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发布 发表于 2019-10-22 11:16:39

汪泉:没有担当的文学是不长远的

甘肃古浪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南方出版传媒广东人民出版社。长篇小说《枯湖》获得第八届敦煌文艺奖和第五届黄河文学奖长篇小说一等奖;长篇小说《沙尘暴中深呼吸》获第二届黄河文学奖优秀长篇小说奖。另有长篇小说《白骆驼》《西徙鸟》《随风而逝》出版。在《小说月报》《飞天》《西北军事文学》《作品》《山东文学》等发表中短篇小说《家雀》《鲠喉》《阿拉善的雪》《少年朱尕兔的还乡之路》《相拥》《燃烧的火车》等。

说起汪泉,很多读者都熟悉他的作品。他是来自甘肃古浪的作家,这块位于河西走廊东端,腾格里沙漠南缘的土地,给了他柔韧的性格和凌厉的笔触,他的作品也如一汪清泉一般洗涤和滋润着家乡的风土人情。

谈起自己的写作发端,汪泉的老师们给了他很大的引导和鼓励。“在我上初二的时候,因为一篇考试作文引起了全校语文老师的注意,他们怀疑这篇作文是我抄袭的,在他们的再三询问之下,终于证实了这篇作文是我本人的原创作品。这篇作文自然得了满分,记得当时语文老师在这篇作文的后面批注了这样一句话:‘你具有成为作家的天赋。’”汪泉笑着说:“就是被老师这一句话忽悠后,我开始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在高中阶段,喜爱文学的汪泉又遇到了一个有知遇之恩的老师。汪泉说:“他成立了一个文学社,让我负责这个文学社的稿件并整理出版。记得每周星期一的早自习上,我们会把自己油印的杂志分发到各个班级,每个班的同学们都期待着这个早晨,因为他们会从这份杂志上面看到熟悉的同学的作品,这对还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进入大学以后,图书馆的藏书深深吸引着汪泉,他从此进入了文学的浩瀚苍穹之下,吮吸文学营养的同时,也写了很多的诗歌。“当时我在学校已经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那时整个社会的文学气息很浓烈,中文系的同学都很热心于文学创作,记得在一次全校的诗歌征文比赛当中,我获得了第一名,得罪了不少中文系的男生,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文学之路。”汪泉回忆到。

大学毕业以后,汪泉回到家乡的中学里做老师,也正式开始了诗歌创作。“1993年,我的一部诗集出版了,这在当时是轰动性的事件,在边远的小县城内引起很大的反响。凭着这部诗集,我来到了武威日报社做了记者和编辑,我当时主编《武威日报》的天马副刊,这等于给了我一块文学的园地,让我乐此不疲地悉心耕耘。”汪泉告诉记者。

此后不到四年的时间里。汪泉又到了甘肃日报社工作。他说:“这个时候我离开了武威,开始消化武威的生活,有了第一部长篇小说《沙尘暴中深呼吸》,这部小说是以生态为题材,反映1993年5月5日沙尘暴背景下人的生存状况。此后的三部长篇小说,《西徙鸟》《白骆驼》《枯湖》都是以在生态恶化、危机的环境下,揭示人文生态的同步恶化的现状。”

2013年,汪泉的长篇小说《枯湖》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获得第五届黄河文学奖长篇小说一等奖,同时获得敦煌文艺奖。“此前的四部长篇小说都是生态题材。这些生态题材小说是以我个人的生活经历为背景,有着个人独到的体验和深度的情感注入,因此获得了2015年厦门大学生态文学团队认定的五部长篇生态小说之一。”汪泉说。

记者问汪泉,为何他的作品中关注生态的占了绝大多数?汪泉说:“我之前的长篇小说的确是以生态为主的,2006年《沙尘暴中深呼吸》将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恶化首度提出并加以摹写;2010年《西徙鸟》侧重于留存和警示生态难民之殇;2014年,厦门大学的生态文学团队将我的《枯湖》视为当年度最佳的五部长篇生态小说之一。之所以格外关注生态,可能源于血脉天然所系,我祖籍甘肃民勤,生长在古浪县,关注生态,尤其是对恶劣的生态环境下人性的考量,是我的写作使命;越是在艰苦的环境中,人性的优劣越发凸显。如果说此前我关注的是生态环境恶化,那么最终应精准归于人文生态。”

2019年4月,汪泉的第五部长篇小说《随风而逝》出版。“《随风而逝》这部小说的题材是对灾难中的人性的关注,这种关注是对弱势群体的聚焦,也是我对现实题材长篇小说创作中的一次突破。这是我的长篇小说文学创作中的一个分野之作,如果说前四部长篇小说都是关注自然生态的题材,那么第五部长篇小说更加关注现实,人文生态的恶化。”汪泉说。

《随风而逝》是描写在矿难中光怪陆离而又真实的人性。是以双视角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来讲矿难发生后,两个舅舅寻找两个外甥的故事。一个舅舅在故事的外壳,一个舅舅在故事的内核。两个视角,一个从外壳进入核心,一个从内核向外扩张,两条线索交汇处就是故事的核心和真相。那么,汪泉为何采取了这种写作方式呢?他说:“我比较喜欢美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作品,他涉猎非虚构作品和小说,他的非虚构作品混含着小说中最好的元素;还有冯骥才先生的《漩涡里》,有文化担当,也饱含虚构作品之要义。人们之所以喜欢非虚构,源于他们想要看到真实的世界,而不是虚构的世界;眼下,人们了解世界的方式已经变得更为直接,远不止小说阅读,而是更为直接的非虚构,既饱含着虚构的文字之美,又能展现非虚构的真实世界。谈到虚构和非虚构的生命力,这估计是一个月亮的两面一般,受众的需求有别,情景转化不同。我是想在半明半暗之间寻找一条路径。就是说,如果将非虚构和虚构作品的交汇点找到了,作品就会具备两种气质,一种是非虚构的景色,另一种是虚构的无边的想象,它会让文学作品产生一种真实和幻想的结合,《随风而逝》正是对这种文学理念的实践。”

说起这本书的书名《随风而逝》,会让人想起西方名著《飘》,记者问汪泉这个名字有什么样的寓意?汪泉颇有哲学思辨地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在生命的长河中人、事、物都是匆匆过客;逝者长已矣;逝者如斯夫,昼夜不舍。这是对生命的一种体悟,也是对人生的一种劝喻。这和《飘》同样无奈却又通透,不经历痛彻的死亡,谁又会这般在意呢!”在此问题上,汪泉很欣赏这本书的责编张婷的描述:“《随风而逝》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满含一种逝去之感,就像寒冷的冬天铺在身下的已被磨得脱了毛的狍皮褥子,那些浓密的绒毛都随风而逝了,留下的是岁月的累累瘢痕。”

汪泉现供职于南方出版传媒广东人民出版社。汪泉告诉记者:“虽然现在大部分工作都在广州,但是,我始终认为远离是为了更好地回归。我讲的回归是指精神的回归,我说的离开是肉体的离开;在童年、少年和青年所在的土地上守望,是每一个作家最终的精神向度。在中外作家里面,长久地离开故乡,而笔下却永远是那‘邮票大小的故乡’者比比皆是,如福克纳、马尔克斯、鲁迅、沈从文等。我将来的创作还将持续关注自己的故乡。”每次回家时,汪泉总是在飞机降落或离开的故乡的瞬间痴迷于机翼下面的那块土地。“她变得越来近,或越来越远,越来越清晰或越来越模糊,尤其是我喜欢这种明灭状态;视角不同,所见有别,也许更加清晰,也许更具文学意义上的‘模糊’,这未尝不是好事。”

回顾自己的创作道路,汪泉说:“我的小说是人间的烟火,不远,近切,而我自己原本就视自己为一粒尘埃,生命短暂且不易。所以写作一定是动了真情的,且真正好的小说无一不是以情动人的,尽管风格流派有别,但少了真情,感人是无法谈起的;同时,作家把真情交给读者,是对读者的尊敬,也是对读者的信任,更是对世道人心的劝喻。没有担当的文学是不长远的,贪图一时好看或者媚俗的作品只能在某个时段取悦受众,不会有长久的文学生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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