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对话陈丹青：香港不是文化沙漠
[摘要]把两个不认识、彼此欣赏的人聚到一起，让他们进行一场漫谈，一定是件好玩的事情。这是我策划的一个谈话节目，第一期，请来了陈丹青和韩寒。
两个上海男人，一个出生于1953年，职业是画家；一个出生于1989年，职业是车手，他们都有共同的爱好：写作和阅读。虽然年龄和经历不同，但他们身上的知识分子的批判精神和独立人格，却是难得的一致。
把两个不认识、彼此欣赏的人聚到一起，让他们进行一场漫谈，一定是件好玩的事情。
本文为现场谈话录之一，全文系首次发表。
陈丹青：现在大家都喜欢上网，能看的报纸没有几张。
韩寒：我看过有好几千块钱的报纸、杂志。很多人对我说要不要从国外给带，或者寄一些报纸。然后上网，他们问我，要不要从那个通过代理上国外的网站，但这些我都不想看。
我倒是喜欢看国内的报刊，因为国外的那些报刊网站，你都能想象的到，看一点你都能举一反三，包括他们对中国的态度，对中国的报道啊，那些态度其实都是在那明摆着的。我就看国内允许我看的东西，有时候看了都觉得很好玩。
陈丹青：你把他当文本看。杂志你看什么杂志？
韩寒：基本上看三联生活周刊、男人装、南方周末，好多杂志都看，每月都要花不少钱，买一些杂志。我主要看资讯嘛，因为我不看别人写的东西，因为我不需要看别人怎么写的。
我需要咨讯，哪怕是属于政府过虑的咨讯，也没有问题，因为我基本上知道没有过虑的咨讯是什么样的，然后你在看会过过虑的咨讯，你会觉得很有意思。你就会知道原来这个国家，肚子在慢慢慢慢的放大，头脑在不断的缩小。这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如果全放开了，你什么都能看，反而不好玩了，跟你想象的又是一回事。
陈丹青：有一个艺术家，他公开承认他任何东西都要看，他说每个超级市场都是博物馆。通常传统艺术家会觉得这是低俗的东西、公众的东西，他是第一个拥抱这个，就他全都肯定，然后面对它，然后会转换成一种创作。但是你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韩寒：我不看人家正儿八经的创作的小说，写的文章。我觉得我是一个挺容易受人影响的人，就是我看到这个东西我觉得很喜欢，我很长的模仿，我马上就可以写的跟他一模一样。因为我觉得这些是我不好的地方。不看别人的文章，免得看了之后，就借鉴别人的文章。
这两年，国内好书很多，以前国内一些书、电影都是比较紧的。然后好多老师，告诉你这个书不能看，这个书不能看。以前我们在新华书店能买到的书，其实都是一些能看的，但是到了后来呢，现在图书馆反而放的很宽，对电影收的很紧。
还有像这种电视节目，管得非常紧，但是图书很宽。我想可能是图书市场真的是太不景气了，所以也不会搭理，你随便写吧，可能不会什么问题。
陈丹青：因为它管理起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的时间全部去看。就像连续剧审读要比电影审要好的多。因为他两个钟头完了他就可以出意见了，电视连续剧二三十集，四五十集，他能过的地方就过了，因为他没有时间。
韩寒：没有，就是我有的时候，会看电视剧。我平时我睡觉的时候都挺晚的，白天才起。就是那些连续剧都不是黄金时段播的，那些电视剧都差不多，而且电视剧看的太占用时间，我平时生活里有太多事情也要惦记着。再惦记电视剧，惦记不过来。
陈丹青：我在美国的时候，看中国的电视剧非常多，其中一个原因是想念中国，还有一个不太知道，中国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在90年代我看了很多，回国的时候，我也看了。在街上看电视剧。
有个蛮好的电视剧，一个就是上海黄蜀芹拍的《孽债》，讲5个被抛弃的孩子从云南跑上海来找他父母的故事，这个我看了哭。我现在就想，我插队的那个时候，怎么不创造一个人出来，这样我就有儿子了。因为我现在不可能有儿子了。
到90年代中后期，我看最早的警匪片《九一八大案》，就是偷了开封博物馆的文物给枪毙的那个人。完全用原班破案警察来拍。后来就变成了风气，一大批用纪实手法拍的电视剧开始出现，蛮有意思的。
我回国以后，反而不太有时间看有兴趣看下去了。我跟王安忆有过很长一段5万多字，两个人谈连续剧，非典我们两个人没事情，他说要谈，我说好，连载了三期吧，后来就各有事情，就没有谈下去。因为我觉得建国以后，可能最好的艺术，早期连环画，后期就是电视连续剧。
韩寒：那是因为南方电视剧受香港的影响比较大。我其实一直挺喜欢香港的，我从来就没觉得香港是一个文化沙漠。说这种话的人怎么能去把一个出过这么多好的电影的地方称为文化沙漠呢？香港的电影无法跟中国电影分开来。你看国内出过什么好电影。
陈丹青：这个话很早阿城说过，在80年代。他第一次出境就到了香港，然后他回来写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散文，说都说香港是文化沙漠，到了香港才知道是上当了。他说在这个地方，你可以定购到全世界的书，然后所有文化讯息你要有就有，更不用说电影。然后他回国了，当时北京机场，一片黑暗，连像样的照明都没有，然后回到家一片漆黑，也没有饭馆，自己在灯下面煮面条吃。
我看的电视剧，列一个单子加起来有2千-3集，什么《编辑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纽约》我都租来看，专门有中国录像盘店，有新的打电话我们就去租，一个晚上看4集，至少两集这样子。回到中国反而看美国的电视连续剧，《性和谎言》，什么《绝望主妇》、《越狱》这是非常好的连续剧，中国再过50年都拍不出来的。
韩寒：我也是中国的美国都看，但我最喜欢看《24小时》，挺累的，怎么这么辛苦，老觉得一心是为这个国家，为这个人民去服务的人，但是国家却永远进程是他的敌人，有的时候看觉得如果像自己。《越狱》一般，第一集看到他们跑出来又被抓进去了，看到第二集的时候已经觉得这个一般，但是这个没有办法，看就看了，就像谈恋爱谈这么长时间总得结婚一样，还是有一个结局，看完了再说。
韩寒：陈老师是买碟看，还是在网上看。
陈丹青：租碟看，在这买了看或者在别人那看这样子，自己很少有时间看了，有时候看就是为了休息一下，不要去工作，因为我是一个工作狂，我差不多只要有时间我都在做事情，所以看连续剧休息。
韩寒：我觉得买碟看好，因为我有一段时间晚上就看，美国那边可以下载，每个星期固定时间每一集只能看一集，特别难受的点上，后来我觉得这样不好，这样太累了，心里有个念想，影响工作了。
陈丹青：后来就去买了看。
韩寒：因为自己的职业会去编剧，心理去想这个后面会怎么样，超不是你该干的事，影响你的工作了，虽然我从来不写剧本，但是毕竟是写书，就想这些。（文/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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