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文恳谈会，网文下半场
作者：商业与生活文｜朱晓培
大概程武也不会想到，自己接手阅文集团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是以恳谈会的形式。
5月6日下午，阅文集团新任CEO程武携总裁侯晓楠、总编辑杨晨等新管理团队与多位作家召开了首场作家恳谈会，就网络文学生态、创作环境优化，以及近来备受关注的“作家合同争议”等进行了深入讨论。
程武和侯晓楠表示，作家是阅文平台的根基。内容生态不只是阅文的，更是属于作家的。“作家和平台是鱼水关系，大家一路相互扶持，才有了产业今天的局面。大家的价值方向是一致的，应该一起做大蛋糕。”
在某种意义上，阅文成就了不少作者的作家梦。而阅文的丰富生态，也让这个平台成为整个网络文学的缩影。因此，阅文和创作者之间的“相处之道”，也将为行业树立标杆，决定未来的行业发展方向。
恳谈会：旧合同的争议和新管理层的诚意
4月27日，阅文宣布更换管理团队。
吴文辉团队卸甲，腾讯集团副总裁程武带领新团队受命上任。程武在上任的内部邮件中写道：“常言道，一件事能不能做好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不仅有移动互联网和数字内容产业快速发展的‘天时’和背靠新文创大生态的‘地利’，更重要的是还有团结一心、彼此信赖的‘人和’。”
但没想到邮件发出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闹出了“不和”。网上开始流传程武“新官上任三把火”，在新合约中有诸如“著作权属于阅文”、“作者不享受阅文集团福利”等条款，并断言付费模式走向终结。
程武是“泛文娱”、“新文创”概念提出者，也是腾讯影业的CEO。由他接手阅文，显然更利于阅文多年来积累的网络文学IP的开发。但最先迎接他的，却是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锅”。
现在，人们已经知道了一个基本事实。引起争议的合同确实存在，但却是在2019年9月，也就是吴文辉时代就已经启用的合同。
稍具备一些商业常识的人都知道，对于阅文这样一家上市公司而言，在管理层换血的时刻，最重要的就是“稳”。作为公司，内部要稳定员工的军心；作为平台，更要稳定创作者和读者的情绪。很显然，程武团队最不可能做的就是，还没摸清楚作者和读者需求的具体情况下做任何新动作。
纵横中文网总编邪月也在微博上明确发声：“新合同百分百是老团队做的改动！”
但合同的问题，一直都是网络文学圈的沉疴，也是过去多年来一直是网文作家难过的坎。
知乎、百度知道等平台上，一直有人发帖询问网络文学版权归属等合同问题。就连著名网文作家“唐家三少”也在微博上表示，“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太多，写了也有近5000万字，吃过很多、很多亏，也伴随着行业的成长而成长。”
最有名的一个例子，就是今年4月，“天下霸唱被判侵权《鬼吹灯》”。而这件事的起点是2007年，玄霆公司（起点中文网的运营公司）与天下霸唱”签订了买断合同。彼时，网文创作者最担心的就是能不能活下去，起点（阅文前身）给“天下霸唱”签约开出了高于业内顶级大神“唐家三少”的买断价格。在当时，这是一笔令所有网文创作者垂涎的条款。
但到了今天，随着网络文学行业的发展，IP改编市场的发展，曾经的双方都认可的条款，也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因此，合同的条款也需要与时俱进，不断的变化。
这是一个历史问题，也是行业发展中要不断面对的问题。程武也拿出了诚意，带着管理层与部分作者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恳谈。
程武表示，虽然刚上任就遇到了本次风波和挑战，甚至其中有故意抹黑和造谣，但新团队就是要来解决问题的。
“无论历史问题有多严重，这都是我们当前最首要解决的问题。”阅文管理层表示，针对过去多年来合同中遗留下来的不合理之处，应该也必须修改，对于作家应有的权力应该明确在条款里。希望结合作家恳谈和调研的意见修改优化，以保障作家的对等权益。“大约1个月内就会出新合同。”
根据目前的信息，阅文承诺了4点：会修改合同；明确作家的著作人身权，以及著作财产权的授权分级，作者自行选择；付费和免费书库分类规划，匹配不同的渠道和收益体系，作者自行选择；全勤奖等福利不会取消。
程武还表示，“未来，我们会考虑提供多版本的合同选择，对授权权限分级，把选择权交给作家。”这也意味着，无论是此前作家签署的旧合同，还是最近争议的合同，都不是未来作家签署的最终合同。而更远的未来，伴随着行业的发展，又或许还会有其他符合时代要求的合同出现。
“上不上免费渠道，作者可以自己选。合同里再也没有聘请二字，作者与阅文是合作关系，不是雇佣关系。版权授权必须作者同意，共赢而不是独赢。这是已经得到正面答复的。”《大王饶命》、《我是大玩家》等的作者“会说话的肘子”在参加完阅文首场作家恳谈会后，在微博上表示：我愿意静候阅文佳音，并仍相信明日会更胜昨日。
付费与免费，平台与创作者的平衡
最近20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络文学从发轫到丰富，其迅猛发展的态势令业界产生震动。“首届网络文学大赛一等奖”获得者、著名作家宁肯曾坦言，网络文学的发展之迅猛出乎他的意料。
吴文辉也在卸任的内部邮件中表示：“十几年前，或许我们还很难想象，网络文学会发展到如今的样子。”
网文在野蛮生长的同时，也为影视、漫画作品提供了IP改编的富矿。过去几年，通过网文IP改编的影视、动漫、游戏作品，从《花千骨》、《楚乔传》、《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到《鬼吹灯》、《庆余年》、《陈情令》，层出不穷。在引爆一个又一个热搜后，也让更多的人关注到了网文圈。
若将1997年年底文学网站“榕树下”的建立，视为中国网络文学的开端，到2020年网文发展已经超过20年。
1998年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让“网络小说”这个名词第一次出现在了公众面前。但在网络文学发轫初期，创作是完全免费的，创作者们的愿望是作品火爆后能够成书出版，成为一名社会主流意义上的作家。
2003年6月，起点中文网的站长林庭锋首次提出了VIP付费模式，几乎遭到了当时所有业内人士的反对。但实行付费模式的起点中文网，吸引了更多的创作者，最终成就了今天阅文810万创作者的生态。统计显示，仅在2016年，阅文便向旗下作家共计发放稿酬近10亿，TOP50的男作家和女作家中，分别有96%和88%以上来自阅文。在今年2月百度小说风云榜的排名中，前30部的网络文学作品中,有25部出自阅文平台。
正是在这个生态之下，数以万计的优质作家及其作品，成就了题材多元、内容优质、读者众多的阅读平台。而通过平台和资本对网络文学的IP开发，也让越来越多的创作者的作品突破边界，衍生为动画、手游、影视等作品。
网络文学的IP开发，为网络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也给创作者带来了新的想象空间。正如“唐家三少”在微博中所说的那样，“当一些优秀作者，付费阅读已经不再是其主要方向的时候，可以依托于免费来增加作品的影响力，从而更好的将作品进行衍生，达到更大的影响力。”
但是，对于更多的底层创作者而言，IP开发并不现实。这也是过去一周多的纷乱中，人们关注的另一个重点：是否免费。
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任何行业都存在“二八定律”。能成为大神的创作者必定是少数，对于绝大部分创作者而言，付费订阅和平台奖励仍然是其收入的主要来源。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创作者会担心要改“免费模式”的原因。
近几年来，一些新生网站为了博取流量采取了免费策略，也导致了内容上的良莠不齐。设想在一个完全免费的环境中，如果创作者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流量上，必定会存在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低俗的内容，固然很容易获取关注，但却不具备成为一个大IP的基础。
优秀的内容，离不开良好的平台生态。一个良好的平台生态，必定是金字塔形的，既要有海量的创作者满足用户的需求，也要有上升通道，帮助新手创作者成为创作大神。
因此，对于阅文而言，除了帮助发现和开发大的IP外，也要为海量的创作者提供生存的条件，激励创作者的热情。在这一点上，就注定了阅文不会走完全免费的模式。
正如唐家三少所写的那样：不同的平台方向性是不一样的。“从早年的免费到后来的付费，到付费逐渐被读者们认可，这个过程我们走的真的很艰难，我们这些早年创作的作者都是从纯粹的兴趣而来，那时候的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收入，是付费阅读养活了我们。直到现在，依旧有很多作者是依靠付费阅读来生存的，如果阅文选择所有作品免费，这是自毁长城的行为，我真的认为可能性非常之小。”
对于阅文而言，810万名作者是一个庞大群体，有白金大神，有头部作者，有更多的大量中小腰部作者。程武的新管理团队，必须要考虑到每个圈层的利益，构建起作者和平台鱼水相欢的机制，才能让阅文绽放出更大的能量和价值。
网络文学的新纪元
从1997年榕树下发轫，到后来起点、红袖飘香、晋江等崛起，再到阅文集团上市、换帅，网络文学行业的上半场进程基本结束。
20年来，网络文学一面发展，一面也积累了很多问题，包括法律的、商业模式的、人际关系的等等。回看阅文经历的这一场风波，本质上其实是网络文学这个产业的一次自我发展梳理、变革。
盗版，是网络文学行业的沉疴之一。2010年，上海的一个数字网络环境下的版权保护高峰论坛，时任盛大文学总裁的吴文辉曾指出，当时中国网络文学盗版软件的数量约有50万家，盗版市场每年产生的利润已超50亿元，而正版市场的规模仅有1个多亿。
但由于文字的特殊性，反盗版很难进行。对于网络文学创作者而言，与平台签约合作，共同对疯狂盗版可能是保障其著作权的最好选择。阅文恳谈会上，新管理层也表示，将继续保持在作家福利方面的投入和加大打击盗版的力度。
对于阅文这样的网络文学平台而言，除了要保护海量创作者的版权利益，还要想办法用更丰富的内容去吸引圈外的读者，以对抗免费阅读的冲击。
近年来，字节跳动、趣头条、连尚文学等新玩家举着免费阅读的大旗，加速进入网络文学市场，收割了大量下沉市场的用户群体，也冲击着阅文网络文学一哥的地位。
免费阅读不过是平台营销、获取流量的一种手段。中关村信息消费产业联盟秘书长包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平台最大的投入其实不是给作者的稿费，而是流量获取的高昂成本。
新生的平台，可以用免费获取用户，但对于成熟的平台而言，跟风做免费阅读，很难形成正向的盈利的循环。互联网发展的趋势，是为内容付费。过去十多年里，很多平台都尝试过做广告做植入等作为商业模式，但都没有成功。但是，局限于付费阅读，可能就会流失读者用户。
过去的阅文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新的竞争。而以程武为首的阅文新管理团队，给阅文带来了新的变化。正如程武在上任的内部邮件中所提出的，在新文创时代，网络文学已经开始展示出超越文字的价值与可能。
通过生态平台为网络文学产业持续赋能，对优秀IP进行影视、游戏、动漫的改编，可以绽放出新的活力。
不久前热播的《庆余年》就是一个最好的案例。它通过影视化出圈拓展了影响力，掀起了读者对原著小说的热情。数据显示，在《庆余年》播放期间，原著在起点读书APP上单书的在线阅读收入均增长了50倍以上，也让该小说在完结十余年后，重登阅文畅销榜榜首。如果没有IP的开发，很难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
细看近年来热播的改编影视作品，既有原著IP本身就具有超高热度和粉丝基础的作品，如《盗墓笔记》、《魔道祖师》，也有原IP本身认知度相对小众，但随着改编剧的热播而大放异彩的作品，比如《亲爱的，热爱的》、《知否知否影视绿肥红瘦》。
好IP的授权商品，可以通过IP去抢占消费者，从而完成消费的转化。据传，《长安十二时辰》的衍生品授权就是以亿计算的。
阅文集团最新的财报显示：2019年，阅文在线业务收入同比减少3.1%至37.1亿元，版权运营及其他收入同比增长283%至46.4亿元。具体到2019年下半年，版权运营及其他业务则同比大增313%至33.3亿元。
变化已经发生。面向未来，网络文学的发展正在孕育新的产业可能。正如程武在内部信中所说，阅文亟需基于IP，带领行业进一步去构建一个更加开放的生态和更符合未来趋势的新商业规则，也需要一个崭新的管理团队和协作模式，以便更好地强化网络文学与网络动漫、影视、游戏、电竞等腾讯数字内容业务的联动，激发网络文学生态和优质IP的潜在能量。
从合同争议，到“五五断更”再到“阅文恳谈会”，过去这两个星期，虽然经历诸多风波，但注定会成在网络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一个新的时代，就此开始了。 准备开始洗地模式！！！洗地核打击发射完毕！！ 想到了我国著名动画片《夜半鸡叫》的情节，至于谁是周扒皮谁是受苦受累的人，大家细品！！！！ 黄世仁准备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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