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新人作品，这个传奇品牌为何能将纸书推向荧屏？
近日，由檀健次、周依然领衔主演的古装新剧《四方馆》已经首发预告片花，有望在8月由爱奇艺独家播出；目前站内预约人数已超过80万，进入待播剧集影响力排行榜前列。据悉，这部网剧改编自重庆出版社北京华章同人旗下产品长篇文化悬疑小说《西游八十一案：西域列王纪》。
四方馆主演剧照
在此之前，华章同人就已经有类型化小说成功进行了影视转化，如雷米的《心理罪》系列，边江“《银行局》三部曲”、余威“宋韵三部曲”。2023年，唐炜杰《乾隆百工局》甫一上市，就获得市场关注，在当当、天猫、小红书等平台销量居同品类前列，得到几家影视公司瞩目并成功售出影视版权。影视化中最为成功的莫属2007年开始出版的《心理罪》系列，目前为止发行已突破150万册。2015年，该系列作品改编成网剧《心理罪》《心理罪2》，合计点播数5亿；2017年，其改编的两部电影《心理罪•画像》《城市之光》票房金额合计10亿元，《心理罪》系列的影视转化成功带动了纸质图书的销售。“华章传奇派”（下简称“传奇派”）这个国内原创类型化小说品牌名称正式确立于2020年下半年，至今虽不足四年，已出版37种图书，其中80%为新人作家作品。在市场影响力不大的情况下，传奇派不仅成功将新人作品影视化，还通过内容推广、名家推荐、品牌宣传，聚拢了一支优秀的作家团队，收获了良好的口碑和经济效益。《心理罪》《银行局》《重庆往事》《金银图》《画语戮》等均已实现电子、有声版权收益，其中《心理罪》有声播放量8478.5万，《银行局》有声书播放量超过1300万，《智齿》有声播放量为328.6万，2024年上线的《画语戮》播放量135.6万。
除经济效益外，传奇派的图书同样获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挺进者陈然》入选中国作协2021年长篇小说重点扶持项目，《瓦屋村》入选中宣部和农业农村部2023新时代乡村阅读季首届“乡村振兴好书荐读”书目，并荣获2024年渝版渝创十佳图书。《千门•云襄传》《超凡觉醒》《画语戮》《临安变》因题材独特、文本扎实，入选诸多权威媒体榜单。即便在作者资源方面无法与文学类名社、大社相比，传奇派在图书出版和影视改编领域依旧取得了一系列成就，这个成立不足四年的品牌是如何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他们是如何发掘并培养新人作家，同时保持作品的高品质和市场敏感度的？在不断变化的媒体环境中，传奇派又将如何继续他们的创新之路？为了深入探寻传奇派的成功经验，《出版人》杂志采访了华章同人总经理徐宪江、总编辑连果、传奇派产品线负责人王昌凤、营销负责人史青苗与刘晓艳、版权运营负责人张铁成和张昊等人，倾听品牌背后的故事。
做兼具传统文学和网文优点的图书传奇派这条产品线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不断地探索与成长中自然成型的。华章同人从2007年推出《心理罪》起就一直在做国内原创小说，并获得了良好的效益，其间国内原创小说市场风云变幻，紧跟IP打造和融合出版的热潮，2020年后编辑们决定将类型化小说进行归纳，同时响应国家坚定文化自信、文化强国的号召，将产品线图书的选题原则定位为“中国好故事”，由此诞生了“传奇派”这个小说品牌。
目前看来，该产品线主要聚焦于历史、文化、犯罪、科幻等主题，但传奇派的目标远不止如此。在创立伊始，编辑们就为传奇派设计了一句Slogan：“品味无限不循环的人生。”这意味着传奇派的图书多种多样，王昌凤说：“借用米兰·昆德拉的话，小说审视的不是现实，而是存在，小说是另一种人生。这种虚拟的人生体验本就不设限，所以只要是主题健康、内容好的原创小说，我们就愿意出版。”在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背景下，传奇派也决定出版更多有关传统文化的作品。例如近期上架的新作《神州志异：熙宁异闻录》，这部小说以中国原汁原味的志怪故事为特色，中国传统的志怪和现在普遍流行的日本怪谈差别很大，历史悠久，常见的元素有花灵鸟妖、蛇精狐魅、人妖奇情、善恶有报等等。《熙宁异闻录》集合了“志怪+探案”两大市场热门元素，以大宋文化为底色，在人物塑造上，摒弃目前流行的霸道强势、偏执疯批等人设，转而塑造了具有优秀传统美德的君子形象——仁恕厚和，容载万物。
传奇派的选题一直都注重连接社会热点。张铁成提到，在2020年的某一热点事件中，军事小说创作者窦椋第一时间创作了《昆仑哨》，作为传奇派作品出版后，成为当当网军事类小说的热销之作，更入围了茅盾文学奖的评选。除此之外，传奇派也紧跟市场潮流，如当下图书市场畅销不衰的悬疑题材，不论是从标题还是从阅读内容，都能发现传奇派图书有较强的“网感”，故事情节紧凑，主角逆袭，有反转、冒险等元素，文字通俗，不表达过剩，不过分炫技，让人很容易读进去。但同时，编辑们也强调，作为文学类图书，传奇派的作品不应为了市场性而舍弃文学性，作品内涵可深可浅，但不能为了“爽”违反逻辑，导向偏激；文字可以各具特色，或简洁精练或优美细腻，但不能为了凑字数“口水化”，不能为了刺激眼球粗俗低质，要坚决摒弃不良导向，传递正能量。因此，传奇派在对作者的选择上，同样体现了对专业性和文学性的双重追求。徐宪江说：“在挑选作者时，我们会选择相关专业领域的作者，以《心理罪》的作者雷米为例，这位中国刑事警察学院的刑法学教师以其硬核的犯罪心理学、刑侦学知识及细腻的情感描写赢得了众多读者的喜爱。无论是银行职员出身的边江，还是对书画有深入研究的沙砚之、曾任江苏大丰安监局长的刘桂先，都以其专业性和优秀文笔为传奇派的图书增添了独特的魅力。”
能够看出，和一般网文相比，传奇派的作品在内涵上更进一步，在专业知识上追求严谨，在文字水平上要求严格。这正是传奇派策划团队为自己定下的规矩：“经典与畅销、品质与个性。”徐宪江表示，和许多同类图书公司相比，华章同人还是一个规模和体量都不大的公司，作者的知名度也有限，正因如此才更要注重挖掘有价值、内容丰富、具备硬核知识的作品。而恰恰是这兼具流行性和知识性的特点，为传奇派的图书带来了更大的机会。
让纸书在新时代“多元生长”传奇派的编辑们认为，随着休闲方式多元化，碎片化时间增加，图书遇到了视频、社交软件、游戏等越来越多的挑战，而传统纸书还要和电子书、有声书等竞争。正因如此，才需要紧跟时代，运用新媒体、新技术让传统纸书焕发生机，把作品各方面的权益都开发出来。内容是第一位的，在此基础上让纸书“多元生长”。早在2015年全国掀起IP开发热潮时，华章同人出版的《心理罪》就已经领先一步，被改编成网剧、电影，风靡全国。只是，团队对作品的多元开发是随着时间一步步推进的。华章同人真正自己运营版权并实现影视版权转化是从“《银行局》三部曲”开始的，自2019年授出版权后即遭遇了影视行业的寒冬；所幸2023年公司相继成功授出了以《临安变》为代表的“宋韵三部曲”、《乾隆百工局》等图书的影视版权，这让编辑团队看到多年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从而更加坚定了做这条产品线的信心。从更注重纸书销售，到扩大开发电子书、有声书直至注重作品的全版权授权，有意识地推进作品影视改编合作，传奇派定位更加精准，产品更加集中，目标也更加明确。这些作品，纸书有销量，影视改编有收益，编辑们认为，他们越来越能在出版喜欢的作品和获得一定的效益之间寻求平衡。目前，传奇派对作品的开发涵盖了全部版权，通过与不同平台合作实现收益和扩大影响。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影视改编，影视版权收益相比纸书、电子书、有声书等更多，同时也有望带动纸质图书的销售。但是，影视制作耗时费力，甚至中途夭折也时常发生。可以说，这是一项不确定性大也因此充满冒险乐趣的开发工作。编辑们一边将好的版权内容推荐给平台和影视方，一边也会留意已经在影视孵化中的项目，做反向纸书出版。这方面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是《千门•云襄传》，徐宪江介绍道：“《千门•云襄传》已是十五年前的小说，我们了解到爱奇艺已将其改编成影视剧，便赶紧将出版权迁移过来。”这是比较考验眼光的。该剧作为2023古装剧中的精品热剧之一，不仅拉动了图书销量，还让编辑们实现了和影视圈内的一些互动，扩大了自身的品牌影响。
《千门•云襄传》剧播主创见面会现场
为了有效推介作品，传奇派会有针对性地准备相应内容，一般包括作品简介、故事背景、世界观设定、角色特点等等，这些要素是影视方评估项目、长效开发乃至场景构建的重要依据。在长期不懈的努力下，传奇派已经与影视公司之间形成了良好的互动关系，不仅主动推介作品，也会根据影视公司的需求优化或定制作品。对此连果介绍道：“根据2023年华章同人社科爆款作品《公主之死》所表现的市场热度，我们已请‘宋韵三部曲’的作者余威创作同名小说，纳入传奇派，该书预计于2025年上半年出版，已有不少影视公司表达了对这部作品的兴趣。”
借势营销，注重品牌塑造传奇派对作品的全方位开发，还体现在成品的营销上。纸书出版后，传奇派会为图书专门拍摄精美的实拍图，制作各种宣传页，利用视频号、公众号、小红书、微博、B站等所有新媒体平台做全方位曝光；与作者一起做论坛活动、视频连线、签名活动等各种互动。对有影视版权的图书，传奇派还会根据影视节奏加紧布局图书的营销攻势，例如，在相关影视剧发布会上摆放原作，与影视周边互换资源，争取明星的签名等。影视上线后营销编辑会即刻在视频和社交平台上做纸书、电子书或有声书的关联营销；后续剧集更新过程中，也会根据最新剧情中涉及的故事及时跟进营销，花式宣传。
编辑张铁成（左一）与作者唐炜杰、陈渐
据刘晓艳介绍，作者知名度不高会给营销带来很大考验，这时候需要扩大覆盖新媒体平台的范围，“当别人可能只需寄出十本样书时，我们需要三四十本，甚至一两百本用于基础营销动作”。联系达人还要“投其所好”，“要根据博主发过的帖子判断什么样的内容能够吸引对方，不论是世界观还是人物设定等，都是需要提前预测的”。传奇派在作品开发方面，不仅注重作品本身，更重视作者个人品牌的塑造。重庆出版集团在2021年《重庆出版集团“十四五”发展规划》中明确指出：“要发现和包装新的优秀原创作者，挖掘和培育新的文学品牌。”华章同人一直铭记这一点并将其付诸实践。如今，传奇派已经积累了百名作家资源。在编辑们看来，自己与作者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更好地呈现作品，推广作品。除了常规地维护作者权益，还需要不断提高作者的个人影响，他们不仅带作者拍形象照，还时常邀请作者来线下活动“刷脸”，邀请知名度高的作者与其对谈、为其助力。很多作者会不辞劳苦赶来助阵，本来互不相识的作者们因此成了很好的朋友，这让编辑们无比开心。在悉心交流、相互帮助中，读者有时候会认为华章同人的工作人员就是作者的代理人。史青苗分享了自己在工作中收获的点滴喜悦：“我基本上24小时在雷米老师的粉丝社群里，所以很多人直接把我当作雷米的‘经纪人’，一旦他有什么新动向，大家都会第一时间问‘苗姐’，雷米老师也常在群里打趣说‘一切都听苗姐的’。” 这种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使得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更愿意接受编辑的建议，共同探索创新，实现传奇派与作者间的良性共生。
产品线建设尚在路上类型化小说的影视版权转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徐宪江看来，难点主要是概率太低。编辑们也认为，一直坚持做原创小说并不容易，影视改编也没那么轻易成功，当作品没能被更多人看到和认可、没有产生效益时，会很有挫败感。传奇派产品线设立了三年，虽然初步有了品牌效应，但在纸质书销售上未能实现预期的收益，编辑们曾陷入迷茫：不盈利的产品还做不做？对此，华章同人积极调整策略与期待，选题立项之初不再把影视版权转化成功的概率作为主要讨论方向，而是更多地评估题材好不好，文本是不是优秀。徐宪江认为：“不论市场风险如何变化，各平台选择优质内容这一点是不会变化的。一开始难免会有不成功的，但做到后面会发现不成功的越来越少，优秀的作品和作者累积在一起形成我们自己的资源库，我相信之后它能够产生一个长效的收益。”
公司在产品线上的持续投入与支持，给了编辑们莫大的动力。“长期坚持下来需要对工作有足够的热情。我本身喜欢做原创文学，是喜欢它具有的无限可能。喜欢和作者打磨作品，有时候可能会聊到晚上十一二点，每次蹦出新奇的想法时双方都会很兴奋，很有成就感。”王昌凤如是说。除了组织参加会议和培训，华章同人平时十分支持编辑大胆思考和尝试。目前，编辑们正在自己探索使用AI辅助出版和营销，《超凡觉醒：AI创世》一书的封面便是作者和编辑用Midjourney软件搞定的。但也有失败的时候，例如编辑之前想为图书加插画或者做点漫画，为了降低成本尝试用AI绘制，但AI给的形象总是达不到预期。如果想成功，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反复实验。
在徐宪江看来，AI生成效率很高，目前生成结果基本能达到及格分，编辑要做的就是如何使AI的工作成果达到优良的水平。“编辑对作品内容理解得越透彻，给予AI的指令才会越精准，生成的内容才会越符合要求”。在营销方面，华章同人也在进行调整，重点项目的营销由过去的责任编辑为主导转变成营销部门为第一负责人，即营销编辑、责任编辑、文字编辑、版权编辑等组成一个营销团队，共同商定营销计划，确定营销周期、营销资源、营销投入等事宜，最后推进的主体责任落实到营销部门，其余的编辑做辅助。
在全版权开发运营上，传奇派做过不少尝试。徐宪江表示，重庆出版集团早前就鼓励华章同人用投资做出版的理念去做每一本书，“所谓的投资做出版，就是我们全权运营版权，这并不代表我们要自己做影视，而是用长期合作的方式来制造作品的市场影响力，从而促进其产生各种可能的转化”。几年前，传奇派策划过将《心理罪》改编成剧本杀，近两年爆火的短剧也让他们看见了新的商机。原创小说市场面临越来越严峻的挑战是不可忽视的事实，读者流失，新人作家难以冒尖，面对这些困境，传奇派一点一点按照时代脉搏调整自我。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内容始终是出版的核心。“摸着石头过河”是大多数人的常态，即便过程很漫长，但有所沉淀终有回报，或许这便是华章同人想要向读者、作者和同行传递的精神。
一审：黄小菲
二审：赵 冰
三审：张竞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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