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抗抗:用十年写一部小说
作为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已驰名文坛的作家,张抗抗近些年来似乎有点沉寂,其实她一直在磨砺一部长篇小说。在2018香港书展上,张抗抗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吴小攀:您的创作一直都比较与时俱进?
张抗抗:作为五十年代出生的作家,我的写作就是与共和国同行的。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爱的权利》、《白罂粟》,中篇小说《淡淡的晨雾》获奖,1986年《隐形伴侣》借写知青的生活来谈我对人性的认识,1995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赤彤丹珠》,写我和父辈的关系,我对父辈的重新认识,1996年《情爱画廊》是对新的时代女性爱情的认识,其中就有商业因素的反映。2002年的长篇小说《作女》反映现代女性生活。期间,我也写了很多散文随笔,中短篇小说。从2007年到2017年,我一直在写一个长篇小说,反映八十年代知识分子心灵的历程,现在仍未出版。
吴小攀: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写作道路?
张抗抗:当年我们除了写作没有别的选择,只要有一张纸一支笔,有心理上的准备,就可以写了,这是最不需要外在条件的。后来,知道自己能写作了,虽然很辛苦,但可以和别人交流,与别人共鸣,很快乐,就坚持下来了,并且成为职业作家。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最初是出于谋生的需要,但最终是心灵的自由。
吴小攀:和年轻一代比,你们那一代作家接受的文化熏陶有什么不同?
张抗抗:年轻一代可能比较崇尚爱和尊重,但相对缺少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感恩之心。我们这一代人却是二者都缺乏,因为传统文化在那时被认为是封建文化,而西方文学在很长的时间里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当然,我父母是早期知识分子,他们和鲁迅一样,对传统文化持批判态度,更多的接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因此,我也在知青时期就开始偷偷读英法文学,八十年代以后就更多了,有苏俄文学,拉美先锋文学。在观念上,西方的人道主义可能对我影响还是比较大。
吴小攀:00后会不会好一些?
张抗抗:像中国诗词大会上的选手,就有00后,表现很优秀,但差不多是“异数”了,在普遍性上他们对中西文化的接受都比较浅薄、零碎,因为他们没有时间,既有许多娱乐方式,还要应付很多考试。
吴小攀:知青曾经是您小说中重要的题材,但这个题材在当下似乎慢慢淡出了,落伍了,80后、90后的作家会不会慢慢成为文坛的主流创作主力?
张抗抗:我的小说既有一些我的亲身经历,也有很多是间接经历,在贫瘠的年代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养料。知青的年代过去了,很多新的东西扑面而来,但历史是不能被遗忘的,我们还是会不断回头看看过去,从新的高度和角度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新作家面对新的生活,有新的视角,新的感觉,产生新的题材的作品,二者并不相悖。当然,新作家最终代替老作家也是必然的,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吴小攀:现在很多作家一两年就推出一部长篇小说,而您为什么会用那么长的时间写一部作品?
张抗抗:好的作家短时间内均速地推出作品,而且质量基本稳定,像贾平凹。但也有的作家要用很长的时间思考,值得他用十年的时间研究,写作,解决他自己的很多问题,像我正在写的这部三卷本小说,100多万字,平均下来也是三年一部。但我也疑惑,现在有一些作家写作速度有点快,他们写得很轻松?
吴小攀:有人说您的写作视角似乎是中性的?
张抗抗: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我小说中的主人公多是独立的女性,进取的女性,情感丰富,不断有所创造。我没有那种女性主义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在一个男女平等的环境里,没有受到过性别歧视。况且,作为一位女性,难道会写出一部男性主义的作品?来源:羊城晚报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