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威:文艺不能净说喜庆话
北京人艺著名导演顾威与青年导演王翼共同执导的京味话剧《年复一年》4月19日到20日将登陆隆福剧场,这是一部锋芒锐利的京味儿戏。顾威导演在和记者谈戏时说道,“你看看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什么都敢端出来了,这个好啊,这就是爱党爱国啊,有些话题,我们的文艺作品不能都躲着不说,或者让老百姓看了说你们这是粉饰太平,你们净说喜庆话。我觉得文艺不是干这个的。”主创加盟得为戏不能为钱
顾威第一次看到《年复一年》的剧本还是在四年前,“当时编剧李宝群把本子拿给我们看,我一看这个写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剧本,写得挺好的。就希望这个戏能给人艺演,我说你干脆把本子直接给剧院吧。”北京人艺对《年复一年》的剧本很重视,也提了一些修改意见,但因为各种原因,该剧一直未能提上日程。《年复一年》的剧本曾经参与过国家艺术基金的评选竞争,但遗憾的是未能通过,顾威后来听说的理由是,当年李宝群有同时四个剧本都入选了国家艺术基金,四部作品中《年复一年》这个小戏没能通过。所幸,北京市文化艺术基金为《年复一年》提供了资金支持。
顾威是北京人艺的导演,他也为北京曲剧团排演过作品。顾威说,这次在“体制外”排戏,他首先碰到的问题就是要省钱。“在剧院排戏的时候我从来没操心过钱的问题,这次不一样了,钱必须得省着花。排练厅、剧场我们要都找价格比较便宜的,现在我们在高碑店的排练厅是人家免费借给我们用的,一周能用五天半,我已经烧高香了。请演员,也找一些愿意干这事儿,不大讲价钱的,我们找的主创都是为了排戏,说你们给不给钱先不谈,先把戏排好了,这也符合这个戏的本身的精神。我们是穷人干穷活儿。”
戏里只说事儿不谈感想
“说实在的,像李宝群这样比较有基础、有积累的作家,现在并不是很多。”顾威感慨地说。《年复一年》讲述了1985年到1995年间北京城生活的变迁。话剧《年复一年》围绕着一群生活在北京大杂院里的小人物所展开。记者在观看排练时发现,该剧不仅京味儿浓郁,而且人物分外鲜活,剧中人物生动丰富的生活图景让观众仿佛置身于剧本的故事当中,“我不大喜欢在戏里头谈感想,”顾威说,“不大喜欢在戏里谈什么比较浪漫的想象和决心,咱们就实打实的,有什么话说什么话。普通老百姓没有理想和浪漫吗?他们有,但是他们的理想和浪漫都是在很平常的交流当中展现出来的,而不是提溜出来的。我排戏和我的性格有关,我自己也很少发议论,谈理想、谈梦想、谈人生啊、未来啊,我觉得咱们实打实有什么说什么。”
在排练中,顾威修改了《年复一年》剧本的结尾。原来剧本写得比较虚,主人公拉着孩子去看鸽子,鸽子仿佛寄托着家人对远行亲属的思念,那听上去是个颇为诗意的画面。但顾威将结尾修改为:去南方发展的五子和小霞不知所踪,赵三和大月去南方找他们。走的时候,亲朋好友告诉他们,别怕辛苦,多走几个地方,多找找,别怕花钱。”这个结尾更有人情味儿,也更实在。
戏剧作品还得有现实意义
《年复一年》虽然充满了令人熟悉的生活气息,人物和台词都会让观众觉着亲切,但该剧所要表现的内容却并不轻松。观众可见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们价值观的改变,一切向钱看的思想和道德与操守之间的冲突。为了发财而和富婆鬼混在一起的主人公并未如愿以偿,富婆离去,扔下一堆债务,黄粱美梦终成泡影;为了给孩子好生活在歌厅给人陪唱的年轻母亲也在经受着灵魂的拷问:物质宽裕和为孩子树立优秀的道德榜样,到底哪一个才更重要?《年复一年》,在四两拨千斤般的讲述中,带观众思考我们曾经与当下面临的困惑,也让观众反思社会发展中物质与精神层面的得失。
“实实在在地表现那个时代的戏挺少的。大家不愿意触及这个问题,因为那时候五花八门各种思想太多了。现在的戏光写谈恋爱,写爱宠物,我总觉得这不大行。我所受的教育,让我不停思考戏剧是干吗的?我看到有些戏打出所谓减压啊、爆笑啊之类的宣传,我总会想,这是戏剧的宗旨和目的吗?从各个方面戏剧都不是干这事儿的,它总还是要寓教于乐的,总还是要有点儿人生况味和意义。”顾威说。
《人民的名义》什么都敢端出来
至于《年复一年》这个戏能否得到观众的认可,顾威表示:“我排《年复一年》这个剧本,越排越感觉到,这个戏说出了那个时代各种不同的想法,挺有意思。至于今天的观众喜欢不喜欢,我打不了包票。我们戏里头没有小鲜肉,没有穿越,没有神怪,也没有紧漏透之类的,甚至很土气。改革开放给中国带来很大变化。我们排这个戏时候演员要穿八九十年代的服装,那时候大伙儿穿的都是什么啊。八十年代,女同志烫头都要单位开介绍信的。我们现在离那个时代远了,我们自己挺感兴趣,但不知道观众是否会感兴趣,没准儿观众还会说你们捣鼓这些陈年烂谷子干什么啊。”顾威说,《年复一年》这个戏不需要观众静下心来的欣赏。
“我们排这么一个戏,能起多大作用,我不敢奢望,但舞台上总得有这么一种声音吧。”顾威强调说,“你看看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什么都敢端出来了,这个好啊,这就是爱党爱国啊,不能都躲着不说,或者让老百姓看了说你们这是粉饰太平,你们净说喜庆话。我觉得文艺不是干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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