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长安》第二章 长乐驱蛊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一首卢照邻的《长安古意》,是长安城繁华的真实写照。渭河畔的长安城,日夜生息,长安有左祖右社前朝后市之说,最具生活气息的,当属城北的东西市,这里有大大小小的茶馆酒楼六百余家,更别说街上摆地摊、打靶子卖艺、说书、唱戏的,望川楼的楼角,是长安城出名的老王皮影戏,老王今天演的是“月公主救吴王”。老王的快板一甩,开始娓娓道来:话说当年为了两国安宁,吴王被质押匈奴单于庭,日久天长,忽伦单于的女儿冒月居次也就是月公主,爱上了吴王,先皇十七年,月公主怀上奴儿,恰逢大汉和匈奴战事紧张,月公主带着吴王逃出单于庭回到大汉,两人隐居在昔远县岷山村五年,日子过得恩爱,本以为可做一对百岁鸳鸯,没想到世事不太平,先皇二十二年,月公主与五岁的奴儿遭遇横祸,死于山野强盗之手,忽伦单于一怒之下进兵雍州,誓言三月兵临长安,当年的靖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领兵十万,与匈奴人奋战天水郡,又联合东北的鲜卑部落,从敌后出兵攻打单于庭,最后将匈奴人赶出玉门关,忽伦单于郁郁之中,悲愤而亡……围观之人无不感慨唏嘘,个中一长得秀气的白面书生围着幕台问:“那后来怎么样了?”人声嘈杂说戏的没空搭理他,白面书生低头咕噜道:“每次都说一半,吊人胃口……”这时,从白面书生身旁挤出一灰衣汉子,只见他眼观四路,趁着散戏时人流川息,肘子往白面书生腰间一抵,另一只手里忽然多出一只钱袋,他挤出人群,急急匆匆朝大街东头的巷子行去,看样子是个盗窃惯犯,这事做得虽隐秘,可也逃不过有些人的眼睛,墙角处一青布短衫的少年啐了一口,愤愤道:“敢在我的地盘偷东西,真是太不把我长安小飞龙放在眼里了!”短衫少年说着抄到巷子另一头,等到灰衣汉子过来,忽然一个踉跄绊了一跤,不偏不倚正朝灰衣汉子扑过去,灰衣汉子一心只顾着看后面有没有人追来,哪知道前面还有这么个不长眼睛的东西,一下没躲过,两人摔在了一块。灰衣汉子怒气冲冲骂道:“狗杂种,赶着去投胎吗!”短衫少年翻身爬起,连声说:“对不起。”灰衣汉子此时不便惹事,骂了声:“滚。”短衫少年陪笑道:“这就滚,这就滚。”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等灰衣汉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发现好像少了什么,脸上横肉一紧,口里骂道:“狗杂种,还敢黑吃黑,最好不要让大爷碰上你,碰上你非拔了你的皮!”短衫少年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还挺沉,他四处张望着寻找刚才丢银子的那白面书生,只见那书生还在追着说戏的问:“那吴王后来有替月公主报仇吗?” 说戏的被他纠缠烦了,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白面书生好像有些不服,斥责道:“你不是说戏的吗?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谁告诉你说戏的就一定知道,不过这事啊倒真有人知道。”“谁呀?”“吴王啊,你去问他,他肯定知道。”说戏的反激他道。白面书生气得跺脚:“我要是能遇得着吴王还用跑来问你干嘛?”忽然白面书生感觉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只见一衣衫不整的短衫少年嬉皮笑脸站在自己面前,白面书生翻一个白眼,骂咧道:“又是乞丐,姑奶奶没空!”短衫少年将手里的钱袋子抛了抛,正准备说话,白面书生眼疾手快,一把抓过钱袋子,眼睛都快鼓了出来:“臭乞丐,我的钱袋怎么在你那里?” 她立即翻了翻钱袋,没少东西,恶狠狠地指着短衫少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个小偷!”白面书生随即一把死死拽住短衫少年的衣袖,大声喊叫道:“小偷啊,抓小偷,快来抓小偷,这个乞丐是小偷。”他这一嗓子的吆喝立刻将周围几条街的路人全吸引了过来。短衫少年好心把白面书生被盗的钱袋子追回来,没想反被白面书生当成贼,白面书生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短衫少年弄得不知所措,一边解释,一边想要甩开对方,但那白面书生看似文弱,勒住人却死活也不撒手,越是挣扎,他越是恨不能整个人都跳在你身上把你缠上几圈,短衫少年怎么也挣脱不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整个过程西门念月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西门念月觉得有趣,来到人群里,对白面书生道:“这位小兄弟可否先放开他,我敢保证他不是偷你钱袋的人。”白面书生此时已整个人像个猴似的挂在了短衫少年身上:“我凭什么相信你,放开他,他要是跑了怎么办?”“他要是跑了你抓我好了。” 西门念月道。白面书生哼了一声:“你要是也跑了呢?”“你看我的样子,”西门念月指着自己的腿道,“像是能跑的吗?”白面书生打量了又打量西门念月,再看了又看短衫少年,感觉西门念月说的在理,一下子从短衫少年身上跳下来,短衫少年如获重释,抱拳对西门念月道:“多谢这位兄台,还好有人知道我是个好人。”西门念月摇头道:“我不知道。”白面书生听了西门念月的话,刚松开的手又一下子拽住短衫少年,把他整个人都掰弯了,然后质问西门念月:“你这个骗子,你都不确定他是不是个好人,就说不是他偷的!”西门念月道:“因为我看见了不是他偷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好人。”“我看他就不是个好人,”白面书生紧紧拽住短衫少年的手还是没有放松的迹象,“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万一你们是一伙的呢?”“也有这个可能,”西门念月认为白面书生的怀疑不无道理,“不过小偷就是小偷,小偷偷钱并不是为了向失主炫耀,他要真偷了你的钱袋,我想这会儿早跑远了,用不着拿着钱袋过来跟你打招呼。”白面书生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不过还是有些怀疑,嘀咕道:“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那么变态的小偷?” “我变态?”短衫少年真是气愤不已,“你这娘娘腔被人偷了钱包,我好心给你追回来,不感谢也就算了,诬陷我也算了,你居然还说我变态?” “变态变态,说你变态怎么了,”白面书生有些激动,“你这臭乞丐,居然敢骂我是娘娘腔,看我不收拾你。”看来白面书生忌讳人家说他娘娘腔,抡起袖子就要和短衫少年拼命,短衫少年没想到这人如此难缠,只见白面书生右手举到半空,短衫少年连忙双手护住头部,这一巴掌的力道看似很大,可是这一巴掌还是没有落下,当然不是白面书生心慈手软了,而是他忽然动弹不得,白面书生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何时这么不听话了,用力往前推,手掌却未移动半寸,很显然,这白面书生是被点人了穴,这凌空点穴的手法,看来除了那坐轮椅的公子不会有别人,短衫少年长松了一口气,捏了捏白面书生的脸蛋,确定是被定住了,又狠狠地捏了一把作为报复,洋洋自得道:“娘娘腔,娘娘腔,叫你冤枉好人,叫你冤枉好人。” 白面书生被气的面红耳赤,苦于动惮不得,只能嘴里骂道:“死瘸子,放开我,臭乞丐,你给我等着!” 西门念月没理他,十三叔推着西门念月出了人群,见好戏已散场,人群也跟着散去,只留下白面书生一个人在风中歇斯底里的咒骂:“臭乞丐,死瘸子,放开我!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不放开我,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你们都会死得很难看……很难看很难看……” 短衫少年追上西门念月,嬉皮笑脸道:“对付这种娘娘腔,就不能跟他讲道理,早知道你会这招,我就不用怕了,害我瞎担心一场,哦,我叫李天程,还没请教,兄台你贵姓……” 李天程伸出手要与西门念月认识,西门念月完全当他是空气,目不斜视坐着轮椅离开了。李天程看来是被人忽视惯了,一点没觉得难受,冲着西门念月的背影喊道:“你不当我是朋友没有关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长安小飞龙李天程的朋友,你放心,只要你在长安城,我就可以找到你——” 虽然吴王已多年不住长安,但长安城的吴王府,丫鬟婆子一应俱全,这些年一直由王总管打理,西门念月这次到长安,当然是住在未央宫西侧的吴王府。 西门念月刚到吴王府,外面把门的立即来报,说是皇帝派人抬着玉辇来接世子,十三叔撇撇嘴道:“这皇帝对我们家少爷的行踪可是历历在目啊,这茶还没喝上一口,就要赶着去见他。” 西门念月道:“一会儿进皇宫,你不用陪我过去。”十三叔有些惊讶,这么多年自己可是很少离开少爷,嘿嘿一笑道:“是不是皇城里面有好吃的,不带上你十三叔?”西门念月冷眼瞪了十三叔一眼:“面见皇上若没有帝诏,你可能还没有踏进皇城就到了天牢,还想着吃?”“这……这么厉害?”十三叔挠头道,“我还想着从城墙上翻进去……” 一群太监抬着西门念月从未央宫南门进,未央宫前殿用于升朝问事,前殿南北各有长两百丈宽一百丈的庭院,庭院中轴线是汉白玉石铺成的地板,中轴两旁各有一坐防御阙楼,称东阙和西阙,太监们没有在前殿停下,径直朝未央宫北面行去,最后在承明殿前落辇,据说当朝皇帝喜欢在承明殿批改奏章。 报事的太监跑进去报知吴王世子已到,随即又小步快跑而出,对西门念月道:“陛下已在书房等候,世子这边请。” 西门念月自己摇着轮椅进去,只见一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上玄下朱冕服的高大背影背对着自己,西门念月行天揖礼:“吴王世子西门念月拜见陛下。” 皇帝转身,细细打量西门念月,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最后说道:“像。” 西门念月也细细看了眼前这位皇帝,神态自是威严,不仅和父王年龄相仿,外貌还有几分神似,西门念月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道:“听闻你非吴王所生,可我观你神态,却和我那皇兄如出一辙。” 西门念月道:“同居一檐下,同饮一江水,纵无血脉之缘,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怪。” “哈哈哈,所言极是,”皇帝笑道,转问,“我那亲王哥哥近年来可好?” “托陛下福,父王身体安康,这些年来修道行善,日子过得安稳。”西门念月道。 “安稳好……”皇帝感叹,“人生如白驹过隙,能安稳一生,已是件幸事。” 皇帝示意西门念月看了看书桌上的雕花青铜香炉,道:“相传贤侄在吴郡以炼香闻名,可知我那龙凤呈祥紫青炉里燃的是什么香?” 西门念月在门外就知道皇帝的书房点着炉香,经他鼻子一闻,别说是什么香,连具体成分与配置比例都能说得清楚,西门念月缓缓道:“陛下所燃之物为焚香上品黄熟香,沉香根据其浮水性不同,浮于水面者称黄熟,沉香因其生长土质、日照、温度、树龄、外伤感染等原因、树脂分泌时长等不同会有较大差异,陛下所焚烧的,想必是四世南堂提炼的南海郡十年沉香,味凉能悄入脾脏,通气镇痛,可使得头脑清醒,是批文阅读之佳物。” “好!好!果然名不虚传,”皇帝拍手叫好,然后压低声音道,“贤侄可知我千里急诏你来京城,不光是为家常叙旧。” “自然不是。” “哦?” “陛下若只想家常叙旧,大可邀我父皇;若非重要,无须中常侍亲自传召;若非紧急,也不会派人盯着吴王府待我刚一入府就传旨诏见。” 西门念月轻描淡写道。 自己的心思让对方看穿,多少有些尴尬,更何况是皇上。皇上嘴角似笑非笑:“事非得已,没能告知真相,贤侄可知,朕此次诏你入京,所谓何事?” 西门念月道:“陛下一开始就考我对炉香的了解,想必此事与‘香’有关;对外秘而不宣,想必是件极私之事;既然是极私之事,就能解释陛下手中虽人才济济,却不愿从中找一位懂香之人,而偏偏找到自家人。” “既然贤侄聪慧过人,朕也无须遮掩,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是皇太后近日得了一种怪病,口生恶臭,刚开始以为是内体不调,太医们开了几个方子补补脾胃也就好了,谁知越是吃药,越是严重,近日皇太后已卧床不起,神志不清,而且伴有七巧流脓等现象,皇城的太医都看了个遍,全都束手无策,没人知道太后所犯何病,有人猜测太后并非犯病而是中毒,太医们没法子只能每天用补血平气方子为太后续命,眼看太后一天天消瘦,皇帝心急如焚,有太医令建议,可从民间找一位炼香之人辨别发臭之物,也许能对症下药。 “可是民间炼香之人虽多,让民间知道太后的怪病,可是有损皇室声誉。”西门念月道。 “确是如此,”皇帝道,“所以才千里传召,请贤侄火速来京。” “念月不才,可替皇祖母查看查看。”西门念月道。 “那太好了,你这就陪朕移驾长乐宫。” 皇帝移驾长乐宫,宫女太监早就依次跪倒,皇帝领着西门念月来到太后寝宫,只见寝宫正北摆放着一张楠木雕花百凤来仪床,中间隔着轻纱看不见人,但可以断定百凤来仪床上躺着的就是皇太后无疑,寝宫的四角摆放了四个黄花梨木高脚绣墩,绣墩上燃着青铜香炉,看来是用来压制太后七巧流出的恶臭的,皇帝让道西门念月:“贤侄请。” 西门念月定了定神,摇车到轻纱帐前,他手中不知何时又窜出了那根千仞金纶,只见西门念月指尖一动,千仞金纶穿过轻纱帐缠在了皇太后右手动脉,西门念月将千仞金纶举到耳旁仔细聆听,神情紧锁,半晌,西门念月收起千仞金纶,掏出一个琉璃器皿递给宫女道:“取太后七窍脓水一滴。” 宫女按其吩咐取了脓水呈给西门念月,西门念月用鲸牙针刨开脓水仔细端详,闻了又闻,然后摇车离开百凤来仪床,皇帝已迫不及待想要询问结果:“怎么样?” 西门念月道:“皇祖母所犯非病非毒。” “那会是什么?”皇帝惊道。 “蛊!”西门念月道,“蛊起源于越地,后在鲜卑、西域乃至匈奴都有蛊毒发现,蛊与毒的区别在于,毒坏人精血,可速致命,而蛊进入人体,需要时日滋生蛊虫,蛊虫可噬人脏肺,亦可分泌蛊毒乱人经络。” “这么说,皇太后是被人下了蛊?想不到在我大汉皇宫居然有人如此放肆,胆敢加害皇室!” 皇帝大愕,“贤侄可有查明这是一种什么蛊?” 西门念月道:“皇祖母所中为疳蛊,又称放蜂,此蛊需在端午时分,取蜈蚣足、蛇胆、金蝉须、蜥蜴舌研末成粉,置于五瘟神像前阴暗潮湿处,供奉三月,便成疳蛊。而中蛊之人前期并不能发觉,一月后,会感腹胀,口腥,二月七巧流脓,昏迷不醒,三月而亡。”“三月而亡……三月而亡……从太后第一次腹胀现在已经两个多月……”皇帝重复着,他的眼神里已经看不出君临天下的威仪,此时此刻的皇帝和普通的老百姓一样,只是一个为岌岌可危的母亲感到担忧的儿子,皇帝紧紧抓住西门念月的手,情绪激动,“贤侄,你可得想想办法,救救你皇祖母啊……”西门念月道:“陛下放心,我会尽力救治……皇祖母所中为疳蛊,本就和肺腑融为一体,药不能克,但可以驱,疳蛊喜血腥,避坚香。”西门念月随即吩咐下人道:“准备白檀、紫檀、沙罗、天木各一百克,沉水香五十克,艾草十克。”宫女像是没太听懂,愣了一下,皇帝有些急躁,赶着宫女太监道:“都愣着干啥,快去快去统统都去,找不到的去太医院取,让所有太医都过来帮忙!”皇帝一发怒,下面的人如惊弓之鸟佝偻着背急匆匆而去。不一会儿,所有太医都集结到了寝宫门口,大家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位轮椅少年,但见皇帝对他的态度,不敢低看西门念月,西门念月吩咐道:“将绣墩上的青铜香炉撤掉。”太后寝宫的炉香味散去,西门念月命人扶起太后,用琉璃碗将白檀、紫檀、沙罗、天木、沉水香、艾草等混在一块,又从身上取出一只青花瓷瓶,倒了些不知什么粉末进碗里,西门念月左手托住琉璃碗,他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忽地像着了火般变得通红,碗里的几味药材瞬间融成淡蓝色液体,随即翻滚出气流,西门念月用食指和中指往碗里一牵引,那蓝色气流像是被他的手指吸附住了,随着指尖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一股脑全钻进了太后鼻孔,人群悄无声息静静看着,不知道西门念月在搞什么鬼,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碗里的药材全部进入太后体内,西门念月前额出现了汗滴,只见太后“哇”一下侧身往地下吐了一口污血,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凑上前去,西门念月一挥手,让他们不必惊慌,只听太后床上传来微弱的呻吟,众人大喜,都道“太后醒了”。皇帝连忙扑倒在床前,托着太后的手,哽咽道:“母后,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皇儿了。”皇太后缓慢张开眼睛,仿佛眼前的一切已经好久不见,她的目光四处打量,当她看到西门念月时,突然眉头一紧,口中好似叫着一人的名字,又昏迷过去。西门念月道:“太后的蛊虫已祛除七成,但肺腑已伤,仍需调养,后续我开个方子,按方吃药,不出三月,太后便可痊愈。”皇帝对西门念月感激不已,拉着西门念月的手道:“万万没想到,贤侄不仅懂香,还会救人,比我手下那些没用的太医令有用多了。”太医令听到此话都是一阵哆嗦,纷纷跪倒在地,若皇帝认为自己没用,那可能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西门念月解释道:“我学的都是些民间微薄之术,若比医术,太医令可是超我百倍,只是碰巧皇祖母并非得病,念月才有发挥之处,后续的调养治疗,还得多仰仗太医令们。”“哈哈,极是,极是,”皇帝笑道,对着趴地上的太医们道,“都哆嗦什么,又没要你们命,还不都退下!”太医们捏了把冷汗,好在眼前这公子并非落井下石之人,不然今天脑袋可真得搬家,纷纷站起身来,有大难不死的感觉,心里对西门念月怀有感激。皇帝这时回味过来,西门念月说太后是中蛊,那肯定得有人下蛊,这些人胆大妄为居然打上皇室的主意了,皇帝吩咐道:“来呀,传丞相曹光礼,卫尉统领朱开觐见。”传话的人下去了,不到一刻钟,只见一老头提着袍服快步进来,后面跟着一武将打扮的壮汉,纷纷在皇帝面前行了天揖礼。西门念月腿脚不便,皇帝并没有跪坐在地,两人行完辑礼,也是站在一旁,曹光礼目光落在西门念月脸上,西门念月也打量着此人,心道:“五十岁左右,右耳鬓发花白,外表谦恭,目光如炬,该是一位城府极深之人。” 皇帝开口道:“两位可知为何召见你们?” 两人道:“臣不知。” “不知?”皇上怒火冲冲,“有人下蛊都下到我的大汉宫来了,你们不知道?” 两人一听,知道皇帝脸色不对,立即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臣万死。” “一个卫尉统领,替朕掌管皇城安危,一个丞相替朕打理天下,现在这大汉宫里,随便一个人,想要朕的命都轻而易举!”皇上骂道。 曹光礼打理朝政,这事说和他有关,倒是有点勉强,不过朱开掌管禁军,对皇城的一切理应了若指掌,自己也没想到皇太后是被人下蛊,若是细细追查下来,确有失察之罪,在皇帝身边,任何一条小罪就能让脑袋搬家,更何况这不是小罪,朱开感觉有东西压住自己脖子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慌忙道:“微臣知罪,微臣这就严加盘查,一定把加害太后的凶手找出来。” 皇帝了解朱开的能力,让他查找真凶,恐怕把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也翻不出来,皇帝挥手道:“罢了,你还是管好你的禁卫军吧,查找真凶一事,按规矩是由廷尉办理,曹丞相这就代朕宣旨,让胡恮欢着手去查此事。” “诺!” “都下去吧。”皇上挥挥手。 两人领命退出殿内。皇帝对西门念月道:“每个人都畏惧皇权,却又想靠近皇权,甚至想拥有皇权,但是世人忘了,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危险也越大,都看到帝王锦衣玉食,殊不知,帝王最想要的不是锦衣玉食,而是活命,想要保证活命,就得时刻警惕,甚至做了很多违心之事,到头来,这日子过得倒不如普通百姓……” 西门念月没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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