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游魂(之十三)
我与姚静刚逃出庙门二、三十米,为首的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追出庙门,我一看他手里拿着手榴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坏了,要出事!” 用力把姚静推倒在一块巨石下,示意她躲在那里别动,然后,我挺身迎了上去,高喊:“朋友,住手,别误会!”这时,那个大汉身后,已经簇拥着几十个,叽里呱啦地讲着浙南话年轻人,一位身穿银灰西装的英俊小伙子走出来,用标准的普通话问:“哪来的?”
我也同样从容地回答,说是长春来的,借外调之机到此一游,没想到惊扰了大家,实在抱歉!
接下来,在很友善的气氛中,他查阅了我的外调介绍信、校徽,当他无意中发现我书包里的袖标时,惊喜地喊道:“啊,战友!好险哪,刚才你要是不回头,手榴弹就出手啦!快走吧,这里不是外人来的地方!”
我从巨石旁把姚静扶起来,鲜血从她裤脚流出来,我以为刚才出手太重把她摔坏了,惊讶地喊道:“你这么啦?”
“我来事了,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处理!”姚静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好险哪,上山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光天化日下,除了咱们就没有人上山呢?”
普济寺门前的有惊无险的一幕,我的“英雄救美”的果敢,我的“临危不惧”的应变,尽管除了姚静无人知晓,它永远是鼓舞我奋进的人生亮点!
可是,姚静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我查阅她当天的日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在日记写道:
今天,一定是个黑煞日子,接连一系列的事儿,都叫人感到晦气。在放生池旁,野兵说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他说“最大的和尚不信佛”,这话有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联想到那天他在岳坟前,要把“白铁无辜铸佞臣”,改成“白铁无辜铸佞君”那件事,两者是不是如出一辙吗?
接着,他问我,怕不怕蛇,敢不敢上山,这分明有意向我挑战,结果硬是把我逼上山,差一点儿被手榴弹炸死。他呢,可得到了逞能的机会,当了一把“英雄救美”、“临危不惧”的英雄。相比之下,我什么也不是,变成一个受人怜悯的小可怜。他以为,用他的软绵绵人性关怀就可以征服我,没门儿!他永远也不明白,亲不亲线上分的道理,一个对伟大领袖大不敬的人,怎么能征服一个造反派姑娘的芳心?见鬼去吧,资产阶级人性论!
我当时舍身救姚静,只是瞬间的行为取向,时间之短促,容不得我多想什么,我的行为只是一种条件反射,既不是英雄救美的情感投资,也不是故意逞能的风头展示。
不过,从后果看,我的行为,是值得我个人为之骄傲的;至于你赞不赞许,那取决于你个人的修养;但是,恶意的歪曲事实,说我别有用心,恐怕就触及到良心底线了吧?
遗憾的是,姚静当时对我的态度,一直是个黑匣子,以致于使我的“资产阶级人性”表演,在军天湖农场达到了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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