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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长篇连载:那一片绚烂的云彩 第59章 各奔东西 [打印本页]
作者: 谢奇书 时间: 2019-5-25 11:38
标题: 原创长篇连载:那一片绚烂的云彩 第59章 各奔东西
第59章 各奔东西
得知秘密被窥破。
再看到昔日温香可人的小情人。
移情别恋偎在了别人怀抱。
马抹灰这一惊一怒非同可小。
一气之下。
竟老病复发。
躺下了。
牛黄三徒匆忙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说,需紧急住院手术,否则,命在旦夕。马抹灰的亲人好友一个不在,无奈之下,牛黄想起他那个专县的红颜知已。
逐找出早已不用的笔记本。
照上面的电话忙忙的打了过去。
一样垂垂老矣的红颜知已。
匆忙赶到。
年轻时的山盟海誓。
一腔真心。
在彼此就要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焕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经过抢救,马抹灰的生命是保住了,可从此落了个半身不遂,说话含混不清。
走路、吃饭,穿衣,上厕所等等。
事事需人挽扶。
只等上帝招手了。
更可叹那个红颜知已。
忠诚爱情有余。
经商才能不足。
不出半年,马抹灰名下那舞厅,餐馆及工贸公司等实业,相继巨亏变卖……最后,揣着六十余万块钱的变卖金,马抹灰从终点重新回到了起点,恍如隔世,大梦一场。
一世英雄马抹灰。
就这样悲壮地结束了其颇具传奇的人生!
喧动一时的“共赢”商贸
就此破产解散。
成为了人们饭后茶余的谈资与回忆。
从马抹灰家中出来。
牛黄与三徒互道珍重。
三徒告诉道:“师兄,知道不?听说国务院要批准海南建省了?马老板英雄一世,到底还是倒下了;好歹你还有个破国营商业食品公司给吊着,可我呢?
我现在两手空空!
我想到海南去试试。
趁现在还有点力气。
可以东奔西跑。
家里那大房子。
还欠着银行二十年的按揭款哪。”
牛黄道:“师哥,你要认真想想,毕竟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可以成功,不是人人都可以发财富贵光宗耀祖的。还是呆在这座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好。
熟门熟路。
遇事有个托付。
再大的坎坷也迈得过。
到了陌路他乡。
人情冷暖。
世事难料呵。”
三徒抹抹自己眼睛,凄怆笑笑。
“谢了,师弟!你是好意。可我没文化没钱没权,更没一个有用的爹妈,活着也是贱命一条。有谁在乎我?有谁理解我?
人穷人贱。
连自个儿的老婆孩子都看不起。
这我明白的。
过去听老人们说闯关东。
那是被地主恶霸逼的。
现在咱闯海南。
是被谁逼的?我不知道!我去后,你若有空,常去瞧瞧我那孩子和他妈,也不枉咱师兄一场。如有机会,再次相见,麻烦了。”
二人洒泪而别。
牛黄回到公司。
王书记正在焦虑的等他。
“事情多呢。
准备明下午开一个全公司干部员工大会讲讲。”
“什么事儿?非要开吗?人来得齐不?”“非得开,这段时间,虽然市面上传闻颇多,但国营商业依然存在,至少暂时还没有倒嘛?啊?我们依然要负起国家交给我们的责任来。”
“行啊,行啊都行啊。
但开什么会。
你先给透个信可以吧?”
“住房制度改革。
海南建省。
还有,最近中央提出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等等。”
王书记道:“不管怎样,全公司还有百多号人在看着我们,要保持稳定;否则,百多号人骚动起来,这影响也是不好的呢?我先给你透透,再让候科发开会通知。”
“让候科发?
那汪云干嘛?”
“这死丫头。
这段时间和汪霞背着我。
不知在忙些什么?”
王书记忿忿然焦虑道:“上班也不见人,三天打渔二天晒网的;弄得私下里人们议论纷纷,她俩到底在做什么?哎牛科,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牛黄淡淡一笑。
我亲爱的的书记大人。
你那两个宝贝女儿。
正在纸醉金迷中,心揣梦想,与狼共舞哩!
但愿这阵子过了,她俩还能认得回家的路,还回得来认你这个书记兼老爸。
从公司开完会出来,牛黄顺着大街漫无边际的溜达。虽然各科和基层的建制还在,但时局动荡不安,更兼于食品公司与农民工个体户的不对等竞争。
销售计划完不成。
逐月亏损。
大家的奖金早就没有。
近一二个月来。
工资也开始减少。
因此上下班时间,大家也没像以前那样严格遵守了;各部门除抓阉留人守电话外,其余的,都以各种借口,接二连三的开溜啦。
大街上真是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面色燥动和惶惑不安的人潮。
不过才下午五点多钟。
可那大街小巷里。
密密麻麻的摊子就摆开了。
基本上就是卖吃的和卖穿的。
特别是那卖穿的。
一摊接一摊,一处挨一处,摊摊处处,花花绿绿,像摇曳飘动的海洋;各式各样的衣服,各种嗓门儿的么喝声,还价声,彼起彼伏……
仿佛全中国的人民。
一夜之间都从梦中醒来。
发现自己缺衣少穿。
都涌到大街小巷采买一样。
牛黄东瞟瞟,西瞧瞧。
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他,一一逛荡过来,正觉无趣,忽看到前面一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那女的背影有点眼熟。
女青年正拿起摊子位上的一件新潮夹克。
往男友身上比试。
“样子挺合括的。
价格也不贵。
要了吧?”
高挑丰腴的身段,一口漂亮的京片儿,让路人纷纷侧目。
“三百块?你也让一点吧。”男青年也一口漂亮的京片儿,对站在摊子后满面陪着笑的小贩说:“二百二吧,二百二,我们就要啦。”
“不,先生,不能少。
进价都是二百八。
我只有二十块钱的跑路费哟。
不能再少了。”
小贩有些口齿不清的也学操着普通话。
站在他俩身后的牛黄笑了:同样在这摊子,同样是这厮,刚才才喊一百二呢。
女青年坚决的说:“好,三百就三百,有包装吗?给我们包好。”她掏出市场上还很少见的粉红色女式防水钱包,纤纤手指一拈,三张百元大钞飞落在摊位上。
二人拿了小贩包得漂亮精美的夹克。
一回头。
牛黄与女青年都楞住了。
“呶,是,大哥呀!”
牛二新娶的操京片儿媳妇。
满面惊慌。
脸颊通红。
手足无措。
牛黄淡淡道。
“是你?多久到的?”“刚下火车”“还没有到家吧?”“没有,想逛逛!”京片儿的奇怪神情,勾起了牛黄的不安:咋,你咋啦?咋像作了亏心事的?
牛黄一闪眼。
发现刚才在她身边的那位男青年突然不见了。
速度之快。
身之灵敏。
令人叹为观止。
哦,什么都明白啦,瞅着这个操京片儿所谓的弟媳妇,还在自己面前演戏,牛黄笑笑:“你的同伙都不见了,去找找吧。好,再见!”
牛黄一路走去。
想发笑。
却又感到一种深沉的悲哀。
报应。
真是报应!
先富起来的这牛二,借钱壮胆,要死要活的蹬了青梅竹节马,同甘共苦的李玉溪,找到了比发妻更年轻美丽的外地京片儿,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岂不知原本就是看在钱上面的京片儿。
用这厮艰难困苦和担惊受怕弄来的钱。
背着自己在外面包小白脸。
寻风流快活哩。
不管牛二怎样对待自己,毕竟是亲兄弟;再者,牛黄也实在气不过,京片儿那副漂亮脸蛋下的悠扬自得,即或被自己当场戮穿,仍笑眯眯的声色不动硬抗着。
当晚。
回到老房。
正遇牛二也回来看孩子。
牛黄就将这事儿给他讲了。
牛二当场就脸色惨白。
那一向得意洋洋的嘴唇还有点儿哆嗦。
牛黄想:你白白也好,免得自个儿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好像自己兜里揣着几迭钞票,什么人都得臣服在自己脚下,什么都得只准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不准乱说乱动。
乱想乱抱似的。
这世界啊。
哼哼,兄弟。
对这个世界,你我都还半点没理解透哇。
复杂着呢。
悠着点好。
话说现在,牛黄边想边往二丫的店子踱去,二丫的生意是越做越小心了。做生意,就像人们爬坡上坎。先是困难重重,爬得气喘吁吁,累得死去活来。
望着那风光秀丽的遥远的目的地。
真想放弃算了。
这是生意起步时的普遍场景;
然后。
好不容易爬上了坡,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停停,再爬,这是其二;上了坎,那目的地就在脚下,于是,小心谨慎的边走边想,以求早日到达那迷人的圣地之巅……
二丫现在就处在这第三层境界。
看到牛黄来了。
二丫摇摇小敬的小手。
指着渐趋渐近的牛黄。
“乖,宝宝喊叔叔。
宝宝喊叔叔!”
还不会说话却又急着想说话的小敬。
笑逐颜开的瞅着牛黄。
嘴角流着口水,含混不清的直嚷嚷:“爸,爸爸,爸,爸爸。”
二丫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忙转过头偷偷拭去。牛黄根本没听清小敬挥手蹬腿的在嚷嚷着什么,瞅见旁边有人卖牛奶的,便顺手买了一箱12瓶,拎了进来。
店子里。
各式婴儿服饰用品层层叠叠。
丫头姐妹站在柜子后面笑盈盈的。
“牛大哥,来啦?”
牛黄放下奶箱。
“给小敬的,吃不完,大人帮着吃。”
二丫将小敬递给大丫头。
用陶瓷盅倒了一半凉白开过来:“牛黄,谢谢你呀,快坐坐。”
牛黄接过盅盅边喝边问:“怎么好像我感觉比原来窄了一些?”“嗯,我租了8个平方出去。”“谁?做啥?”“赵妈的二女婿,铁饭碗被砸烂了,下了岗,一直在家耍起。”
赵妈?
哦,就是二楼那个热心肠的赵妈。
就是她无意中。
首次说二丫的婴儿服好看要买。
从而触发了二丫创业灵感的那个赵妈呀。
牛黄暗暗皱眉:赵妈虽好,可这是在生意场上,牛二纵然满嘴喷粪,可有句话也有些道理:亲兄弟,明算帐;纵使找外人,也不能找熟人呀。
“二女婿太窝囊了。
下了岗呆在家里。
天天与媳妇吵嘴。
一个大男人家的。
瞅着让人心里觉得横竖不是味道。明天,他就在这一边卖了。”
“卖什么呢?”
“也是婴儿服饰。”
牛黄怔住了,二丫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对于经商,牛黄并没有多少经验;不过,书上倒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哩……
什么亲兄弟,明算帐。
什么父子也要分清楚,日帐日。
什么差异化。
不能恶性竞争……
二丫倒好,弄了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房邻里来自己身边,卖的居然也是一模一样的商品。这样,在二丫的生意逐渐上路并渐渐稳定下来后,情况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老爸和牛二第一个提出。
开始是看在周伯周三多年老房邻里的面上。
为二丫提供最大价差的货源。
现在二丫每月也差不多有千把块纯利现金的收入了。
养家糊口足够的了。
是不是我们就不管啦?
也对得起老房邻里啦。
老房原先那些热情洋溢勾编婴儿服饰,以最大的优惠提供给二丫货源的大娘大妈也说啦。
二丫也上了路,我们是不是?咳,还不太好说呢,谁叫是老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住在底楼储藏室的那几个农村小姑娘。
早就在暗地咕嘟咕噜。
自己被二丫老板剥削了。
想想。
才每月200—300块工钱。
吃一样,住一样。
干多干少一个样。
俺,俺们不干啦,俺们造反啦。
但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悄悄发生的。仍在固守多年朴素的老房情中生活的人们,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经济规律的无情冲击下,观念和情感,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二丫不是没有察觉。
也做了一些努力。
比如。
给老爸拎回的烟酒,更高档更频繁了。
见到牛二面,喊牛经理喊得更勤了。
将那些从老房大娘大妈手中收购的婴儿服饰,每件的补贴费提高了一元。
对储藏室的小姑娘们。
也开始试行发奖金了……可这些,仿佛根本不能见效。
意见和不满,继续存在;在周伯和黄母黄父四下陪小心的讨好中,二丫店面勉强维持。
可牛黄却万万没想到,一向精明的二丫,现在又做出这样的糊涂之举。
见牛黄明显的不高兴。
二丫惴惴不安道。
“我知道这样做。
是有点不对。
可我不能瞅着别人倒霉。
现在我还能帮。
就帮帮吧。”
一旁的大丫头也说:“这没有什么不好哇?二女婿来,我们正好吹牛聊聊天嘛。有钱,大家赚不好么?”牛黄温怒的望大丫头一眼。
大丫头的夫婿。
新婚始伊。
就有点糊里糊涂。
不知怎的就和自家隔壁的一个离婚少妇搞上了。
搞得轰轰隆隆。
人人皆知。
到最后,连自个儿的家也不回了,干脆住到了隔壁少妇家里,居然还有鼻子有眼的,与大丫头闹起了离婚。
在岳父岳母竭尽全力的劝说下。
本质上不坏的夫婿,后来回了头。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回了头的夫婿。
认认真真的在红花厂里当他的检修工,回家重新对大丫母子爱了起来,爱得一团火苗熊熊,大丫端的个苦尽甜来,整天乐呵呵的。
可她哪里知道眼下二丫的处境啊?
牛黄咬着自己嘴唇说。
“二丫,就说我说的。
把租出去的8平方收回来。
你不租了。”
“可我答应了人家的呀,再说,租金都收了。”
“答应了的也可以反悔,收了的也可以退嘛。”
“不,算啦,牛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孩子好,可我二丫不能说话不算话。”“牛大哥,都是老房多年的邻里,能帮就帮嘛,你怎么反叫我们不帮呢?怎么回事?”
牛黄没好气的冲着大丫头。
“什么怎么回事儿?
我不能眼看着店面没了。
店面没了。
你倒是可以退回自己家里。
相夫教子,其乐陶陶。
二丫呢?没了店面,她干什么?”
“养小敬呀!”大丫头显然也有些不高兴了:“你还怕我家二丫没事儿干么?”牛黄一摔手,气急败坏的嚷嚷:“跟你个大丫头说不清楚。
二丫,你还是退了吧。
虽然经商我没你内行。
可我总觉得你这事儿办得不妥。
要出事的。”
“唉牛黄。
命中只有八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
瞅着二丫坚决镇静的神情,牛黄无语了:是呵,毕竟这只是你个人的担心。大丫没错,二丫也没错,要是人家租赁经营后,二家和睦相处,水乳交融,相互配合共谋发展大计呢?
你今天这个急。
不是白着啦?
还闹大笑话。
牛黄青着脸。
也没跟大丫二丫再打招呼。
只是有些伤感的轻轻刮刮小敬的脸蛋,走了。
公司里依然没啥事,牛黄在业务科稍坐坐,就对抓阉抓到今天守电话的二皮说:“守好,记录好,他们人呢?”
他对办公室里的其它空坐位扬扬下巴。
“都跑啦?”
“嗯,龟孙子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我还有点事儿,你守着,我去办了来。”
“好的,你走嘛。”
牛黄出来。
遇到了王熙凤。
由于阴三天阳半天的来货,现在的照蛋组基本上是名存实亡了。虽然大家每天上午还是来打一头报个到,但全天就留下一个组长王熙凤守摊子。
别的部门或科室。
守岗位,还有电话、有风扇、有水瓶、有书看、有报读。
王熙凤呢?
只有守着空荡荡无人的库房。
还有就是那到处堆积如山的蛋箩筐。
堆积在被人们和时代遗忘的角落。
默默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荣光。
“牛科,回去啦?”“不,我出去办点事儿。”“办点事儿?唉,牛科,你真会说话,真会注意影响和形像。”“王熙凤,此话怎讲?”
牛黄有些恼怒。
这个凤辣子。
都什么时候了?
说话还如此真白?
一点也不顾及人的脸面。
“走嘛就是走嘛,何必找借口?你们这些干部啦,就是喜欢生活在面纱后面,做什么都要拐个弯,活起累不累哟?”
牛黄气极。
倒一下笑了。
“好好好!
就你耿直。
就你坦荡。
你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守着呗。哎,我说牛科,这庞大个国营商业,怎么说倒霉就真的倒霉了?”牛黄摇摇头:“别问我,跟你一样,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邓爷爷知道么?”
“邓爷爷怎么会不和道?
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嘛。”
“这改革开放嘛。
怎么改来开去的弄到国营商业食品公司自个儿头上来了?说实话,食品公司垮了,对谁有好处?”“唉,这叫解放生产力,资产重组哩,说了你也不懂。再见。”
牛黄匆忙走了。
因为。
他瞅着王书记候科工会许主席一干人。
正从不远处的楼梯上边争着什么,边走下来。
如果被这一干人叫住问这问那的。
那只好等到按时下班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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