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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原创连载 那一片绚烂的云霞 第39章 蓉容归来 [打印本页]
作者: 谢奇书 时间: 2019-1-23 12:21
标题: 长篇原创连载 那一片绚烂的云霞 第39章 蓉容归来
第39章 蓉容归来
秋天里的歌山。
翠绿欲滴。
虽然是夜晚。
但从窗口望出去,依然感觉到苍翠的歌山满眼浸蓝。
像一汪蓝色的大海,在悠悠兰天白云下,轻轻地静静的起伏,颠簸……
老房人声喧哗,一片欢腾。
因为肖蓉容是老房最后一位从农村回城的知青,特别是她凭自己的本事考了回来,更是令人意外和高兴。
走廊上挤满了看热闹的邻里。
连下面一二三楼的邻里,也挤了上来。
大伙儿兴致勃勃的围着肖家。
笑着。
说着。
夸奖着。
周伯照例大声豪气的叫道:“这是咱老房的骄傲呀,陈三因为家里困难,被厂里特召;黄六支援世界革命,成了将军;牛二转业当了老板;这些都不说了嘛。
问题是。
人家蓉容自个儿考出来。
现在是大学生了。
这才不简单哩。
咱老房出人才哩。
你们说。
是不是呀?”
“那当然”“人家是靠自己有本事哟”“哪像我家那死小子,就窝在屋里长吁短叹的?”“莫说,世道真变了哩”“变了好,变了好,莫真冤了这些孩子。”
听了周伯的高见。
大伙儿更是一阵交头接耳。
黄父摸摸自己下巴。
笑眯眯的说。
“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呀!
虽然孩子们到农村去吃了点苦。
经了点风雨。
这不,全回来啦。”
“就是好,就是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赵家小子拉腔拉调的,学着黄父平时哼哼着不成调的唱腔,还用力一跺脚,引来令邻里们一阵善意的哄笑。
跃上最后一步台阶的牛黄。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家里床沿上的蓉容。
二年没回家的蓉容。
个儿高高的。
身子胖胖的。
脸上却红黑黑的。
正边和周三,大小丫头说笑,边回答邻里们的问话。
站在邻里中的老爸和老妈瞧见了牛黄,忙道。
“牛黄回来了,牛黄回来啦。”
大伙儿自动让开了路。
“嘻,嘿嘿,嘿嘿,回来了?”牛黄进了屋望着蓉容,一时居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肖母拎着水瓶从厨房出来,微笑着站在牛黄身后,轻轻道。
“牛黄,坐嘛,站着干嘛,不是外人么。”
“你坐嘛!”
蓉容指指凳子。
也对他说。
“站着干嘛?”
事情就这样起了实质性的变化。
牛黄与蓉容青梅竹马。
耳鬓厮磨几年。
大家虽看在眼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没有谁说破。老爸老妈也好,周伯黄父陈师傅也好,蓉容的哥姐和父母也好,都心照不宣。
艰难困苦的生活。
天各一方的人儿。
谁知道以后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好了。
蓉容考回来了。
大伙儿便顺理成章的认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蓉容和牛黄也该名正言顺的成为恋人。
进而喜接连理枝了……
刚当了一年多新娘的二丫头,喜孜孜的拉起蓉容的双手,仔细瞅瞅:“白嫩嫩的,是当老师的手哩。”“人家蓉容在农村一直代课,根本就没有下田劳动过。”
周三笑呵呵的道。
“挣了不少工分哟。
这次考回来。
人家光粮食和菜油就卖了几百块哩。”
看热闹的邻里们,渐渐散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蓉容,牛黄,周三,丫头姐妹一干好友。
肖母身体不好,先洗了脚在里间上床睡了。
大家就围在外间,继续快乐地聊着。周三讲了这二年公司里发生的事,高兴道:“现在好了,牛黄同志官运亨通,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干部,前程无量哩。”
二丫头傍着周三左肩膀。
幽默的说。
“蓉容,等你二年读完书出来,人家牛副主任怕是要当公司经理了哟。你担不担心?”
蓉容笑笑。
“我担心什么?
当官要有本事。
他呀,早晚会玩完儿的。”
周三摇摇头:“蓉容,你小看了牛黄,牛黄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哟。事在人为嘛,对不对?”“算我没说,行了吧?”蓉容笑道:“当官容易,当好官不容易哦。”
牛黄抿着嘴,在一边似笑非笑的,沉默不语。
“蓉容,我结婚你都没来哟。”
二丫头有些伤感的说。
“小时候,我们可是好姐妹呀。”
“我想来呀,可来不到呀,这里补上几句话:恭喜恭喜你们了!祝白头到老,百年好合,在地愿作连理枝。二丫头,怀上了吧?”
“还没有”
“尊敬的周礼敬同志,你可要努力奋斗哩”
“那是,那是的。”
“睡了哟,蓉容,厨房有热水,洗个澡嘛。”
肖母在里间矇矇眬眬的说:“哈---欠,你们都该睡了,蓉容明天还要报到呢”
牛黄伸伸舌头,朝周三挤挤眼:“睡了吧。”
出门时,蓉容温轻柔的挽住他的右胳膊肘儿,低声道:“我明下午报到,你有空吗?”正好明下午牛黄要到三工区巡查工作,牛黄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送你。”
瞅见周三与大小丫头出了门。
就着明亮的路灯光。
蓉容冷不防亲了牛黄一口。
牛黄激动得差点昏了过去。
回到隔壁自家,牛三早睡下了。
老爸老妈却还齐齐的坐在灯下等着。
见牛黄进来,老妈忙示意他掩上门,到里间来。
“蓉容也考回来了,现在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牛黄皱皱眉,一时没明白他们的意思。“蓉容读了师大出来,就是老师啦,还看得上你吗?”
牛黄笑了。
“怎么看不上?”
“臭老九会吃香得很哩,你没看报?”
老爸老谋深算地说:
“中央进一步开放大连,秦皇岛和上海等14个沿海城市。
看样子,中国真走上了发展经济的道路。发展经济,离不开知识。老师就是知识的代表,你想,老师还不会吃香吗?这人哪,一吃香就要出毛病。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老妈拍着手背付合。
“你一个小工人。
要钱,钱没得。
要权,权没得。
要人,人没”
“不要你们管。”
牛黄听着听着就来了气。
“瞎操心,人家蓉容不是这种人。”
“瞎操心?”老妈也来了气:“生你兄弟三个,我差点死过去;养你三个虎子,我们费了多大的力?哈,哈,翅膀硬啦?想飞啦?瞎操心?
你瞧人家牛二。
风风光光的耍了个女朋友。
人家巴他的很,我们不操心。
但你呐,八字没有一撇,人家现在又是老师了。
还有那该死的牛三。
我们不操心怎么行?”
“好啦,自己好自为之吧,牛黄你也不小了,在公司大小也是个官啦,不要我们瞎操心可以,但还要求不要我们多担心才是。”
老爸冷冷道。
“小子,你长大了哇!
这屋子里关不住你了。
好的,自己路自己走!
我们只愿你幸福罢了。
没别的意思,睡吧。”
第二天一早,老妈早早地到菜市拎回一大筐菜,对牛黄说:“你去请蓉容和她妈中午来我家吃饭吧,记着,说话软和一些,中听一些,莫要得罪了人家呵。”
肖母听了牛黄的邀请。
微微一笑。
“谢啦,邻里乡亲的,领情就行了。”
见牛黄仍是坚持邀请。
又道:“如此盛难却,蓉容你去吧,替我谢谢牛妈牛爸了。”
这是蓉容多年来第一次在隔壁家吃饭,朝见暮遇的邻里妹子,你来我往的邻里大妈,忽然间,关系一下挑明了,双方都感到了有点不适。
眼见得自己碗里各种肉菜堆冒了尖。
牛妈依然还在热情夹菜。
蓉容连声道。
“行啦,行啦,牛妈,我吃不了啦,我自己拈吧,您,您也吃菜呀。”
“哎,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啦,这孩子客气啥啊?”
牛妈仍然热情的站着拈着。
牛黄忙劝道。
“妈,你自己吃嘛,人家碗都堆不到了,不要拈啦。”
未来的婆婆,仿佛这才看到蓉容碗里确实堆不到了,悻悻的坐了下来;未来的媳妇,也才暗暗松一口气,感激地望牛黄一眼。
一直低头呷酒品菜的牛爸开了口。
“蓉容,别客气呵。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吃菜,来,尝尝。
这个,这个好吃。
你少尝也是可以的嘛。”
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在了蓉容碗中。
“现在好啦,市场各种菜都在卖啦。”
老爸端起小酒杯,嗞的一口喝下,连声感叹道:“还记得前几年吧?到底都过去了啦。来,蓉容,不靠天不靠地不靠走后闭门,自己考了回来,争气呀,光荣的人民教师。我该敬你一下哟。”
慌得蓉容两颊飞红。
扔了筷子。
接过老爸递过的铺着浅浅杯底的酒。
“伯父伯母,不敢当,不敢当。”
“喝了吧,不会醉的。”
老妈火上添油。
笑嘻嘻的劝道。
“咱家也有了人民教师,也有了知识,是好事嘛。”
周伯端着小酒杯过来了,见状也高兴地说:“蓉容,这点酒,不得醉的,喝了喝了。喝了算。你看二丫头,我时不时还劝她呷一口酒的,活血,化痰,松筋骨,有用的。”
隔几步远。
正围着小桌子吃饭的黄母黄父。
也哈哈笑道。
“瞧牛妈牛伯那样子呵,比捡到了金元宝还高兴。
蓉容,要争气哟。
当个人民教师不简单哟。”
正说着劝着笑着。
牛三几步腾了上来。
老妈眼一瞪:“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自己拿碗筷,要不是你嫂子在坐,老娘我今天又要骂你一顿。”牛黄自然对老妈的苦心,心领神会。
不过。
人家母亲还没松口。
蓉容也没亲口挑明。
作为未来婆婆就先认了。
口口声声“嫂子”
是不是性急了些?
“蓉容姐!”这牛三倒是精明,先对未来的嫂子甜滋滋的叫一句,再笑逐颜开:“大经理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
说话间。
西装笔挺的牛二和女朋友,慢悠悠的跨上了楼梯。
见了蓉容。
牛二高兴道。
“考回来啦?不简单哩。”
“哪里?”
“这是李玉溪,我的同班同学,这是肖蓉容,我未来的嫂子。
还有咱的老爸老妈,你先前见过的。”
个子娇小的李玉溪乖巧的问着每一个人的好,再慢慢坐下,望着蓉容:“嫂子好年轻哟,靠自己考回来,不简单哟。”
“哪里呀?
考出来的知青多着哩。
回来晚了,先快吃点菜。”
“别乱捺。”
牛二忽然对牛三喝一声。
“还没插电哩,你个呆子。”
蹲在地下忙着的牛三醒悟过来。
拍拍自己额头。
跑进屋里拿来插线板,插上一捺键,样式精美的手提式双卡录放机,传出了优美的歌声:“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邻里们都端着碗踱过来。
“啧啧,软绵绵的,好听好听,谁唱的?”
周三和二丫各捧着一个蓝边大碗。
一边呼呼的喝着面条。
一面聆听问到。
“牛大经理。
到底是谁唱的哟?”
“邓丽君!”
牛二与老爸碰碰酒杯,神气道:“台湾歌星哟,红遍东南亚呢。”
“哦,这就是邓丽君呀?”周三忽然停了筷子,叫道:“我听过的嘛”“听过?在哪里?”牛二不屑的瞅瞅他:“我这盘磁带才由朋友从北京带来,周主任,你没搞错吧?。”
“真听过的。
前二年和你哥在双石桥时偷听过。”
“偷听?”
“听的敌台”
“哈哈哈!”
牛二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们当然听过。”
牛黄有些不高兴地瞅瞅牛二。
故意摆什么显?
有点批发化工染料权,不得了啦?
要上天啦?
二丫也听出了牛二的嘲弄,冲着牛二一扬头:“主任还是没得经理能干嘛,经理会找钱哟。我说牛二,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的领导?稳起干嘛?”
牛二便又哼哼哧哧的指着李玉溪介绍一通。
瞅着他那费力勉强的模样,蓉容笑了。
“牛二,你真辛苦呀。”
老爸老妈也笑了。
老妈一边往李玉溪和蓉容碗里拈菜。
一边高兴地说道。
“辛苦?早着哩,够你们忙的。
我生了你哥三个,起早贪黑不辛苦?熬一熬习惯了就好了。”
“读几年?”
“二年”
“哦,那该后年也就是82年这个时候毕业嘛。什么时候报到?”
“今天下午!”
“那我预祝你取得好成绩,胜利归来,早日与我们老大配对。”牛二说着,夹起一筷子菜放在蓉容碗里。一旁的李玉溪也乖巧的拈一夹菜,朝蓉容笑笑,放在她碗中。
混迹于商场的牛二。
真真假假的玩笑开习惯了。
再说,现在家里也处处靠他。
这不,全楼仅有的一台18寸黑白电视机,是他弄回来的。
引得老房的整个邻里,趋之若鹜。
晚饭后,一般都是黑压压的或坐或站在走廓里,等待老妈抱出那个深红色的宝贝,一饱眼福,什么“李宁”呀,《武松》呀,都是从这架黑白电视机中看到的……
牛二并没注意到。
蓉容和牛黄都微皱起了眉头。
真是,配对?
有这样说的吗?
倒是李玉溪知觉了二人的不快。
悄悄碰碰牛二桌子下的脚。
不想牛二闪电般避开。
“哎,你干啥?
这可是‘老人头’名牌。
500多块一双哩。”
下午,在邻里们羡慕的目光中和老爸老妈不绝的叮咛里,牛黄送蓉容到车站坐车,到师范大学报到去了。
目送蓉容贴在汽车后玻璃窗上的脸孔,渐行渐远。
牛黄挥动着双手。
一段历史淡去了。
八十年代的第二个春天。
蓉容从师大毕业。
踩着云霞而归。
在老爸老妈的催促下,繁忙的牛二带上李玉溪抽个星期天也从公司宿舍回来。
唯牛二经理马首是瞻的牛三呢,扔下自己那些不明不白的烂事儿,也屁颠颠的呆在了家里。多年来,一家人总算齐齐凑在了一起。
牛黄担着蓉容的一担子书呀被盖呀什么的,惬意地晃荡着上了楼。
老爸老妈牛二牛三,早笑嘻嘻的迎在楼廓间。
骄小的李玉溪呢?
则借口昨晚加了班不舒服。
忧郁地睡在里间床上……
周三二丫簇拥着蓉容上了楼。
看热闹的邻里说笑起来:
“老师回来了,安静安静!”
“不听话,请家长!”
“哎,蓉容怎么越长越漂亮了哟?”“什么越长越漂亮了?书读多啦,这就叫做素质和气质,懂吗?周伯。你不懂的。”
“你懂?就你懂?我看你叮咚。”
“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肖母没有出门。
但与往日不同。
一向关着的房门半开着。
牛黄挑着担子经过肖家房门。
瞟见她正矜持而含笑地坐在床沿上……
上了楼的蓉容,躇跚着放慢了脚步:面对自家和隔壁牛黄家,不知该进哪一道房门?邻里们不约而同都瞅见了蓉容的难处。
于是。
都睁大眼睛看她怎样选择?
蓉容略微停顿停顿。
便进了隔壁牛黄家门。
在邻里羡慕的眼光中,老爸老妈自豪地扬着头。
众星捧月般。
簇拥着未来的儿媳进了门。
“我们先走了”周三挽着二丫对牛黄说:“下午,三工区要召开技术竞赛,你来不到就算啦。”“如果姚书记问起?”牛黄有些担心。
三工区的技术竞赛。
是公司今年规划中的重头戏。
姚书记曾在全公司大会上讲到。
“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抓好技术。
精益求精。
是我们82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而作为全公司区域最大员工最多的工区,又是公司姚书记委托行办主任牛黄亲自抓的典范,自然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周三点点头。
多年的朋友啦。
瞅瞅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牛黄放下心来。
进了屋。
听见外面的喧嚷。
装睡的弟媳妇才有些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
睡眼惺忪的出来招呼:“回来啦?蓉容。”“嗯,昨晚加了班?”蓉容注意到她满面的无精打采,关心的问道:“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吃饭喊你。”
“再睡?人家不高兴了哟。”
小李软软的挨着牛二坐下。
牛二瞅瞅她。
“睡醒了吧?
你呀,瞌睡真多。
一点都担搁不得。”
牛三则笑嘻嘻的瞅瞅蓉容,又瞅瞅小李:“我发现嫂子比二嫂要高得多呀,原先怎么看就差不离呢?我这眼水不行哇。”
小李的脸色暗下来。
“我当然没有嫂子高。
也没有嫂子漂亮有文化。
老师嘛。”
大家一听她的话不对。
都拿眼去瞅她。
牛二瞧瞧老爸老妈,忙打着哈哈:“牛三说些什么屁话?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担忧。老妈,今天弄了点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几天没啄一颗米啦。”
“泡椒回锅肉。
你最喜欢吃的。”
老妈摸摸小李的手。
以示安顿。
“怎么没啄一颗米?”
“北京来的几个朋友,天天喝酒,醉了就吐,吐了就吃小面。”
“唉,这怎么要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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