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瑾 发表于 2018-7-3 18:00:01

天则录陶簪4

冰潭里的常清悦慢慢停止了扑腾,赵炎也闻讯赶到。
足尖轻点水面,手一揽将冰潭的常清悦抱起,几步踏水上岸。
燕皇女看着赵炎怀中半死不活的常清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宫卫手中抢过一把刀就向常清悦砍去。
赵炎忙抽出腰间软剑一挡。
二人开始刀剑相悖,燕皇女刀刀直逼赵炎怀中的常清悦,但每次都被赵炎轻巧避开;最后赵炎挑开燕皇女的刀,运气于剑,向燕皇女左肩刺去。
燕皇女抬刀要扫开剑,可剑力硬生生将刀折断,剑刺穿了燕皇女的锁骨。
收剑后,赵炎让两宫卫赶紧带自家主子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
赵炎抱着常清悦急忙往阁里走,被扔出阁的朵儿此刻也从阁边的绿植中出来。
赵炎帮常清悦换了干衣裳,运功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出。好一番,常清悦身子才渐渐暖起来。
寒气沁入五脏六腑,对于常人都要病上好一阵;常清悦本就是病身,这下更是在生死边徘徊了。
命最后还回来了半条,人再也离不了榻了,得日日服药养着。
赵炎递了辞官文,皇宫一直押着不批,但给了他假,准他在家。
快过年时宫里来人称皇子病了,不吃不喝。皇子母妃请赵炎去说说,因为皇子最听他的话。
赵炎本不想去,但常清悦让他去看看,他才离宅随宫人去。
赵炎离去后,两黑衣人翻墙入宅。隔窗点晕了阁内服侍的人。
一人留在外,另一人开门进入阁内。
那人进来后掀开盖着的黑斗篷,尽然是此国国主。
常清悦看清来人,仍靠在榻上。
国主什么都没说先跪在常清悦榻前。
这可把常清悦给惊着了,连连要他起来还问:‘国主这是为何?’
国主仍跪着,他求常清悦让赵炎留下来,继续辅助他;好好教导皇子。
见国主如此,常清悦只得答应。
那夜过后,赵炎开始进宫,教皇子的功课。
卯辰相交月,常清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医工看了直摇头,告诉赵炎要有心里准备。
巳月,花开满山,草绿大地。
常清悦开始越躺越长,有时若不是赵炎或朵儿叫她都不知醒。
这日赵炎起榻,常清悦拉住了他,让他今天不要去宫里,他们一起去城外山上看看花。
久病的常清悦这日格外有精神,自己下榻,扎发髻,扑粉点唇,就是在画眉时手有些抖,总是画不好。
赵炎接过眉笔,认真为常清悦画眉,然后为她带上面纱。
二人驱车出城,来到一处观景最美的亭子。
赵炎在亭中铺了好些兽皮,才将常清悦从车上抱下来。
常清悦靠在赵炎怀中,道:‘花很美,但就是花期太短暂。’
赵炎道:‘明年还会开的。’
吹了些风,常清悦身子有些抖。
常清悦道:‘阿炎人会不会也有来世?’
‘当然有。’
‘那阿炎可愿与我再有来世?’
‘当然愿意。当年若不是阿悦,外早做了乱岗孤魂,又如何有今日这番作为。’
‘那时见看他们太过,就随手帮了帮。’
‘于你不过随手,于我却是大恩。’
常清悦支起身子看着赵炎,道:‘我死了,阿炎会死吗?’
‘会。’
常清悦道:‘我两定了约,我会在那里等你;阿炎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在去找我吧!还有许多人比我更需要阿炎呢!’
赵炎沉默,常清悦抬手将赵炎带向自己;二人隔着面纱轻吻,好一番才分开。
常清悦道:‘有点冷。’
赵炎将常清悦紧紧的拥入他灼热的怀中,还将常清悦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
‘好暖和。’常清悦轻轻道:‘我待君来。’
言毕常清悦便没了生息。
二人这样抱了许久,赵炎的眼泪划过脸庞,低落在常清悦渐渐凉去的脸上。
‘雪离国’赵太傅之妇常氏离世,国主封常氏为一品内命妇。
春去秋来几番寒暑,常清悦去世六年。
赵炎谢绝所有上门给他介绍续弦的人,自己在榻边挂了幅常清悦带面纱在案前看游记的画。
朵儿在常清悦去后还是在阁里服侍。
这几年赵炎为国主献了不少良记,帮‘雪里国’扩宽了不少版图,还更改和加入了许多新法律,‘雪离国’现在举国上下过着富强安乐的生活。
又过三年,一道装中年男子找上了赵炎,跟他说此城要生恶鬼,而那鬼引就在他宅中。
赵炎道:‘鬼引在宅里何处?’
道人领着赵炎来到病了有些时日的朵儿门外,道:‘里面的那个就是鬼引,前几日就没了生气;女子的灵靠着很强的执念不肯出体,女子会引来越来越多恶气,到时恶气入体便成恶鬼,恶鬼一出轻则瘟疫横行,重着国灭家亡。’
赵炎一听道:‘如何证明里面的女子便是鬼引。’
道人让赵炎自己去探听朵儿的生息,还让他看看室内摆设是不是有黑色的尘埃。
赵炎进去假意关心朵儿,朵儿起身回话。
进去后给赵炎感觉空气很沉重,他临近朵儿却感觉不到一点喘息声;与她道别,出门时他还用手在支柱上轻摸一下,出门看手有薄薄黑尘。
赵炎信了道人的话,思量许久,打算去问问朵儿有何所求。
赵炎道:‘朵儿有何所求?’
‘朵儿爱慕赵主许久,知赵主此生心里只有夫人;朵儿希望来生可成与赵主结成夫妇。’
赵炎早与常清悦有了来世之约,他自是不能再应朵儿的。
朵儿没得自己所求,也就这样一直执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城中开始有人染恶疾。
恶疾传的很快,没有任何能医治的药方,得病之人从染病到死亡只需两三天。恶疾从城中开始向外围不断扩散。
赵炎找到道人,问:‘居士可有解决之法?’
‘在下法力尚浅只能看出鬼引,若要制住她,得到离此要两年的仙山去请真人才可。’
城中家家户户闭门谢客,走在城内四处哀嚎遍地。
赵炎最后找到朵儿,告诉她自己答应,求她早些安心去。
朵儿得答案,带着笑闭眼了。
道人在朵儿闭眼几个时辰后,找到赵炎,道:‘赶快将她的肉身用火给化了。’火化后,没几日城中染病的人开始不治而愈。
又是一年,赵炎教导的皇子成人了,‘雪离国’也日渐安稳,他感觉自己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赵炎危坐于席,手指细细抚摸着案上常清悦的画像,道了句‘我这就去寻你。’就闭眼了。
第二天,一服侍赵炎的长随见他久久未起榻;便推门进来,进门就见赵炎身体正扑倒在案上,忙去扶他身体并探鼻息。
‘雪里国’布告赵炎离世时,举国哀伤。
赵炎被亡灵使带入殇界,他远远就见常清悦站在桥边。他刚想上前去与常清悦相会,就被亡灵使收入伞中。
赵炎被带到殇帝面前,殇帝和他说还有一个女子在等他;一个人只有一个来世只约,他却对两个人许了诺,要他想好了在投生。
赵炎这一想,就想了八十年。
最后他找到朵儿,将她带到殇帝面前,
赵炎问:‘你爱我什么?’
朵儿道:‘倾慕赵主才学还有对常夫人的那份情。’
‘若我这些全无,你还会倾慕吗?’
‘……’
‘你还续来世之约吗?’
‘还续。’
‘来世你若能忍受我十年又丑又傻,便与之白头;若不能就提前结束这个约。’
朵儿点头,二人请殇帝做见证。
朵儿离开后,赵炎又跪在殇帝面前求他。
‘如若阿悦在殇界等不了了,要去人界时望殇帝放行。并在她去人界时把我的爽灵魂与雀阴、伏矢两魄封印在她的冥伞中。’
殇帝点头答允了。”
毛驴叫了几声,好像想问书生是从哪里观来这么悲哀的故事。
“‘情人泪’中汇有情人个中酸甜苦楚与人生的变故。”书生问:“江宝儿,你知道赵炎和常清悦为什么最会演变成这般吗?”
毛驴遥头。
“世间男子永远不了解女子,而世间女子永远不信男子只爱一人。除了这个因还有就是人对彼此的信任,信任有时牢不可破,有时不过河上薄冰;每个信任看似坚不可摧可上面早就布满无数细小裂痕。”
书生抬手看看日头,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他们说故事这会,日头都把影子晒脚底下去了。
一阵微风吹来,原本走着的书生停了下来,毛驴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上书生。
叫了几声问书生怎么不走了。
“来的还真快啊!”
书生言毕,从衣襟中拿出一张纸,不紧不慢的折了起来。
纸渐渐被折成一舟,书生在上面抹了些血,将手中的纸舟吹向空中,纸舟化成一叶扁舟浮在半空。
书生脚借地力,一跃就上了舟;毛驴在地上冲着舟上书生直叫唤。
书生给了个我知道你能行的眼神,就自己进舟里面去了。
毛驴看只能靠自己了,四蹄在地上跑起来,地面的尘都跑出了,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你就会错过时,毛驴四蹄踏着风,一步一步向舟跑去。
毛驴一上舟,舟就开始越升越高,眨眼工夫就不知飞向何方了。
一刻过后,四个身着白衣,秀蓝纹道士打扮的人,御剑飞向方才书生停留的地方。
几人见扑了个空,有些失落。
他们在书生离开‘嘉瑶城’一个时辰后,才进入城内,又花了四刻才跟着萤火飞虫来到‘荣华舍’,跟舍主好一番游说才知道那名叫凡然的书生刚走不久。
几人御剑飞行,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这一错过他们又得从零开始四处没头没脑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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