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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红尘水如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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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第九颗星
时间:
2018-11-29 06:45
标题:
红尘水如蓝
红尘水如蓝
我逃过一劫。
我的气炉爆炸,泄露了天然气,但是,我和女儿逃过了劫数,有惊无险。
我们站在院中的时候,光着脚丫子,腿筛糠一样抖。
检修的工人半夜来了,这孩子冻得手脚冰凉,在漆黑的屋里,用手机照着,抢修管道。
我站在院中,看着圆月。
他变幻着颜色,从血红变成金黄,又变成了皎白色,我跪了下来,仰望着苍穹。
忽然悲从中来,嚎啕痛哭。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少年时,就有了恶疾,和这疾病做苦恼的斗争,将近三十年,得到许多人的援手,才扼制住这个恶魔的咽喉。
当我扼住这恶魔时,青春已经逝去,爱情已经消亡,孩子的父亲已经被自己的欲望折磨得要不得了。
我院落的篱笆外,那躲在角落里的野花,妖冶地放荡,殷殷的香味,不动声色的入侵,带走了孩子得父亲,这朵墙外的花并没有善待他,用同样的花香,又掠夺了别的女子的丈夫。
人们跟我说时,带着痛恨的神色,我却坦然,听着这个传奇,丝毫没有感触。
如今,我被逼进危难中,大祸临头,却悄然而去,我跪在古宅,为自己逝去的岁月而哭。
女儿温润的手伸过来,抚慰着我。
月光下,女儿的脸色温柔,神情镇定。
这孩子重来不会悲愁,她很坚强,也不会矫情。
这样大的灾难后,她举着手机,给检修工人照亮。坚定的小手,纹丝不动。
在丈夫被掠夺后,我病了,也没想过去找这个“梅”计较,我从心里看不上她,如何自贬身份?
后来,有人告诉我,十岁的女儿去找寻了。
她踹开那家的大门,在他们家门口,怒骂这朵梅花。这凌寒的吉祥花朵,却龟缩在自己丈夫怀里,不敢面对我的女儿。
人们跟我学舌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感觉,我想,孩子有她的轨道,母亲奉行一辈子的厚道,是我的金科玉律,却不见得适应女儿。
温柔的月光撒下来,古老的院落结满宝石,枯萎的砍瓜藤和葫芦藤,互相缠绕,抵死缠绵。
不能入眠的夜里,月光撒遍我的被子,追逐他的光亮,是我唯一的爱好。
在安定得时候,深夜,坐在窄小的病床上,看着月银在窗外抖动,贴着窗户望去,月在天际升起,心里慢慢祥和起来。
而如今,天穹低矮,月越大饱满,鼓涨得要裂开了。
我仰望着他,千万年来,他孤寂而来,带着冷冷得光,却慷慨大方。
将近午夜,抢修的小哥向我保证,煤气不会泄露了,冬天,他没有戴手套,骑着电动车急匆匆走了。
我们进屋子,屋中漆黑一片,月亮钻进云层里了。
这个半夜,注定无眠。
我躺在重重被底,冰冷潮湿。
月光又出来了,寒浸浸的,我伸出手,接了满把月光,这月光沙漏一样,铺了一被。
地上明月光,屋中有一盆荷花,挺着枯败的叶子和莲蓬。
我爱极了荷花,儿时的古镇,有一片池塘,遍生着荷花。
我和发小,每天在池塘边嬉戏,这小坏蛋为了得到莲蓬,就和三哥学游泳。
女孩子不能进池塘,我蹲在岸上,看着他们在水里钻出钻进,荷花摇晃,水珠四溅,他们躲在荷花从里,把脚丫子伸了出来,把水珠一串一串踢过来,泼溅我的头发。
这铁杆发小,用水草编成帽圈,又用水草缠绕自己,装作水鬼,故意吓我一跳。
我进不到荷花从里,却天天想着折莲蓬,三哥不肯带我去,发小却肯带我去。
“我可以驮着你,胖胖!”他说,“你骑着我的脖子!三哥就这样驮着我的!”
我没有骑上他,因为他光着屁溜儿。
他趴在水里,裸着身体,露着脑袋,殷切地看着我,约请我骑着他。
我每天都会得到莲蓬,每个人都知道老妹子最喜欢荷花,这池塘那么多莲花,每天折几只,可以让老妹子把她们供奉到母亲的佛前,是哥哥们拍给发小的任务。
我看着满屋的月光,他们磊落地落下来,皎洁透彻,屋中仿佛起了雾。
屋子大开着窗户,冬天的风凛冽,女儿睡着了。
我无眠,经历这个生死劫难,我又想起铁杆发小。
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又问,盆中的荷花寂寂无语。儿时的池塘,水波粼粼,夏天的池水绿得像蓝草。
白云朵朵,倒映在水里,游鱼群群,翩翩而过。
我牵起月光,如同牵起那小坏蛋的手,在午夜,等候着慈悲的睡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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