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墨倾城睁开看着四周的场景,昏暗的房间透着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她瞳孔猛然紧缩,突然意识到这是何处。她被关在梁子恒的秘密牢房,这里是关押北路细作的地方,曾经她无意来过此地,没想到今日自己被关在牢房内。
脚步声渐渐靠近,牢房的门被吱嘎一声打开,抬头看见一袭白衣的梁子恒朝她走来,每走一步她的心都揪紧。
“王爷。”她声音颤抖的唤了一声。
梁子恒面色冰冷,紧紧捏住她的下颌道:“王妃,你可知错?”
“我……”墨倾城一时语塞,看着他黑眸中露出的失望,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起昏迷之前,潜入书房的可疑身影,她跟上前去想要阻止那人,没想到却被人敲晕,醒来之后就到了牢房中。
“你是本王的爱妃,主动承认你替北路所做之事,本王能够留你一命。”梁子恒见她万般犹豫,声音加重几分。
墨倾城抿了抿唇,无措的摇了摇头:“王爷,妾身被人打晕在书房内,没有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
“打晕?”梁子恒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反驳道“我看王妃是被敲糊涂了,本王的侍卫听见响动进书房之时,分明只看见王妃一人倒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张砚台,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书信。”
墨倾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猛然间想起有一张提醒她去书房的字条,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拽住梁子恒的衣角道:“有张字条在我卧房的桌面,字条说书房有内鬼,让我速速前去。”
“姑且信王妃一次。”梁子恒眼神闪烁,转身离开牢房,亲自去取桌面的字条,事关重大他必须亲力亲为。
她无力地靠在墙面,双手合十为自己祈祷,但愿能够平安度过这关。
过了好一会儿,她见梁子恒又回到牢房,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往前踏了几步,激动说道:“王爷,找到字条了吗?”
梁子恒展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手心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定定看着她,神情是那样的悲伤,他声音暗哑道;“本王什么都没找到,这段时间许多消息传到了敌国,想必王妃也参与其中,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话到最后,他笑了起来,不过却是冷入冰窟的微笑,让墨倾城不寒而栗。
她脑子一片混乱,一个趔趄身体向后倾去,她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他却目光冰凉,任由她跌到在冰冷的地面。
“王爷,王妃该如何处置?”牢房的狱卒小心翼翼的询问。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她紧张地看着梁子恒,生死握在他的手中,然而他却扭过头,一字一句道:“被关入牢房的,只有细作没有王妃。”
墨倾城鼻中酸涩,想为自己辩驳,到头来一句也说不出。
她看着他颀长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狱卒拿着一根长长的鞭子朝她走来。
距她嫁进王府不过半年光景,怎料世事多变!
“王妃,对不住了。”狱卒一鞭子朝着她的背飞去。肌肤撕裂的痛感一瞬间传来,墨倾城咬咬牙,硬忍着疼意,她悲凉的说道:“我没有背叛东离,也没有背叛王爷,为什么你们都不愿相信我。”
“非常关头迫不得已,王妃还是早点招了,以免受皮肉之苦。”狱卒说完又一鞭子朝着她挥去。
她再也受不住,凄厉的惨叫一声,这八年来她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许此时的牢狱之灾,是在惩罚当初她的罪责,然而当初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每一鞭子下去,狱卒都会粘些盐水继续行刑,鞭伤加上盐水的侵蚀,背部火辣辣般的疼痛,让墨倾城苦不堪言。
“王妃,你何必倔强,这样下去遭罪的可是你。”狱卒于心不忍,然而王爷的命令不得不执行。
没有做过的事情,她是不会承认的,如此莫须有的罪名,如果承认只会连累墨家,她万万不能这样,只能硬抗。
墨倾城小脸一片苍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她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牢房里,梁子恒是不会管她的死活,从误入牢房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有多讨厌细作,恨不得把他们都拆骨剥皮。
牢房里面暗无天日,她几乎分辨不出早晚,不过每天都是要行刑的,每次鞭打之后就会涂药,翌日继续鞭打,如此反复一时半会儿她死不了。
真是可怕的折磨!
又是一日行刑完毕,她看见梁子恒手上拿着几张书信出现在面前,他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中的信函:“王妃,还是快认了吧,如今我还能饶你一死。”
墨倾城诧异不已,浑身一阵战栗,那些书信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梁子恒的手中,她与暗楼楼主一直有私下往来,不过是私交罢了,平日里用信鸽传书。
“王妃,这些书信你作何解释?北路的暗楼一直是我与皇兄心头大患,它培养出了不少细作,这些年没少刺探东离的消息。”梁子恒眼中尽是讽刺,书信全都砸在她的脸上,“好一个王妃,到了这时候还想抵赖不成?”
她眼中泪花闪烁,事到如今不管是有用无用,她都得为自己驳斥几句:“王爷,这些书信我的确写过,不过仅仅是私交,而且北路和东离关系紧张以来,我就再也没有互通往来。”
墨倾城心中明了,暗楼的纸张和印记,只要浸入水中就能看到,而且她的笔迹在纸张上,根本无法消除,索性坦白承认,兴许还有一丝机会。
但是他脸上的神情更加冷凝,也许是悲伤到深处,他缓缓闭上眼睛,语气无比沉重:“你与暗楼有来往就是重罪,现在你承认罪责,本王还能当你是无意透露出去消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失望,他不相信她,就算他宠了她这么些年,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对她的情意不过如此。
“继续用刑,直到她招认那天。”梁子恒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褴褛的衣服,一身的血污,哪有半点王妃的模样。
墨倾城知道自己跌入了别人设置的陷阱中,他不顾夫妻的情分,把她逼入绝境中。狱卒见她仍不招供,只能用其他的刑罚来对付她,这次不再是鞭打,而是拿来一个拶指夹住她的双手,狱卒两边用力收紧拶指上的绳索,墨倾城疼的生不如死。
所谓十指连心,巨大的疼痛袭来,让她几乎晕厥过去,背上的鞭刑还能忍耐,可是手指本就纤细,这样的刑罚让她痛不欲生,手指仿佛要被折断一样。
“王妃,早些签字画押,就不用受刑了。”狱卒继续劝道。
“不,我没有出卖消息,就算是死也不能承认。”她声嘶力竭的喊出一声,面部表情十分痛苦,想要收回手指,可是却被拶指紧紧夹住。
狱卒见状,摇摇头道:“王妃金枝玉叶,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何必一直倔强下去。”
她疼到深处,反而露出狂笑:“我没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今日行刑完毕,墨倾城十指伤痕累累,每动一下都钻心的疼,看着曾经纤纤玉手被折腾成了这般模样,她想哭可眼泪却滴不出来。
梁子恒再次出现在牢门前,她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垂着头道:“王爷是来看笑话的吗?”
哼,他冷笑一声,打开牢房门走进来,面对她的伤,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怜悯,而是毫无波澜的说道,“不管是你王妃,或是宫中的后妃,凡是背叛东离的人,都会被惩罚。”
墨倾城浑身一个哆嗦,皇帝和王爷这两兄弟对细作从不手软,以前皇宫有打听消息的妃子,直接被杖责三十丢进冷宫,也不知现在是否还活着,现在这件事情又落到了她身上,恐怕凶多吉少。
她认识的梁子恒,虽然一直宠她疼她,可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会变成一只可怕的猛兽。
牢房吹来一股阴森的风,她被梁子恒逼入角落,他一把撩开她的衣衫,把她摁在墙上,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中透着冰冷的目光。
“从你嫁入王府,你总推说身体不适,我从未与你圆房,今日不会放过你。”他嘴角微扬,神情志在必得。
诡异的微笑让墨倾城浑身不自在,纵然想反抗都没有力气,她只能低声请求:“王爷,牢房肮脏,还请放过妾身。”
他就像一只嗜血的兽,不达目的是不罢休,当两人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墨倾城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撕裂开,没有怜悯,没有疼惜,只有狠狠的虐夺。
她连捶打他的力气都没有,双手无力的垂下,仿佛像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命运和她开了个玩笑,刚要接受他的时候,却被人陷害。
“我没背叛王爷,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这句话。”墨倾城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意。
梁子恒放开她,狠厉地看着她道;“我不想再听这句话,与其僵持不如讲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顿了顿继续提醒道:“比如暗楼是怎样联络的。”
她双手颤抖地捡起地上的衣裳,面色一片死寂,牢房沉默的可怕,她的心已经死了。
自从梁子恒那日要了她的身子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她想他大概是已经厌倦了她,问不出消息的囚犯没有半分价值。处以刑罚的身体伤口恢复很慢,每天都有新的伤痕,手几乎疼的麻木,后面的用刑几乎没有痛感,唯一没受伤的就是一双脚,这个地方如同人间地狱,她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狱卒虽然可怜她几分,不过并没有停止对她的刑罚,王爷的命令不敢违抗。
直到她再次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抬头瞧见了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女子,她轻启薄唇,对女子轻唤一声;“香云,你怎么来呢?”
“奴婢带了些吃食探望王妃。”香云亮出腰牌,示意狱卒打开牢房的门。
这个时候香云的到来,让她觉得有点疑惑,按理来说被关入秘密牢房的人,是没有人来探望的。
“我没胃口,你把吃的带回去吧。”她淡淡说道。
香云把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在她面前,递给她一双木筷,眉眼一弯微微笑道:“王妃,你在这里过的生不如死,奴婢十分惦记。”
她扫视了一眼饭菜,这几样都是平日里的最爱,然而这时候她拿筷子的手都开始颤抖,虚弱至此恐怕性命危矣。
“说起来真是奇怪,我一向谨慎,王爷是如何知道书信所藏之处,只怕是有人告密吧。”墨倾城吃了一口菜,眸中含笑地看着香云。
“奴婢也觉得疑惑,不知是哪个该死的泄密。”香云目光闪躲,似乎不敢看向她。
如今的香云很是反常,墨倾城扫视了一眼饭菜,暗暗笑道:“让我来猜猜,饭菜里面是否下了毒?”
“王妃这是什么话,奴婢怎么会害王妃,一直以来奴婢都对你恭恭顺顺。”香云心急,拔高了几分声音。
说起来香云是她在王府的贴身丫鬟,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再加上香云今日的表示,让墨倾城感到反常。
“我已经没有几日可活,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墨倾城把筷子丢到墙角,目光如炬地看着香云。
也许是被她激怒,香云撕破表面的平和,咬牙切齿的道:“你不过是出生好些,就坐上了王妃的位置,而且霸占了王爷的宠爱,凭什么。”
哈哈,墨倾城听到这话,心中依然明了,出卖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贴身丫鬟香云,这丫头平时看起来一副乖巧的模样,原来是一只暗藏的毒蛇,终归是要咬死主人的。
“总算露陷了,我现在沦落至此,你应该满意了吧。”墨倾城平静道。
嫉妒会让女子发狂,香云因为嫉妒暗中陷害她,纵然平日里万般小心,还是搜出了所谓的罪证,然而更让她寒心的是梁子恒的态度,所谓的恩宠不过是一场空。
香云走到角落里把筷子找出来,重新递入她手中,像往日那样微微一笑:“王妃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样做,反正王爷不会放过王妃的,只有死人才能从牢房离开。”
墨倾城扫视了一眼筷子的末端,下端故意削的很尖,她瞬间明白了香云的用意,把筷子藏在袖中苦笑:“你以为王妃是那么好当的。”她知道自己深陷牢狱中,没法自辩清白,何况梁子恒认定是她就是细作,如今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墨倾城偷偷端详了一番被削尖的筷子,与其被狱卒折磨致死,不如自己动手来的痛快,好歹她还是王妃,要走也走得体面一些。
香兰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牢房。
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到头来却被贴身丫鬟所害,被夫君不信任,只能身死牢房中。
狱卒们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趁着他们不注意之时,她拿起筷子插入胸腔,鲜血如山中的泉水喷涌而出,撒在阴暗而潮湿的地面。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死亡离她越来越近,瞬间她有一种放松的感觉,终于要解脱了。
隐约间耳边传来狱卒的惊呼声:“王妃自戕了,速速禀告王爷。”
梁子恒赶来的时候,她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胸膛的血止住了,不过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神情一阵恍惚,然而她还是看清了他的脸,清隽的脸庞带着一丝忧伤,她以为他会露出愉悦的神情。
他把她抱在怀中,喃喃说道:“只要承认罪责,你就可以活下去,何至于此呢?”
“王爷,墨倾城已死!”她拼劲最后的力气,决绝的说出这句话,“此生不复再见。”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最后停止了呼吸,梁子恒的脸色冷到极点,他看着插在她胸口的筷子,眼底一片阴霾。
“王爷,咱们该如何对墨家交代?”狱卒小心翼翼的问道。
梁子恒闭上双眸,缓缓说道:“对外宣称王妃死于恶疾,需速速安葬,看好墨家父子,万万不能将她是细作的事情抖露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他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尸首,面上安安静静,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她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仿佛死去。
梁子恒迅速调整情绪,挥了挥手示意狱卒们快些把她抬出去,特意叮嘱道:“记得备一副上好的棺材,到底是王府王妃,不能太过寒碜。”
王妃的死讯传到王府上下,有些人神情悲伤,有些人暗自高兴,也有人无动于衷。
墨家知晓了她的死讯,墨景向来宠爱这个妹妹,想去王府讨个说法,不过却被墨恒拦住劝道:“别去了,王爷是皇族,你去闹腾一番,恐怕墨家有难。”
墨景脸色难掩悲伤,声音沉重道:“我家小妹就这么没了,也不让见最后一面,指不定王府有什么蹊跷。”
“罢了,这件事情不许再提,就当倾城从未存在过。”墨恒眼底透出一股悲凉。
纵然身在朝堂高位,莫家父子对皇族也无可奈何,墨景与梁子恒私交甚好,原以为妹妹嫁过去会享福,没想到说没就没。
“可恶的皇族。”他暗暗说道。
墨恒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摇摇头道:“切忌不可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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