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所有人被世界温柔以待
苏浔说过,我们是生活在社会阴暗角落里的人。所以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人关心,更不会被人们理解。我们的婚姻是不被法律承认的,甚至不能有孩子。可是那又怎样,你给了我一个家,即使没有结婚证,你也是我一生最爱的人。壹
我是一位“同性恋患者”。为什么要说是患者呢?因为在大家的眼中,同性恋是不正常的,是怪物,是精神病,甚至于是不应该出现的世界上的人。
从小,妈妈对我的教育非常严格,甚至把我的人生都规划好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孩子,她说,我应该这样过。
我从来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准确的说是不敢违背。如果我稍有反抗,那就会遭到父亲的怒斥,甚至是殴打。在此之前,我以为我会依照父母所希望的生活方式活下去,直到父母知道我的性取向之后,一切都变了。父亲的谩骂和殴打变本加厉,以至于我长时间不能自主行动。
父亲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只怪物,充满了疑惑和愤怒,好像在说,我为什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我在母亲的眼里看到了失望,更多的是厌恶和漠然,好似我从来就不是她的孩子。
我不明白,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来进行的,为什么还要否定我之前的所有努力,这不公平!
那段时间,父母把我锁在房间里,拿走了所有的通讯设备。整天什么都不用做,吃吃睡睡,一天就过去了。
两个星期后,我的精神崩溃,只留下了对阿浔想说的话:对不起。然后打碎了花瓶。
后来我查出患了抑郁症,而这时父母的耐心早已消失殆尽,他们商量着要把我送到附近的精神病医院,并说如果我不改变自己的性取向,那我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我猜到了,我都猜到了,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偷听了母亲和姐姐的对话。母亲说最多一星期,如果一个星期之后我还是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那就把我送到精神病医院。
两天后,远在外省的姐姐回来了,那个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姐姐。
姐姐听着母亲的叙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偶尔会用她那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贰
只有三天时间了,我并不奢求会发生什么奇迹。而姐姐也从未来看过我。
父母看着我没有任何悔改的迹象,早已联系好了医院,并准备亲自把我关进那个地方。
明天早上,就是我最后的日子,父母是绝对不可能改变心意的。即使是那位聪明能干的姐姐也不可能说服。
凌晨一点,我听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进了小偷,吓得不敢动弹。突然有人掀开了我的被子,我被吓了一跳,用双手捂紧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哼,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啊!”
姐姐站在我的床前,用她那独有声调说道,脸上满是鄙视。
“给你三分钟,收拾好东西。我们出去一趟。”
我还来不及问出心中的疑问,她早已大步流星出了房间,我不明所以。她说的是我们出去一趟,并没有说去哪里。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是从小到大她也没有欺负过我,当然我也并没有在她身上感受过什么姐弟情深。
我乖乖的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拿的东西,只是换了一套衣服,带上了抑郁症的药。
叁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姐姐。黑色的长发披散着,但中间却夹杂着一些白发,脸部保养得很好,只是眼角却有些细纹,没有化妆的脸庞在灯光下却意外显得有些柔和。右手的无名指上还带着戒指,姐姐的婚礼我并没有去参加,只是听说姐夫很有钱。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姐姐的步子很大,以至于我要加大步伐才能和她并肩走。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我并不知道我该和姐姐说些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像平常姐弟那样相处过。
“小言,这个你拿着。”
略显生疏的称呼从她的口里说出,这是多年后她第一次这么叫我。我低头一看,手里是一张银行卡。
“这是?”
“密码是你的生日。”
还没来得及问清事情的经过,姐姐突然拉起我的手快步走进了一家小饭馆。
凌晨的饭馆很凄清,我一眼就认出坐在角落里的人。
“阿浔!”
我甚至还没能来得及惊讶,早已飞奔到苏浔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这是我们劫后余生的拥抱。我推开了苏浔,看着不远处的姐姐。
“阿浔,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事情稍后会跟你解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愿意。可是,可是姐姐她。。。”
“我没事,你们快走吧!再过一会儿可能就走不了了。”
苏浔听完拉着我的手就向外走,经过姐姐身边时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回头看着灯光下的姐姐,眼里好像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肆
我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不过我知道她替我承受了父母的怒火。
我和苏浔买了车票,连夜出了A市。
在陌生的城市,我们谁也不认识。之前和阿浔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动卡里的钱,所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在餐馆打工、推销卫生巾、发传单、住廉价旅店、雨夜屋顶漏水、没钱买药、在菜市场为五毛钱而斤斤计较。。。。。。这些,我们都一起熬过来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学会计的。我一边找工作,一边去张阿姨的店里帮忙。张阿姨是我们在这个城市最亲的人。如果没有张阿姨,那我和阿浔现在都可能还在大街上流浪吧。
终于,一家小公司说可以让我去试试看。工资不高,可是总比没有强啊!
外面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在日渐忙碌的生活和阿浔的照顾下,我的抑郁症得到了好转。
我知道阿浔为我放弃了很多,离开生活的城市也是下了很大决心。后来我去见过阿浔的父母,他们对我很好,并不像我的父母。他们知道我和阿浔的关系,也并不阻止我们做想做的事。用伯父的话来说,就是男子汉就需要磨炼。
我很庆幸遇到了阿浔,更庆幸他有这么好的父母。我们每月固定把一部分钱寄回伯父家,后来伯父告诉我们,不需要我们的这点小钱,让我们在外照顾好自己,家里还有阿浔的两个哥哥呢!
我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过着平凡的日子。
伍
几年后,阿浔陪我去看了姐姐。她有了两位可爱的孩子,现在专职在家照顾孩子。我也看见了姐夫,他的确很有钱,而我看得出,他很爱姐姐,他看姐姐的眼神很深邃,很温柔。知道姐姐过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我和阿浔永远都欠着姐姐一份情,我们会用一辈子来还。
每当看到姐姐的孩子,阿浔总是会握紧我的手,我知道,他也想要一位孩子。
阿浔包容了我的胡闹和任性,特别是在我抑郁的那段时间,他花了双倍的精力来照顾我。我们在世人眼中是怪物,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经历过嘲笑、侮辱、歧视、特殊对待,甚至是拳脚相加,可是我们依然没有放弃。
看着身旁的人,黑发在风中微微晃动,阳光撒在脸上,微微扬起的嘴角,哼着他最喜欢的歌,别提多性感了!当然要忽略掉他眼角的淤青,谁叫他昨晚非要学什么倒立,不但没学会,反而还把自己给摔了。
我们在一起12年了,我喜欢每天早上起床时看他流口水的样子,虽然我每次都说这个习惯应该改改;我喜欢他嘴上说着我越来越懒,却依旧为我做饭的样子;我喜欢他洗澡后水珠滑过锁骨的样子;我喜欢看他露出小虎牙的样子;我喜欢他对我毫不隐瞒的样子;我喜欢他拒绝异性的样子;我喜欢看他刮胡子的样子;我喜欢他喜欢我的样子。。。。
我喜欢,阿浔所有的样子。
“阿浔,我们结婚吧”
阿浔突然被我吓了一跳,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好似在求证一样。
“我说,阿浔,我们结婚吧!”
“哈哈哈哈。。。好啊,我马上去买戒指。”
“笨蛋,谁稀罕你的戒指。”
阳光下,他笑的像个得到棒棒糖的孩子。
他就是我一生最爱的人,那个要陪着我到白发苍苍的人,他叫苏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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