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钟
粉骷髅骨人跪下来,金箭簇拥着它,少女箩摩层层环绕,洁白的少女花朵天真地笑着,互相摩擦花瓣,竟然发出叮叮的声音,像是春天的雨珠淋上了铁马,霖霖地响。
骨人艰难地扭过骷髅,黑暗的眼眶充满愁苦,它漠视着月人,月光中,月人在恢复。
地面的金子化作了月光,地上铺着一层烂银。
红衣狱卒的手里,连水气都没有了,他看着空空的手心,觉得心也空起来,他的发披散着,遮住脸,他抖动双肩,从凶神恶煞变成了被情所苦的泥土人。
他哭着,泪水滴落,他站在尘埃里,向牢顶伸开手,好多少女箩摩拥挤着,却没有一朵肯得下来了。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月人站立起来,他看着这狱卒,脸上又悲悯起来。
红衣狱卒奔出了屋子,他像狼一样嚎叫,月亮接近满月,天地素白,夜枭还在悲啼,嘎嘎地声音,冷风一样钻进皮骨里,冷了心脏的热血。
骨人的骨骼当当做响,听着牙渗,它在积蓄力量,慢慢站起,扭过身子,腿骨却掉落下来,它嘿嘿一笑,弯腰拾取腿骨,仔细拼接,按照茬口拼接完整,手骨又碎裂开来,它索性坐下,挨个把手骨插回去,又听的稀里哗啦,肋骨都折断了。
“嗨!”它怒到,“这缺德骨头,真是不禁用!他妈的。”
月人不禁笑了出来,骨人恨恨地看看他,也嘎吱嘎吱地笑着,少女箩摩也跟着笑了起来。
阴森的牢房,传来各种各样的笑声,又成了诡异得魔域。
月人走过去,蹲在骨人身边,查看着它的情况。
“很糟糕,你的情况!”
“我知道,”骨人说,“那些年,你可怜我,让我成了骨灵,想我去的冤枉,想让我在大明湖底休养,可以成为真正的精灵,还可以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月人问,“你是骨灵,我的月精对你没有什么用的。你没有必要对我出手。”
骨人没有说话,它低下骷髅头,竟然有水从它的身体流出。
“世人都认为,是我引诱了姨父,”它说,牙齿咬得刚刚响,“是为了母亲过世报复姨母!”
“不是么?”
“不是!”它尖叫起来,“事实不是这样!”
“我的母亲勾引了姨父!”它又咯咯笑着,细小的骨头蹦裂出来,“我的母亲,她才是淫荡之人!一时不能离开男人!得到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是她快乐的根本!她压根不爱那个白痴天人!”
月人坐下来,雪白的长衫铺在地上,盛开了慈悲的睡莲。
“这个可耻的天疾天人!”骨人又咬碎了牙,牙一颗颗滚落,“他为了追求人间的极乐,什么都会做!”
“可是啊,他最可怜了哦!”
“为什么呢,敏敏?”
“他爱我的姨母,为了他自甘堕落,折下凡尘,进入无边无际的折磨!”骨人幸灾乐祸地笑了,像只猫咬嚼老鼠,“吱吱喳喳”地笑,少女箩摩捂住耳朵,一些飘出了窗外,月光照射着这些少女的脸,她们沉静纯洁又美丽,满月的光辉下,好多少女酣然入睡。
“我的姨母根本不爱他!”骨人说,“我的姨母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女子,她来自天庭,身带残疾,绝世美丽,天下男儿都跪在她的脚下,她皆不屑一顾!”
“哦,是吗?”
“当然!”骨人说,费劲地想站起,却发现腿骨又断了,“这倒霉躯体,真是操蛋!什么也做不好!”
“所以,你要夺敏敏得躯体?”
“这和那个傻蛋蛟人没什么关系!矮油,大哥!”骨人大惊小怪地问到,“你不是爱上她了么?”
“怎么可能呢?”
“也备不住,你们非人都不太正常!”骨人沉吟一会,接着说到,“那个白痴天人,为了得到姨母的爱情,把自己送进地狱,来到凡间,姨母得到他的权势,却不爱他!哼!他痛苦不堪哦,就去收集尘世少女的肤浅之爱!”
“没有哪个少女是因为爱,陪他走上落红塌啊!”骨人又得意起来,“他和我的母亲互相取得欢乐,然后,姨母让母亲消失了,他又盯上了我!”
“他说”骨人捂住骷髅胸骨,鄙夷极了,“我和姨母一模一样,都是十六岁,像石榴花一样火热,又像牡丹花一样瑰丽。”
“你被迷住了么?”
“这样卑贱的非人,你会被迷住么?”
“不会。”
“我没有踏上落红塌,我嫌他磕缠!”骨人说,水又渗了出来,它抖抖着,骨骼碰撞,有一颗心脏在它体内生出,“可是,我的姨母不相信啊!她亲手推我沉入湖底,哈哈哈哈”
她放肆地笑了起来,许多骨头掉落着,她没有再捡拾,“我其实是姨母的女儿,十六年前,她扼杀了亲生得女儿,把婴儿尸体交给我的母亲,托她带走,可是我却活了过来,就代替了母亲的女儿,我是姨母得亲生女儿,却第二次被她推下水面。”
“你告诉她了么?”
“当然,”骨人说,它已经支离破碎,“她的脸苍白的像一个鬼!哈哈哈!这就是报复!她离不开这个世界的报复!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而且是两次!恐惧使得她不再美丽!”
白骨里的心脏在长大,鲜红得心脏像个花苞。
夜很深了。
月色撩人,朦朦胧胧。
“我会重生,月”骨人艰难地爬了几步,扑到月人怀里,“我会重生,月。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敏敏会回来,你猜猜我会在哪里?”
“我不猜。”
“哼,你的心在跳动,非人的心不会这样跳动,月”骨人把自己放到月人怀里,用半只手臂圏住他,费力地贴上他的脸颊,冰凉得白骨骷髅挨紧他,它轻轻叹息,“我会重生的,月!请等等我。”
屋中光芒大盛,少女箩摩从梦里苏醒,又吟唱起爱情,无数少女从月人身边掠过,温柔地贴着他,嘻嘻哈哈,嘲笑他,告诫他爱情的万千苦恼与甜蜜。
仿佛所有的月光都拥挤进牢房,这浓重得金色,变成了巨大得帐篷,敏敏卧在月光里,长发批垂,安然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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