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盛 发表于 2018-1-31 10:22:06

阿来:作家不必被“点击率”捆绑


他,是著名作家。

他,是最年轻的茅盾文学奖得主。

一部《尘埃落定》,让他的声誉走向世界。

一本《科幻世界》,让成都科幻文学发展壮大。

行走在乡村和城市之间,书生与侠客之间。他抒写现实,刻画中国故事,在快餐文化时代,构建独特的语言艺术,捍卫严肃文学的价值和体面。

是的,乡村是我的根子。乡村是很多中国人的根子。乡村也是整个中国的根子。因为土地和粮食在那里,很多人的生命起源也在那里。虽然今天人们正大规模迁移到城市,但土地与粮食依然在那里。——阿来

今年2月1日至11日,古巴圣卡洛斯城堡将举办哈瓦那国际书展,有11位中国知名作家将携带自己的作品参加书展,阿来就是其中一位。

2018年,是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阿来奔波忙碌的一年。除了挤时间写新书,他会不断重走、重写、重印。

阿来的2018

重走 重写 重印

今年,阿来将有两本新作问世,一本是最新的随笔集。还有一本是最近正在创作的长篇小说,预计4月份就可以交给出版社了。

重走探险家之路

写外国探险家在木里的故事

阿来的办公桌堆了几十本有关植物学的书籍。身后的书柜中又是几十本上世纪初的旧期刊。为了这一套材料,他花了8万块钱。

阿来历来就对植物学充满浓厚的兴趣,他一直被读者称为“博物学家”,写过很多植物类的文章。而正在创作的最新小说的主角是一个美国探险家、植物学家约瑟夫·爱弗·洛克。

1920年,一位名为约瑟夫·洛克的奥地利人,以美国《国家地理杂志》撰稿人、美国国家农业部探险家、美国哈佛大学植物研究所摄影家的身份,先后在中国西南部的云南、四川一带生活了27年,进行了长达二十多年之久的科学考察和探险寻访活动,并探险到了传说中的神秘黄金王国“木里”,深入到了贡嘎神山。他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发表了他的发现,世人由此知道了香格里拉。

这两年,阿来无数次驱车前往四川西南边缘的木里县,洛克称这里为:“被高山环抱的童话之地。”他不断追随洛克的脚步,重走探险之路。

阿来不是宅在书斋中的作家,除了大量阅读,他通过不断行走积累素材和经验。“到现场跟只读书肯定有区别。经常去野外的那些人不经常读书,然后我们读书的人呢不出门。我呢,愿意把这两个结合在一起。”

不仅到木里,阿来还一路追到了美国。阿来去年接到美国两所大学的邀请去讲学,他就问邀请方,哪所大学的图书馆里有洛克的资料,他就去哪所大学,除了讲学,剩下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把当年洛克拍的照片,写的日记,包括他的传记所有文章都读一遍。

重写“敦煌”

要把所了解的都展现出来

阿来这部长篇小说会展现很多巨大的反差。因为外国探险家们是从西方发达社会来的。上个世纪30年代,他们来到非常落后的地方。

此外,故事还会展现复杂人性,外国探险家可以不辞劳苦,为了科学献身,但他们每年从中国带走几千种植物,比如茶叶,英国人弄到印度去种,造成了当时中国茶业的全面衰落。

阿来要写的故事以洛克为原型,阿来用“野心勃勃”来形容洛克:“仅1928年4月到9月,不到半年时间,洛克就带走几千件植物标本,外加各种飞禽标本700余件。”

除了洛克,他要写的人物牵扯到大量的外来探险家、考古学家,最有名的是斯坦因、伯希和、斯文赫定,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获取非常贪婪。为了重走他们的考察之路,阿来带着摄影器材和资料,驱车去了河西走廊,还去了新疆。去年就走了两次。

在敦煌的所见所闻,他一口气写了五篇随笔。阿来认为,对他来说,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那样反复阅读在心,又从未身临其境。不是没有机会,而总是觉得要再做准备,再做些准备。这次前去还是没有做好准备。这个地方,就是敦煌。

“你想,敦煌文物他们拿走了。现在我们要看敦煌文物,我们要去大英博物馆,那个时候他们是几马车几马车地拉,一次拉走几千件东西。”

阿来马上要发表的一篇文章是伯希和、斯坦因两个人怎么掠夺莫高窟,“当年他们自己的日记、传记写了,历历在目。”

谈着这个阿来似乎有些激动,“比如:道士塔、王道士,王圆箓道士就是守那个窟的人,是他把文物贱价卖给了探险家,大概一千多两银子就把主要文物全部都卖掉了。”

阿来说,之前有人写过,但他这次重写的文章,要把他所了解的这些都展现出来了。

重印再版旧书

“很高兴我的书还在不断再版”

阿来的创作力非常旺盛,他总是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就开始构思下一本书。一个题材紧接另一个题材,比如,他在四川甘孜和青海为《格萨尔王》做调查的时候,就听到《瞻对》的故事。写完《格萨尔王》就写了《瞻对》。在此期间,他又发现有关环境保护问题,写了《自然三部曲》。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很多外国探险家深入四川,研究植物,他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查阅读。

阿来每年都出新书,另外,再版书也不断推出,出版社每年会把阿来过去比较有生命力的旧书再版。今年年初,《空山》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再版,更名《机村史诗》,并重新编辑为六部曲,由《随风飘散》《天火》《达瑟与达戈》《荒芜》《轻雷》《空山》六部相对独立又彼此衔联的小长篇及六则关于新事物的故事、六则人物的故事组成,《空山》出版十多年后,为何要更名为《机村史诗》,并用六部曲的形式重新呈现?他说,“空山”的名字让人容易想到王维的诗,但他并非有如此从容闲适的出世之想,到如今,他更想看到一个藏族村庄之“艰难过程的意义”,村庄才是小说的主角。“机村”正是他给这座村庄起的名字,“机”是一个藏语方言词的对音,意为“种子”或“根”。阿来说,乡村就是他的根,也是整个中国的根,土地和粮食在这里。

“当然重要的还是新书吧,但是也不能让旧书死去。很多书写出来没人看,慢慢就死去了。去年我看到有一个统计,每年中国出版纸质图书20多万本,有些一年卖一本,还有很多一年卖五本以下。图书市场上只有不到30%的书在赚钱,在支撑图书出版业。很多书出书就意味着死亡。所以我还是很高兴我的书,还在不断再版。”阿来说,这个数据给我们一个教训,每一本书你都得认真对待,把它写好,不然的话,写出来就死去,写书就变成了一件特别没有意义的事情。

阿来如何理解“文化”?

用美好的东西

让人发生转变

阿来还对“文化”这个词发表了自己的独特见解。“什么是‘文化’?‘文’最早的意思是动物身上的纹路,人们加了个绞丝旁,形容那个斑纹很漂亮。为什么我们说艺术品的形式要好?写作,先要把语言弄好;绘画,先要把色彩线条弄好。‘化’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让一个人发生转变,用一种好的漂亮的东西去引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文化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用漂亮的美好的东西让人发生转变,这是文化本身的意思。”

阿来很感谢成都商报全媒体用户对他的认可,提笔为大家写下了祝福。

阿来不用微信

作家最好用书籍跟大家沟通

今年元旦第一天,阿来的微信公众号“阿来的坝子”推出了,每天发表一篇文章,还会有阿来每月的读书笔记。阿来说,他是不用微信的。这是朋友劝说了很久之后,给他开的公众号,帮助他打理。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守旧的人。但我还是担心,在外边推广自己的事情太多会分散自己在写作上面的精力。”阿来觉得,作家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书籍去跟大家沟通。“世界上很多很有名的作家,我也见过很多。其实大家坐在一起也聊不出个什么来,最好的交流方式还是读他们的书。”


是否担心网络化的时代会对语言产生影响?阿来说,他完全不担心。因为现在大家看到的经典就是每一个时代大浪淘沙留下的那一点东西,“现在是个多元社会,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表达,并非达到了什么样的语言能力才允许人家表达,所以不用担心语言问题。我们要站在整个社会构建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为了写爆款文,大家开始关注阅读量、点击率等数据。阿来说,“如今,很多作家在网上写作,为扩张自己的知名度,有迎合读者的倾向。微信确实提供了一种更便捷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观点,但一旦陷入到这里头(迎合)去,你就会焦虑点击率和粉丝数量。美国有个文化剧评家写了一本《影响的焦虑》,说一些文化人知识分子会千方百计扩大这种影响。不过,等到慢慢地这个时代过去了,那些娱乐性的作品就会消失了,被大浪淘金淘掉了。”

成都商报记者 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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