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作家眼中的瘟疫——专访王晋康
问答1.科幻作家眼中如何看待瘟疫?
王晋康:疾病包括传染病是人类不可豁免的痛苦,不管医学如何精进,人类都得永远与其相伴。我们只能在这个大前提下尽量减少牺牲。比如存在于野生动物种群内的病毒,我们可以完全禁食野味,但只要病毒存在就早晚会感染人群。随着人类的足迹越来越广泛,这种前景是无法避免的。我们能做的是做好准备,一旦出现疫情就尽快反应。
2.瘟疫对人类社会除了负面影响,还有哪些推动作用?
王晋康:说不上推动作用,只能说因为它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人类只能选择面对,也就相应推动了医学的进步。就像人类社会中的战争,尽管令人厌恶,但它也是无法避免的,至少在可以预见的历史阶段内无法避免,所以所有国家都不得不违心地发展杀人武器——在这个无奈的过程中也促进了科学技术的发展。
3.未来的瘟疫会是什么形态,人类那时又会如何对抗,对此有过设想吗?
王晋康:病原体尤其是病毒都具有非常简单的结构,易于变异,尤其是在人、禽畜、野生动物的接触越来越频繁的现代社会。所以,新病原体包括新病毒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其中,比较难对付的病毒、真菌等(因为它们除了针对性的疫苗外没有特效药物,更多依靠病人自身免疫力)从长远来看反倒比较好对付,反倒是那些可以用抗生素有效杀灭的病菌会迅速进化出抗药菌种,更难对付。
4.科幻作家眼中,最让人担心的瘟疫是什么样?
王晋康:这就回到我开始时说的那个少年冥想了:尽管人类史上有天花黑死病等凶恶疾病而且那时的医学很不发达,为什么人类没有灭绝?这是因为人类已经进化出强大的免疫系统,在与疾病的搏斗中实力相当,各有胜负。也就是说,自然界中不大可能突然出现一个足以完胜人类免疫系统的病原体——但人造病原体除外,因为它是超出于这个平衡系统的,也就超出了人类免疫系统的能力。
5.当初创作医学题材科幻小说《十字》的背景?
王晋康:我对医学题材比较感兴趣,创作过不少医学题材的科幻小说。这些作品其实源于我的一个少年时代的胡思乱想:大家都知道,一般来说凶恶病原体的传染性都不高而易于传染的病原体都相对温和,但如果自然界中突然进化出一个既凶恶又有极高传染性的病原体,会不会造成人类灭绝?正是这个少年时代的冥想引发了我对病原体的关注。
作家简介
王晋康,1948年生于河南南阳,高级工程师,中国作协会员,中国科普作协会员兼科学文艺委员会委员,河南作协会员。迄今已发表科幻小说近百篇,其中长篇小说十余部,计500余万字。曾获97国际科幻大会颁发的银河奖、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终生成就奖,并多次斩获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和银河奖。
他的作品包括《类人》、《蚁生》、《与吾同在》、《逃出母宇宙》、《天父地母》、《王晋康科幻小说精选》(四卷)等。其作品沉郁苍凉,凝重而大气,富有浓厚的人文关怀,既融汇了丰富的科幻知识,也包含对宇宙及生命的哲思睿见,深受读者喜爱。其语言典雅流畅,结构精致,构思奇巧,善于设置悬念。作品具有很强的可读性,是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之间的完美结合。
进入科幻圈纯属偶然,1993年,45岁的他,因为10岁的儿子想听故事,就写下了处女作《亚当回归》,发表于1993年第5期的《科幻世界》,当年即获全国科幻征文的首奖。
王晋康作品中有很多都是基于最新科学发现的,尤其是生物学。他把浩瀚宇宙中自然界的生灵划分了好几个层次:微生物,植物,动物。人类之于蜜蜂、蚂蚁,是“上帝”的角色;高等智慧之于人类,又是另一种层次的“上帝”。他认为,无论微生物,还是动植物,即使我们很少去关注的蚂蚁蜜蜂,它们都在这个蔚蓝色的星球上形成了稳固的种群。在这些种群内,个体的行为微不足道,群体的智能却大得惊人。自然界让这些种群生生不息,源远流长,而优胜劣汰却是延续基因和生物进化的基础机制。这样看来,人类的疾病实际上是对人种的检验和锻炼,如过度地采取防疫措施,长此以往,可能导致人类的基因退化,反而不利于种群的延续。存在即合理,相生相克符合生物残酷生存的辩证法,人类应维护大自然的平衡,与大自然和谐相处,而不是尝试用蛮力去改造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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