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发布 发表于 2020-4-23 09:02:11

32岁获雨果奖 “领读人”郝景芳曾梦想住在群星之巅

很多人小时候,都曾经被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笼罩。那个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就考第一,课外活动丰富,该玩的都玩,到了高考,依然是年级第一名,毕业之后,又拿到硕士、博士和国际奖项。

郝景芳就是这样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凭借科幻小说《北京折叠》获得雨果奖之后,她更成为旗帜般的人物。

“在我的心目中,阅读类型并没有高下,只有类型中作品的优劣。”她觉得,会读书、读好书,能从一切阅读中获得知识和见识的给养。广泛阅读各种各样的书籍,各个类型之间往往产生奇妙的碰撞,产生跨学科思维。

作为"都来读书"的"领读人",郝景芳将通过直播,讲述她的读书故事,也讲述"科幻与现实"的碰撞。据了解,"都来读书"是抖音、今日头条、番茄小说联合国内多个文化机构共同发起的全民阅读计划,目前已经吸引24家文化机构加入。这些平台、机构将持续邀请作家、图书编辑、文化文艺人士担任"领读人",以直播、抖音短视频或微头条、头条号文章的形式,发布读书建议、读书感悟,与阅读者广泛交流、帮助阅读者深入阅读。

[1]少年作家的妄念打消了

遥远的光亮是“未来我的人生要像这样”的模糊感觉。初中时,郝景芳平生最爱的语文老师推荐了《火与冰》。她和朋友一直追随先锋文学,语文老师鼓励自由写作,郝景芳写了幽默点评三国,也写了讽刺现实,还写了几个羞怯的小说。心里野心勃勃想出版一本畅销书。

但高一之后,一系列阅读让她开始无法提笔。先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我当时就被惊呆了:怎么还能有人写得这么好!他不动声色的讽刺、突如其来的转折、惊人的想象,一切都是更高级的写作手法。”

跟马尔克斯的现实讽刺相比,青年先锋文学作家显得太浅白而抖机灵了,她感觉自己的写作“幼稚得不忍直视”。后来她又读到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怎么还能有人如此轻灵又深刻!没有任何炫耀学识的大段落,没有厚重历史,但就是能在每个章节读出哲学的闪光,看出洞察。”

从那个时候开始,郝景芳的写作谦卑多了。试着写了点小说,但一直没有贸然发表。她心里有了光,是马尔克斯、卡尔维诺、罗曼罗兰、福克纳、塞林格、博尔赫斯、加缪。

她尝试在文章里加一点马尔克斯似的非现实元素,但一直不太成功。写细腻灵动的故事,远没有塞林格的微妙。写短促尖锐的小说,也比博尔赫斯的睿智差太远。少年作家的妄念打消了。

为了贴近心中的光,她从中学到大学一直笨拙而艰苦地尝试。不断读文学作品,不断转换新的笔法。

大四开始写小说之后,她最早的科幻作品是《祖母家的夏天》和《看不见的星球》,向博尔赫斯和卡尔维诺致敬。

因为心中有光存在,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成功。即使高考作文不错,即使出了书,即使得了雨果奖,在心里仍然和遥远的光芒差得太远。至今她仍活在时常的气馁中,并尝试继续鼓起勇气。

[2]“我最大的梦想是住在群星之巅啊”

有人问郝景芳,那么喜欢文学,高三又得了新概念作文一等奖,为什么不读中文系?

“我心里当时还有另一个更远、更强烈的光芒照亮。”

小学三年级,郝景芳爱上《少年科学画报》,被里面趣味的机器人漫画迷住了。后来读《十万个为什么》天文卷,宇宙里有一种奇特的星星:“中子星上面每一立方厘米物质,都需要一万艘万吨巨轮才能推动”。她又一次惊呆了,后来不止一次跟人讲过,每个人一生中可能都会有一些晕眩时刻,这就是让她目瞪口呆的晕眩时刻。

从九岁开始,郝景芳就想学天文学。中间虽有反复摇摆,但最终第一志愿还是填了物理系。“我最大的梦想是住在群星之巅啊!”

高三的时候,她偶然看到有关量子力学的科普作品,顺着这条线,又读到了玻尔、海森堡和薛定谔。

就在这时,她正式找到了人生最大的偶像:薛定谔。他的一篇有关宇宙与人的意识的文章,让郝景芳瞬间开窍了。自此,爱上科学哲学。

薛定谔三十几岁发表了著名的薛定谔方程,他写的一本小册子《生命是什么》直接影响到克里克发现DNA。他对古典哲学和古印度哲学有深入研究。他懂六国语言,曾经把《荷马史诗》从古希腊语翻译成德语,他业余时间喜欢写诗,喜欢雕塑,喜欢和生物学家友人一起散步,讨论生命哲学。他低调、内敛、思辨,对经历的二战磨难讲得云淡风轻。他就是郝景芳最想成为的那类人。

“大学时最大的失落就是发现,我自己的思考能力和成果,恐怕永远也赶不上偶像的衣服一角了。”郝景芳说,“我对物理实验现象的理解只能做到皮毛,没办法参透出更高层次的规律。我的数学能力也很局限,心里的图景,完全没法用数学语言表达。这时才知道偶像轻描淡写的方程有多不容易。”

心中的光遥远地亮着,在郝景芳眼里,如果把目标设为100,那么出身清华、出书、拿雨果奖,全部加起来也到不了10。

在反反复复的失落中,却也有意想不到的所得。“把梦做大一点没坏处,梦做大了,现实中的挑战都是小事。即使充满失落和忧伤,在别人看来也已经挺成功了。”即使到不了宇宙尽头,也强于只看到水塘尽头。

[3]“父母最重要的助推就是带我阅读”

小时候,郝景芳的父母不怎么管她,任由她自由长大。

从小到大,父母没有检查过她写作业,也不会催她写作业。她放学先在楼底下跟小朋友玩,写完作业看动画片和电视剧到十点多。除了学校推荐的辅导班,父母不曾给她报培训班。高考报考专业父母也没有任何干预。

难道放养就是父母的养育密码吗?

“父母不管我,但他们做到了助推。”诺贝尔奖经济学获得者泰勒有一本书叫《助推》,用一些无形的方式引导,让人不知不觉中行为被改变。家庭教育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孩子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到的。

“父母最重要的助推就是带我阅读。”

郝景芳一两岁时,母亲每天给她读故事。三岁开始,母亲一边读故事一边教她识字,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就让她自己读一段。不知不觉间,到了小学一年级,她已经可以独立阅读纯文字的故事书了。

在阅读方面,母亲并没有强求教育意义。她知道,兴趣才最重要。郝景芳在小学一二年级的全部阅读都是童话,读完了《格林童话》,读《红色童话》,还有《一千零一夜》。

三年级之后,母亲在预算很有限的情况下仍然常给她买书,例如《少年科学画报》,还有一套常看不衰的连环画版《中国通史》和连环画版《红楼梦》。

到了四年级她和母亲跟随父亲去英国访学,母亲先带她去了图书馆,在那里,给她推荐《简爱》。从这一本书开始,郝景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了宝库:少年简装版世界名著,比原文好读。《双城记》、《蝴蝶梦》都是最爱。她还看完了馆藏的所有克里斯蒂侦探小说。

后面的人生已经不用父母推动。郝景芳因为书而树立梦想,从书中学习,以读书来自我提升。“这个世界上,只要一个孩子掉进了书的海洋,他的一辈子并不用担心走不好。因为这个世界的智慧,都是用书来传承的。”

父母的助推,并不限制她的兴趣。郝景芳在博士阶段转到经济学,追溯源头,要回到小学五年级。“我从小喜欢画画,五年级发现了日本漫画,开始临摹。很快,一类历史浪漫主义漫画闯入眼帘,先是《凡尔赛玫瑰》,让我了解玛丽.安东瓦内特,联系到《双城记》,让我对法国大革命充满好奇。”然后她读到最喜欢的《花冠安琪儿》,看到传奇的文艺复兴,随着冒险的女孩,一路遇到博学风趣的达芬奇,年轻浪漫的拉斐尔,还有教皇、骑士和艺术家,所有这一切,在少女心里种下文艺复兴的种子。

她感谢父母从来没有禁止看漫画。通过漫画,她爱上历史。中学时最喜欢的就是追溯历史上真实的法国大革命和文艺复兴,常找相关的书,乐此不疲。在大学之后,郝景芳开始阅读阿克顿的《法国大革命讲稿》、波兰尼的《大转折》、以赛亚.伯林的《浪漫主义的根源》和《启蒙的时代》,开始思索人类历史上“现代化”的大转折,后来,越来越发觉经济历史研究中强烈的吸引力。再后来,她选择了转读经济学博士。

高三去参加新概念作文竞赛的火车上,郝景芳正痴迷于海德格尔的《人,诗意的栖居》,结果现场看到三维屏幕保护程序,就写了有关人的自我身份、对存在的认知、宇宙不确定性的文章,拿了奖。

在读博士期间,她去参加IMF北京办公室的面试,以物理引力场的概念阐述对国际贸易的想法,当场获得了专家认可。她写作《北京折叠》的最初灵感,是在国家大剧院听《布兰诗歌》音乐会,眼前浮现北京上空辽阔的灰色画面。“其实所谓灵感,并不神秘,只是吸收的信息在头脑中相遇的火花。”

“我的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求知,都是因为阅读。”在阅读的世界里,郝景芳了解广博宇宙,知道知识的联系和范围。学校的考点是知识海洋的小岛,先见到海洋,再学习小岛,自然不觉得费力。

在阅读的世界里,她能见到千奇百怪的人生,知道许许多多不同类型的人,内心追求的是什么价值。她读到什么是尴尬、什么是冲突、什么是怆痛,也读到外表下的思绪的水流。这让她明白什么是好的文学作品,也让她在与人打交道的时候,更容易建立心的沟通。

在阅读的世界里,她能见到这个世界上真正杰出的人、了不起的思想、伟大的作品都是什么样。因为有这些参照,自己永远有追求的目标。这些目标让她谦卑,不会因为现实中的一点成绩自喜。

郝景芳如今有了孩子,也开始像当初母亲给她读书那样,为孩子阅读。她给她看各种各样类型的书,有趣味图片书,有纯粹的童话,有情感哲思书,也有科学知识书。年轻的母亲挑选书的品质,但并不限定书的类型。“故事是所有孩子天性中的挚爱。这是最好的思维启蒙。”

最近,成为“领读人”的郝景芳,也将带着更多的孩子和大人,走进阅读的世界。她想带着孩子们一起读故事,就像她小时候爱上故事那样。

“如果我们希望孩子抱有对未来的期望和人生理想,那么最好的办法绝不是拿孩子去比较‘别人家的孩子’,而是带他走入一片更广阔的宇宙空间。”

能感受到世界的大、智慧的高,才有无限自我提升的勇气。郝景芳很希望能让更多孩子进入书的世界,爱上阅读,感受到书里的文学、科学和历史文明。

来源:北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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