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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捉蛊记 [打印本页]

作者: qq7473744    时间: 2018-12-30 10:40
标题: 捉蛊记




近年来随着国民收入增加,很多人都有了去旅游的想法,不过新闻里也爆出许多关于旅行团的负面报道,比如“女游客不愿骑马被殴打3分钟”、“贵州西江千户苗寨景点观众打架”,还有“九零后情侣曼谷失踪,女友被卖入妓寨”、“赴韩旅游成新时尚,谨防快速整容变鬼陷阱”等等。
乍一听,好多人连门都不敢出了,觉得外面太危险,还是家里最安全,其实如果正确引导的话,出去看看世界,开阔一下眼界,还是很好的。
当然提醒大家一点,那就是出门在外,即便是遇到不合理、不妥当的事情,也不要当面顶撞,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证据,等有关部门来处理,如果不然,很有可能就会麻烦缠身。
也有人觉得邪不胜正,理直气壮怕什么?那么我这里跟你讲一个小经历,看完之后,你或许会有别的想法。
事情得从我们公司的一次旅游说起,本来我是不想去的,那段时间肚子一直不太舒服,准备趁着假期休养呢,但禁不住同宿舍好友阿贵的劝,最终还是抹不开脸皮,就跟着一起去了。
结果公司报的旅行团,是最低价的那种,两天一夜的行程里,吃得是萝卜青菜豆腐,玩的项目尽是些免费的,整个行程下来特别没意思。而且还有一点特别让人讨厌,就是导游不断地带我们去当地的纪念品店买东西。
当地其实没什么好买的,那些玉器店说是从云南运过来的翡翠啊宝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B货,所以买的人没几个,一路上导游就板着个脸,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爬到莽山里面的一段路程时,一直没好脸色的导游突然又有劲了,把我们拉到了一个破庙前,带我们进去参观了一番。
导游讲得天花乱坠,其实这庙真没什么好看的,并不算大,还破破烂烂,里面黑漆漆的,没什么香火的样子。
正中是一个被香火熏得黑不拉几的泥土像,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鬼怪,眼睛的地方油黑漆亮,抹的油好像有些不一样,给人感觉怪怪的。
我看了两眼,觉得心里莫名一阵慌,赶忙拜了拜,就出去了。
结果一出来,导游又带着我们到旁边的棚子里,那是一个卖佛像、挂坠、手链的地方,几个中年妇女看着摊子,导游跟我们讲,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庙里住持开过光的,可以保平安,还有十块钱一把的香火,很便宜,让我们买点去上香。
我听了觉得搞笑,刚才那庙中间摆着的,根本就不是佛像,怎么又出来住持呢?
我当时有点尿急,去上了个厕所,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吵架,一堆人围成一团,我挤不进去,只好抓住一楼产线的组长王磊,问怎么回事。
王磊告诉我,说是品质部的马全蛋跟人吵了起来,说这些都是骗人的,一开始是和导游吵,到后来,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穿黑袍子的古怪男人,两个人就掐起了架来。
我一开始还想凑上前去,但一听说是马全蛋,就没有管了。
品质部的马全蛋,他姐姐是我们公司二老板的小情儿,这家伙平日里嚣张惯了,人缘很差,愿意帮他的人少。
吵架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两边都给拉开了,那个古怪的男人临走前还发下话,说谁要是不敬神,就不要怪神不客气。
他气冲冲地离开,却把导游给吓到了,慌忙过来动员,说刚才冲撞了人家,得赶紧买点东西赔罪,要不然冲了灵,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我听到这话儿就想笑,怎么看那个穿黑袍子的家伙都像是托,不知道是从这附近哪个村子里找来的临时演员。
不过那导游一张嘴还真的是有点儿厉害,好多人都被他说得心里毛毛的,再说那香五块十块的也不贵,纪念品差了点,不过二三十保个平安,也挺划算,所以大家都懒得计较,就都陆陆续续买了一些。
阿贵问我要不要买,我一掏兜,才发现中午在酒店换了一身运动服爬山,根本就没带钱,问他有没有钱,他也摇头。
我又去找关系比较熟的王磊借钱,结果他不但没带,还不屑地说怕个毛线,花钱求平安,我们又没钱,哪个来害我们?再说了,这么多人都买了,少我们几个,也没啥事的。
我一想也在理,就没有多想了。
回来后的几天,这一次旅游不断地被人吐槽,简直可以说是一场噩梦般的回忆。
然而对于我来说,却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也许是爬山耗费了太多体力的缘故,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感觉极为疲倦,上班也打不起精神来。
又过了两天,和我住同一宿舍的阿贵突然发起了高烧,胡言乱语不说,而且还呕吐,吐着吐着,就把血都呕了出来。我原本还抱着同情的态度帮忙收拾,结果弄着弄着,自己也是晕头转向了,搞得第二天都上不了班。
我记得第二天自己是坐120救护车去住的医院,一到了医院才知道,被送来的不只有我和阿贵,还有公司里的另外三个同事,包括王磊,他也是上吐下泻,被人用担架给直接弄过来的。
我当天烧得头昏脑涨,就记得自己不停地验血、吊盐水和洗胃,痛苦得仿佛要死去。
一个公司里有这么多人同时出事,上面自然有反应,第一怀疑的就是饭堂,不过很快就排查出并非是食物中毒,而是病毒性高烧。不过医院用了各种特效药,都不能止烧。
这个时候,负责公司后勤和行政的二老板带人过来看我们,表达了一下公司的慰问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我们是个德资公司,做高铁连接管的,几百号人,大老板是德国人,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语言又不通,所以二老板才是我们眼中最大的角色,他能够来瞧我们,实在是难得。
不过没等我开口,同病房的王磊却是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说这家伙肯定是来看他那便宜小舅子的。
我一问,才知道马全蛋那家伙也住院了,不过人家命好,住的是单间,不像我、王磊和阿贵一样,命苦,三个人挤在一间病房里。
说到马全蛋,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阿贵突然提了一句:“你们发现一件事没有,住院的这些人,在莽山那破庙边,是不是都没花钱啊?”
阿贵的话语说得我眉头一跳,仔细想想,还真的是。
我脸色顿时吓得有些白,旁边的王磊却说道:“屁啦,要照你这么讲,当时没花钱的,总共十来个,为什么我们住院的,就只有这几人呢?”
阿贵“哦”了一声,也不反对,埋头继续睡觉,我则是越想越怕。
从小受我母亲影响,我整个人就特别迷信,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存在啊?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浑身发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骑在我的脑袋上一样,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当天我翻来覆去地做恶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那小破庙,看着那庙中神像凶神恶煞的脸,还有那个被我当做托儿的黑袍人临走前阴冷的笑,止不住地打哆嗦。
那梦翻来倒去,我甚至还梦到穿黑袍子的人是我自己,眯着眼,阴冷地瞧着那些不花钱的家伙。
结果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就尿床了。病床里面所有的灯都关着了,黑乎乎的,我在靠窗一侧的病房,床单里全部都是尿骚味。
这让我有点儿难为情,挺大一老爷们儿,居然还尿床,这简直丢脸到了极点。
我按了一下护士铃,半天没有反应,床上尽是臭烘烘的尿骚,也待不住,就爬下了床来,准备床单放到卫生间去,然后去护士站要一床新的。
我怕被王磊和阿贵两人嘲笑,就蹑手蹑脚地走,结果走了两步,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瞧见窗子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本来就是做恶梦醒来的,那人吓了我一大跳,不过仔细一看,原来是阿贵那家伙没睡,站在窗台边往外望呢。
阿贵既然没有睡,我也不好瞒他,低声问他在干嘛,那家伙好像没听到一样,直愣愣地站着,也不说话。
他连头都没有回。
我裤裆里一大泡尿,实在是没有心情多聊,他不理我,我也就走到了卫生间,灯也没亮,估计是保险丝烧了,我摸黑把病号裤给脱了,又把床单放在水桶里,想到没有带备用的裤子,总不能穿着条短裤去找护士吧?
这半夜三更的,我这么搞,保不准就给人当流氓给揍了。
想到这里,我出门就想去找同事送来的行李包,结果刚刚一走出卫生间,那病房的灯突然一下就亮了,紧接着阿贵也扭过了头来。
那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上面的肌肉全部绷得僵直,双眼直勾勾的,也许是做了一整宿噩梦的缘故,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刹那,我总感觉此时的阿贵跟莽山的黑袍人,那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眼睛……
对,特别是眼睛,给人的感觉不寒而栗……
我吓得浑身僵直,站立在原地,而就在这个时候,灯突然就灭了下去,屋子里一片黑乎乎的,我慌忙推开门,结果刚出来,脑壳莫名生疼,天旋地转的,不知道怎么就给绊倒了。
趴在地上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下,却没有看见窗子边的阿贵。
当时的我害怕极了,却根本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瞧见,活着的阿贵。
阿贵死了。
从六楼摔下去的他脑袋朝下,硬生生地撞到了住院楼下面的花坛上面,摔得稀巴烂,脑浆子都洒落一地,模样十分凄惨。
这是我听别人说的,当时的我已经瘫在了地上,浑身汗出如浆,好像已经快要挂掉了一样。
我是几个小时之后苏醒的,听护士讲,说她们在值班,听到我病房门口有动静,就赶紧过来扶我,把我扶到床上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病人,四处找都找不到,结果有个值班护士往窗外看了一眼,瞧见路灯下面,有一个黑影,歪歪斜斜地趴在花坛边。
我醒来的时候,医院已经报案了,护士见我醒过来之后,就叫了警察过来对我问询。
至于王磊,他已经问过了。
来的一共是两个警察,一个年轻女警,长得有点儿像杏树纱奈,不过没有那么甜美,板着脸,看着有点儿凶;至于另外一个,则是个快五十多岁的老警察,过来坐在我的床头,操着一口白话,态度一点也不好。
看来发生在这三更半夜的人命案,让他着实有点儿恼火。
我在病房里面没有见到王磊,估计是被回避了,那养眼的年轻女警察是负责记录的,而老警察则说了一段开场白之后,就问起了我之前发生的事情。
尽管心里面还在想着之前的事情,我整个人都惊吓不已,不过瞧见对方的制服,我心里就安了一点儿,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讲了一遍。
这事儿回忆起来,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我讲完了,两个警察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儿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警察问道:“你确定你刚才讲的,都是真的?”
我满腹怨言地说道:“我有必要说假话么?”
老警察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瞧了那女警察一眼,女警察见状,清了清嗓子说道:“王明,你老实交代,不要偷奸耍滑!”
听到这话儿,我一瞬间就来火了。
要是那一脸死相的老警察,我或许就忍了,但这女警察一看就刚刚毕业,比我还小几岁,而且我好歹也是受害人,用这种口气,实在让人不爽,我也板着脸说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讲的,都是假话?”
那女警察指着周围说道:“你刚才讲自己是半夜尿床醒过来的,那我告诉你,你的床铺好好的,而卫生间里,根本就没有被尿过的被子,连你的裤子,都没有任何尿的痕迹;另外,据另一个当事人王磊交代,说你半夜直挺挺地起来,就朝着窗户那边过去,他叫了你一声,你根本没有应他,就一直在窗子边站着……”
听到对方的话,我的冷汗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王磊说的那人,到底是我,还是阿贵啊?
我起床就往卫生间走去了,怎么可能站在窗台边,一动也不动呢?要是这样,那跳下去的,岂不就是我了?
那怎么死的是阿贵呢?
我心中莫名一阵惊慌,说道:“要照你这么说,我怎么又没跳呢?”
那女警察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这就是我们想问你的问题了。”
我双眼一翻,坐直起来,就大声吼道:“妈的,你们是不是还怀疑阿贵是我给推下去的啊?”
那老警察什么人没见过,瞧见我一阵恼怒,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我喊道:“叫什么叫?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谁都有嫌疑。你别闹情绪,要不然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谈话了!”
我本来就是个怂人,被警察叔叔这么一喝骂,顿时就萎了,坐回了去,把所有的话语都咽到了肚子里。
两警察目光交流一下子,又问了我几句关于阿贵的问题,说他家里的情况,经济问题,是否有债务,又或者有什么感情问题之类的,试图找到他“自杀”的动机。
我看他们这么问,顿时就感觉一阵滑稽。
阿贵会自杀么?
肯定不会,这家伙向来就开朗乐观,老家在贵州省晋平县,家里虽然穷,但是充满希望。
他还有一个妹妹,在读大学,他大部分工资都在供自己的妹妹读书,有这么一负担,他怎么可能想不开去自杀?
警察了解完毕之后,便把记录拿给我签字,我大约地瞄了一眼,发现字迹挺清秀的,下意识地瞄了女警察一眼,觉得真是越看越好看,结果那妞儿竟瞪了我一眼:“看清楚点,没有出入就把名给签了。”
说实话,我对这女警察很有好感,毕竟她是一美女,而我则是一个血气方刚又没有女朋友的年轻人,不过被她这么一喝,顿时就觉得一瓢冰水淋到头上来,心一下子醒了。
也对,人家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姐姐,咱是谁?
一臭吊丝,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拿什么东西去期盼那些摸不到边儿的事情?
一直到警察离开,我都还陷入这种深深的失落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来,在阿贵刚刚跳楼的这当口,我顿时就给吓得一阵哆嗦,仔细一看,却是刚才被带出去回避的王磊。
瞧见他,我想起之前警察说起的事情来,一把抓住他,问道:“你刚才没说谎?”
王磊是小心翼翼接近我的,结果我一把抓住他,把他给吓得直哆嗦,使劲往后退,我有点儿搞不明白,问他道:“王磊,你龟儿子到底干嘛啊,什么情况?”
王磊瞧见我的脸色,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拉了个板凳过来,坐在我床头,喘着气说道:“阿明,说实话,我之前被你给吓到了——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凶……”
我诧异,什么叫做吓到了?
王磊知道我就是这样的反应,便跟我讲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法跟警察讲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本来要跳下去的,结果门口好像有人在叫我,就没跳成,没想到我刚刚走到门口,阿贵反倒是一出溜就跳了下去。
王磊的话语,说得我一头冷汗。
这大清早的,窗外还有阳光射进来,然而我却是浑身冰冷。
昨天我经历的那一切,难道真的是梦?
真的,还是假的?

我有点儿糊涂了,再一次想起了阿贵昨天跟我们讲起的事情来——我们,是不是在莽山那个破庙里得罪了人,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要不然,我昨天瞧见阿贵的时候,怎么会感觉他跟那穿黑袍子的家伙,眼神一模一样?
王磊跟我,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老半天,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不会吧,阿贵那个人迷信,说不定是在自我催眠呢?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看了他一眼,想要反驳,但是脑袋烧得一塌糊涂,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昏昏沉沉,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其间迷迷糊糊地被挂吊水之类的,都没有清醒过来,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被那个胖乎乎的护士给叫醒了过来,告诉我一天没吃饭了,好歹也得吃一点,问要不要帮我叫份外卖。
我点头,草草吃过了晚饭之后,浑身酸疼,不过睡了一天也待不住,勉强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了窗子边。
我先是看了一眼楼下的花坛,那儿已经被清理过了。
我瞧不见阿贵的遗体,只看见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血迹。
说到血迹,窗台这里也有一块,拇指大,我瞧了一眼,好像黑色的血迹下面,覆盖着一种扭扭曲曲的图案,不知道是什么,看着就有些奇怪。
我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又浮现起了昨夜阿贵跳楼时,回头瞧我的那一眼。
我自己把自己吓得一阵哆嗦,越想越害怕,于是去护士站,找护士帮我换一间房,不然我就不住这里了,出院得了。
护士站几个小护士被昨天病人跳楼的事件给折腾得心情不好,我这么一闹,她们也没有什么好脾气,跟我解释了一大堆理由,就是不给我换房。
我在护士站跟她们吵了好久,最后搞得自己头晕脑胀,被人扶回了病房。
换不了房,我让人帮我检查了病房里的每一个灯,确保都是亮着的,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一个灯都不要关,护士们被我折腾得没有办法,不得不答应我这个要求。
那些人走了之后,我又跟王磊讲,今天晚上,我们得值班,一个人上半夜,一个人下半夜,可千万不要出事。
王磊瞧我紧张兮兮的样子,被弄得没有办法,只有答应,说让我值上半夜。
我睡了一天,按理说应该很有精神,结果睁着眼睛,没多一会儿就又有些昏昏沉沉了,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头上一样。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浑身发冷,人顿时一阵激灵,坐起来一看,瞧见房间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又过了一会儿,我的眼睛有点儿适应黑暗了,突然发现,那窗子边,居然又站着了一个人。
我的心给吓得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睁眼瞧去,却见那人也回过了头来,朝着我惨然笑了一下。
这个人,是王磊。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王磊……
飞!
当王磊纵身从那窗台上跳下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住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弹,脑海里全部都是他临走前的那一双眼睛。
眼神里,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好像是嘲笑,又好像是讥讽。
它像一支箭,刺入了我的内心之中。
疼!
过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疯狂地拍着床头的护士铃,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着:“来人啊,有人跳楼了!来人啊……”
我后来听人回忆,说我当时就好像疯了一样,整个人都从床上直挺挺地摔下来,一边扭动,一边口吐白沫。
事实上,我确实给吓到了。
一连两晚,我亲眼看到两个人,从这窗户上跳了下去,搁谁能受得了?
而且王磊在跳楼之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张了张嘴巴。
我事后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好像是这一句“不要急,你反正也是要死的……”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而到了后来,我觉得天旋地也转,房间里面的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亮了起来,好多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转得我脑仁儿发晕。
有人拍打我的脸,这些我都知道,但就是说不出话儿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娇艳欲滴的美女,红唇欲吻,弄得人心痒痒的。
我下意识地想要噘嘴上去,结果听到女警察的声音传来:“病人好像醒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又是警察到了。
问询我的,依旧是那两个警察,依旧都板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他们钱一样,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心里面却充满了一种怨恨,倒也不怕他们。
为什么?
我昨天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们,这里面有古怪,结果都不当一回事儿,把阿贵的死往自杀那边靠,这样省事是省事了,可他有想过我们这些还活着的、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的人没?
屁民也有怒火,我不冷不热地把刚才的事情阐述完了之后,那老警察有些不满地对我说道:“你同事死了,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悲伤嘛……”
我牙齿一咬,瞪他一眼道:“他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昨天我说要换病房的,要是换了,就没事了!”
老警察看了一眼身旁的女警,女警察点头说道:“他昨天是有要求医院换房,不过院方又没有空的病房,就没有准。”
老警察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换病房呢?”
我跟他讲,说这病房阴气森森的,搞得我很不舒服,我感觉有人要害我……
老警察问我理由,我就将之前跟阿贵、王磊几个人议论的事情讲了出来,女警察听到了,皱着眉头,撇嘴说“迷信”,反倒是态度一直不好的老警察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问我有没有什么证据。
我摇头,说不知道,就是感觉。
断案子自然不能靠感觉,不过那个老警察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在病房里转了几圈,一会儿在卫生间鼓捣一下,一会儿又跑到窗台边打量,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到了最后,他居然蹲在地上,将头伸到王磊那病床下面去瞧。
我躺在床上,从我的角度看,他头探下去瞧的时候,身子明显地僵直了一下,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老警察叫女警察拿手机过来,用闪光灯拍了一张照片,两人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白,女警问老警察这是谁搞上去的,老警察摇头不说,又过来瞧以前阿贵的病床。
他们又拍了一张照。
完了他们就来到了我的床前,老警察的头就往下面探。
两人的行为弄得我有点儿心慌,问到底怎么了,从床下爬起来的老警察摇了摇头,说没有。
完了他拿出手机来,给我看到:“在那两张床的背面,都有看到这么一个图案,你瞧一瞧,看看眼熟不?”
我瞪着眼睛瞧,看见那图案很不规则,有点儿像是小孩子胡乱的涂鸦,不过在中心处,却对称着一双黑点,很像是一对眼睛。
这图案鲜红鲜红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画上去的。
我摇头,说不知道,老警察也没有任何意外,吩咐女警察回局里面,去找人过来化验。
我瞧见两人有要走的意思,慌忙拉住那老警察的手,说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那老警察劝我,说小哥,别相信那些没缘没由的事情,一切结果,都得等我们调查结束之后才知道,再说了,你床底下,不是也没有那玩意儿么?
我哪里能被他忽悠,说等我床下有了,我就不在这里了,人都到停尸房去了。
老警察劝不动我,没办法,就让护士那边安排了一下,帮我换了一个病房——毕竟一个病房连死了两个人,而且都是不明不白跳楼死的,晦气得很,对病人的恢复也没有什么帮助。
经过协调,我换到了四楼的病房,其实我更想住一楼,不过再往下就是门诊了,调配不了。
我换过来的时候,在窗子边站了很久,琢磨着我要是从这里摔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死?
得出的结论是——要是下面有一个消防气垫,说不定我就会不死。
要不然,唉……
我是半夜三更换的房,到了第二天清早的时候,才发现同病房里的病友中,还有一个我们公司的人,是财务部的小张。
他是负责考勤审核的,跟我也算是点头之交,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难免同病相怜,问起我这几天的跳楼事件,他也吓得直哆嗦。
我问小张这几天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他摇头,说没有。
他这么说,我就稍微有点儿放心了。
白天中午的时候,公司又有人过来看我们,不过不是二老板,而是行政部的,稍微关心了一下,然后就没影了,接着就是公安局的,过来又挨个儿问了好久,又给我们检查了一下,便没有多讲。
到了傍晚的时候,小张她姐姐、姐夫过来给他送饭。
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他姐夫就皱起了眉头来,说莫不是撞邪了? (, 下载次数: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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