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作家居住地”落户丽江,多位作家将入驻创作
6月19日,“十月作家居住地·丽江古城”挂牌暨系列文学活动在云南丽江举行,本次活动由北京出版集团十月文学院和丽江古城保护管理局共同举办。中共丽江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何玉兰,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木崇根,北京出版集团总经理长曲仲以及阿来、叶广芩、张柠、宁肯、范稳、刘琼、梁鸿、石一枫等作家与评论家出席了本次活动。
“十月作家居住地”是十月文学院的创作项目延展地,通过组织作家前往“居住地”进行创作体验,开展文学文化交流活动。此前,十月文学院已在海内外设立布拉格、爱丁堡、加德满都、北京、拉萨、李庄、武夷山七处“十月作家居住地”,入驻居住地的著名作家有余华、苏童、马原、韩少功、叶广芩、刘庆邦、陈晓明、徐则臣等。丽江古城是全球第八处“十月作家居住地”。据介绍,作家、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梁鸿将成为“十月作家居住地·丽江古城”首位入驻作家。
另外,北京出版集团和丽江古城保护管理局还在活动上宣布将在丽江古城共建“十月文学馆”,这是“十月”文学品牌在国内设立的首个文学展馆,该展馆将兼具品牌展示、文学创作和文化交流等功能。
在“十月作家居住地”落户丽江之后,北京出版集团在丽江古城雪山书院组织了两场文学交流活动,6月19日下午,作家、四川省作协主席阿来和文学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柠围绕“地理的边缘与文学的中心”展开对谈。6月20日上午,作家梁鸿和石一枫围绕话题“城市化进程中的乡土想象”展开对谈。
“地理的边缘与文化的中心”
即便是地理上最边缘的地区,这里的人们也有歌唱的愿望,也有抒发的愿望。
阿来谈道,曾有人说要真正观察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国真实的大地上发生的文化,不是掉书袋做典籍、不是做寻古,要了解真实发生的生活,要去考察这些中国内亚边疆地带各种各样交织的文化影响、文化生活、社会变迁,他们可能是非常有活力的、伸展性很好的东西。
张柠谈道:“一种文化在自身的文化内部很容易僵化,因为一种文化本身是需要有一种秩序等级,只有这种秩序和等级确定了、稳定了,这种文化才开始变得稳定、强大起来,这是一个好处,但好处是它的活力不够,它的社交性不够。当在一个地方有不同的文化秩序同时并存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比如说布拉格,它有东正教、新教、天主教,还有伊斯兰教,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信仰、不同的宗教同时并存在一个空间里面以后,那个地方就特别自由而活跃,这种地方很容易生长出特别自由的人格和想象方式,这种东西对于经济而言,对于军事而言,不一定是好东西,但是对于文学艺术而言就是好东西。”
张柠认为,丽江就是大量不同宗教信仰民族融合在一起的一个地方,“在丽江,不管是藏传佛教、汉族本身的宗教,基督教和纳西族本身的宗教,都在和睦相处。这是一个多文化交融并存的地方,所以它显得特别自由。”
阿来认为,边疆地区、持有少数民族语言的作者的创作是异于汉族的,“这几年有两个诗人很流行,仓央嘉措和纳兰性德,他们处理语言的方式跟典型的汉族不一样。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面谈过纳兰性德,从宋以后到清几乎没有很好的诗人,怎么突然出来一个纳兰性德?王国维说因为他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他是自然诗人,少数民族,那时候满人刚入关,还有野气,所以他是以自然之眼观物,过去夹在诗歌传统当中,因为诗歌传统太熟了,每一个字都被人用过,纳兰性德用他独特的表达使诗不再是陈腐的,而是变成了一种有新鲜感的东西。”
他们也谈到边疆地区的创作可能面对的困难。阿来说:“如果边疆地区要进行表达,很难用被定义为文学中心的那些地方的一些文学传统和文学标准来套用,你就好像是在一个荒野当中,要找到自己的文学表达方式,以至于通过自己的书写,在这个地方建立起来一套自己的方式跟传统。”
张柠也说:“在少数民族地区或者边疆地区写文学有一个好处,它不变,它有很多传统的东西保存下来。但其难处也在于它不变。写一个散文、一首诗好办,写一个短篇小说也好办,但是要写一部史诗就麻烦。现代意义上的长篇叙事文学、长篇小说要求写人物的性格、命运,随着历史的变化而变化。但当我们处在一个村庄、一个面貌变化很少的地方,我们没有办法写命运本身的那种历史感的变化。”
“城市化进程中的乡土想象”
梁鸿认为,现在大家对于乡土的想象一般停留在以下两种,一种是认为乡土是非常古老的、封闭的、一潭死水一样的,跟我们现代生活完全分离的状态,这也是很多后来的观念生成的一个基本的起点。还有一种想象是桃花源式的,陶渊明所写的田园诗那样的。这两种观点作用于乡土产生的后果一是因为觉得乡土封闭,所以努力想改造它;另外一种是觉得乡土是一个古老的梦,要努力维护它,“我觉得这两种想象都是非常片面的,都是把乡土的精神内涵作为一个非常固定的或者是一个悬立于我们现代生活内核之中的一点来思考。”梁鸿谈道,她观察到的很多乡村都是开放的、流动的。
“包括大家对丽江的看法也存在局限,大家将丽江作为一个梦,觉得它是田园诗,有慢生活,在这里可以寻找自己那种悠远的关于古老生活形态的梦想。大家也用丽江来逃离,逃离城市的繁忙。其实这两种想象也是延续了关于乡土的比较单一的、封闭的想象,这样一来丽江是非常被动的,我们把丽江作为一个被动的田园风光的,或者某一种形态的存在,而忽略了丽江本地这样一种生活形态的开放性。”梁鸿说。
而她认为,一个好的作家一定是一方面从总体上构架乡村的形态——它在社会中的发展、它整个命运的存在;另一方面一定要睁开眼睛看你塑造的个人,他是否真的是跟你的现实、跟你的人性、跟你的整个社会形态相一致的,或者说具有更高的意义的存在。
中国最被大家追捧的两个浪漫的小镇,一个是凤凰,一个是丽江。“我们从沈从文、黄永玉的小说中读到一个想象中的湘西,我们想去追寻那个湘西,去了一看远不是那么回事,听说宰客也是严重得很。丽江这边也是,我们来到这边发现大量的酒吧街。但是毫无疑问的,只要一个城市有名了,它变成一个游客必去的地方,它一定会变得跟原来不一样。但是我们可以解决的问题是让它在变的过程中变得好一点,把它原汁原味的地方有意地保存下来。”石一枫说。
梁鸿谈道,丽江的很多人都有一种自信,她和一位当地的人聊起时,对方说自己的房子可以租一百万都不租,“他热爱这个房子、他的祖屋和他的祖先,他实际上是热爱他生活的这个地方。这种自信使得我们每个人睁开眼睛看自己生活的地方,诗性就在生活的内部,每个人的生活内部都有很多空间,你的家人、你和家人的关系、你跟你自己房屋的关系、你跟你身后这条河的关系,都是非常美好的关系,如果能够想通这一点,其实不必被整个成功学的社会所改造,这种成功学真的是资本主义逻辑,你必须有金钱,必须有大家通约的这种房屋、这种豪宅,才有可能是成功人士,才有可能被尊重。传统社会里面的那种安之若素,是最朴素、最真实的存在。”来源:澎湃新闻,记者 高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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