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存意 发表于 2023-3-18 00:43:51

新手练习问题出在哪里

本帖最后由 傅存意 于 2023-3-18 01:02 编辑

老师们,练习产物在下方。
能感觉到问题很多,但是水平有限,自己又说不上来。
诚求各位不吝指导。

        在整个世界洗牌之前,我是一位全职的自由撰稿人。

  

         那会儿我基本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大多数情况下一天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下楼扔一趟垃圾。这导致了我跑两步就喘得如同死狗,即使少数情况下我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极大的焦虑与恐慌,但是这种焦虑与恐慌一般在我去健身房的第一天就就消耗殆净。大多数情况下我秉持对万事万物不屑一顾的生活态度。

        虽然常常幻想天降一笔横财,让我不用努力就能拥有超高质量的蜗居生活。但是事实上,我虽然有点小钱,但不多。出行一般依靠电瓶车,实在远的地方就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幸好我很少去远的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天多天足不出户,窝在城郊的70平米出租屋里昼夜颠倒。

         我毕竟是一个独居女性,窗帘总是拉的很严实,门边装了阻门器,楼道安了摄像头,鞋柜下还有藏着个电击棒……总之,房子就是我这只乌龟身上坚硬的壳,让人恨不得一辈子缩在壳里。

         一直到20■■年,九月七日,从上午七点开始,世界天翻地覆。平常的一天,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旭日还未东升,我闭着眼躺在床上,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下一秒,家具兵乓作响,接着是极明显的震感。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地震,吓得我立马翻身打算下床,身体却在一次次摇摇晃晃中狼狈地在地上挣扎,等我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大地已经重新安静下来了。

        我想到学生时代的老师讲到地震时曾说,遭遇地震的时候要尽量去往“空旷的地方”。离我最近的“空旷的地方”,我只想到了小区的健身广场,其实远算不上广场,只是一片不大的空地上安装着零星的几个健身器材,但这实在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避难地点了。我打算在下一次的余震来临前跑过去,毕竟后面还有来自余震的累加伤害,我呆在楼里肯定没有呆在广场安全。

        我住在十一楼,冲到电梯间的时候,我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冲向了旁边的楼梯间 ,感谢楼梯间的残障人士专用通道,我不用一台阶一台阶的浪费时间 ,死亡利剑的逼迫下,我以每层不足两三秒的速度到了楼下。冲出来的那一刻,楼梯间的墙皮“簌簌”的掉在地上,最底层的楼梯出现了一道几乎把自己腰斩的裂隙。

        跑到楼下之后,我头一次如此庆幸自己习惯穿着睡衣睡觉。有好几位习惯裸睡的女士只来得及随手捞上家里离自己最近的衣物,或者索性只裹着被子。一些男性住客自以为隐晦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打转。让我无比确定屋子外的一切事物都恶心透了,即使我同样不是什么好鸟。

        远处有一栋老旧的写字楼底层被地震震的稀碎 ,底盘不稳的高楼缓缓向后倾斜,最终砸在了另一栋楼上, 两栋楼依在一起,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了一堆建材,然后齐齐摔倒在其他建筑上,扬起了漫天的烟尘。除了这两栋楼附近被波及的建筑,大多数房屋看起来其实都大体没什么问题,这和近几年查得越来越严的质检脱不开关系。

        空气中弥漫着略显呛人的烟尘,此时我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个挎包。出门前,我只拿了我能想到的最方便拿的。挎包在昨天下午看完艺术展之后就被随手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里面装着家门钥匙、一块巧克力、三块廉价的水果糖、一支润唇膏、一些零钱、一包纸巾、两片卫生巾和一个保温水杯,这是我出门的基本套装。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出门,但作为一个生活在当下的碳基人类,我总不可能真的脱离社会、活在真空。

        我只穿了身薄绒睡衣 ,与萧瑟的寒秋中 ,像一片被风吹得噼里啪啦作响的塑料布。默默地把没有信号的手机放到了包里,我背靠着花坛蹲下,不住的喘气,刚刚肾上激素飙升时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到了目的地,心里一放松,被压下去的疲累席卷而来。我正在想着歇会儿缓缓,脚下的土地却一阵翻腾,多亏我的平衡能力不错,歪歪扭扭地跑到了健身广场的中间。等大地再次平静下来,石板地和花坛已经裂出了好几道口子,小区今年新移栽进来的树外伤内损地躺了一地,死伤惨重。

        下楼的人大半都聚集到了健身广场,在刚刚余震的督促下,广场上的人又大多拼命往中间拥挤。大地暂时安静下来后,我实在受不了被一群人包围,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周围能塌的基本已经塌了,至少健身广场这暂时是没什么威胁的。

        我打算最多在外面呆到下午,等较强的余震过去后,就去看看我的出租屋还能不能住人,晚上最好还是能住在熟悉的出租屋里。薄薄的睡衣在白天尚且让人冻得瑟瑟发抖,我无法想象如果我晚上露宿街头能有什么办法来避免自己被活活冻死的凄惨结局。附近所有建筑都经历了地震,如果出租屋不能住了的话,附近其他的建筑我住着也不放心,到时候就只能另作打算了;如果出租屋还能住的话,自然还是自己熟悉的出租屋更让人安心。

        余震一直不断,我的神经也一直不敢放松,谁也没法预测下一场余震的威力。直到中午,我的肚子受不了地开始抗议,我才缓过神来从包里翻出了巧克力和糖,剥开之后没过脑子地一口气把它们全吃了,喉咙被齁得又干又痒,灌了好一大口水才顺下去。

        到了下午,基本感觉不到余震了,即使偶尔震了一两下杀伤力也不大。我正想着回屋子里看看,还留在广场们突然却沸腾了起来,貌似有人的手机短暂的连上了信号,看到了条被强制推送到手机桌面的通知“峰迟市受灾群众请前往中心大街xxx号文韬小学避灾安置点”。

        我在边缘的石墩子旁听大家讨论了半天,大概总结出了两种思路,一种是直接回自己家住,但毕竟没有专业人员,没人能保证房屋的安全;一种是去安置点,等找专业人员检测完,再考虑还住不住,但是安置点肯定比不上家里舒服,况且这里受灾并不严重,没几个人愿意厚着脸皮去和真正受灾严重的人抢救助资源。吵嚷声渐渐平息下来,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待在家里。

     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顾忌到刚刚吵嚷的人群,我犹豫之下并没有直接把手机拿出来。本打算借着挎包的遮掩迅速扫一眼即可,谁成想,堂堂一位高知女青年,最后几乎把挎包套在头上才找到了跑去挎包最底部的手机。此时,我的右手和头都已被塞进了挎包,在黑漆漆的挎包里,莹莹的屏幕光打在了我的脸上,锁屏上一连弹出了三四条新闻推送,各个应用平台都有:

  “峰迟市受灾群众请前往中心大街xxx号文韬小学避灾安置点..”

  “惊!!!世界级的灾难,各地情况一览...”

  “临海城市的噩梦,高约20米的巨浪...”

“...”

      

     单手有些笨拙地戳进了详情页面,信号却毫不留情地再次消失,我在挎包里面无表情地盯着页面里不停旋转的圆弧。十分钟后,我假装若无其事的从包里钻了出来,旁边的大妈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我,我在她热情地注视下冷静地掏出了挎包里的润唇膏,在外面呆一天了,嘴巴干得有些起皮。

    

     晚上五六点,我想先上去看看出租屋的情况。在余震的侵袭下最底层的楼梯已经垮塌得差不多了了,只剩下了几根粗壮的钢筋,一楼楼梯间的地面被楼梯碎块铺得满满当当,几乎无处下脚。好在裸露出来的楼梯钢筋还算稳当,我试着踩上去,感觉就像在走一座钢索桥,恍惚间有一种自己身处景区的错觉。裸露出来的的钢筋并不多,上到了二楼,除了几块碎裂的瓷砖和砖面上薄薄的一层墙粉,和往日似乎没什么区别。

        我气喘吁吁的爬到了11层,茶几上的杯子打碎了两个,厨房地上也散落着不少东西。不过,总体来说损失不大。出租屋里现在停水停电停气还没有信号,但是比外面舒服多了

,除了乱了点,没有别的毛病。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我艰难地把自己从床上揭了下来,最近这几天估计不好熬,得去小区门口的社区超市买点东西。我又花了不少时间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搜罗了出来。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点左右,天色灰蒙蒙的。我看到了俩消防员拿着矿泉水站在超市门口。“赵哥,歇会儿不?”稍矮一点的那个消防员抬头去问那个高一些的,高个儿消防员看起来也累的不轻。我猜想这俩八成是从消防大队征调来这边搞灾后排查的。

        我来的比较晚,超市里只有我一个客人。目光所及之处,还留在货架上的瓶装矿泉水,无一幸免,全是被地震摔的坑坑洼洼、歪瓜裂枣的毁容瓶子。不过我也不打算从货架上拿散装水,我打算买仓库里整箱算的。

        超市老板是个矮胖的大叔,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像一尊弥勒佛。店里这会儿只有老板一个人看店,他儿子正在帮上一位客人搬东西。我从仓库挑里了四箱水和两箱不同口味的泡面,老板主动帮我把它们搬到了门口的收银台。我付完了钱,脚下却生根似地在原地一动不动,出门买东西没有考虑到自己的体力实在是蠢得可以,这么多的箱子我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法搬走。

        我整个人窘地恨不得丢下刚买的几箱东西当做没出来过,超市老板反倒一脸了然地跟我说“等会儿我们家小子回来,让他帮你搬。”此时此刻,我万分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我心里想着柔软的大床,站在超市门口不住地东张西望。顺着秋夜的风,不远处两个消防员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中。

“赵哥,真的...全世界...啊”

“应该...地震,你也要早作...”

“...以后...要...”

        我心里有种种怪异的感觉,忍不住想走近再听清楚一些。身穿亮橙色消防服的二人却侧头注意到了我,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偷听人家对话终归不是个礼貌的行为。

        窘迫地回到了店里,却因为一段似是而非地对话而心神不宁,最终我又买了不少吃的喝的还有日用品,份量足够我撑上大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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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搬到家之后,我愧疚地看着超市老板的儿子放下了手中拎了一路的大包小包,一道道白痕交错在他肿胀充血的手上,看得我的良心隐隐作痛。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把我剩下的零钱一股脑地全塞进了他手里,完事之后又用我饱含感激与讴歌的目光,目送他消失在了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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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放在一起 ,占据了客厅一个不小的角落 。我废了一番功夫 ,才把同种类的物品归整到了一起。



  天色这会儿已经黑地彻底,手机的电量也彻底告罄。刚刚的整理活动多亏了家里的强光手电筒,180流明,打开后房间里比平时开灯还要亮许多。



  累了一天,体力低能儿随便垫了些零食就扑到床上打算睡觉。迷迷糊糊间似乎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什么呢,困意来势汹汹,我还没想明白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良好的睡眠持续到第二天中午,窗外艳阳高照,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在被褥上。

  

  我想起来了!

  是工作!!

  第二天的阳光早已欣然流淌到我紧闭的眼皮上 ,原本在床上熟睡的人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屁滚尿流地下了床。地震又如何,没有写完稿子,这背后所蕴藏的讯息……没钱——这可比地震可怕多了。

  黑屏的电脑静静地瘫在桌子上,此时,我不得不感谢去年开发区隔三差五的施工停电。

对于一个大部分时间居家办公的自由工作者来说,长时间停电无异于被迫下岗。在经历了大大小小好几次停电后,为了避免下岗,我不得不斥巨资,将近千元,买下了一台家用柴油发电机。

  买下之后竟只派上过一次用场的发电机表面已经落上了一层不浅的灰,把它拖出来收拾干净又废了我好一番功夫。

  随机子赠送的两小箱柴油被密封得很严实,拧开盖子后才闻见了浓烈的柴油味。

  我凑近深嗅了一口,柴油乍一闻很怪异却不由地吸引我。黄色的液体让发电机发出了震动与嗡鸣。我把电脑的电源线连了上去,手机则连在一旁的变电器上。贵有贵的好处,至少发电机相关的配件算得上齐全。用发电机充电自然没有往日平稳快捷,但在灾后这已经算是百姓之中的顶配了。

  大半天我都窝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撰写、排版、校对、修改……

  天色开始黯淡,我又重新审视了一遍文档。最终,我下定了决心,遭遇地震的前提之下还按时出炉的稿子——一定能一次通过吧。我打算试试能不能发给甲方。

  手机开机后又一连弹出了好几条消息。信号恢复了,可喜可贺。

  我一一点开,心却骤然下坠,并且越沉越深。恍惚中有一种自己身处一个不知名异世界的错觉。生活给人开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玩笑,而没人能笑得出来;或许有,但绝不包括我。

  全球地震

  地球就像久睡的人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而寄生在祂身上的微小生物们,却完全被这股巨力裹挟住了。没人知道从昨天到现在死了多少人,就像现在,我盯着窗外的落霞夕曛,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现在好了,不用再琢磨什么稿子了。我走到窗前,发电机还在工作。放眼望去,傍晚的城市失去了灯光霓虹的点缀,终于揭开了它肃穆苍凉的一角。

  我关掉了发电机,清点了一遍食物,所有加在一起按照我平时的食量来算,只能坚持二十多天;要是少吃一些,一天两顿的话,也仅够我撑上一个半月罢了,这还是在不考虑过期腐败的情况下。

  庆幸夹杂着懊悔。至少我还有这么多;为什么我只有这么多。

  我不敢深想在一场全球灾难的影响下,世界将变成什么鬼样。至少有人发出了报道,我安慰自己。

  阳台种着一盆葱和一盆蒜苔,好养又好吃的绝佳盆栽。现在,这也是我无价的财产了。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值得感谢的是,我呆在自己熟悉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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