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涵 发表于 2020-1-9 13:31:17

                                        念
   撒一把黄土,扔一把纸钱,花儿高喊:“爹,您一路走好!”
    喊话的是哑巴的女儿,一位画家,说起她来,邻居嘴里充满的总是赞扬,她对于哑巴的感情,感激之中怀有一点愧疚,要不是当初她赌气摔门而去,就不会错过与哑巴爸爸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
   她叫花儿,无名无姓,是哑巴出摊捡来的。这哑巴突然多了个女儿无疑增加了他的负担。哑巴呢,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比划的邻居也都看不懂。哑巴也就三四十岁,整个人直挺挺的,没个媳妇,但他做面的手艺可是一绝,每天推着三轮车过桥去街的东面卖面,晚上推车回家。不管天气好坏,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哑巴一边卖面,一边看花儿,每当他看见花儿,他甜甜的笑了。说起来也怪,花儿挺乖,不哭不闹,只是爱指着天空比划,嘴里似乎说着常人难以理解的语言。哑巴想,不管多大的困难,总会过去的,她是我的女儿!哑巴给花儿买了一个波浪鼓,那清脆的响声可好听了呢,花儿咯咯的笑了,哑巴也甜甜的笑了。
   可是哑巴这一养就是十八年。
   邻居也都劝他:“你这是何苦呢?放弃吧,毕竟不是自己的,说不定以后会离开你的。”哑巴心里酸酸的他只是摇摇了头。
      转眼五年过去了,哑巴每次收摊回家车后冒出个女孩帮他推车,围着他转圈,哑巴心里美滋滋的,女孩乖巧伶俐,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当初指着天空比划的幼孩,现在懂哑巴的难处,自己只是在地上画画,村里的孩子说花儿是野孩子,与他们起了冲突,哭着跑回家,默默的哭泣,并不想让她的哑爸担心,可这是花儿心里的纽,过不去的坎!哑巴看着委屈的女儿,心里更不是滋味,心想如果当初没有把她抱回家,可能就不是这样了……哑巴想起来了,今天他给花儿买了一本临摹画册,还没给她呢,想着,走到女儿身旁,抚摸着她的头,把画册递给她,花儿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张起看着哑巴,慢慢的笑了起来,突然花儿亲了哑巴一下,哑巴惊喜觉得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他甜甜的笑了,虽然花了哑巴仅有的买面钱,但也是值得的!
   哑巴平时爱喝点酒,醉了,倚在门柱上,望着花儿,想着花儿长大了一定是画家,我也可以和她一起去大学看看。花儿每次画完画以后,哑巴都会仔细的整理收起来,放在盒子里。花儿入学晚,但学习总是第一,尤其是美术。二月的春风是温和的,吹在脸上暖暖的,花对哑巴说我要参加学校组织的美术比赛,还有奖品呢,需要使用参赛的画纸,可是……花儿也没报多大的希望,看着女儿低垂着小脸,心里似乎想着什么。第二天,哑巴跑遍村里所有商店接着他去了镇里,他比划没人看得懂,哑巴急了。花儿快要放弃的时候,哑巴手里攥着整齐的画纸递给花儿,花儿激动的抱住了他,对她说,去吧,爸爸爱你!
      哑巴费了好大劲买来的画纸,在女儿笑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花儿在赛场上安静的画着自己的参赛作品《我的爸爸》,没想到获得老师的一致好评,得了一等奖,一盒36色的画笔。高兴的不得了回家给哑巴看,对他说:“爸,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治好您的嗓子!”哑巴默语,眼角闪出泪光,一把紧紧抱住了女儿,花儿曾对哑巴说过她想当画家,为了实现她的梦想,哑巴早晚出摊,生意很好,邻居要帮忙租一个门面,但他都拒绝了。
      爱喝酒的哑巴默默存钱,身体大不如前了,经常咳的厉害,10年又过去了,花儿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哑巴依旧在街东头卖面。这些年,哑巴存了些钱,给花儿买了一个手机,花儿每次不高兴都会出去,哑巴便拨通电话,一来二去,花不耐烦了,一气之下删了号码。过了许久,谁承想结果却是……花儿最喜欢哑爸做的面了,可再也吃不了了。哑巴静静地走了。哑巴这次做好了面等花儿回来吃,一直等着哩。花儿的每一幅画都被哑巴保存放在盒子里,哑巴的箱子再也放不下花儿的画了,哑巴每年都去买美术用品,尤其是画纸,他最喜欢花儿画的画了,可就是再也看不到了。“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哑巴做了那么多,花儿,你快回来吧!!
    花儿当画家是她的梦,也是哑巴的梦。面对哑巴,花儿不曾要求什么。可那一晚,哑巴喝了好多酒,醉醉的,整个家闷闷的。花儿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给哑巴,说不想去大学了,太贵,花儿与哑巴起了争执,哑巴不知为何扬手打了花儿一巴掌,花儿撕了哑巴盼望已久的通知书,花儿怒气冲冲摔门而去。哑巴倚在门柱上连咳了几声,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想想……哑巴突然明白了什么,多次拨打电话,渐渐地,天阴沉了,下起了雨,猛地一下,哑巴倒在了地上,慢慢的爬起,哑巴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拿出纸和笔,一笔一笔写下对花儿的寄语。一点一点粘好撕碎的通知书,最后,哑巴叹了口气,安静地躺在床上,甜甜的入睡。离家的花儿又饥又冷,花儿想哑巴了,冰冷的雨滴敲打在花儿的脸上,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跑回家。到家了,哑巴离开了,花儿跪地痛哭,后悔自己离开家,懊恼自己为什么和哑爸吵架,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后来花儿带着哑巴去了大学,望着天空比划,哑巴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花儿的脑海,花儿整理遗物发现了哑巴留给自己的信,他说,女儿,你最大的梦想是当画家,我走了,你不必担心我,我很好,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继续往前走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爸爸爱你!在信的旁边有存折,一本画册,一叠画纸,第一次获奖的作品和奖品,他都一直留着呢。花儿在坟前高喊:“爹!您一路走好!”
   花儿毕业后的几年,每年都去看哑巴,并在坟前作画,和他说说话,花儿已是著名的画家了,哑巴放心了,花儿画了一幅画《我的家》,内容没人知道,也许只有哑巴懂得吧,,花儿的作品很著名,但都是关于哑巴的,有人问画的来源是什么,她说,有一个故事叫哑巴。
      花儿把获奖作品《我的家》做成了风筝,带着女儿的思念和哑巴的希望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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