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安徒生奖获得者曹文轩和角野荣子:好的故事从哪里来
中国童书出版进入第二个黄金十年,国内对童书阅读的认识也从增长孩子的知识向挖掘孩子天性、培养孩子人格等更全面多元的价值观发展。如今,一本怎样的童书才算得上是优秀的作品?什么样的故事会打动孩子心灵?优秀的故事从哪里来?种种问题,成了童书从业者和家长们关心的话题。11月11日,蒲公英童书馆主办的“故事的力量——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曹文轩、角野荣子和你聊聊那些感动孩子的儿童文学”主题沙龙在上海国际童书展举行。两位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曹文轩和角野荣子,著名评论家、儿童文学研究者赵霞女士及蒲公英童书馆总编辑颜小鹂从各自不同的领域角度出发,共同探讨如何创作、出版感动孩子的儿童文学作品。在主题沙龙开始前一个小时,就有许多慕名而来的读者来到蒲公英童书馆展位等待。小小的展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热情的读者丝毫不介意坐在地板上,站在场地外,聆听这场对谈。
曹文轩(左二)和角野荣子(左三)
轻松和沉重,都能写出好的儿童文学
曹文轩是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得主,角野荣子是今年新晋得主。虽然都拿到这个儿童文学领域的最高荣誉,二人的写作风格及对儿童文学艺术的理解却代表两个不同的维度。
用赵霞的话形容,“曹文轩的《草房子》长在泥土上,角野荣子的《魔女宅急便》是飞起来的;曹文轩的《最后一只豹子》文风悲壮,角野荣子的《一二一动物园》轻松活泼。”读曹文轩的作品,看到的是儿童文学和大地、泥土,甚至充满艰辛悲苦又温暖欢乐的生活之间的链接,读角野荣子的作品,灵魂和想象都会随着作者轻松幽默的文笔飞扬起来。
写作是生命经验的分享,两人都提到儿时记忆对日后写作的影响。曹文轩和角野荣子都经历过物资匮乏的艰难童年。回忆起童年,曹文轩印象最深的是“贫穷”,他还记得自己饿到极致时,偷吃过妈妈给学校老师煮的米饭,被一个老师当场撞到,羞耻的记忆持续至今。在他的儿童文学创作生涯中,“苦难”始终是重要的主题。
角野荣子5岁就失去了母亲。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父亲就讲故事安慰她,这成了成人之后的她最难忘的生活片段,“我当时可能对这些故事没有深刻的理解,但爸爸给我讲故事时,我就会觉得不管什么样的事情,也许都会过去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这样的成长经历也影响了角野荣子作品的风格:温暖中透露着感伤的底色,让人感动,也给人前进的力量。角野荣子表示:“在童年灰暗的环境下,能够找到一些空隙体验到那种快乐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所以我也想通过作品传达这种喜悦和快乐。”
“一个作家更宝贵的是他的记忆力”
谈到儿童文学,“想象力”是现在最受关注的部分。曹文轩却有一个理论是“记忆力比想象力更重要”。赵霞认为,这并不是说想象力不重要,而是我们今天的想象力缺乏一点重量,这重量有一部分就在记忆之中。
曹文轩认为,造物主的想象力比任何人都强大,很多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都是人的想象难以穷极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一个作家更宝贵的是他的记忆力,对从前生活的记忆,对历史的记忆,对当下的记忆。
“说‘记忆力比想象力更重要’时,我并不是在排斥想象力。只是说今天我们在说想象力的时候,忘记了对现实的关注和对现实的记忆。忘记了我们去做现实主义的工夫,这个工夫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曹文轩希望今天年轻的作者先练好写实的功夫,再去驰骋自己的想象,“当我们说到凡·高的时候,总是想到他抽象的《向日葵》,却忘了凡·高画了好几年的土豆,什么也不画,就画那颗土豆。”
角野荣子由魔女、精灵、妖怪、动物构成的世界里,也并非无根浮萍。她的魔女并非生活在遥远的中世纪或想象世界里,而是存在于现代世界。在创作这些故事的时候,她并未感到难以融合,“童话里边的巫女、妖怪、尼斯水怪这些所谓的可怕形象,也会有它的烦恼,也许在想象当中,它也会像我们人类一样,吃饭、睡觉、生活,把它按照我们的想象呈现给大家,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角野荣子的《爷爷的肉丸子汤》是一部温暖的作品,讲的是一位失去伴侣的老爷爷,如何从煮肉丸子汤的过程中,慢慢敞开孤独的心扉,找回生命的活力的故事。角野荣子坦承,这位老人的原型是她的父亲。年幼时她无法体会这份孤独,但为人妻母之后,她慢慢地感觉到作为家长的艰辛,“我很想写这样的作品给我父亲看。”
面对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和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大部分人会把目光聚焦在“变化”上,但曹文轩却更加注重那些“不变的事物”。他指出:“生活中,总有一些事物是永恒不变的,比如人的欲望、人的各种心理、各种人性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只要人性不变,我们就需要文学。一个作家看到的应该是那些恒定不变的东西,而不是变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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