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钱沟
多年以后，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回忆起民国九年的那场大地震时，依然泪河东注，泣下如雨。记得小时候曾祖母说过，在灾难之前我的祖上家境颇为殷实，算得上村子里的大户。但大地震过后，家中只剩下一片废墟和妻离子散的高祖父。承受不了如此打击的高祖父从此之后也是一蹶不振，整日以泪洗面，目眢心忳过后，双目亦渐渐失明，我的曾祖父就是那个时候过继过来的。对于它的毁灭性之大，中学的地理老师曾说过，“以前我们这里的山不是如今这样的半边山，有一半是在那场地震中滑坡滑掉了”。村子里也有一个被唤作土塄的地方，我们家在哪有一块地。记得以前跟母亲去那块地里的时候，母亲也说过“如今的土塄其实以前是峴山墩山体的一部分，地震时滑坡滑到这儿的”；她亦给我说过，“那次地震时，有一位老太太在岘山墩的地里锄草，后来被滑坡一路带到了土塄，竟然毫发未损”这样的故事。虽然听似夸张，但破坏性之大却是事实。既然提到了土塄，就不得不提到它的邻居麻钱沟了，其实在高原腹地的村子里像它这样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比比皆是，但它在我印象中却是唯一一个被冠以名字的。关于它这个名字的得来，与那场地震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听村子里的老人们说，如今沟畔那一带以前应该是村子里大地主的家业，只不过那场世所罕见的灾难掩埋了曾经的辉煌。随着雨水的侵蚀，慢慢形成了如今的模样。那一带也是他们小时候玩耍的乐园，在哪玩的时候时不时还能捡到几个铜钱，就这样人们便将它称作麻钱沟了。其实对于能捡到铜钱这个说法，我一直是半信半疑的，虽然上小学的时候，住在那附近的同学说他们在哪捡到过铜钱，尤其是在雨后，会大概率的捡到。但这仍然没有消除我的疑虑。直到几年前，村子里在做梯田的时候，在沟畔的地里真的挖出来了数麻袋的铜钱。这才觉得，原来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一切都是真的。对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亦如今年这旷日持久的疫情一样，带给人们心灵同样的创伤，只愿清风不悲，山和无恙；家国清明，人间皆安。2020年4月4日于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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