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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长篇连载:那一片绚烂的云彩 第51章 满月喜酒 [打印本页]

作者: 谢奇书    时间: 2019-3-27 13:48
标题: 原创长篇连载:那一片绚烂的云彩 第51章 满月喜酒
第51章 满月喜酒
   
   
   周小敬的满月酒。
办得轰轰隆隆。
   老房的邻里们都应邀而至。
再加上大坪门市和双石桥门市以及公司的来客。
足足坐了三十桌。
各路诸候送的儿童玩具,小睡床,婴儿衣服,奶粉,堆了大半间屋。
   下午一点多钟,客人们纷纷告辞。
   江科小心的捏捏睡在二丫怀中的周小敬,那红通通的脸蛋:“小敬小敬快快长,长大了杀猪哈,杀了猪猪吃刨汤,吃了刨汤身体好!”
   汪云呵的声将他摇摇。
“人家小敬长大了读大学。
怎么到了你这儿都是杀猪呵?”
“杀猪不好么?
我们都是社会主义快乐的杀猪匠。”,
   候科也将他一推。
“上次到商业局董华家喝满月酒,你也叫人家长大了杀猪呵,哪来那么多猪杀?没听说吗?以后改革开放成功了,就少于吃猪肉了。
人家西方发达国家。
从来吃的都是牛肉。
牛肉比猪肉好。
有营养。
你看人家老。
,为什么一个个牛高马大的?”
   “我晓得,就是吃了牛肉嘛!”江科皮笑肉不笑的接过口:“那就改成,小敬小敬快快长,长大了杀牛呵。”众人大笑,边笑边拥着醉意蒙蒙的江科走去。
   到晚餐时。
只剩下了十几桌。
大伙儿吃得高高兴兴。
祝福话伴美酒。
说了又说。
喝了又喝。
一位平时就喜欢舞文弄墨卖弄的仁兄。
喝到酒酣耳热时。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诸位,诸位,时逢周小敬同志隆重出世,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呵,本人心潮起伏,偶得几句,与君共赏,在此献丑了。”
   “东风吹/战鼓擂/小敬同志出来了/一谢二丫生产苦/十月怀胎不容易/二谢礼敬跑路忙/要不哪来小敬身体壮/三谢周伯基因好/孙像爷爷倍儿棒/四谢各位好客人/为我助威又鼓掌/五谢,”
不防牛黄拉拉他衣角
“甭谢啦。
客人都走得差不多啦。
坐下吧。”
   “可我还没有谢完啦”
   另外二位客人顺势将他使劲儿一捺。
扑通,仁兄就轻易地坐在地上。
扯开了呼噜……
   回了老房,周伯与亲家母就着一大堆拎回的好好的菜肴,相互客气的分配着,推让着;周三则忙忙的到厨房热了水,伺候着二丫洗了脸脚,送母子上床休息。
又遵二丫叮嘱。
小心的将床头灯扭转方向。
不让那光线射了小敬的眼睛。
才轻手轻脚的拉上门,走出来。
   牛黄牛二正望着他笑。
   “感觉如何?”
   “累极啦!”
   蓉容道:“幸福的累,值得!”
“爱情的累,该累!”牛二接嘴道:“一生累一次,不能累多了,累多了就累垮了,累垮了,老婆孩子都没啦。”
   一旁的李玉溪。
却猛推他一下。
“你还没开始累。
就叫苦了?
你看人家周主任。
大小也是一个门市头儿。
管着百把号人马。
总比你管你那十几个兵累嘛,人家不照样挺身而出。”
   “我也没退呀,我不是一直在前顶着么?”“可我知道你迟早要退,因为我感觉你,一直就想着退。”“呵呵,二嫂子,哪能这样简单类比?”
周三挨着牛黄坐下。
向李玉溪笑笑说。
“兵不在多。
在于精。
牛经理手下虽只有十几个兵。
可创造的产值比我百把号人创造的产值大得多,你没查觉吗?”
   蓉容不解道:“此话怎讲?”“我和牛主任创造的产值是国家的;牛经理创造的产值却是自己的,怎么会一样?”
   牛二神气的咳嗽一声。
“过奖了。
如今这生意都越做越亮啦。
人们也越来越精明啰!
你没见什么猫儿狗儿的拎个皮包就开公司?
印张名片就是经理?
水搅昏了,水搅昏了,这个样子搞下去,大家最终一块儿完蛋。”
   一直在一旁看报的老爸,也参加进来:“棉纱也有点乱了,各专县都不愿意直接来厂里拿货了,价差在一天天缩小,这样搞下去,真的有一天大家统统完蛋。
哎,你们知道不?
报上说明年中国要实行夏时制啦。
这可是个大动作。”
   “什么是夏时制?
实现了对我们老百姓有好处没有?”
李玉溪用手拍拍自己嘴巴。
费力的压下一个哈欠:“又是那些当官的坐在办公室里想出来的?”
   “夏日时制,说白了就是利用夏季白天长的每年5月1号---9月1号,分别将上班和下班时间各延长半个钟头,然后,在每年的10月1号---至次年的4月1号,再恢复。”
牛黄慢慢地给她解释道。
“这是与世界接轨。
西方各国早实现夏时制了。
主要为了节约能源。”
  “我说嘛。
都是当官搞的。
看不得咱老百姓吃饱饭。
节约能源?关我们老百姓屁事。”“也不能这样讲”蓉容也说:“节约能源,与我们每个人都习习相关哩。没有了能源,全世界将是一种多可怕的景象?”
   正谈论着。
老妈从里屋出来。
拎着一大包水果放在桌子上。
“小李,蓉容吃吧。
新鲜得很。
人家下午才送来的。
屋子里还有几大包。”
   老爸掏出包里的水果,一一递给大家。蓉容摇摇手:“我不吃,这一段时间总感觉胃肠不舒服,直冒酸。”李玉溪便注意地盯住她。
“嫂子,是不是怀上了?”
“不可能哟。
我们都是注意了的。”
牛二扭扭嘴巴。
“嫂子要是怀上了
事先给个信儿呵。
免得撞车。”
  “撞什么车?”牛黄白他一眼。“老妈只有一人,媳妇却有二个,到时都怀上,管那个呢?”牛黄冷笑:“哦,原来如此!那怎么办?是不是排个队,预个约呢?”
   李玉溪瘪瘪嘴巴。
“那是你两兄弟的事儿。
要不,抓阉吧。”
话说到此。
火药味已渐浓。
周三向牛黄挤挤眼睛。
“你们吹,你们聊,我去看看二丫母子。”逐告辞。扑!老爸放下了报纸,微怒道:“都少说两句行不,怎么一见面就像狗见羊?还是亲兄弟哩!”
   老妈又拎着一大包水果出来。
边走边自言自语。
“哎呀,都在坏了,破皮啦。
黄家妈,黄妈。”
黄妈闻声从厨房出来。
“牛妈,你喊我?”
   “这点水果你拿去吃”老妈将提包递给她:“干干净净的,市场上要卖一块多钱一斤。”黄妈迟疑不决的伸伸手:“算了哟,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太喜欢吃水果。”
   “拿去,拿去!
屋子里还有的。
快拿去。”
   黄妈接了过来。
提包沉甸甸的。
压得她一趔趄。
差点儿脱手。
   牛黄皱皱眉,感觉老妈太张扬,这算什么?人家送的水果吃不完再送人,本是好意,可人家能接受么?弄不好人家要说闲话呢。
   处理完屋子里的水果。
老妈拍拍手。
挨着李玉溪坐下。
“正好你们都在,说个事。”
“洗耳恭听。”
牛二半闭着眼睛。
撬起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的:“说嘛!”
   “人家周三儿子都满月啦,你们怎么办,还呆着?”“正在使力哩”牛二揉揉自个儿眼窝,不屑道:“要人,那还不容易,一使劲,就有了。”
老妈瞪瞪他。
“少吊儿郎当的。
说正经的。”
   “蓉容,你们呢?”
老妈细声细气的转向蓉容,。
   “嫂子怕是怀上了。”
李玉溪在一旁道。
“嫂子刚才说她反胃,吐酸水呢。”“是吗?”老妈不惊不喜的瞟瞟牛黄:“多久啦?”“几个月了吧”蓉容迟疑不决的望望牛黄。
“我们本来还暂时不打算要的。”
   “要呗!
结了婚反正是要孩子的。
有空,你陪蓉容去检查检查。
平时多做点家务。
人家是老师,动脑筋的。
比你累。”
   牛黄点点头。
   晚上,俩人回隔壁肖家空屋睡;牛二与李玉溪呢,照例不听老爸老妈的挽留,到附近住宾馆去了。洗了脸脚,牛黄进屋正要关上门,猛见老妈在这边招手。
便对蓉容说。
“你先睡吧。
我去去就来。
别关灯。”
   进了自家里间。
老妈问。
“牛黄,蓉容真怀上了,你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孩子生下来,谁带?”“你带呀”牛黄奇怪的望着老妈:这也是个问题?还用问吗?婆婆不带自己的孙子,搞错没有?
   “我不带。”
没想到老妈非常干脆的一口拒绝。
“老娘带了你兄弟三个。
早带伤了。
再说。
累死累活的带大了你们。
我又有什么想头?
我还想多活几年哩!”
   牛黄怔住了,这可是从来没想到过的事儿,亲婆婆拒绝带亲孙子……蓉容那边,岳父岳母身体一向不好,吃药不断,更指望不上……咳呀,这,这怎么办呢?
   牛黄一夜无眠。
听着枕边蓉容熟悉的轻轻呼吸。
心乱如麻。
   第二天一早。
俩人匆匆忙忙起床。
也没吃老妈买回的早点,就向车站赶去。
二人在车站分了手。
看见蓉容直接上了开往郊区的早班车,牛黄才跳上驶向另一边的班车。一路上想着昨天清晨从星小出发时,那被歹徒强暴的下班女工,还盘算着蓉容到学校的时间。
   车一颠簸。
牛黄抬起头。
看见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穿透云层的鱼苗肚白。
恰似一枝枝神奇的画笔。
画一下,天亮一点。
再画一下,天越来越亮……牛黄吐吐气:如此算来,蓉容到星小时,天早大亮了;蓉容便没有任何危险了。
   晚上八点多钟。
牛黄才回到星小。
   家门紧闭。
蓉容还没回来。
牛黄恍惚听她说过。
星小新调来了一个男校长。
领导班子正在做调整。
再则,据说新来的彭校长格外严厉,教学质量和教师队伍都抓得很紧。明确提出:星光小学不能再吃老本,要当本市教育系统改革开放的先锋,弄得教师个个紧张……
   牛黄先敲敲隔壁王老师房门。
没有响动。
牛黄瞅瞅。
一丝隐隐约约的灯光从门缝间透出。
亮着灯,就应该是有人在家嘛。
他再敲敲。
门吱哑地开了。
   牛黄将精瘦肉交给王老师。
王老师拎拎手中的提包:“多少钱?”“半斤,一块一。”“好的,进来坐一坐嘛,我好给你钱,再说,好像蓉容老师她们都还没有下班,都在办公室哩。进来吧。”
   牛黄暗自好笑。
这酸秀才,真呆!
大概对重量从没有直观感。
这一大坨猪后腿上的精瘦肉。
随便叫个人拎拎。
也不会说才半斤。
实打实的二斤半肉哟,相差太远了。
至于少付的钱和多出的斤两,好办!牛黄早不动声色的让汪霞计入了损耗。
   这又是食品公司的一个内部秘密,刚屠宰出来的鲜肉和隔夜的鲜肉,是有着不同的损耗计算的。这,老食品人都知道。
活猪屠宰出后。
经过一夜功夫的凉晒。
每头猪至少要自由损耗一些。
具体损耗多少?
则由天气而定。
    冬季稍好一点,但前提是,不得经风久吹,让肉收缩损耗;苦夏,就人人皆知了……
因此,公司对于鲜肉的损耗,早有诸如业务科江科长之类的老江湖们,众志成城。
潜心研究。
制定出许多的条条款款。
加以控制与限制。
可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有政策。
我有对策。
多年来彼此就这样心照不宣的斗智斗勇,进行着博弈……门市头儿都是人,不是神,有时,也得走走群众路线,运用运用群众智慧。
   王老师将揉得皱巴巴的一块一毛钱。
交给牛黄。
又连声感谢。
   “爱人呢?”
牛黄见房里只有一间小床,一架破沙发。
便问道。
“怎么总不见聪聪妈?”
   “别提她啦。
形同路人,早晚分手。”王老师瘦手一挥:“你看我这‘茅庐’怎么样?”“什么‘茅庐’?”牛黄举目四望,除一床一沙发,还有正在他屁股下吱吱哑哑呻吟着的旧藤椅。
便是一盏散发青辉的白织台灯。
满屋泛黄陈旧的书卷……
    从窗口上蒙着的半截淡绿色窗帘望出去。
就是伙食团、幼儿园和立着双杠和摇曳木马的坝子。
夜风吹来。
那绿窗帘轻轻摇晃。
衬得那灯光似也在轻轻颤动……牛黄骤然想起藏在深山的古刹,那青灯黄卷,木鱼击橼,碗里燃着的千年飘动不已的香火……
   王老师又向墙上指指。
牛黄这才看见。
右侧的墙壁上。
一张宣纸间洒着二个遒劲的行草“茅庐”
哈,茅庐?
显然就是指这间简陋的卧室兼书房了。
   “身在茅庐,心系天下,取杜工部‘茅房为秋风所破歌’中之其意了。”王老师的眼睛灼灼发光,轻轻解释。
“我虽穷困。
但不坠青云之志。
我虽寸步难行。
可心游上下五千年。
日日与圣达先贤交谈。
寻求真理,明白疑惑。
其乐无穷呵!乐哉乐哉!快哉快哉!”
牛黄不禁肃然起敬,好一个挺着脊梁中国典型的知识份子,自己先前是屈解他了。王老师大约是看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态度的转变。
微微一笑。
“眼下的中国。
到了一个新转折点。
执政党是明智的。
鼓励大家下海经商。
以挽救国家落后的经济和政治。
这一点,是具有历史进步意义的。但是,商海无情,经济规律的厉害,许许多多的国人包适众多的上层人物,并不知道;因此,国家时有困难发生,也不足为奇了。”
   “参予,但要冷静!”
他预言般望着牛黄。
“年轻人。
听得进么?”
    牛黄点头笑笑。
“有道理,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老师听罢,想想,问:“小牛,你是学什么的?”“我,没学什么呀,随便说说。”“你喜欢读书吗?”
   牛黄点点头。
   “你大概喜欢写点什么吧?”
   牛黄十分惊奇。
“有时候胡乱写一点,王老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谈话已经半个多钟头了。
如果连这一点我都还看不出,那这满屋书卷我真是白读了。”王老师自负的笑笑,调转话头:“怎么蓉容老师还没回来?还都没吃晚饭吧?”
   牛黄这才想起什么。
向他歉意地笑笑。
猛然向厨房跑去。
   锑锅发出缕缕饭香。
蓉容和张老师朱老师谢老师周老师一干人。
说说谈谈的回来了。
   饿坏了的蓉容牛黄,连锅也懒得像往日一样朝屋里搬了,就站在烟雾阵阵的厨房中,端起碗就开刨,一面听张老师边淘米边玩笑。
“还是蓉容老师好呵。
家里的这么能干。
以后有得现成吃啦。”
朱老师往锅里倒着菜油。
“这一下有得忙啦。
历来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彭校长却对我们说他是十把火。哎,听听,这还让人活吗?”周老师道:“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大约彭校长也是被上面逼的;反正,尽力而为吧。
说实话。
身为人民教师。
谁不想把孩子教好啊?
还用得着别人整天拎着耳朵吼吗?”
谢老师则忿忿不平道。
“听说,人事决定刚一宣布,有的人立马反脸。”,“你说清楚点,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朱老师哗啦啦的将土豆丝倒进油锅,边炒边问:“谁反谁的脸呀?”
   “刘校长的独生女儿菇理有些精神不正常。
大家知道吧?”
   众老师都点头。
   本来一个活蹦乱跳正正常常的女孩儿。
就因夫君经不住精明的岳母鼓励和耸拥。
好端端的体育老师不当。
硬是辞职下了海。
人在广洲,远离媳妇,与同厂的一位姑娘日久生情,便提出离婚,虽然岳母没有同意,但那厮去意已决,就这般不死不活的吊着,吊得望眼欲穿清纯如水的女孩儿,开始神经兮兮的了……
   这段孽情。
大约是精明能干颇具超前意识的老校长,事前并未能预料到的。
现在悔之晚矣。
大家平时说起。
都替老校长感到惋惜和难过。
可没想到。
更让大家难过的还在后面。
   “人家菇理的打字员做得好好的,人也勤快,可是刚宣布老校长退休,有人就立马叫她到后勤工厂去做排字工,这不是人走茶凉,过河拆桥吗?”
谢老师激动地说。
“这马屁也拍得太丑恶了点吧。
老校长待我们不薄。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何必这样对待人家呵。”
   “菇理的精神病确诊了吗?”
不知啥时倚在门边的王老师问。
  “确诊了的,我亲眼见过病历。”朱老师抬起头,坚决而肯定的说:“是老校长拿给我看的。”“那可以告他呀”蓉容咽下一口饭说:“精神病人,受国家法律保护。”
   “哟,正热闹着呢。
说些什么呢。
这么多人。”
   一个粗犷的男音响起。
仿佛一鸟入林,百雀缄声。
众老师立刻殓了声音。
   “是彭校长哟,吃没有?”谢老师勉强笑着,招呼他。
   “还没有呢,今天担误大家晚了,对不起,吃了好好休息。”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门口一立,牛黄瞅见一个满面络腮胡的中年汉子,拎包而站,脸上带着胜利者毫不掩饰的微笑。
   他,就是星光小学才来的彭校长。



作者: guzuu    时间: 2019-4-22 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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