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手之家
标题: 连载 上海寂寞 [打印本页]
作者: 来都市 时间: 2019-1-24 10:32
标题: 连载 上海寂寞
上海寂寞
第一章 求职之路-1
阿树来这个陌生的都市已半年了。 床上都是招聘报纸,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阿树做的标记,报纸旁边是一叠已被他身体压皱的信封。7月的城市已非常炎热,阿树10点起床,洗把脸就拿起求职信直奔邮局,一路上免不了因为靓女而停滞一下,不过靓女好像都不用找工作似的,悠闲地打着太阳伞左顾右盼,但看到阿树就马上变得严肃起来。阿树到了邮局,郑重地写好地址,寄出求职信,这一天要忙的也就结束了。
手机突然响了。阿树警觉起来, 他迅速地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先看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一定要接,熟悉的就枪毙掉了。是老胖,这家伙,有事没事找阿树消遣。阿树按断了手机,觉得天气更热了,慢慢地朝学校那边走。手机又响,是来短信了,阿树真的不想看,又不是情人约会,单位叫面试没有发短信的。肯定又是老胖那头猪,阿树心里很恼火,这家伙,在学校时最他能睡,一天能睡十六个小时,踢球时笨得要死,轻易就被自己过掉。到毕业时家里人一帮他忙活,就进了家事业单位,现在已经发3个月工资了,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抱着公家电话山南海北的穷聊海吹,自己现在吃上顿没下顿的,哪有功夫听他胡侃?
大学里正在施工,暑假了,平时平整的地皮变得千沟万坎,阿树很小心地想穿过工地,走到中间没留神那边的推土机扬起满天的灰尘,阿树一下子变得和周围的民工一样了。阿树灰头土脸地又走了回来,心里倒没特别难受,其实想想自己还不如民工呢?人家还能挣点钱,自己却东西南北地借钱,借的没人搭理了,工作却仍然没着落。想当初刚来时雄心万丈,现在快变成乞丐了,乞丐还能养活自己,阿树却还多一张脸面要维护。算了,还是别去大学了,想起来就心酸,阿树想起昨晚路过另一间网吧时看到网吧正搞活动,1块钱1小时,还是去那里避暑吧。阿树仿佛又有了点精神,毕竟又有了点事做。
阿树刚要进去,从网吧里门后突然闪出来一张很美丽的面孔,阿树一下看呆了。女孩很礼貌地对阿树笑笑,从阿树身边走过去了。阿树回头,目送女孩走远了才进了网吧。里面显然是开了空调的,可由于人太多,反而显得很闷热。阿树找了个空位子,先去招聘网站上浏览了一番,果然又有了几个新的招聘信息。阿树掏出笔和半张纸,小心地把这些信息写下来,回去就可以因地制宜,修改简历了。笔和纸可一定要随身携带,这可是活命的东西,好比是乞丐的要饭碗。阿树刚来的时候,看到招聘信息就发电子邮件,一口气发二三十封,然后满怀信心地等人家通知,结果都是石沉大海。后来问同住的几个舍友才明白,在网上发电子邮件找工作根本就没人看,那些公司负责招聘的每天能收到数以百封的电子邮件求职, 根本就来不及看。人家别人找工作基本都是写信寄简历。阿树这才恍然大悟,自信心大增,马上改写信,可是信也发了不少了,仍然像是发给了戈多,杳无音信。
阿树打开QQ, 啊,一大堆头像在跳动!都是诸如好久不见你了、好想你呀、你在哪里呀之类的问候,阿树此刻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是天下的焦点,一下子精神起来了。他一一回复:我出差了、我刚谈完一笔生意、我也想你呀,等等,阿树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在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就真是这个样子的,事业有成,风流倜傥,全天下的女孩子都为之倾倒。沉醉,哪怕是片刻的,也能滋润孤寂已久的心。
聊了一会,好友们都没声音了。阿树打开一部电影,心不在焉的看着,眼睛开始扫视周围。1、2、3,网吧里虽然人多,却只有4个女孩子,而且都是长得不是扁平就是圆柱体,也不知道漂亮女孩都哪里去了。也是呀,哪个漂亮女孩会在周三上午11点没事长时间泡在这阴暗嘈杂的廉价网吧里?阿树有时也想自己好友栏中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样,至少不会象她们吧。
班级校友录已经很长时间没去了。去那里只会难受,除了老胖连续几页的黄色幽默就是同学互相通报工作成绩,阿树不屑于在那里留言。邮箱也不想开了,上面要么没有,要么是几封婉转的拒信:谢谢你应聘我公司,暂时没有适合你的职位,我们将保存你的简历至人才库,祝你继续找到满意的工作!
阿树在网吧一直呆到七点多,才走出来。骄阳已去,但城市仍如热的蒸笼一般,闷得人喘不过起来。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阿树望着来往的行人,暗暗的给自己鼓劲。一定要留下来,只要给我一份每月3000元的工作就好。
第一章 求职之路-2
到周末了,阿树忙碌起来。周末漕宝路有个大型招聘会,昨晚熬到11点半,阿树做了20份不同的简历,他什么我就是什么,我需要的就是面试机会。之前阿树的简历一直是一成不变的,后来才慢慢体会到自己是吃了大亏,现在找工作还讲什么专业对口?用人单位需要什么我就是什么,简历上的用语是很有技巧和学问的,就看你怎么修饰了。阿树7点钟就起了床,他早已查好了出发路线,这样走最省钱,却要换5次公交车,非常耗时间。地铁方便但是不能坐,虽然凉快但太贵了。
公车上颠簸了2个小时,阿树睡了一路。终于到地方了。路都不用问,阿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看看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学生,手里或薄或厚地拿着多彩多姿的简历,阿树心里有些小激动。
也不知怎么了,招聘会上尽招些什么管工、维修工、司机什么的,阿树怎么也不能干这个,至少也是销售、文秘、助理之类的白领!文秘、助理是不用想了,都要女士,这年头男女倒置了,女生找工作要容易得多。阿树来到一家招聘销售家具的展位前,迅速地观察:前面大概排了5、6个人,负责招聘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个秃子,就是特别常见的那种秃子,不知是故意留的还是生来就是,女的戴个眼镜。那5、6个人自觉分为两排,女生在男的这边,男生在女的这边,这也是规律了。上次阿树没经验,和一个男的谈,那男的刚热情地留下一个女生的简历,一见阿树,马上虎着脸一言不发。阿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1分钟以后那虎脸男子说你把简历留下吧,如果符合我们的要求会和你联系。完了,阿树当时知道其实这样的话就是拒绝。
转眼到阿树了,阿树递上自己的简历,
“请审查。”
女的扶了扶眼睛,和善地望了阿树一眼,开始看简历,目光在阿树的学校处停下了,阿树心里一紧,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软肋,这个城市不喜欢外地生源,无论你是孙悟空还是哪吒,一看你是外地生源、外地学校就是不给你闹天宫或闹东海的机会!
“你现在住哪里?”
听到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阿树知道没戏了,不过他还是回答自己租房住,并且已经住1年多了。女的疑惑地点了点头,在上面不知潦草地写着什么,最后说你可以把简历留下等通知吧,脸上漏出迷人的微笑。阿树总是猜不透这笑容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又来到一家招法务的展位,阿树本来就是学法律的,但是几次应聘下来,人家都找有实务经验的,应届生根本没戏,本来阿树大学毕业后当过3年公务员,但是公务员的经验根本没用,没人愿意招个小官僚进去。阿树试探性地把简历送到那个看起来象是人事主管的女子面前。
那个女的很认真地看阿树的简历问,
“你的研究生时在职念的吗?”
“不是。”
最后那女的抬头对阿树说,
“我们对法务要求很高,要求有4年以上工作经验,不过我仍然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阿树千恩万谢地走出来,知道这样的回答等于死刑判决。
接着阿树又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投了7、8份简历,得到的都是模糊的回答,只有一家销售空调的公司要他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但阿树一看地址心里马上就拒绝了。这公司在远郊,坐车起码要3个小时,而且每月工资底薪500,主要看提成。500连交通费都不够,提成其实就是没有钱,自己从来没干过销售,哪会有多少提成?尤其令阿树丧气的是一起应聘的好像都是高中毕业生,最多是中专毕业,自己就像是鸡窝里的病鹤,阿树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选择留在最后吧。
找个地方解决了午饭,阿树在人才市场转悠到下午两点才出来。刚才吃午饭时看到的漂亮女生好像自己以前的女朋友啊!可惜人家身边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在给她喂汉堡。阿树有些伤感地站在路边等公汽,午后的太阳一点也不怜悯千里求职的苦儿,下火似的烤着路面,一辆辆汽车掀起巨大的热浪,让阿树已经日渐瘦小的身躯包围在桑拿般的汗雨里。公汽终于来了,阿树随人流涌上超载的汽车,挤吧,阿树闭上眼睛,眼睛涩涩的,好象有一滴泪。
晚上,阿树破天荒地到饭店吃了顿肉丝面,还要了瓶啤酒。 真舒服呀!消费的感觉真好。阿树还买了盒香烟,云里雾里起来,也该享受享受了。阿树让服务员把空调开得凉凉的,冲掉一天的酷暑,望着窗外依然炎热的天空,和那带血却仍有力的夕阳,阿树的诗人气质又上来了:
人在江湖,难由己,
心向关外,苦思量。
白山黑水,胜小桥流水;
梅雨不如烈阳。
独酌送晚,梦关山千里飞渡,
煮酒论天下,醉慰离肠!
阿树不禁又想起当公务员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多好呀!下班后就和几个酒友去喝扎啤、吃羊肉串,从7点喝到深夜,高谈阔论,一个个都是心忧天下,气吞河山,每个人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如果能走出去,自能创出一番伟业!如今可真是出来了,结果又如何呢?失业了,真是满腹经纶无处是,茕茕孑立影一只!如何能想到职场瞬息万变,现在不用说创业,连找份像样的工作都这么难了。每当看到招聘人员手里那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简历,阿树就觉得心疼,他的简历能被看到吗?能被选中?连他自己都没信心。
第一章 求职之路-3
周日早上阿树还在熟睡,就被人大吵大闹摇醒了,二瘦来了,二瘦是阿树研究生同学,本名陈得志,只因排行老二又很瘦小,因此得名。二瘦如今可不瘦了。考上公务员并且已经上班2个月了,满面红光,肚子也明显起来了,小眼睛炯炯发亮。
“阿树,都几点了,还睡觉,走,喝酒去!”
“我不去,我困着呢。”
“哎呀,走吧,哥们上周发薪水,走,哥们请你吃火锅!”
“你没毛病吧,大夏天吃火锅, 一年四季你得让羊逃一季,你还属羊呢?”
“哈哈,阿树,哥们就喜欢你这幽默劲儿,上次你说金鱼终生不育让哥们笑到昨晚上,走吧。”
阿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可不是,都11点了,肚子也确实有点俄了。二瘦满面微笑地看着他。
“上哪逮羊去,这附近没羊馆。”
“走吧,哥们都踩好点了,打的去。”
二瘦可真不是二瘦了,上学时那副穷酸劲儿如今都转移给阿树了。没办法,阿树想认命吧。当初二瘦要考公务员,阿树还说你净捡我剩的捞,结果呢,二瘦最早搞定工作,别人都在满世界找工作时,二瘦在学校和学弟们打了三个月升级,然后走马上任了。
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二瘦手一指,“去东方路小肥羊。”
前两天上述路过一家小肥羊,看见里面确实生意挺好的。当时他还心里说这帮家伙怎么不热死?如今小肥羊就在眼前了,看来以后不要心里不平衡,咒别人的话不定哪一天就落在自己头上。
二瘦选了个包房,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没用2分钟就点完菜,要了4瓶啤酒。
兄弟,不够再要!”
阿树看看二瘦,二瘦这家伙其貌不扬,但是却非常聪明。知道阿树没找到工作,从来也不提工作上的事儿。阿树心想二瘦以后在机关里肯定混得好,一是这家伙聪明,会讨领导欢心;二是这家伙衣貌平平,你可别小看这一点,这个年头哪个领导也不会重用潘安和柳下惠的,阿树就吃过苦头。他刚到机关的时候,每天西装笔挺,挺帅的,他的科长却总是脸板得像大提琴,经常去上级领导那里去打小报告。
别愣啊,来,喝酒!”
二瘦一饮而尽,阿树也干了。管他呢,反正今天也不能找工作,也没有美女等我。阿树也放开量了。一会二瘦脸就红了,他其实喝酒不行,话也多了。
“阿树,在学校咱俩最好,我都快成你丫环了,哈哈。”
阿树也乐了,二瘦朋友不多,但认准一个就不会变,其实这样的朋友挺难得的。阿树跟谁都借过钱,就是不向二瘦借,阿树怕最后一个朋友也失去了。好多朋友说的好听,借两次钱就不再联系了。二瘦当然明白阿树的情况,他经常来找阿树玩,每次都带来好多烧鸡、香肠、面包、咸菜,借口是要和阿树在宿舍里搓,但每次最后还是出去吃,说什么宿舍太热了,其实都是借口,走时都给阿树留下了。阿树如今口碑这么不好,不相信二瘦不知道,只不过二瘦不在意。
“我昨晚就喝多了,领导让我喝,我只好硬着头皮喝,酒到嘴里都成黄连汤了,没意思,当时我就想,今天无论如何要和你喝。”
“你现在住哪?”
“机关给安排宿舍了,挺好的,我和山东一哥们住。”
阿树感激地看看二瘦。阿树现在住的床位其实原来是二瘦租的。几个月前阿树正为交房租忧心,二瘦来了,说自己有好多东西没处放,打算在这里租个床位,住段时间再走。结果二瘦没两天就走了。留下这个床位给了阿树。
俩人边吃边聊,一会就满头大汗了,就脱衣服光着膀子吃。最后都吃不动了,张着嘴喘气休息。二瘦拿出两包烟,
“来,这是昨晚贪污的,咱哥俩一人一包,你也知道,我抽烟纯粹是冒烟,我抽不了多少。”
“要是不出去,真像回到学校了。”
“学校比机关好多了,学校美女比机关多,机关里净老头。”
一直喝到3点,二瘦结了帐俩人出来,又带着阿树在旁边的网吧里一直玩到晚上9点才回去,阿树觉得这一天过得既很快,又很长。
第一章 求职之路-4
日子又每天复印般的过去了两个月。
阿树接到复试通知了!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阿树正在水房刷牙,听到对面宿舍里自己手机响,因为铃声他设置的是歌曲上海滩,他急忙冲进宿舍,电话号码没见过,快接听!
“请问你是陈阿树先生吗?”
“我是。”
“陈先生你好。我市康乐国际,您的简历我们已经收到了。请问您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有,有,我有时间。”
“请您明天下午2点到漕宝路xx号我公司参加面试。”
“明天下午两点,好,好。”
阿树觉得血都涌到头上了,好运来了。他依稀记得自己曾往这家公司投过简历,他飞速来到网吧,找到公司的网页,仔细研究起来。时间,周围的嘈杂声都不存在了。我有机会了,一定要抓住机会,要冷静,还有复试,我一定要成功!阿树一定要成功!
第二天上午阿树就来到公司附近转悠,中午在附近随便吃了点面包,1点钟就来到公司。前台说复试还没有开始。阿树兴奋地坐在会客厅里, 真皮沙发, 豪华装饰,工作环境很舒适,地点也很好。这时其余的人也纷纷来了,大部分都是女孩,最后又来个了男生。又过了一会,进来一个看起来像是人事主管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她说这次主要是做一个能力测试,然后再与她面谈。接着她给每个人发了一份考卷,铅笔橡皮,就出去了。
阿树拿到考卷一看,太好了,他基本都会做,阿树马上就进入状态了。一个小时,就第一个完成了。交完考卷,阿树被叫到人事主管办公室,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面试也就结束了,本来阿树还准备多谈几句,但是很快就被打断了。他被告知如果考试合格,将会一周内通知他来复试。阿树兴奋地走出大楼,楼前的喷泉开始喷水了,是为他庆祝吧,阿树心里暗暗的想这也是个好兆头。
一周好漫长。 阿树每天都等着电话,每天都没有消息。阿树回来后还反复计算着自己的答案,肯定没有做错的题目,可是为什么没有消息呢?到周五了,阿树实在忍不住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通了公司电话:
“请问上次测试的结果出来了吗?”
“对不起,如果测试合格我们会通知你的。”
“可是现在已经周五了,是不是本周不通知就是没有通过测试。”
“一般是这样,再见。”
怎么可能没通过?巨大的失望如冰山一般包裹着阿树,对这个工作阿树报以巨大的期望,甚至都和舍友们出去搓了一顿,因为他觉得笔试面试的感觉都非常良好,可是无情的电话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
阿树慢慢的冷静下来。不禁想起前两天在报纸上看的一个统计,报上称现在许多跨国公司都有能力测试,但是跨国公司一般不录取成绩最好的,一般是录取成绩比较好的,因为他们认为成绩最好的反而在工作中不能胜任,反而比较好的能胜任。难道真是这样?阿树不禁有些悔恨,还不如做错一两道题更好了。
又过了几天,仍然没有消息,肯定是没戏了。阿树已经快弹尽粮绝了,这两天阿树感觉身体非常不舒服,可千万不要病呀!阿树顽强地抵抗着病魔的侵袭,他知道一旦生病自己就垮了。宿舍墙上有一面镜子,阿树觉得自己特别象落难的萨达姆,头发乱蓬蓬的,双眼无神。我的心还坚强吗? 阿树知道自己已经不坚强了。
年迈的父亲又寄来了500元钱,阿树拿着钱的时候,觉得自己手都发抖了。他没有和父亲要钱,一定是父亲猜到儿子早没钱了,他想起父亲已微驼的背影和头上花白的头发,父亲黝黑的脸,父亲早已浑浊的双眼,但每次看到儿子时却总是发出微光,想起这些阿树就觉得要发狂的感觉。阿树来到网吧,他要继续寻找工作,痛苦只有在继续奋斗的过程中才会减轻一分。在网上,阿树意外的看到那家公司的招聘信息更新了,职位没变,但却写明了只要女性。为什么要戏弄我这个可怜人!为什么不写清楚还通知我去复试?这个世界已经忘记什么是仁慈了。
几天以后,阿树又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这是一个新兴企业,坐落在闵行郊区的工业园区。阿树平静的没有太早起来,只提前5分钟到面试地点。面试进行的出乎意料的顺利。阿树走出工厂,轻轻地出了口气,也许,几天后就可以上班了,也许,还是失败,没关系,阿树慢慢调节着自己的心态。
三天后,阿树接到了入职电话,出乎他本人意料,接电话的时候他居然十分平静,以至于电话结束后,他才慢慢反应过来。他震天的大吼了一声,把旁边还在睡觉的两个舍友吓得够呛。阿树疯狂的跑进水房,眼泪夺眶而出,放纵的大哭了好久。
晚上,阿树请同住的四个人一起吃了烤串、啤酒。同住了七八个月,几个人之间很少讲话,这四个人有三个差不多上班一两年了,还有一个还没工作。阿树今晚说了好多感慨,大概也勾起了其他人的情绪。那个来一年还没找到工作的人叫何苗,很平静,说准备回老家了,老家早就给安排舒适的机关了,但何苗想自己出来闯闯,现在还是面对现实准备放弃了。阿树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其实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也闪过无数次,唯一不同的是阿树没有退路,回老家种地吗? 阿树吃得了那个苦,却无法忍受父母失望的眼神。他是父母眼中的天之骄子,打破头也要把血吞到肚子里。另外三个人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外地人,有两个老家都有老婆孩子了,以前在外地工作,来上海为了多挣俩钱。
五个人都喝醉了。
第二章 职场初寒-1
一周后,阿树坐到了宽敞的办公室里。这是一个台商独资企业,生产手机。阿树的主要工作就是审核那些分销商与公司签的合同,另外还有翻译工作。阿树很喜欢也很珍惜这份工作,半年了,找到工作的这份踏实感自不必说。
二瘦又来过两次。听到阿树有工作了,比阿树都高兴,拽着阿树就说要宰阿树一刀。阿树也确实想请二瘦一次。要不是有二瘦帮忙,自己也许也已逃离这个城市了。
两杯酒下肚,二瘦两眼迷离的,
“哥们早知道你有出息,不像我,八百年后也还是这样。”
“呵呵”
“哥们最近交了个女朋友,下次带给你参谋参谋!”
“真的,不错呀,美女吧。”
阿树不禁又想起大学时的女友许璇来,眼睛不禁有点发呆。
“拿下了吗?”
“拿下了。”
“想许璇了吧?”
“唉,有时候还真有点惦记。”
“你就是有病,人家许璇当时对你多好,你就是不要她”
阿树默然。
过了没几天,二瘦就兴高采烈地撞开了阿树的门。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阿树头天晚上泡吧泡到4点,刚渐渐迷糊着,就被二瘦掀了被子,
起来!你猪哇,都11点了。”
“哎呀你再让我睡会,刚迷糊着。”
阿树虽然半梦半醒着,但再听不见二瘦叫唤了。这小子怎么了,换以前肯定会把我弄起来?阿树慢慢睁开眼,看见二瘦坐在桌子边,正往桌子上摆啤酒,旁边站着一个女孩,看背影,挺丰满的,正往上摆着一些打包的炒菜,阿树噌地坐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呵呵,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陈燕,燕,这是我最好的哥们阿树,叫树哥吧!”
“树哥!”
阿树侧目看了下,这女孩长得确实不错。鹅蛋脸型,一看就是旺夫相,丰满而不失轮廓的身材。
陈燕高兴地在宿舍里跑来跑去的,宿舍人也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到处是破被子,一只两只的臭袜子,没洗的裤头。阿树觉得脸微微发红。陈燕倒不在意,她看到墙上有几首小诗:
叹伯虎
曾以为诗画双绝,
岂知笔为情断,
景扫朱颜。
长歌曲尽人消,
雷未音。
短气为红颜。
难再续,
邀月又何如,
泪影婆娑现。
江中已无鸥鸟
南方有不冻港,
北方有远航船,
港中生长着你,
船上漂流着我。
我在妈妈的目光里,
驶离家乡,
妈妈的泪光里,
模糊行程。
驶进港湾,
船已搁浅,
怎知不冻港,
难堪誓言!
海上已无不冻港,
江中已无鸥鸟。
“这些诗都是谁写的?”
陈燕问二瘦。
“当然是阿树了。你不知道,阿树诗画双绝,在学校时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中文系才女呢。”
“别听他瞎说,这都是无聊时瞎写的。”
陈燕不再讲话。
“燕,你怎么不吃啊,多吃点。”
“你们吃,我不饿。”
阿树看了陈燕一眼,感觉陈燕似乎在回避他的眼神,脸也有些微红。阿树对这种眼神这种神态太熟悉了,原来的女朋友许璇看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第二章 职场初寒-2
转眼阿树已经到公司上班一个月了,他所在的法律部一个主任,两个副主任。剩下的就是高级专员,专员,助理秘书等等。阿树是专员。
阿树面试时是被主任面的,所以主任自然对他很赏识。两个副主任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剩女,另一个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好男人。因为主任不直接管理职员,剩女是阿树的垂直领导。剩女事事和主任在暗地里较劲,这下可苦了阿树,来办公室没几天,剩女就找来一篇很长的技术类文章让阿树翻译。阿树用了足足一周时间才翻译好,拿给剩女看,
“嗯,还可以吧。不过还有几个地方不够细心,放这吧。”
阿树没精打采地回到座位上。
“别介意,她就这样。”
一个宛如天籁之音的声音从后边穿了过来。阿树回头一看,是部门的秘书,王君。王君长得非常的漂亮,一双大眼睛弯弯的,永远带着笑,蕴涵着千种风情。
“为什么呢?”
“还不是想做主任的位置贝?看到主任招来的人也跟着不顺眼。”
阿树点了点头。
“你是研究生吧?“王君羡慕地问,
“唉,不行,我没什么经验。以后还要靠你们帮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君叫阿树一起去。走出办公室,公司很多男同事都直直地看过来。阿树知道,他们在看王君。王君确实漂亮,白皙的皮肤,合体的职业装,一头黑发高高盘起显得十分干练。阿树想,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但他知道,王君的桌子上摆满了别人送的鲜花,几米外就香气弥漫,让部门的好几个女同事非常羡慕。
公司占地很大,有自己的食堂,每月会给员工发放100元的伙食费。整个食堂里黑压压一片一片的,到处都是勺子碰饭盘的声音和嗡嗡的说话声。饭特别难吃,阿树和王君打好饭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阿树还好些,苦惯了,无论什么都能吃下去,王君皱着眉头在菜里拨来拨去。
“下班后有时间吗?陪我去兜风吧!”
王君说。
阿树的脑袋傻了一会。她要约会我?不可能吧,也不是不可能,阿树自恋的暗想。
“呵呵,快吃饭吧。”
王君似乎看出了阿树的心思,没有再说下去。
下午刚上班,王君匆忙地接了个电话,又匆忙地跑进来,对一个女同事小文说她孩子病了,让小文帮她请半天假。
王君都有孩子了??阿树愕然,他极力装做漫不经心,看其他同事都和没没听到一样,还在那里看报的看报,打瞌睡的打瞌睡。
第二章 职场初寒-3
第二天直到快中午王君才来,满眼血丝,头发微微地蓬乱,但阿树仍能闻到王君身上好闻的香味。
临近傍晚的时候,阿树还埋头在英文资料里,最近剩女又布置了好多翻译任务。
“你还不走?”
阿树又听到了王君甜美的声音,看看表,已经7点多了。阿树环顾四周,同事们都走了,他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只有王君,婷婷地站在他旁边。
“奥,我马上就走。”
阿树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桌。
“有烟吗?”
阿树楞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掏出香烟,和王君来到公司的吸烟室。说是吸烟室,其实就是一个空房间,里面放着一个装着水的大木桶,公司抽烟的人都会来这吸烟。阿树早就是常客了,但是以前从没看见王君。王君优雅地把烟含在嘴里,阿树忙给她点上。阿树喜欢看欧美片,一直觉得给女士点烟是很绅士的表现。
阿树也不反感女人抽烟,他一直以为吸烟的女人若不是泼皮烂妇,就一定是极品女人。王君当然属于后者,王君用力的吸了几口,轻轻地吐着烟雾。
“你不抽吗?”
王君无力地问。
阿树也点燃一只香烟。
“我女儿病了,昨天在医院照顾了她一夜。”
王君柔弱地靠在墙上。
“奥。”
阿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王君还要往下说。
“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要自己做,还要供养一家人,烦死了!”
阿树明白了。王君应该是单身,离婚的单身妈妈。
“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阿树殷勤地问着。王君没有理他,仍然是用力的吸烟,吐着烟雾,阿树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说什么。
“你晚上没事的话,陪我去兜风吧。”
王君说完,没等阿树回复,就径直朝楼外走去。阿树忙快步跟上。
王君开的是一辆灰色的Polo。阿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王君疯狂似的漫无目的的向前开,在城市里兜着圈。他知道,王君需要发泄。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阿树问王君是不是需要吃饭,王君没说话,将车停在路边,
“你下车吧。”
阿树满心的不愿意,还是下了车。他觉得王君是个谜。
第二章 职场初寒-4
主任布置了阿树一个很重要的谈判,阿树熬了几个晚上找资料,翻译,和其他同事推敲谈判的态度,语气,策略,终于,谈判取得了很大成功。主任当场在部门开会时表扬了阿树。
这期间,每天王君都能收到花。王君故意走到阿树身边,把花扔到垃圾桶里。同事刘姐问谁送的花,王君说不知道,你要喜欢拿走好了。刘姐气得转过身剪指甲去了。
二瘦又来找过阿树,但是脸色有点暗,黑着脸和阿树喝啤酒,话也很少。
“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能吵到好了,吵也吵不起来,憋死我了。”
二瘦开始不停地说起来,说陈燕总是回避他,见面了也没几句话,总是匆匆忙忙地说有事,呆一会就离开。又说在单位不得志,论资排辈,那帮单位的老人总是拿各种各样的规矩压他。还说他们处长是老色狼,总是盯着处里几个小姑娘,但看到二瘦就一本正经,这个这个地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了。二瘦本来酒量就不大,就醉倒在阿树的宿舍里。
副主任老好人和阿树聊过几次。无非是鼓励阿树好好干,早点成家之类的话。阿树算是看出来了,老好人对事业也没什么追求了,被年轻他几岁的主任压着,还有一个声贝比他高八度的剩女对手,他也没什么盼头了。
同事明理辞职了,这给了阿树不小的震动。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阿树能感觉到明理非常能干,无论是剩女还是主任对他都非常器重。剩女把明理叫到办公室,谈了很长时间明理才出来。阿树问明理将来打算怎么办,明理白了他一眼,说自己就是想休息休息,太累了。阿树觉得,自己读不懂明理那时的眼神。
这天阿树刚下班,手机叫了起来。是许璇的电话?!阿树迟疑着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
“我刚下班。”
“你住哪?我去找你?”
阿树的头还在晕着,许璇来上海了?
“你在哪?”
“我在上海火车站。”
没有疑问了,许璇来寻他了。阿树觉得霎那间心里很感动。许璇身体不好,看外面又要下雨了。
“那你在那等着,我去接你吧。”
上海火车站,阿树远远地就看见了许璇。许璇没什么变化,只是清瘦了些。走到面前,许璇抬头盯着阿树,有十几秒钟。确定了阿树眼中的真情之后,扑到阿树的怀里。阿树轻轻地抚摸许璇的长发,感觉许璇抱着她,抱得那么紧。
阿树带许璇去了一家宾馆。刚进房间,外面雨就哗哗地下了起来。从阿树到上海来,似乎就没下过这么大的雨。阿树觉得这雨是许璇带来的。阿树很喜欢雨天,这点和许璇不一样,许璇讨厌下雨,说下雨会影响心情。
许璇坐在床上,看着阿树。阿树走到许璇面前,将许璇放倒在床上。衣服,在急迫的几分钟内脱落了。快坚持不住地时候,阿树想拿出来,许璇轻轻的说,没关系,日子安全的。阿树能感觉到,许璇的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雨渐渐的小了。阿树坐起来,点燃一支香烟。
“讨厌,又吸烟!”许璇侧身翻过去,扯上了被子。
“特意来看我的?”阿树问。
“我是来找你的。明天陪我逛街。”
“明天我要上班的。”
“那后天,后天星期六。”
阿树不再说话了。许璇来看他,他很激动。刚才的亲热,也让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但激动和冲动过后,他开始考虑许璇为什么会来,是真的想通了?她是独生女,她父母会同意放她过来?许璇还会不会有暴力倾向?唉,一连串的问题,阿树觉得要和许璇好好谈谈。
第二章 职场初寒-5
周六和许璇逛了一天的街。阿树吃不消了,不但花光了工资,信用卡也刷去了大半额度。看着许璇仍然兴致勃勃地样子,阿树的脸色逐渐的阴沉下来。
“我们回去吧。”
“去吃比萨饼吧。”
阿树不想去吃,确实没钱了。在阿树的坚持下,回了宾馆。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许璇给阿树挑的衣服,许璇让阿树再试试,阿树说没心情。
“你怎么了?”
“没怎么,累了。”
躺在床上,阿树刚要睡着,被许璇狠狠踢了一下。
“干什么?”
阿树嘟囔着。许璇安静了一会,又狠狠地在阿树胳膊上掐了一下。阿树象被蚊子叮了,噌地坐了起来。看看胳膊,一道血印!
“你疯了?!”
许璇睁大眼睛看着阿树,慢慢地转过身去,一会轻轻地抽泣起来。阿树不想理她,阿树在为后半个月的生计发愁。许璇越哭越厉害,阿树没办法,只能侧身抱着许璇,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星期一部门聚餐,聚到一半阿树的手机没电了,本来阿树想给许璇打个电话,但是事情多就没顾上。聚餐完回到宾馆快11点了。阿树推开门,看到许璇背对着他看电视。
“公司聚餐,回来晚了。”
“手机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
“拿来给我看看” .
又来了。阿树最烦许璇的就是这点。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一定要搜身或查手机记录。阿树坚持不给许璇,许璇看着阿树,突然抬腿狠狠地踢了阿树小腿一下。阿树一下子坐在了床上。小腿踢得淤血了。阿树看着许璇,慢慢地揉着被踢痛的地方,忽然觉得许璇的脸变得很丑陋。许璇还是一点都没变。
许璇还趴在床上哭的时候,阿树离开了宾馆。打电话叫了二瘦出来,在一家露天烧烤吃羊肉串。
“怎么,发奖金了,呵呵。”
二瘦今天情绪还可以。
“许璇来了。”
“真的呀。许璇够痴情的。你小子还保密?过两天我和燕子给许璇接风。”
“我还是想和许璇分手。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人家千里寻夫,这样的老婆你上哪去找?”
阿树沉默了一会。挽起裤腿给二瘦看。
“许璇还那样?”
二瘦也沉默了,这时二瘦的电话响了。是许璇打来的。二瘦和许璇寒暄了几句,说没看见阿树,就挂了,阿树当晚去了二瘦宿舍。
第二章职场初寒-6
第二天下午,阿树接到许璇电话,让阿树赶紧回宾馆。阿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着头皮找剩女艰难的请了假,回到宾馆。看见许璇坐在床边,旁边放着带来的大旅行袋。
“我妈来电话了,让我回去。”
“奥。”
“奥个屁!你说吧,我走还是不走?”
阿树没说话。他觉得脑子很乱。阿树还在担心剩女会不会因为请假又给他穿小鞋。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阿树还是沉默,许璇的眼泪下来了。哭了一会,看阿树也没什么反应,许璇也停止了哭泣,拿起旅行袋向外走去。阿树有点慌了,忙挡在门口。
“你别走了。”
许璇的脸微微缓和了一些,把旅行袋放回了原地,坐在床上看着阿树。这时,阿树的手机响了,是王君的号码!阿树迟疑着,
“接吧。”许璇认真而狡诘地看着阿树。
阿树接通了就走出房间。
“阿树,我是王君。听说你下午请假了,没事吧。
“没事,我有点不舒服,在家休息一会就好了”
“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
阿树觉得很为难,他还是拒绝了王君的邀请,说改天他请王君。王君说我记住了,就挂了。
阿树回过头,猛然看到了许璇苍白的脸。
“一个同事,工作上的事。”
“你干嘛不答应人家现在就见面?”
“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阿树也火了。
许璇看着阿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流了下来。她飞快地跑回房间,拿起旅行袋,头也不回地走了。阿树在楼道里抽了两只烟,才追了出来,他以为许璇会在外边某个地方等他去追,但他错了,许璇已不见了踪影。许璇在他抽完第一支烟的时候,走了。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许璇之所以来,是因为父母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许璇一直没答应。这次来,许璇本来是想和阿树永远地在一起。许璇是给自己给阿树最后一个机会,阿树却失掉了这最后的一次机会。
阿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觉得自己似乎对周围都没了感觉,而周围的世界似乎也和他无关。最后,阿树走到了地铁站里,看着流浪艺人弹吉它唱歌。阿树记得那首歌有几句是这样唱的,
你匆匆地走了,
没有一个字留下。
我独自一个人,
在街边流浪。
你远远的背影,
写着模糊的文字。
没有人能看懂,
它们的意义。
半个月后,阿树知道自己永远失去许璇了。
在学校的时候,许璇很文静,一杯水一页书半天不动,漆黑的长发垂肩。这也是阿树喜欢她的原因。那天在食堂阿树和老胖、二瘦几个人一起吃饭,看见这个文静的女生一个人坐在对面,阿树就被吸引了。几个家伙看到阿树的样子就怂恿阿树去搭话,阿树果真过去了,没想到就真的认识并且俘虏了许璇。把老胖几个人后悔的狠狠宰了阿树好几顿。用许璇自己的话说,当时她也在想对面几个男生如果谁有胆量走向我,我就做他男朋友。没想到阿树果然来了,而且阿树文质彬彬,许璇也感觉很好。
没多久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许璇是中文系才女,为感情爱的如痴如醉,尤其是遇到阿树的才情更是非常喜欢。但是和农村出身的阿树相比,许璇确实比较能花钱,阿树慢慢的恼她这一点了。还有就是许璇似乎有暴力倾向,阿树的身上经常残留这样那样的被虐待的痕迹。
毕业时许璇独女无法离开长春,阿树虽有点舍不得,但还是来了上海,同时也觉得轻松许多,毕竟身体和金钱的双重恋爱压力也不小,但之前阿树觉得他和许璇还有情还是会联系。这次阿树却感觉不同了,以前许璇和阿树吵架,都会很快巧妙的和阿树和好,用许璇的话说吵架不过夜。但这次无论阿树怎么电话,短信,QQ,许璇都没有任何消息,以至于阿树怀疑许璇是不是回去路上遇到坏人了。
阿树找老胖打听许璇是否回了长春,半个月后一个周六,老胖磨磨唧唧的在电话里说听说许璇回来了,还说许璇更漂亮了,一嘴的馋相。阿树没工夫骂老胖,默默的放下电话,他知道许璇不会再回头了。阿树来到黄浦江边,默默的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第二章 职场初寒-7
工作也很不如意,部门现在来了个台湾帅气新老板,原来招他的主任因工作变化派去了东南亚。本来阿树是老主任招进来的,剩女和老好人都顾忌一二,现在阿树等于是小鱼一条,还是没啥油水和肉的。几乎所有的累的、烦的、花时间的、做好不出成绩,做坏却会出事的事都压给了阿树。剩女几乎天天和他嘶吼,老好人半开着办公室门,永远带着笑的撇一眼。王君也每天不知道忙什么,阿树叫她抽烟也不去了。
秋天了,阿树经常听朋友同事说上海最美的就是秋天,果然如此。天气不冷不热,满城的桂花香漂流在全城的各个角落,空气中流满了甜蜜。然而阿树的心情却很不好,每天五点半就要爬起来去赶公司班车,好几次睡过了,赶不上就要步行很久到地铁站挤在上班高峰的人海里,迷迷糊糊的一个多小时地铁,基本上能睡着,因为根本不用费力站着,大家都挤着,阿树就悬着一条腿那样站在人群里。下地铁再换去开发区的公共汽车,到单位勉强8点不迟到,但是人已经累的想睡觉了。
二瘦最近都没有来,阿树挺想他的,打电话给二瘦来周六一起吃饭,
“周六搓一顿吧。”
“不了,周六得加班”
“周日?”
“再说吧,不加班的话我联系你,”
二瘦听起来有点奇怪,但阿树也没有在意。
午饭后阿树来到公司的院子里,公司院子里有个池塘,周围种了许多桂花树,很多同事们饭后都会来走一走。这也是阿树最喜欢的地方,抽烟,看看水面,调节心情。
池塘旁边是公司的小食堂,台资企业什么都讲等级,部门经理级以上吃饭是在小食堂,吃饭待遇和阿树这样普通员工在大食堂是很不一样的。阿树没去过,但听说基本上是每个人四菜一汤的。员工自己不能进去,但部门经理以上的高级员工可以带一两个普通员工一起去吃。
阿树远远看到王君和新来的主任从小食堂走出来,他不愿意和新主任打招呼,就躲在树丛里。王君今天打扮的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合体的职业装,一头黑发高高盘起显得十分干练,弯弯的丹凤眼笑着,阿树觉得那里面有一种勾魂的韵味,正侧着头和新主任聊着什么,不时的轻轻捂着嘴笑。
阿树看着他们走远才走出来,抽了几颗烟。
阿树逐渐了解了王君的事情。几年前和前夫离婚后,带着女儿从湖南来了上海,之前是公务员,在公司有三年了。因为长得漂亮,追求的人很多,每天办公桌上都是花束的海洋。王君身上永远都是香气扑鼻,走近了觉得很好闻。
王君的座位在阿树前边,阿树经常看见新主任过来和王君聊天,也不知道是聊工作还是聊私事,聊着聊着新主任就半趴在王君办公桌上。头探的几乎碰到王君的脖子了,撅着的完整的屁股就正好落在阿树的视线里,阿树觉得很恶心。
周末,二瘦没有消息,阿树估计他是加班,就放开了睡。这周实在太累了。
“起床了!”
阿树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好不容易睁开眼,居然是二瘦的女朋友陈燕。
“二瘦呢?”
“我自己不能找你吗?”
陈燕鹅蛋脸型,丰满而不失轮廓的身材,今天似乎有刻意打扮了一下,非常耐看。
两个人来到街对面的咖啡馆。
“找我有事吗?”
阿树其实不愿意多呆,他能感觉到二瘦很喜欢陈燕。
陈燕是大三中文系的,她说中文系办了个诗词比赛,希望邀请阿树去做评委。陈燕热情的说着,眼睛充满神韵的,崇拜的看着阿树。阿树心里还是小骄傲了一把,但还是拒绝了。他不想二瘦误会。
没料到周日陈燕又来了。
“去我们学校走走总可以吧?”
“。。。。。。”
秋天的校园真的很美丽。阿树和陈燕走在一条长长的梧桐路上,旁边三三两两的大学生,阿树感觉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多美好啊,每天白天睡觉晚上泡美女、泡吧喝酒,阿树是带薪去读研的,在学校里属于绝对的富豪了,老胖、二瘦还有一个叫大林的那绝对都是阿树的小跟班,整天为了蹭阿树的酒喝肉吃,天天洋段子俏皮话不断。
“你在学校肯定是才子很多女孩喜欢你吧?”
陈燕的话打断了阿树纷飞的思绪,还做了一个很俏皮的动作。陈燕属于那种最近很流行的微胖类女孩,皮肤也很白皙。阿树是很喜欢这类女孩子的,感觉这样子女孩子阳光而健康。
“还行吧。”
陈燕在阿树前后高兴的跑来跑去的,她今天穿了一身的红色运动服,跑起来胸部一颤一颤,阿树感觉真的很诱惑他。陈燕的余光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一点,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二瘦怎么没来呢”
“怎么我来他就一定来呢”
陈燕的脸略微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坚定了许多。很柔情的看着阿树。
“林叔叔,也就是二瘦单位的那个人和我妈是老同事,一定要介绍我和二瘦认识。”
陈燕说完就沉默了。
阿树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内容,没有继续谈这个话题。两个人就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坐着聊着,阿树发现陈燕的知识涉猎很多,很多话题他们都能聊得来,看着陈燕越来越明亮的眼神,阿树心里有些犹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阿树说自己还有事,在陈燕幽怨的眼神里离开了。陈燕站在校门口,站了一会,才回了宿舍。他们都没有发现,校门口,50米外,一个小卖部门口,二瘦那张忧愁的脸。
第二章 职场初寒-8
时令已是立冬,但是上海的冬天还没有到来,有时候反而还觉得很热,上海的夏天从5月份梅雨时节几乎就开始了,到十月底才算结束,美丽的秋天只有一个月,和上海的春天一样,美丽而短暂。
阿树来公司也小半年了,和其他同事还有其他部门的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部门又来了一个新加坡老太婆担任总监,职位在主任之上,不到一个月就被同事们赋予灭绝师太的称号。这老太婆看年龄应该早就过更年期了,但比更年期的女人厉害多了。部门十来个人同在一个大办公室,阿树和同事们在前面坐,台湾主任坐在一个角落里,老太婆坐在最后的一个位置,虽有一个隔断阻拦,眼睛却可以看到所有人,总监全局。声音更是每天余音绕梁,传遍四方。
“小刘,你这个地方怎么弄的,弄不好别吃午饭了!”
“老朱哇老朱,你真姓朱是吧,多大岁数了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周末回去想一想这工作你还能不能做?不能你就别干了!”
办公室每天充满在这种歇斯底里的叫骂声里,大家都噤若寒蝉,没人再敢说话聊天,台湾主任却依然经常趴在王君的耳边,窃窃私语。灭绝对这个台湾主任倒是和颜悦色,估计觉得毕竟这个企业是台湾的吧。而且阿树也听说台湾主任是可以关系通天的。刘姐再也不敢打毛衣了,整天坐在那里,头发遮住了脸的不知在忙什么,总也不抬头。
阿树小心翼翼的上班下班,现在真是不求有功,但求别让灭绝看见什么毛病,阿树也确实感觉灭绝那凌厉的目光曾经在他身上扫过几次,心里直突突。我是个小兵,估计应该没事吧,阿树心里祈祷着。这份工作虽然不理想,待遇也不高,而且每天要对角线穿越上海,但毕竟能果腹足衣。同宿舍的何苗走了,走的时候和谁也没有讲。还有一个已经结婚的舍友失业了,先是在床上躺了两天,然后就是每天发疯一样的到处找工作,也不敢告诉老家。
剩女倒是对阿树客气了许多,也许觉得灭绝太厉害,她也需要支持力量吧。这方面倒让阿树舒服了许多,毕竟灭绝不像剩女那样,是阿树的直接领导,不会分分秒秒监督他。
“一会陪我去兜风吧。”
王君站在阿树面前。有两三个月了两个人基本没什么交流,阿树还隐隐听同事说王君和主任关系有些暧昧,本以为王君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交集了。
王君开的还是那Polo,阿树坐在副驾上,王君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开过了隧道。
“开错了,你知道怎么开回浦东吗?”
阿树默然,他确实不认识路也不会开车。
最后王君带阿树来到了一个咖啡馆,两个人坐在那里也很闷。王君说有个电影斯巴达克斯挺好看的,和阿树一起用随身带着的视频播放器看起来。阿树不想看,他看着王君美丽的脸,风姿绰约的身材,感觉王君实在太好看了。过了几分钟,阿树犹豫着想去抱王君的腰。
“走吧,我回家了。”
王君突然站起身,很坚决的走出了咖啡馆。
车开到了王君家的楼下,阿树突然抱住了王君,王君的头紧紧的顶住阿树的胸,不让阿树抱她太紧。
“你在摸什么?”
王君很快挣脱了阿树,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阿树的心凉凉的,站在王君的小区门口很久,晚上已经很凉了,阿树感觉很冷,他一连抽了好几颗烟。阿树仔细的记忆着王君小区的名字。今晚有如梦幻一般,阿树感觉有那么几分钟王君和他离得很近,但后来却疏远了他。
同事刘凯要走,大家一起吃饭送他。席间,刘姐说听说灭绝师太要调走,刘姐是包打听,公司里所有的消息她都知道。聚会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了,刘凯甚至开玩笑说灭绝要是走他就不走了。结束的时候,阿树想找王君,但王君叫了一个顺路的女同事一起走了。阿树很郁闷。
第二章 职场初寒-9
二瘦还是没什么消息,几次阿树约他,他总说有事。老胖来上海出差,叫他们几个聚聚,二瘦也没来。老胖明显更胖了,小眼睛却炯炯有神,酒量也大涨了,微微有了将军肚。上海的几个同学也喝了很多酒,大家都很兴奋。来上海一年了,大家也没见过两次,同在一个城市,却平时都不怎么见面。上海比长春大多了,每个人平时都很忙碌,也很狼狈,吃饭穿衣都要考虑,谁也没心情地铁公交一两个小时就为一起吃顿饭。老胖就批评他们应该多聚聚。大城市说起来有什么好,上下班和打仗一样,每天疲惫不堪。做什么都要排队。看病要排队,坐车要排队,甚至早上买早点急急忙忙也要排满人。有一次阿树在超市看到许多人在排队,不知道在买什么。阿树出于好奇,排了40分钟到尽头才发现在买便宜鸡蛋,不知道是已经过期了还是快要过期的鸡蛋。阿树没买,这些都还能凑合,最难的是就是早上上厕所,同宿舍哥几个都是和便秘差不多,一进去就不出来。阿树现在基本上就是每天早上憋着,到单位再上吧,干净也舒服,阿树觉得自己的生理作息都被强行改变了时间。
结账时候几个同学支支吾吾,有的去厕所,有的看手机,阿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单买了。老胖再讨厌,毕竟也大老远来一次,酒还是阿树坚持要了瓶泸州老窖,怎么也要有点档次。点完酒明显的那几个同学脸色都变了,话也不多了,一个个似乎都怀揣心事。
吃完饭阿树就想回去了。
“哥们不能回去呀。咋这么不够意思呢?就这么打发哥们了?”
老胖嚎叫着,小眼睛更加放光,余光还漂着一个漂亮女服务员的背影和一个女同学的胸,摸着将军肚,
“哥们在长春天天一条龙,来出差时候同事就说了,上海那是不夜城,哈哈,树哥,不安排一下?”
阿树症了症,知道老胖想去夜场,在学校时因为阿树是带薪停职来的,偶尔也带着老胖、二瘦、大林等去过,那家伙经常左拥右抱的,来上海还能不疯?但阿树在上海这一年前半年没工作,后半年工作是找着了,却被工作折腾了半年,每天路上四个多小时,周末就想恨不得睡不醒,根本没想起来去夜场。
女同学自然不会去的,最后阿树还是拉上一个男生陪老胖去了一家“大岁月”夜总会。他还是听一个公司里的马来西亚同事提到过这个地方。公司里马来西亚、新加坡、台湾人不少,这些人孤身在上海一到周五就结群,还联合其他公司的华人非国民一起,几乎玩遍了上海所有的夜场。据说很多人都有固定的相好的,那些小姐也很有觉悟,知道这些人手里有钱,嗲声嗲气的发音很好的伺候着。
“大岁月”夜总会规模不小,进门就是个玻璃幕墙,里面坐着好几排姑娘。老胖直接冲进去,点了俩女孩,阿树心都在疼,这家伙够他妈黑的,光俩女孩小费就够他小半个月工资了。那个同学开始没动静,进包房以后让妈咪安排也挑了一个。阿树没点女孩,美其名曰没看上,不过也不用解释,老胖和同学根本顾不上他了。妈咪是江西人,不得不说这个妈咪长得赛过了所有的小妹,身材也不胖不瘦。阿树就和妈咪攀谈起来,他发觉这个妈咪很有气质,也没什么风尘的感觉。老胖也色色的和妈咪搭讪了几句,发觉妈咪对他没兴趣,就去专攻自己身边的俩妞了。
老胖玩疯了,上衣也脱掉了,唱起歌来破锣嗓子震天响,去厕所都能听的很清楚。两个女孩也被老胖的污言秽语和猪爪骚扰的面红耳赤,不过看来也是酒精沙场了,边应付边推挡着。那个同学相对安静,但也不知道和身边的女孩窃窃私语了些什么,最后就和那个女孩抱在一起亲吻着不放,瘫倒在沙发上不起来了。阿树和妈咪边喝边聊着,看着那个妈咪慢慢的眼神也光霞四射。妈咪告诉阿树自己是一个人离婚带着女儿过。阿树心想怎么上海这种情况的女人这么多呢,也说了一些安慰妈咪的话,妈咪就靠在阿树的肩膀上,阿树抱着她,手伸进了妈咪白色的衬衣里。阿树做的很隐蔽,角度别人也看不清楚,再加上房间里阴暗的光线,妈咪推挡了一下,就任凭阿树揉摸。倒酒的小妹自然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事,低头在那玩手机,头也不抬一下.
老胖到十二点带着一个女孩离开了,直接对阿树挥了挥手,打上的士就跑了。那个同学也说要回去了,丝毫没有付账的意思,眼睛无辜的看着阿树。阿树说你们都先走吧,我来,说的时候居然有几分真的豪气。不就是两个月工资嘛。妈咪送他到电梯口,阿树本以为妈咪要和他保持距离,没想到这几十步的距离妈咪就紧紧的靠在他的身上,很是亲密。这说实话真的让阿树感动了很久。
第二章 职场初寒-10
转眼快元旦了,公司同事们都忙着休假,每天办公室里一半人都不到。阿树这半年来基本上没怎么休假,他有十天假期,高兴的想着也休几天假回家乡和母校去看看。毕竟上班挣钱了,回去给父母留一些钱,也让父母宽慰。阿树也想去看看许璇,他很久没收到许璇的信息了。恋爱就是这样,在一起时候时间久了就互相讨厌,但是分开久了,脑海里留下的都是爱人的优点。许璇清秀、苗条,文风皑皑,也很懂阿树的心思,虽然有点暴力,但却是处女之身给了阿树。阿树还是非常怀念的。记得那个晚上阿树两分钟就不行了,早上起来才发现床单上面的那朵鲜艳的花,不由得傻了一会。许璇恨恨的看着他,阿树发觉肩膀被许璇咬出了血印。
阿树找剩女请假。
“我也正好有事情和你说,”
剩女带着阿树走出公司,来到公司门口的星巴克,给阿树点了杯咖啡。
“我对你个人没意见,所有的都是为了工作,所以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不要怨我。”
剩女平静的说道,直视着阿树,阿树第一次发现带着眼镜的剩女其实长得也不错,只是妆化的很浓。阿树想剩女确实也没有特别的刁难自己,领导如果不批评人那还叫领导吗。他也听同事说起过剩女的过去也很可怜,和前男友有过七八年的两地爱情长跑,剩女傻傻的爱了七八年,往返上万里奔波爱恋的前男友,却最后让他单位的一个女孩怀孕了。
“总监说了,你的能力和工作要求相差比较多,让你考虑找别的工作。”
简单的一句话犹如炸雷,惊得阿树脸一下变得惨白,心脏有如重鼓狠狠的被锤的生疼,脑海里顿时映出那几次灭绝师太凌厉的目光扫射。阿树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傻傻的坐在那。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周围的嘈杂声竟然慢慢的变得很遥远的感觉。
“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剩女扔下第三句话就转身走了。阿树仍傻傻的坐在那。怎么办?明天怎么办,以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有个朋友在北京的一家公司工作,他们在招人,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
出乎意料的,剩女去而复返。阿树还是有点蒙,没反应过来,剩女最后看了一眼阿树,叹了口气,走出了咖啡馆。
阿树沉重的回了办公室,不自觉的朝灭绝那里看了一眼,灭绝正在面对面劈头盖脸的训一个同事,眼角的余光迅速闪了一眼阿树,飞速地转移了目光,又接着训那个倒霉的同事。
阿树疲惫的坐在座位上,手慢慢摩梭着桌面,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努力的写着一个个杂乱的字符,眼睛直直的望着桌面,实际上却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许久,阿树平静了一点,抬头看看周围,看着一个个同事。曾几何时,阿树也曾憧憬过找一家更加好的单位,风风光光的和明理、刘凯一样辞职,在同事们的欢送下离开,在夜晚的霓虹和喝酒中离开。但今天这一切都变了。我该如何面对同事们的眼神,尤其是王君……
王君,阿树看着前面那个忙碌的丰满的身影,不禁苦笑。自己太天真了,高傲的美丽的王君怎么可能和他怎么样,自己在上海在公司是菜鸟一只,之前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人家偶尔排解寂寞的一个异性罢了。现在工作没了,更不可能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阿树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所有的种种可能的机会,又一一排除。
工作没了,今天对于阿树来说,是最黑色的一天。漫长的下班的路,以前阿树觉得特别难熬,今天阿树却没有感觉就回到了住处。阿树一头栽到床上,舍友们根本是没人关注他。没人关心我,阿树悲哀的想着。这个世界抛弃了自己,无边的寂寞在狠狠撕咬着他。阿树非常想睡着,想忘记,大脑却清醒的很,怎么办?
怎么办?
明天还去不去上班呢?有什么意义呢。阿树感觉无比的压抑,呼吸起来有些憋闷。外面雨越下越大了。哗哗的雨声让他清醒地感觉时间的流逝。阿树本来非常喜欢雨天,在雨天按照阿树的逻辑,坐在饭店里和一二好友对雨小酌,那真是神仙日子。在雨天睡觉也特别香。但今天这个雨天却让他感到无奈和惶恐,时间在慢慢流逝,明天早晨在逼近,怎么办?
二瘦回的消息还是只言片语,阿树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和二瘦谈起这件事。许璇远在天边,而且好久没有消息了,这个女人一旦发起狠来特别坚决。近在眼前的同学倒是有几个,但是确是无法交心。阿树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陈燕,陈燕一定能安慰自己---不,阿树迅速地否定了联系她的念头。
阿树望着窗外,眼睛涩涩的,却流不出眼泪,不能哭!阿树转身趴在枕头上,头深深的埋在枕头里,终于默默的哽咽起来,过了一会,阿树终于睡着了。阿树以前睡眠很好,这也是他一直非常骄傲的地方,但是今天到凌晨两点多却醒了,他惊惧的睁开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无尽的烦恼又如黑云一般把他吞没。泪水和汗水让自己觉得浑身冰凉凉的,一阵阵阴冷的气息泛遍全身。感冒了!感冒,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阿树悲哀的想着。想喝口开水,哪里有开水。阿树挣扎着去卫生间的水龙头喝了几口凉水,一会觉得肚子开始难受了。完了,阿树无力的重新瘫在床上,赶紧捂着被子让自己缓和一些,必须强迫自己继续睡,不想了。正好明天有了不去上班的理由,感冒成了及时的借口。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阿树一个接一个喷嚏,肚子也难受得很。阿树和剩女打了个电话说感冒了,剩女准了假。阿树放下电话,怔怔的发楞。
阿树一连睡了差不多两天,周末到了。感冒吃了药基本上好了,心里的难受也觉得轻了一些。阿树觉得应该感谢这场感冒,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抵挡感冒了,让他没有太多精力悲伤和难过。阿树走出宿舍,茫然的望着大街上来往的车辆。一瞬间,阿树有了决定,下周不去公司上班了,继续找工作。本来就不喜欢这份工作,阿树想说不定这也是个好事,也只能这样想了,聊以自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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