋转一圈，发出清脆的声音，还挺好听。我站起身准备回床上休息，不小心腿磕到了桌边，撞洒了泡面。等等！泡面？泡面不是被我刚吃完了吗？难道记错了？我下意识又转动一圈拨轮，泡面冒着热气放在桌面上，一点没有洒出的痕迹。“我靠！”我不可思议的大吼一声，然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飞快吃完泡面，然后再度转动拨轮，满满一碗泡面再次出现在桌上。他娘的，老子居然淘到了一个时光机！这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居然变成了现实！我兴奋的想向全世界喊出这个好消息，转念一想，不行，这是个秘密，是个只能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当晚八点，我在电视前认真看着双色球开奖结果：01 04 27 18 24 2903。飞快用笔记录下结果，然后转动拨轮到一小时前，飞奔去彩票站下注。时间再回到八点，等屏幕上最后一颗球显示03后，我发出一声23年来最爽快的大吼“老子发财了！”喊完赶紧捂住嘴巴，出租房隔音不好，被人听见怎么办？但又一想，听见了他们也只会把我当成一个想钱想疯了的神经病，不会信以为真的。我死死抓着这张中奖的彩票，这可是一百万啊！有了这笔钱，我就不愁追不到章小蕙。想到这里，我反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心道：没出息！有了时光机，我想弄多少钱，就能弄多少钱，未来一定是顶级富豪，谁还追章小蕙啊？不得娶个世界名模！兑奖那天，我套了三件外衣，戴了五个口罩，保证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我是谁！当拿着百万支票回到家时，我的人生算是正式开了挂！第二天就去辞职，这辈子不用再工作了。立马换高档小区，吃高档餐厅，提辆车代步用。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生活，反正就是一个字“造”！奖金花完了，再去下注就好，记得当时一年之内我就‘幸运’的中了五次大奖，连当地报纸都登了我的故事，称我为“燕市锦鲤“。老中大奖容易勾起人歹意，慢慢我发现自己小区门口，常常徘徊着陌生男子，我怀疑他们是为我而来。吓得我赶紧去郊区买了个别墅，养了两条大狼狗，才算踏实下来。那如何赚钱更稳妥呢？经人带领，我进入了股票市场，了解后我觉得这个是真好！很安全，信息不透明。要是发现第二天我买的股票跌了，我只需要穿越回最高点抛掉就行。这个赚起钱来可比彩票快多了！在我26岁时，我已经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亿万富翁了。一次宴会上，我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女李梦若。她那年20岁，刚刚获得了亚洲选美大赛的冠军。为了搞到她的联系方式，我就洒出了十几万。成功约到她后，更是一掷千金为美人！要房给房，要车给车，隔三差五的去买珠宝首饰，衣服更是不计其数。甚至为了专门放衣服，又买了一套房子。在她眼里，我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她爱不爱我，我不用去知道，反正我知道她爱我的钱就行。反正，只要有时光机，我就不会没有钱！在我28岁，她22岁那年，我们结婚了。婚礼现场非常的低调，我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如何赚到的钱，我甚至连双方父母都没有邀请。只是在一座欧洲古典教堂里，请来牧师主持婚礼。婚后生活依旧幸福，我赚赚赚，她花花花，日子和之前一样。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让我苦恼，我们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不是我不想要，是我的身体不允许。你玩弄时间，时间也在玩你。你偷了一分钟时间，时间会在你的寿命里数倍扣除。别看我现在实际年龄30多岁，但身体年龄差不多50岁上下，这个身体状态，想要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我突然明白了，卖我手表的那个摊主的儿子为何早夭，一定是受到了时间的惩罚！于是我开始减少穿越时间的次数，想要活得更久点儿，陪李梦若的时间更长一点。没了时光机的加持，我的股票开始赔钱，开始被套牢，积蓄又被李梦若卖卖卖疯狂的消耗掉。女人的胃口一旦被撑大，很难再回到原样。因为生活质量下降，李梦若开始和我争吵，闹离家出走。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卷走我全部资产，提出离婚，去国外嫁给一个外国小帅哥，开始了新的生活。那年我35岁，在外人眼里，我完全可以继续奋斗，迎来生命的第二次绽放。但只有我清楚，自己没有希望了，先不说我身体年龄已经60多岁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时光机给我带来的便利，我现在除了花钱的本领以外再无所长，拿什么再去奋斗？我搬回了之前住过的地下室，那个小区这么多年了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租户来来走走换了一批又一批。我望着熟悉的房间，一切又都回归原点，不，是更加悲惨！马路依旧，只是对面的市场变了，那里现在成了一个大卖场，不再是地摊的形式，而是变成了柜台。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散步，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人穷一辈子，容易，富过再穷，可就比登天还难了！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接受现实。“阿姨，您慢点儿，小心车。”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寻着声音方向望去，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学生，正扶着一位盲人阿姨过马路。这一幕打开了我尘封多年的回忆，要是当年那个盲姑娘没死，现在也该有这么大了吧！内疚感再度袭来，我连忙安慰自己，人死不能复生。等等，谁说人死就真的不能复生？我看着手腕上滴答滴答作响的手表。对呀，我可以穿越到12年前去救她！但这个想法一出就让我打住了。乖乖，12年前啊，我还有多少寿命能这么挥霍？这要是真穿过去，自己身体年龄不得七老八十了啊！在我纠结的时间里，红领巾已经扶着盲人阿姨安全的过了马路，阿姨非常感谢小朋友，红领巾说道：“阿姨，不用谢，老师常教育我们要帮助别人，帮助别人就是在做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事！这句话让我听得非常刺耳。是啊，小学生都知道做有意义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除了投机取巧的赚钱，奢侈挥霍的生活外，好像没有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那么就让我最后用时光机做一次有意义的事情吧！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转动拨轮，瞬间斗转星移。红领巾和盲人阿姨从马路这头退回到马路那头，路上所有行人，所有车都在后退。天空由白到黑，由黑到白再到黑。马路对面的大卖场慢慢消失，回归成市场的模样。停止转动后，我头晕眼花，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大跨度的穿越时间。时间回到周日下午2点多，没错，是我熟悉的一切！我调动‘苍老’的身躯，往出事现场狂奔而去。当我赶到现场时，年轻时那个混蛋的自己，已经开始在市场里寻找石英表了。那个盲姑娘一个人，手拄着导盲杖刚走到马路中央。还好赶上了！我快步冲过去，拉住那个盲姑娘大喊道：“有车，快回去！”她被我突然这么一拉，吓了一跳，手中导盲杖掉在马路中央，她刚想弯腰捡起，我哪里容得她再耽误时间。双手把她往回推，这一推仿佛用了我一生的力气，她踉跄着摔倒在马路牙子上。可能是觉得遇到了神经病，她也顾不得马路中央的导盲杖，起身就跑。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有一种赎罪后的轻松感。看着横躺在马路中央的导盲杖，等等，这个画面有些眼熟。不容我多想，身后的车就直直撞向我。我在落地前，看见年轻的自己在围观的人群里，正在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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