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淑敏:65岁破冰北极点 勇气从未离开
“苍茫白夜中,一粒橙红色的甲虫,锲而不舍地向地球的最北端倔强挺进,终于攀上了地球冰冷头颅的银色王冠之顶……”写下这句话时,作家毕淑敏正坐在全世界最大的核动力破冰船上——俄罗斯的“50年胜利号”,耳畔响着汽笛的长鸣。毕淑敏要纪念一个特别的时刻,2016年7月27日7时57分,65岁的她成功登上北极点,北纬90度。至此,她已走过全球73个国家。
一年后,承载旅行记忆的《破冰北极点》出版。在新书分享会上,毕淑敏说,本来以为北极可以想象,但到达方知,北极的冰雪之多和严寒寂寞,是超乎想象的。
北极于她,似乎是一个早有伏笔、注定兑现的坐标。毕淑敏回忆,她年轻时在西藏阿里当兵,总是听别人说“这里是地球的第三极”。于是毕淑敏便萌生出一个念头,想去“那两极”看一看。然而,这个想法搁置了很长时间,“梦想在心中埋藏近半个世纪,渐渐发霉,但并未消失”。
如今年逾花甲,毕淑敏反而触摸到点亮“两极之梦”的开关,她拥有可以自由操控的时间,国内也开启了普通人奔赴极地的渠道。最重要的是,毕淑敏还有勇气,“如同忠诚老狗不嫌家贫,从未离开过我”。
如何到北极点?徒步太耗费体力和物资,飞行则受限颇多且过于匆匆,毕淑敏最终选择了破冰船,砸破凝冻的北冰洋水域,一寸寸破冰,一寸寸抵达,真切体会北极的冰雪与严寒。
乘坐一艘核动力破冰船,穿越苍茫冰原,自是机会难得的体验。此间的欢愉和震撼,被毕淑敏的文字精准勾勒:“破冰船如史前怪兽,合金脑袋,背覆同样色调的无敌钢甲,低沉地嘶吼着,猛烈扑向冰面,摧枯拉朽地冲击前进着。身临之处,群冰被迫俯首称臣。忤逆者,顷刻被船身压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段段崩塌。”
毕淑敏说,人的身体到达一个陌生地方,感官会紧张地开放,眼耳鼻舌身都像雷达似的扫描不停。这种活跃的旅行状态,在《破冰北极点》一书中表现得极为充分。
显然,毕淑敏的旅行“胃口”太好,她以了解陌生地域为乐,时刻寻找、追问散落在土地和海洋上的故事,巴伦支是一例。
第一天,破冰船从俄罗斯北极舰队司令部的摩尔曼斯克港出发,冲入海域,向北航行几小时后,海水越发清澈湛蓝,入夜后,因是极昼,四处明晃晃,海面出现一团团淡蓝色的浮冰。这就是巴伦支海,北冰洋的陆缘海之一。
北冰洋盛夏,晕船的毕淑敏来到甲板吹风,可刺骨的冷风吹得人踉踉跄跄。一位极地专家走来和她聊天,说巴伦支其实是一个荷兰探险家的名字,曾经3次到北冰洋探险。最后因长期营养不良,患了败血症,生命垂危,最后看了眼大海就再没醒来,享年47岁。
船员们把巴伦支放到一块浮冰上,让他随涛而去。为了纪念他,人们将他航行过的海域,北冰洋大约140.5万平方千米的辽阔海域,称为巴伦支海。
极地专家觉得,在探险家眼里,这是正常的归宿。毕淑敏继续追问,是什么动力,让探险家们视死如归?专家回答:“能在地球万物中留下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命名一种病菌,也会对某些人构成无与伦比的诱惑……虽然巴伦支的尸骨早已荡然无存,但他不朽的英名响彻海疆。我相信,只要人类存在一天,这片海就不会改名字。”
坐破冰船,毕淑敏还认识了一群旅伴,他们互相称呼为“极友”——结识于地球极点的朋友。和“极友”们聊天,是旅程必不可少的部分。“每个人都是一本大百科全书,在家时基本都是闭合的,出门了,风把书页吹开。”
看到“极友”把愿望藏进时间胶囊,再投入北冰洋,毕淑敏好奇如孩童,一个劲儿地问大家许了什么愿。一个“极友”拗不过,很郑重地表示,那是只能让未来人知道的事儿,请保密,然后一字一句告诉毕淑敏,他写的是,“祝世界和平”。
终于抵达北极点是什么心情?毕淑敏形容,是温柔的磅礴。
毕淑敏旅行的足迹遍布七大洲四大洋,2016年,除了北极,她还游览了复活节岛和南极,书的初稿已经完成。
作为一个爱行走的作家,毕淑敏觉得,出走才会看到不一样的文化和历史,“每天一样的风景,我们很容易变迟钝,眼耳鼻不再处于警觉和兴奋的状态。如果去未知的地方,见到不同的文化,你马上就能进入思考的状态”。
在《破冰北极点》末尾,毕淑敏写道:“这颗星球上有一些地方,会让你稍慢下来,畏当所畏,安静缓缓升起,沉着即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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