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赢》编剧徐静悦 | 职场禁忌恋，爽剧新密码
文 | 卡里娜编辑 | 卡里娜
作为中国第一部商战小说，付遥出版于2006年的《输赢》曾创下超百万的销售纪录，这部小说的特殊之处不仅在于其精彩畅快的商战、深沉隐忍的爱恨、复杂纠葛的人性，更在于它超强的“培训价值”在销售行业中的实用意义。
可以说，《输赢》用TO C的形式收获了巨大的B端读者，它独创的“摧龙八式”在中国销售人当中家喻户晓，被销售行业称为“销售人的葵花宝典”。
2018年，作为出品方的浙江影视集团把《输赢》作为公司的重点精品项目之一，开始全力孵化打造，时任策划徐静悦撰写的一版大纲递到了导演张黎的手中，双方一拍即合，徐静悦也在机缘巧合下加入了编剧团队，开始集体闭关创作。
原著作者付遥全程参与，编剧团队用一年时间打磨出了剧本。2021年1月12日，电视剧《输赢》正式收官，在商战、职场、情感等多个维度掀起了广泛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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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麻辣鱼有幸专访到了《输赢》的编剧之一徐静悦，面对职场的“落地”技巧，职场与情感的主次融合，职场人困境的共鸣塑造，徐静悦一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01
“悬浮”职场，落地生根
《输赢》以销售行业作为职业切入点，讲述三代销售人在职场硝烟中的情仇与抉择。
原著以一场商业案例贯穿始终，两大跨国企业的销售高手为争夺超级订单展现职场斗争、团队建设、销售对决、业务公关及情感纠葛，故事在13周内集中爆发，悬念迭起，扣人心弦，但这为电视剧的改编增加了一些难度，这不足以支撑一部40集电视剧的体量。
改编的第二个难点在于时代的更新，销售的迭代。
编剧徐静悦介绍道：“公司在改编创作中一向要求我们要重视与时俱进、主旋律作品要擅于年轻化的表达，原著的优势是它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人物架构，我们大量吸收了其中的人物和人物关系，但距小说首次出版已经过去16年了，这16年期间互联网发展迅猛，职场技能、销售技巧都在更新换代，所以这个故事放在当下的语境下，就需要我们做很多二次创作。”
展开全文 为此编剧团队在保留原来的人物架构的基础上做了大量的素材扩充，原著作者付遥在自述《写在<输赢>“面试之后”》中详述了这一点：“大家在黎叔（导演张黎）的带领下，彻底把小说打散，拎出完整的人设，保持了周锐和骆伽、周锐和方威、周锐和陈明楷、骆伽和林振威等这些核心人物关系，像做手术一样，把陈旧的剔出来，把新鲜的加进去。黎叔、编剧们和我勠力同心，在保留故事核心设定的基础上，更新故事内容，拂去时代局限，强化行业的正确性，修改了不合理，迭代了旧人物，赋予了故事以时代性。”
在案例行业属性的选择上，编剧徐静悦也表示“做过充分的考虑，也换过不少桥段”。在男女主人公首次交锋的案例中，双方竞标大型物流公司O&T的服务器业务，这便是顺应时代的案例选择。
编剧徐静悦对此说道：“物流是现在老百姓都非常了解的一个行业，关乎生活的各个领域，所以选择物流企业能够让观众快速进入并体会到剧中的销售在卖什么，因为他们卖的东西直接关系到你的生活，很接地气。”
职场戏常常陷入“悬浮”的窠臼之中，《输赢》之所以能让“悬浮”落地生根，一方面来自于原著作者付遥的个人背景，他曾为程序员，后在IBM和戴尔电脑做销售和管理，现从事咨询和培训，帮助企业建立销售方法论和管理系统，这样的职业经历让他的故事更加可信。
另一方面，在剧本创作时，编剧团队为了了解互联网销售行业，走访了多家互联网企业，与大量销售员进行了座谈，同时，他们还参加了付遥在互联网公司教授的专业销售课程。大量的前期功课让编剧乃至整个主创团队对互联网销售行业有了十分具体的了解。
编剧徐静悦在走访过程中，在获取案例的同时，更加关注这些人的言行举止，“每个行业的职场生态是不一样的，我感兴趣的是职场打斗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在互联网届已经颇有成就的销售，他们的工作其实非常有门槛，很有技术含量，工作24小时连轴转，手机不能关机，他的穿着随性，时刻处于战斗状态，眼神充满疲惫，但同时又灼灼有光，这些细节参照在后来也被我们用在了男主人公周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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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量的走访中，徐静悦表示女销售并不多见，但她们的成功率很高，原因在于她们更注重情感部分，情商极高，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靠美貌或其他条件获取订单，也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
面对“悬浮”，编剧徐静悦有自己的看法，“我认为悬浮是相对的，隔行如隔山，很多人惯用自己的职场逻辑去判断另一个职场逻辑，这是不公平的，销售的战场远没有我们写得那么和平，现实更加惨烈。从广义上讲，我们每个人都是销售，销售行为一直在发生，但我们以销售这一行业切口来写这个剧，更多的是想给正在打拼的职场人找到共情点，这才是我们的初衷和目的。”
02
职场禁恋，爽剧密码
在《输赢》中，除了十分精彩的商战角力，最富戏剧张力的部分在于周锐和骆伽这对职场“双强”。
剧中“南周锐，北骆伽”是两个销售传奇，职场上，他们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生活中，他们是被“同行禁恋”桎梏的情侣关系。
正是这样的双重关系，使得《输赢》破解了“披着职场外衣谈恋爱”的职场剧魔咒。
编剧徐静悦认为两条线完美融合的关键在于情感关系构建于职场逻辑之上，“大部分职场剧中的爱情是与职场皮肉分离的，而《输赢》是从两人互为对手这一基础逻辑去生发两人的情感，我们把这两条线紧紧地裹挟在一起，具有内在逻辑联系，所以有了比较硬核的职场情感。”
在职场博弈的主线之外，是周锐和骆伽的情感博弈，两条线互为表里，互相成就。能够让感情线如此紧密地融入职场之中，不仅源于两人的职业身份，也在于创作者对人物塑造的扎实功力。
编剧徐静悦在人物创作上的感触很深，“就像导演张黎说的那样，别看周锐的名字里有一个锐字，但他其实很‘钝’，他不像骆伽那么干脆利落，他是一把钝刀而非利剑。而骆伽在职场上单打独斗多年，她是强大的，也是孤独的。两人的性格和职场打法很不一样。”
技术出身的周锐有远见，重情义，也更理想主义，他看重伙伴的利益，也心怀无限的未来，在编剧徐静悦看来，周锐身上有着现代人所缺乏的一种力量和精神，那就是敢于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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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为了自己的恩师临危受命，忍受腹背夹击；敢于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创造机会，在竞标现场点燃方案；在客户系统故障时力排众议选择风险更大的重装系统，而非保守的重启系统；在竞标出局的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上亿的项目面前报价0.1元。
不按常理出牌是众人看到的周锐，而从更深层次去看，编剧徐静悦认为赋予他这些勇敢的是他灵魂的自由，“只有自由的人才可以在做一些选择题的时候，没有太多的顾虑，我们现在很多人身上的框架和桎梏太多了，瞻前顾后，不敢迈出这一步，但周锐是一个破局的人，他可以打破权力，不被资本裹挟，所以他是一个勇士，这也是他最具人格魅力的地方。”
比起注重团队的周锐，骆伽更加独立，她没有朋友和伙伴，独自打拼到30多岁，有了不可取代的职场地位，对一名女性来说，这一切的获得十分不易，所以她被丛林法则和职场生态套上了更多的枷锁，面对选择时，她没有办法像周锐那样不管不顾，很多时候她只能违背自己的内心选择必须做的，而非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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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徐静悦提到在细节设计上，也体现了骆伽内心归属感的缺乏，“骆伽的家很大，家装也五颜六色，红色的墙，绿色的柜子，视觉冲击很大，但这么大的家却很少有灯火通明的时候，她从不打开所有的灯，但始终会留一盏灯。”
“同行恋爱禁忌”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在销售界确实存在，因为极有可能“上一秒温存，下一秒厮杀”。但编剧徐静悦认为，哪怕不是同行，现代人的爱情也无法完全抛开事业，势均力敌才是现代成年人所追求的平等的两性关系。在职场上，周锐可以技高一筹，但在情感中，他是骆伽的跟随者。
正是两人在事业和情感上展开的“相爱相杀”，才让这对“双强CP”掌握了爽剧密码，同时，他们也因为事业和爱情的交锋展现了绚烂的人物弧光。
编剧徐静悦最后总结两人的关系：“两个人从面对面的对手，到肩并肩的爱人，然后成为背靠背的战友，最后互为对方‘背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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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商场硝烟，输赢新议
在《输赢》中，展现了三代销售的悲欢荣辱。
以陈明楷、林振威为代表的中国第一代销售人，见证了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同时，两人又代表了不同派系，陈明楷更趋保守，而林振威相对激进，这也就导致了两人在决策层面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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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锐和骆伽则代表了中生代，他们已经成为企业的中坚力量，带团队、做业绩，是风头正盛，不可或缺的人才，但同时也需要忍受权力斗争和下属难带的双重压迫。
新生代则是更年轻的职员们，年轻气盛、难抵诱惑、在犯错中逐渐成长，职场众生相正是生活中大部分打工人的真实写照。
“我们构建三代职场人，想要体现他们各自的困境是什么，这些困境交织出来的，才是一个比较真实的职场”，编剧徐静悦说，“我们不能浪费任何一个人物，因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从生活中走来，可能现在依然生活在《输赢》的故事里，不要辜负每一个角色，他或好或坏，但都是血肉之躯，都是人性之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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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输赢》中没有脸谱化的废角，有周锐这样积极向上的人物，也有林振威这样构建巨大商业阴谋的幕后黑手。编剧徐静悦认为，每个人都有人生的至暗时刻，但掉入谷底的人会伸手往上爬，而陷入泥淖的人会把别人拽进来。正是这样的对比和写照才最终给出了“输赢”最后的答案。
剧中，周锐不止一次回答过这个问题，他曾说“利润业绩就是赢，输是失去一切，内心的坚持中断了，曾经的理想破灭了，心中的情感错过了”；在后期一意孤行投身云计算时，他又说“从输赢上讲，输是你选择了放弃，赢一般都是留给后来者的”。
从周锐对“输赢”定义的变化中，我们能够看到创作者们想要传达的价值观和格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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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编剧徐静悦最后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们一直想告诉大家的是，很多身不由己是正常的，你不可能永远站在正确这一边，有时候你要站在‘必须’这一边，正确和必须可能是相对的，这里没有对错和输赢，这不是一个评判说明的标准，但无论怎么选择，趁着年轻，要去奋斗。输赢从狭义上讲是一种结果，但对我来说它是一种态度。张黎导演总跟我们说，我们不怕输，只要我们还在通往赢的路上就够了。”
最后，她引用了顾拜旦的一句话，这或许是《输赢》的最好注解：“对人生而言，重要的绝不是凯旋，而是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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