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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长篇连载:那一片绚烂的云彩 第54章 飞来横禍 [打印本页]

作者: 谢奇书    时间: 2019-4-11 13:48
标题: 原创长篇连载:那一片绚烂的云彩 第54章 飞来横禍
第54章 飞来横禍
   
   生活在继续。
纵有一千个不满。
一万个不平。
只要望着小浩越来越明亮的眼睛。
听着他越来越清澈的呀呀学语。
像天下所有的年轻父母。
牛黄蓉容心里就充满了快乐与感激。
   周三知道小保姆走了后,也倍感遗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请吗?”
  “算了吧,我和蓉容商量了,蓉容的产假也满了,孩子随我们回学校去。”“教书没有空时间哟!在老房,左邻右舍还能不时帮衬;回学校,人生地不熟,恐怕麻烦更大哟?”
   老朋友说得有理。
而且考虑得比自己还周到。
牛黄感激地拍拍他肩膀。
“援广得了多少奖金啊?”
与马抹灰三徒合作这事儿。
他没给周三讲。
   “主任三千,办公室人员和各组组长一千五,员工八百。你们呢?”“一样”,“公司本部可能要多一些?”“也许吧!”牛黄茬开话题。
“孩子和二丫近来好吧?”
   “哎,牛黄。
这援广搞得好好的,皆大欢喜。
怎么就停了呢?
那江科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知道的话,给咱透透风呀。”
周三所答非所问,还是老脾气,什么都想弄个明白。
   “听说是要保本市供应嘛;江科呢,私心太重,明火执仗,不倒霉才怪。二丫和孩子好吗 ?”“问了二次啦!好,小敬那小子会冲着老子笑了,认得到老子啦,没白喂。”
   一个星期天。
牛黄约了周三二丫还有小敬。
锁上蓉容和小浩睡了三个月的空房。
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星光小学。
   第一次见面的二个小子。
双双躺在大床上。
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又相互挥动着胖乎乎的小手,蹬开了小脚,还像比赛和竞争一般,扯开清亮的喉咙,呀呀呀的开始了叫唤。
   在周三二丫的耳题面命下。
牛黄抓狂似的跑上跑下。
居然就找着了附近的一个老太。
几番劝说之下。
老太答应带小浩。
条件是:只带白天,月薪110元正;牛黄瞅瞅老太,一脸的沧桑,一身的不净,要是平时,哪还能入自己的法眼?但现在没法,能带一天就算一天吧。
   接下来。
更大的问题来了。
屋里就一张床。
总不能三个人都挤在一块吧?
   蓉容毕竟是教师。
每天面对几十个孩子,挺累!
晚上再睡不好觉,弄不好连自己的饭碗也砸了。正在左右为难,王老师点拨:“这房还有一间空屋无人住,总锁着,开了借住嘛,星小又不是没有这个先例。”
   “行吗?”
朱老师有些担心。
“彭校长不知道哟。
打了招呼的。
什么都要经过他的。”
   “什么都要经过他?那我方便经不经过他?”
王老师似笑非笑:“住!先造成事实。”
   牛黄豁然开朗,窜过去几下撬开生锈的小铁锁,推开门,一股长期无人居住的湿霉味,扑鼻而来;周三赶过,二人好一阵打扫,居然也就像模像样的了;
   草草一拾掇。
拿上几本还没读完的书。
牛黄马上就住了进去。
   布置完毕。
再一看这二个挥手蹬腿的小子。
一人流了一大滩尿。
算是给新家贺喜了。
   谁知第二天上班,周三就出了事。
   牛黄进办公室时,汪霞正在等他。“你怎么啦?大热天的,包着头干嘛?”牛黄瞅瞅她道:“热伤风吗?”“被人打的?”
   “吓,真被人打的?
严不严重?
多久打的?
是谁打的?”
   “我刚下了车。
跨进前面那个巷子。
一个人从后面冲着我就是一棒;刚才才去镇卫生院看了,包扎了一下,拿了点擦药和内服药。牛主任,我头晕,要请个假。”
汪霞带着哭腔。
   牛黄觉得奇怪。
心直口快的汪霞人缘极好。
没听说过她得罪了人。
再说,从后面拿棒子打她。
如果真要打,是很容易打倒她的。
可只打了点外伤,仅仅包扎一下拿点药就了事?显然是警告性的袭击,但警告什么呢?又是警告谁呢?   
   牛黄自然想起不久前被公司开除的江科。
会不会是他?
这厮心狠手毒。
开除了?
对他来说,倒是一了百了。
免了后顾之忧……
   眼前浮起江科那充满怨恨的双眼,再想起家中母子俩的眼睛,牛黄有些惶惑,马抹灰曾经说过,鱼和熊掌不能皆得,选择一方,必然就得罪了另一方。
   看来。
任何选择,都是要付出成本和代价的。
   “你快回去休息吧。
这二天的收购,我叫谢会计暂时顶着。
还有,这事罗娃知道吗?”
   汪霞摇摇头:“他还在梦中哩”
   也是,屠宰场昨天完得很晚,凌晨五点多才宰完定额,洗漱换衣的再担搁一会儿,罗娃一干人回到家差不多天就亮了;才发生的事,他咋会知道?
   送走了汪霞。
牛黄拨通了大坪门市。
“找周主任。”
   “周主任还没到。
你等会儿打来。”
   牛黄不禁一楞;从不迟到的周三,难道今天有事儿?
   他从窗口探出头去,看见汪霞渐渐离去的背影,总感到有股不祥的预兆;“石菩萨,石菩萨,十块钱一对,要哟?”一个农人么喝着慢吞吞的走过窗下。
牛黄看到他的担子上。
憨态可鞠的石菩萨们。
一个挨着一个。
   地接闹市区和边远农村的双石桥镇。
这样的雅俗风景。
每天都在发生。
    谢会计一手系着皮带,慢悠悠地从屠宰场出来。这儿的公厕少而远,因此,办公室人员上厕所,一般都往楼下的屠宰场里钻。
   “菩萨!”
谢会计冲着担子的背影喊一嗓子。
担子立马转身。
哒哒哒的奔过来。
“十块一对,五元一个,小伙,选一对嘛。
城里的公事人都喜欢哩,菩萨保佐你,逢凶化吉。”
   站在窗口的牛黄笑了,逢凶化吉?一下来了兴趣:“菩萨,担上来。”清晨就碰到大买卖,农夫高兴得一抬腰:“要得,小伙,上去选。”
   大大小小的石菩萨。
摆了办公室一地。
牛黄见那石菩萨。
青花石雕琢。
活龙活现。
惟妙惟肖。
颇有较厚实的雕琢功底,便有些喜欢:“你雕的?手艺不错嘛。”
  老农听得夸耀,笑眯眯的:“祖传三代哟,到我这一代,怕要失传了。”“怎么讲?”“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大了就往城里跑了。不瞒你说,上个月,美院还邀请我去讲了课呢?”
谢会计盯他一眼。
“是不是哟?
吹牛要罚款的哟。”
   牛黄也听得似信非信。
拍着一个石菩萨的头。
“便宜点吧。
我们一人买一对,五块足够了。”
“石菩萨保佐人呀,有道是,菩萨面前莫讲价,讲价人心不诚。这好歹你也加点。”
   “好,六块一对,不卖就算啦。”
   “行行,选吧,选吧!知道不,现今城里人信佛;前天,我担到市中心去,十块一对,都是些公事人买。说是城里开始砸铁饭碗了,都请菩萨保佐哩!”
   牛黄和谢会计各买了二对。
牛黄盘算着。
拿回星小一对。
给汪霞和周三各一个。
保佐保佐吧!
在自己坐位上摆弄着石菩萨的谢会计,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说:“牛主任,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上班的时候,我看见大坪门市的周主任,被电车撞了,送到医院去了。”
   仿佛兜头一棒。
牛黄声音都变了。
“撞得怎样?
在哪个医院?”
   “流了好多血。
好像是,叫什么,哦,石油医院。
对,就是石油医院,就在离大坪一站路的站台旁。”“咳!你怎么不早说?”“我,我今天还没有看见你呀。你快去吧,这儿有我和汪霞和内务的人盯着哩。嚘,汪霞呢,过了上班时间了,怎么还没到?”
   “汪霞刚才来了电话,感冒了,请假住院。
你顺便帮她收收货,行吗?”
   “没问题!”
   石油医院。
三楼重症抢救室。
周三安静的闭着眼。
仰卧在雪白的枕头上。
几个显然是电车公司领导模样的男男女女,脸色腊黄而沮丧地站在床畔;二个护士正把一床雪白的被单,从脚到头徐徐地给他盖上……窗外,落叶纷飞!
   周三死了!
死于上班途中一场意外的车祸。
享年三十四岁。
   牛黄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耳畔响起人们的惊叫、询问和纷乱的脚步声……
   哦,老朋友,你就这样走了?无声的走啦?你忘记了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忘记了老房、花海、执勤排、收容所和向阳院?
忘记了双石桥下飘雪的夜晚?
忘记了房地产公司?
扔下你的二丫小敬和我,就独自走啦?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我们说好今生并肩的,我们相约彼此搀扶的,可你却一个默默的走啦,走啦……
   大滴大滴的痛泪,从他眼中涌出;泪眼婆娑中,他看见了周三正向自己微笑,大群搧着翅膀的天使,愉悦的围绕着他翩翩起舞;云蒸霞蔚里,优美动听的安魂曲,缓缓升起……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永别啦,老朋友!
   处理完周三的后事。
窗外已是寒风扑面。
寒风中,迎春的鞭炮震天炸响,漫空飞舞。
   新的一年,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司破天荒的实行了厂长负责制,身兼书记和经理双职的王书记,权力更大了,也更忙了。为了工作,也为了更好的建设干部队伍,王书记提议。
原业务科蒋副科长。
调到经理室为助理。
原双石桥门市部牛主任。
调到公司业务科任副科长。
原双石桥屠宰场罗组长。
提为门市副主任……
   自通知之日起,公司本部和各二级部门,一律只设副职……
   公司业务科办公室,牛黄刚送走抱着周小敬来领怃恤金的二丫,王书记打来电话,请他马上到经理室去一下。
   王书记告诉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
有油火才旺!
你刚提上来。
对公司整盘业务还不精熟。因此,明天请牛副科长和蒋助理一起出趟差,到各专县转转,拉拉关系,拜拜山头。可能时间要长一点,安排好家属,以解后顾之忧云云。
   牛黄想到教师任务繁的蓉容。
正在呀呀学语的小浩。
有些忧郁。
“去多久呢?”
“自行掌握,最少也应该要十天半月吧。
牛副科好像有拖累嘛?”
   牛黄摇摇头:“我这个年龄的家中,多多少少都应当有点拖累吧?青黄不接呀。”“哦,上下两难?生存或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嘛,应当应当!”
   王书记笑起来。
“我也年轻过,是这样的。
有点拖累好,否则,太轻松了,不知天南地北。
那,你们看,后天走怎么样?”
   牛黄和蒋助理都点点头。
   下午,牛黄直接回到了星小。匆匆下了车,跑上那棵大黄桷树,瞧见一群老太老头儿,围着树下用磁砖垒成一圈的便民位上晒太阳,唠叨。
   小浩正歪着头。
偎在那个老太怀中睡觉。
老太身上那件大约从未换洗过的衣衫。
油亮油亮地抵着小浩娇憨的脸颊。
一只老迈的手。
随意兜着小浩的腰际。
眼见得孩子缩卷成一团的身子,就要滑出她的手圈,瞅得牛黄揪心不已,暗暗皱眉。
   “王婆婆”“哦,浩浩他爸爸,下班啦?今天这么早?”“嗯,小浩今天乖不乖?吃了些什么呢?”
   “中午她妈送来的奶粉。
嗬,咕嘟咕嘟喝了二大瓶。
下午一点多钟。
我吃苹果时,随便刮了点苹果泥喂他。
这孩子,眨巴着嘴吃了个干干净净。”
眼不见,心不烦。
耳不听,心头静。
    牛黄听了,连连叹气,心里的烦躁一下涌了上来:“以后,单独喂他,你吃你的,记住了。”“啥?你说啥?哦,要得要得,我记住了。浩浩他爸爸,我正要找你说个事儿。”
   “说嘛,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看你和蓉容老师也是老实人,我不哄你们,过了这月底,小浩我不带了哟。”
   “为什么呢?
王婆婆。
你给蓉容老师讲了吗?”
   “没有!
是你找的我嘛。
我就跟你说。我的娃儿都吵我,说家里不缺吃的愁穿的,我不晓得享福,去弄个奶娃带,一个月几个钱嘛?还不如他们打麻将放个炮,来个自摸多。”
   “浩浩他爸爸。
别个后山坡上的麻婆婆。
带个奶娃。
一个月二百多块。
还只带白天。
钢厂技校的周婆婆。
带奶娃也只带白天,一个月也是二百多块,还俏得很……”说话的老婆婆边说边瞅牛黄,没几颗牙齿的嘴巴不屑地一瘪一瘪的。
   牛黄明白了。
王婆婆是嫌钱少。
   他笑着央求道。
“婆婆,都23号啦。
麻烦你再带几天吧。
这个月带满呵,行不行?”“要得的,要得的,我是提前打个招呼,你们先商量商量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
牛黄想到了二丫。
   他把自己要出差和想请二丫来学校住,顺便帮忙看管小浩的想法,给蓉容讲了。
同样焦头烂额的蓉容仔细想想。
除此以外,实在别无办法。
也只得点头同意。
   牛黄又忙慌慌往车站跑。
他必须去二丫家找到她本人,征得她的同意,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安排。车窗外,暮色渐浓。一长排一长排的树影悠悠晃过,一大段一大段的路面迎面扑来。
   想起几年前那个斑斓的夏日。
自己担着挑子。
悠悠扬扬送蓉容到星小报到的情景。
牛黄有些伤感。
咳!那时。
多年轻呵!
天空是蓝蓝的。
树林是绿绿的。
可一忽儿,儿子出生啦;一忽儿,老朋友又独自走啦,;曾经那么单纯宁静的生活,如今纷纷扰扰,烦琐袭来;恰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活着,真累!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见物思人。
看见牛黄风尘仆仆的跨进自己家门。
二丫的眼睛,忽地就涌满了泪水。
   牛黄好一阵才让她平静下来。
接着。
向她讲了自己的打算。
   二丫先是不吭声,问急了才低声道:“我没什么意见,周三的好朋友,老房的好邻里,有困难我应该帮,可蓉容老师同意吗?”
牛黄忙把二人商量的结果。
告诉二丫。
   “……”
   “你是担心和蓉容不好处吗?”
牛黄猜到了二丫仍不吭声的缘由。
   二丫无言的点点头。
   “老师嘛,是有那么些职业特点,我多提醒她,你也让着点;蓉容母子吃什么,你母子俩也吃什么,不就解决了么?活在这个世界,只有我们相互倚靠啊!”
说着说着。
牛黄声音里忽然充满了悲怆。
“唉,如果周三还在,就好了。
好商量啊!
天不留人。
天爷不公呵!”
    哦,魂兮归来!
   “鸣……”抱在二丫怀中的周小敬,听到母亲的哭泣,也一张嘴哭叫起来,仿佛在为早逝父亲的在天之灵祷告。
   牛黄摸摸小敬暖暖的热呼呼的小手。
“小敬乖。
小敬别哭了。
爸爸在天上的星星中瞧着你呢。
你要和小浩弟弟一起玩耍了。
你要让着弟弟哟。
小敬别哭了,爸爸在看你哩!”
   说也奇怪,周小敬就停止了哭闹,挂着两行清泪的黑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牛黄。牛黄连夜接来了二丫母子,蓉容抱着孩子喜不自禁,二小子又挥手蹬腿的躺在了一块。
   征得蓉容同意。
他让二丫母子住进一墙之隔的那间空房。
出来后。
想想,也没告诉蓉容。
便径直朝后面的小高楼摸去。
   在二楼靠右的房门前。
牛黄停下来,轻轻敲敲。
   门,吱扭一下的开了。彭校长惊奇的望着牛黄:“你是?”牛黄做了自我介绍,彭校长热情地将他让进屋,请他坐下,再递过一杯水:“有事吗?请说吧!”
   待牛黄说完。
彭校长居然一口答应了。
“行行,你就借住着吧。
学校条件不好。
老师们受苦了。
我们也正在想办法解决。
作为老师家属,也要请你们支持并理解呵。”
   牛黄点点头,又摇摇头:“咳,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们还以为”“我不好处吧?”彭校长笑着打断他:“新官上任十把火呵,让大家受惊了,误会了。
小牛呀。
学校不是真空。
一样充满了矛盾。
我也是人。
是人就有缺点和优点。
这些年,星小落后了,要奋起直追呀。教学上不出成果,何来老师们期盼的改善啊?对不对?不是唱‘不靠什么神仙皇帝么?’”
   牛黄没有理由不连连点头。


作者: xmhgg    时间: 2019-4-22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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