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连载 那一片绚烂的云霞 第12章 考了一回
第12章 考了一回 当晚听完牛黄的话后,蓉容笑起来。“我建议你主动给杜所长讲,至于别的,就不用多想。”牛黄望着灯火通明的走廊。仍有些犹豫不决。“同一个老房同一个楼上,又是同学,好不好哟?”“有些事情,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凡事总有个对错。”蓉容依在自家门楣上,眼睛闪闪发亮。老妈急匆匆的从屋里走出。注意地看了二人一眼。向厨房走去。“对啦,你的书还你,真有趣。”蓉容提高了声音,牛黄觉得,她是故意说给厨房中的老妈听。那边厢,传来黄五杀猪般的嚎啕。黄父正骑在宝贝儿子身上,狠劲的挥着竹鞭。黄五挨打,这可是稀罕事儿。黄五有好久没挨打啦,不说他马上满十八了,长得牛高马大的。就说他自从和牛黄周三一起参加执勤排以来,进步不小。特别是上次抓假票贩子受伤立功后,全家都把他当英雄。连重话都未说过他一句。可这次实在是把黄父气得够呛。不动手不行啦。丫头的头被砸出一条大口子。送到医院缝了八针;流了不少的血。原先水灵灵的姑娘,一时竟变得有些灰溜溜的。黄五再宝贝再独根,女儿同样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黄父黄母心疼之下,再也顾不上啦。抽打一阵。黄父在众邻里劝说下,扔了竹鞭站起来。捧着大号瓷盅响亮地喝了几大口老荫茶。有些疑惑地瞪着大女儿。“黄五他们是例行巡察,你又怎么跑到花海去的?老婆子,”他又瞪着黄母。“你不是说丫头到街上买东西吗?她怎么会在花海?花海那地方是她一个姑娘家去得的?”黄母咧咧嘴巴,没理他。其实,丫头回来后,因为流了血头破啦,案情重大再隐瞒不行,早主动把原因给母亲坦白了。都说女儿和当妈的心连心。一点不假。风雨飘摇。风雨如晦。眨眼功夫,丫头姐妹长大啦!平平的身子渐渐前凸后突 ,灰蒙蒙的小辩变成了乌油油的长辩,无色而扁扁的嘴唇变得湿润丰满……当妈的早开始了担心和张罗。听了丫头的坦白。黄母没有责骂。只默默的叹了口气。搂着女儿被雪白的崩带包裹着的头,摸了又摸,看了又看,问了又问。“人家从街上回来,路过花海进去看看有什么错?”黄母轻描淡写的说,转向早已爬起来,坐在床沿边哭丧着脸的黄五。“倒是这孽子可恨,又有好一阵管不住自己的手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闯大禍的。”“阿弥陀佛!”一边的陈师母忙竖起手掌。“师兄,快别这样咒他。黄五兄弟不过是一时迷惑,心窍混浊罢啦。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黄母合上手掌还礼:“多谢师兄指点迷津,阿弥陀佛!”。见惯不惊的众邻里,都不约而同的点着头,劝道:“黄五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改了就行了。黄师傅也别生气啦。别生气啦!树大自然直,桥宽自然平。黄五长大了就好啦!”黄五,也就是黄正文同志一夜无眠,他恨死自己的右手啦。第二天上午。、出乎牛黄意料。杜所长听了他的反映,没有发火也没有批评。而是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在屋里反煎着手走了几圈。“你能主动反映,很好!以后抓紧看牢一些,免得再出差错。”牛黄感激地点点头。“黄五周三冯维维,还是要用的;此事不要再张扬,只是你要以队里名义给他们严重警告,严防下次重犯。”说到这里。杜所长冲着牛黄狡黠一笑。“只要他们犯错有把柄在你手里,你时不时的敲打敲打,听话好用得很。学着点。”牛黄似懂非懂的跟着笑笑。“对啦,牛黄,通知你一件事。鉴于你表现突出,领导有方,所里决定派你去市收容所支援。”杜所长点燃一枝烟,注视着火柴杆上渐渐熄灭的火花:“收容所可是货真价实的要开工资的哟!好好干!别丢所里的脸。”牛黄高兴极了。有些手足无措。好半天才说。“谢谢杜所长”“不谢!哦,对啦,你可以选一人与你同去,人家要的是二人哟,你看我忙晕了,差点儿搞忘啦。”“好久去呢?”杜所长沉吟一下:“这样,你把小队交给赵三吧。在家休息二天,下周一上午再去报到吧。”杜所长边说边拿起电话,通知办公室开介绍信。牛黄左思右想。决定带周三同去。不管怎样,周三没有黄五那么多怪动作。相比之下,二人配合更默契,脾气性格更合得来。回到队里,牛黄把周三找来告诉了他,周三自然高兴得一塌胡涂。而黄五见牛黄把周三喊到一起一咕噜,周三便手舞足蹈的,知道他俩有事,而且是肯是好事。他悄悄走到二人身后。猛一跺脚。“啥子好事?也不给我说?”牛黄见是他,笑道。“好事还能忘了老同学?我和周三下周要出差,唉!”“出差?”黄五瞪起眼睛。“到哪?”周三故作苦恼的回答:“很远很远,唉,我才不想去哩。我说牛黄,我不去行不?”“不去哪行?”黄五望望他俩,幸灾乐祸的挖苦道:“你们啦,就乖乖地听从组织的决定吧,”“老同学”牛黄看着黄五真诚的说。“我们走后,你要遵守纪律,和大家好生相处哟,别胡来惹是生非。”“放心”黄五一拍胸膛。“你还不了解我?同一个学校,同一个老房的。”。交待完队里的事,牛黄突感一阵肚子疼,赶忙往厕所里跑。厕所在派出所最里边。新修的,用石灰浆刷得雪白,有一股淡淡的生石灰味。牛黄蹲下去,蹲了一会儿,只觉无聊,这才想起昨晚上蓉容以‘还’的名义借给自己的书时,她夹在书中的纸条。他左掏右找。在衣兜深处找出被自己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纸条原是自己上次还她书时写的那张。蓉容在自己写的“与你说话真愉快”下面,重重地划了一道红线,还打了大大的问号。牛黄看着红线和问号琢磨了半天,没弄懂蓉容是什么意思。他随手一翻,蓉容在纸条后面回了一句话“这段时间你怎么没吹笛子拉二胡?”牛黄不由得笑了:到执勤排几个月,忙哪,是忘记了晚上吹拉弹唱。看来。蓉容挺喜欢听自己的音乐。好兆头!好兆头呀!牛黄兴奋起来。可又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兴奋?外面传来清脆响亮的走路声,牛黄一听就知道是冯维维。因为爱美的冯维维,总是在擦拭得乌黑锃亮的皮鞋后跟钉上铁块,一走路就磕磕、磕的直响。说了她几次也不听,还反讥笑大伙儿不懂美和生活。最后。才勉强同意夜晚巡察时不穿,以免暴露……维维款款地走进了隔壁女厕。牛黄想着平时高傲地不屑左盼右顾的她。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叉开双腿蹲在便坑上的样子,就忍不住感到好笑。同时,也禁不住感到一阵阵愉悦的心跳。翻了年,牛黄就满18啦。青春的欲望和热血,开始越来越强烈的在他体内激越。女厕传来冯维维清晰的排泄声,牛黄听得热血沸腾,下体骤然勃起。一不注意,竟像有时深夜梦中那样,银汁怒射,一泄如流……强烈的快感风驰电掣。牛黄像做贼一般。心虚地左瞧瞧右看看。慢慢地舒口长气。轻轻揩去了额头的汗珠。蓦地。女厕传来冯维维的惊叫声:“谁?啊,流氓,有流氓。来人啊!”厕所长方型砖洞外的树枝一阵乱摇,有人扑通一声跳下来,飞快的跑了。牛黄迅速拉上裤子追出去。只来得及看见逃跑者熟悉的背影,在墙角一闪,就不见了。牛黄心一紧,多么熟悉的背影啊,不是黄五是谁?没错!肯定是他!杜所长震怒了。什么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在派出所耍流氓?徐指导员和执勤排的女队员围成一团,轮番安慰着哭得花枝乱颤的维维。结果查来查去,好一番折腾,却查无实据,杜杀虽然气得撸袖跺脚的一个劲骂娘,可也无可奈何。最后。事情只好不了了之。晚上。牛黄想起黄五就感到一阵心紧。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因为,黄五一整天总是心虚地躲着自己的眼睛。咳!没准儿,这小子还看到了自己哩!牛黄脸上一阵滚烫。凭直觉,他觉得黄五迟早要出大事。可又该怎样对他本人或他家里人提出呢?这种丢脸的事儿。任是再有涵养的人,听了不暴跳如雷,啐你一大口口水,大叫拿出证据来才怪?老爸老妈在隔壁赵家打麻将。不用说。跟屁虫牛三一定也在麻将桌边,在老爸老妈不断的喝斥声中,弄三摸四的。也好,乐得家中无人。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的牛黄,便拿出多日未摸的竹笛。贴上笛膜,依在自家门楣上,轻轻儿吹起来。牛黄不在窗口而在门楣边吹,是为了蓉容。蓉容多好呵!就像尘世之外的仙女,惦念着自己很久没吹笛子了,可以前谁在乎呢?你吹不吹笛子关我屁事。那破玩艺儿能当饭吃么?少了些聒噪。老房人还不是照常大声说笑?大碗吃饭大盅喝酒?可现在不同啦,牛黄觉得自己很重要啦。因为,有一个女孩儿,在默默无语的关心自己,在不动声色的注视自己……一曲《扬鞭跃马送粮忙》终了。再换上二胡。拉一曲《赛马》。牛黄忙得不亦乐乎。“蓉容纸条上的提醒是对的,多日不练,技巧都有点生疏啦。”他一抬眼,发现刚才还是紧紧关着的蓉容家的房门,已不知不觉地打开了。没错,蓉容一定像往常一样,撑着脸蛋坐在桌边,边读书边听着呢。牛黄更兴奋也更卖力了。全身的劲都使上。一串串欢乐抒情的音符,鸟儿般飞向夜空。牛黄没注意,周三、黄五和陈星,围在了自己身边。放下手中的竹笛和二胡,陈星早捧上一怀温开水:“喝吧喝吧,牛黄,你吹得真好。”“那还用说?”周三拍拍陈星肩头:“你找牛黄当师傅是找对啦”黄五没说话。只是心虚的看看牛黄。欲言又止。“牛黄,轴承厂的宋大捎话来,说是邀请我们参加他们举办的片区器乐会,去不?”“不去”牛黄爽快的告诉陈星。“没时间,没兴趣。”“那我也不去”陈星又说:“你听说没有?省五七艺术学校来招生了。”牛黄的手在半空中停住。“省五七艺术学校招生?好哇,在哪儿?”“在市一中礼堂,听说已过了几天,只剩明后二天啦。”陈星急切的回答。又问:“我们去不去?”“去!”牛黄算算时间。到市收容所报到是下周一,明天周六,后天是礼拜天。“我们礼拜天一早去”牛黄对陈星道:“早点喊我哟,我俩都争取考上。”陈星点点头。市一中礼堂坐落在绿荫掩影中。骄傲的露着它那著名的红墙碧瓦装饰。牛黄想起前几年时兴的造反破四旧,人们围着据说是已有近百年建造历史的礼堂,汹汹的吼着叫着闹着要将它拆毁。谁知礼堂竟奇迹般屹立不动,保存了下来。嗬,提起市一中,谁不知道?本地区和全国著名的重点高中。在此学习的学生们,都是毕业后要进北大、清华的高材生,国家的栋梁。周二妹的心中,就是以读一中为第一目标,进而向北大清华冲击。可惜才貌双全的她早逝……耳边传来陈星的话声,牛黄一愣怔,脑中的周二妹不见了。“到了”,“怎么没人?”礼堂安安静静的,上下左右排着整齐门钉的红木大门紧闭。盛夏灼热的阳光洒在大红门上。那么的庄严神圣。高不可攀。牛黄有些彷徨。下意识摸摸自己携带的曲笛。“陈星,你带的什么笛子?”“不是你说的梆笛吗?”“对,注意梆笛的运气与曲笛的不同,不然,费了力,音色还出不来。”“好的”陈星感激地望望他,又说:“中午我请你下馆子,我有1块钱。”“大人给的?”“当然!”陈星骄傲的扬起了眉梢。“爸妈都给我鼓劲哩,说考起后要重奖我。考上才有出息哟,我可不愿当工人。”“当工人有什么不好?”“这,你不懂。”。几个教师模样的人,边说边笑的顺着林荫道走来。他们跨上了红木门的台阶,在牛黄陈星身边停下,一个披着很少见的长头发的男青年掏出钥匙,开红木门上的铜锁。“你们是报考的吗?”被称为院长的中年人注意到他俩。跨上台阶时扭身道。“同学,报名和考试时间都过啦,怎么不早来?”院长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引得牛黄忙陪着笑。“我们才听说,老师,可不可以……”“才听说?”院长若有所思,放慢脚步。教师们见他放慢脚步,不约而同都停下,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牛黄和陈星。“外型将就。”“还有些气质。”“哦,拿着曲笛和梆笛哩,是搞乐器的。”“跟我进来吧”院长终于向里面一扬头,领先跨进大门。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大叫。“别忙,还有我哩”一个气宇轩昂的男青年,正气吁吁的顺着林荫道跑来。“报考的?”男青年点点头,累得胸口一个劲地起伏着。“考什么?”“舞蹈”“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进来吧!”“谢谢!”。按照院长的吩咐。教师们端来了几张红木椅子,往院坝里一摆。院长居中,大家横排坐下。院长问了他们一些基本情况,介绍了此次省五七艺术学校招生简章,和蔼可亲的说:“大家不要紧张,放松些,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谁先来呢?”牛黄自告奋勇。第一个上场。但是。第一次面对场上十几双内行的教师眼睛,谁能真正放得松?牛黄竭力控制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集中全身精力吹着。演奏完了《江南行》浑身早已湿透,向老师敬礼时,这才听见教师们热烈的掌声。陈星紧跟着上场,演奏的是《我是一个兵》一曲终了,老师们同样给予热烈的掌声。牛黄瞟见院长凑过身去,与身边左右的教师们交流着意见,并在摊在自己膝盖上的笔记本中,细心地记着什么,丝丝微笑渗出他嘴唇。男青年最后一个上场。牛黄与陈星盘腿坐在院坝边湿润的台阶上。各自思忖着刚才自己的表演。时而高兴。时而担心。坝子中间。男青年正高举右手,左脚尖垫起,激情澎湃地朗诵:“山、快马加鞭未下鞍……天欲坠,赖以柱其间。”“不对,激情还要更猛烈些。”全神贯注观看着的院长。右腿一撬,猛地打断他的表演。院长站起来走到中间。整整自个儿的衣服。捋捋头发,然后对他说:“来,跟着我做。”院长摆了一个标准的激昂姿势,昂首挺胸,右手高举,左脚尖高高踮起:“天欲坠,赖以柱其间。”“天欲坠,赖以柱其间。”“好、好,就这样,再来:天欲坠,赖以柱其间。”“天欲坠,赖以柱其间。”现场考试终于完了。那个长发男教师拿出几张表格。请示到:“院长,都填吗?”“都填。”院长点点头,然后对牛黄他们说:“我们明天就回省城了,这次破了例,我们回去研究整理后,再给大家回音。可能回复时间长一点。不过请各位放心,只要是好苗子,我们都要培养。请填写报名表时,把通讯地址写清楚。”牛黄陈星和那个男青年,再次向院长投去感激的目光。中午一点多钟。陈星带着牛黄信步走进了一家小饭馆。收拾得很干净的小饭馆里,只有一个抱着婴孩的中年妇女,坐在小玻璃柜台后。“吃饭?”中年妇女边逗着婴儿玩乐,边问:“二位?”,陈星点点头,二人在临街的桌子上坐下。“吃什么?小弟娃,到这儿来点菜。笑一个,乖,笑一个嘛。”中年妇女一面逗着婴儿。一面在小玻璃柜后喊。陈星过去,点了一个小菜豆腐汤,一个青椒回锅肉,一盘麻辣海带丝,一盘卤猪耳朵。“小弟娃,先给钱,再上菜。你点这么多菜,二个人吃不吃得完哟?节约光荣,浪费可耻哟!”中年妇女把找补的几分钱扔给陈星。关切的问:“真大方,是你哥?”陈星把找回的钱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没理她。“况师傅,一号桌,一个小菜豆腐汤,一个青椒回锅肉,一盘麻辣海带丝,一盘卤猪耳朵外加二碗干饭啦!”中年妇女朝着厨房唱顺口溜似的一阵大喊。又忙着逗自己怀中的婴儿。只听得厨房里一阵锅勺响。一个睡眼惺忪的女服务员端上菜。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烫得平平展展的围裙。系在她苗条的腰间,围裙上‘×××国营饮食服务公司’几个红字,分外醒目。“菜上齐了。”女服务员面无表情板着脸说,仿佛生来就不会笑。牛黄拈起一筷子猪耳朵根,扔进嘴里愉快的嚼着。他最喜欢吃猪耳朵了。“好久没吃猪耳朵啦,真好吃!”牛黄吞下猪耳。喝一大口汤。摸摸自己的肚皮。“有钱就是好哟,想吃啥就吃啥。”“那当然”陈星被麻辣海带丝辣得‘哈哈哈’的张着嘴巴直吸凉气,欣然道:“我以后要找很多很多的钱,你呢?”“我也一样。”牛黄嘴巴忙碌着。边嚼边说:“等我工作了,就有钱了。”“当工人不会有很多钱。”“那咋办?”“当官呗”“要得,我们以后都当官,都当大官!”“牛黄,你说我俩考不考得起?”“可能吧,哎,别想它啦,吃饭、吃饭。”二人边吃边吹,边吹边吃,大快朵颐,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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