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beryuan 发表于 2020-5-3 09:27:06

第三章
邯郸城高约五丈,四面围城,设有四正门,六副门,平日正门不开,只在旁开启侧门供百姓、商贾流通之用,此刻秦军攻城甚急,邯郸危在旦夕,更是紧闭不开,城墙上灯火通明,时有赵军逡巡不止。城西门外时一片山林,平日行人甚少,西门开启也是四门最少,秦军此次攻城也没有在西门设队,此处木深林密,并不适合进攻,反而防守却很容易,而此处的赵军巡逻也较少。此时在邯郸西门密林处,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城墙上巡逻的赵军,这双眼睛睫毛已经有了露珠,似乎是在此处很久了,当一队赵军巡逻队走过之后,这双眼睛一闪而没,再现却是一个黑衣人站在西门城下,黑衣人微调整下呼吸,从怀里拿出一副手套在手上,手脚并用,如游蛇般滑了上去,上得城墙,黑衣人蹲入一块阴影之外,躲过一队巡逻的赵军,向城内跳去。入得城内,黑衣人辩了方向,便向城内某处潜行而去,此时城内赵军巡逻更密,因为战事,城内宵禁,百姓早已熄灯,闭门不出。黑衣人灵巧的躲避着赵军的巡逻,似乎很熟悉赵军的巡逻布置和邯郸城的城市布局。到得某处,眼前是一条窄巷,此处甚是偏僻,赵军叶很少巡逻到此处,黑衣人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借着月光看了看,布帛上赫然写着“赵 军备司”,竟是一份赵军的兵事布置图,上面标注着赵军在各城各巷的军事布置,粮草存放,一应俱全。如秦军有这样一份地图,相信这场战阵会轻松很多,而此时这张图竟出现在一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手中,赵军若知道有人拿着他们的绝对机密,入邯郸如入无人之境,怕在秦军破城之前赵军便会死很多人。而黑衣人似乎对上面的军事布置毫无兴趣,只是看着地图某处,又看看周围,似乎在确认地点是否正确,在确认自己的目的地就是此处后,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向巷子深处行去,借着月光斑驳,巷口处赫然写着西甲二字。西甲处于邯郸西北方位,是一处流民、贫民聚集处,说是巷,其实只是两根树木立于巷口而已,巷道被杂物塞满,黑衣人向深处走去,周围房屋全都破败不堪,根本不堪居住,而现在战事连年,对这些人来说,有一处能安身,有一餐果腹,已是莫大的满足。黑衣人走到一处停下,似乎有些犹豫,“喵呜”一声,忽然一只野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跳上房顶,很快消失不见,一块瓦片从房顶掉了下来,黑衣人身形一闪,隐匿于黑暗。片刻,屋里的灯光晃晃悠悠的亮了起来。“老头子,可是军爷又来抽壮丁了。”一个女声弱弱的说道,还伴随着几声咳嗽。一个独腿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掌着灯向四处望了望。“无事,许是野猫上了房,抽甲也抽不到我的。”男子对着屋里说道,然后又慢慢举着灯一瘸一拐回了屋,灭了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又归于沉寂。在灯熄灭之后,黑衣人又出现在屋前,一只手扶着门框,面巾也已取了下来,却是秦军护卫统领叶信,或者说是张玉。张玉此刻满脸泪水,情难自抑,双肩抖动不已。片刻之后,张玉重新戴上面巾,没入黑暗,而在刚才站立处,一个青布钱袋静静躺在那里。就在张玉离开西甲巷时,一双眼睛看着张玉离去的方向,一闪而逝。
邯郸城内一处民房内,一个身材修长,头戴帷幔斗笠,着紫袍的人站在神龛前。“他去了?”紫袍对着暗处问道。“去了。”暗处一个声音回答道。紫袍人点了点头。“按计划行事,明天,送秦军一个大礼”,紫袍人伸手拿出神龛里的牌位,用手轻轻抚摸着。月光摇曳,透过窗棂,“赵氏平原君之灵位”几个字显现其上。
赵军要投降了。一大早秦军里边流传着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军营内欢呼不断。不用再打仗了,谁都高兴,甚至秦军将士都开始思量着等受了降进入邯郸城,一定要去城内最有名的风月楼醉上几天,睡他几个花魁。窃笑声,呼和声不绝于耳。张玉走进中军帐,诸连正拿着一块金色布帛细看。“义父”,张玉拱手行礼。“稚奴,你来看看”,诸连将手中布帛递给张玉。张玉接过一看,正是赵军的乞降书,送来了不少金银细软,慰问酒食,而且还送来了赵王的长公主为人质,约定明日一早便出城献降。张玉疑惑窦生,赵军坚守了十几天,伤亡惨重,昨天还要我刺杀义父,今天却派人送来了乞降书……张玉眉头紧皱。“身子还没好么”诸连看张玉一脸严肃,以为是病恙未愈。“已经好些了,多谢义父关怀”,张玉忙道。“义父相信赵军是真意投降?”张玉问道。诸连拍了拍张玉的肩,笑道“无论是真是假,赵军本已是在做垂死挣扎,为了我大秦儿郎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才答应接受他们投降,即使赵军使诈,我军兵强马壮,又有何惧,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诸连大手一挥,霸气尽显。“明天受降,你随我一起。”诸连又补充道。看张玉似乎还想说什么“有你在我身边,还担心什么。去看看赵国公主吧,是个妙人,哈哈……”诸连大笑着看着张玉,似在鼓励。
张玉低头一揖,走出军帐,出得军帐向右行去便是近卫营,而近卫营旁边就是赵国公主歇息之处。走到门口,两名侍女拉开帘帐,张玉缓步而入。帐内不知却与其他不同,都为赵国风格,也似女子闺房,帐内有炉燃香,令人心旷神怡,张玉只觉连日的疲惫尽扫。张玉拱手一揖,“拜见长公主。”面前并无任何人,只有一扇雕花屏风,屏风壁上影影绰绰。想是长公主应在后面。“将军不必多礼,亡国之女,将军也不嫌降了身份”,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冷冽异常。“不敢,待明日两国缔结盟约,必将公主毫发无损的送回去,请公主稍安勿躁。”张玉直起身来,并不理会对方的嘲讽。“将军可曾饮酒?”长公主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职责在身,未曾饮用。”“听闻贵国清酿甚是有名,连我也不曾尝过几次,将军可否方便赐奴家一壶,以解馋忧。”“公主说笑,晚间宴饮,公主自能尝到,末将却也不曾有。”张玉道。“哦,是吗?”长公主微微冷笑。“将军父母可还安好?”长公主又道。张玉心头一震,紧紧盯着屏风上得人影,如箭欲发。“我父王现在应在邯郸城太庙内,祈求着先祖的原谅,他已经老了,也不想在打仗了,不愿看见再死那么多的赵国百姓,我应是在也见不到父王了……”长公主不待张玉回答,又自顾说了起来,可能是情之所至,声音有些哽咽,到后面渐不可闻。“请公主安心,只要明日贵国国君依约而行,我们定会善待赵国军民”,张玉收了收心神道。“善待?呵呵……”长公主低低笑了起来,可张玉知道,长公主并无笑意,如果此时能看到长公主的面庞,张玉一定会发现长公主已泪流满面。“这些年间你们每破一城便屠一城,近五年更是屠杀七城无辜百姓,连平原君也在康城被你们所杀……善待?张将军这次准备怎么善待邯郸城内的百姓啊。”长公主声音凄厉起来。张玉猛然抬头,手腕微动,屏风应剑而裂,露出一张床榻,上面端坐着一名华服女子,床榻旁站着一名侍女,就在屏风碎裂的瞬间,侍女只是微微一愣,便拔出一把青色细剑,指着张玉。长公主坐在榻上,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脸上有泪痕依稀可见,双眼布满红丝,看着张玉冷笑不止。“你叫我什么?”张玉步步逼近,盯着长公主,似完全没有看见指着他的剑。“将军是要杀我么?”长公主呵呵一笑,直视张玉,丝毫不惧。在离床榻五步之处,张玉停下脚步,如果接下来长公主还有什么惊人之语,即使义父责罚,也要将这位长公主斩于剑下。“你究竟是谁?”“亡国之女而已,将军不也是么?”长公主看着张玉,一动不动。丰城被屠,亡国,亡城……张玉深吸一口气。“是你?”张玉有一丝疑惑。长公主笑了笑,并未回答。“我累了,将军请吧。”长公主挥了挥手,持剑侍女收剑入鞘,向张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玉收了收心神,走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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