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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流沙河病逝 岁月淘不尽诗歌与理想 [打印本页]

作者: myqiong    时间: 2019-11-24 08:39
标题: 流沙河病逝 岁月淘不尽诗歌与理想
流沙河病逝 岁月淘不尽诗歌与理想
姓名:流沙河(本名:余勋坦)
性别:男 年龄:88岁 去世原因:病逝
去世日期:2019年11月23日
生前职业:著名诗人、作家、学者。
2019年11月23日下午3时45分,著名诗人、作家、学者流沙河在成都因喉癌去世,享年88岁。
“3点45分,父亲离开了。”下午3时50分,流沙河的儿子余鲲通过微信向媒体发布确认信息。此外,余鲲对四川当地媒体表示,“流沙河生前还有未完成的遗憾。父亲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些未完成的写作和研究。”
十多天前,流沙河刚刚度过了自己88岁的生日。据媒体报道,流沙河于11月23日上午10时陷入深度昏迷,尚未来得及留下遗言。流沙河患喉癌已有时日,十几天前才被诊断发现,癌细胞扩散引起并发症,于11月23日下午3时45分离世。
离校追逐文学梦想
流沙河是个诗人,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诗人。据说,他曾经有一张名片,上面原来印刷着“流沙河,诗人,中国作家协会四川分会”。但后来他将“诗人”两字剪掉,原因是他不认同诗人是一个可以长期持存的固有身份。正如他写诗的热情。
大概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沙河就不写诗了。在短暂的岁月里,流沙河经历了太多历史变故。他从4岁的时候就研读古文,学习用文言文写作,培养出了对古典文学的浓郁兴趣,在高中时期就能背诵大量《庄子》《孟子》中的篇章,对国学的认知远超同龄人。在耄耋之年提及此事,流沙河依旧把这视为自己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会和记者探讨《诗经》中采摘野菜的动作是否描写精确,会对古代诗歌中的字词寻根问底,一定要找到精确合理的解释,他把这件事情视为中国知识分子应有的责任,即一个搞文化创作的人,如果连自己本国的文化都不能理解,又谈何超越。此后流沙河遭遇了很多曲折,包括被抽调参与修建广汉军用机场。在1949年因为化学成绩优异,便报考了四川大学农化系,但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文学梦想。在四川大学呆了半年后,流沙河便离校,转而追逐自身的理想。
流沙河所谓的理想,是要投身于“创造历史的洪流中”。1950年,流沙河到《川西农民报》担任副刊编辑,两年后,又被调到了四川省文联,担任《星星》杂志的编辑。也是在这个时期,流沙河在文联资料室担任了两年的保管员,在这里,他变成了一个“书痴”,他在藏书室里遇到古书便捧起来读,诸如《中国古代天文学简史》的生僻书籍,流沙河也能侃侃道来。此时,流沙河第一次有了不必写诗的想法,他想,如果能让更多不同风格与思想的诗人涌现出来,会更有利于中国文化氛围的改善。于是,流沙河和丘原以及领导李累等人一起创办了《星星》诗刊杂志,在1957年1月出版了创刊号,成为了新中国第一份官办诗刊。流沙河的工作也就变成了从事诗歌与文献研究。
藏不住写诗的欲望
虽然想要退居幕后,但作为一个诗人,写诗的欲望终究是藏不住的。1年前,流沙河在回成都的火车上随手写成的《草木篇》被发表在了这份诗刊杂志上。流沙河创作这首诗的想法完全出于一位诗人的自省,他认为,自己年轻时期写的诗大多数已经脱离了诗歌的意境与美学象征。于是,他便回到诗歌的美学本质上去,用象征的方式写出了《草木篇》,用植物比喻不同的人格。例如白杨,“也许,一场暴风会把她连根拔去。但,纵然死了吧,她的腰也不肯向谁弯一弯!”例如仙人掌,“它不想用鲜花向主人献媚,遍身披上刺刀。主人把她逐出花园,也不给水喝。在野地里,在沙漠中,她活着,繁殖着儿女……”尽管流沙河认为“这些诗,是再普通不过了”,但它们简短而质朴,包含不同的人生品格,被视为流沙河的经典作品。
除了写诗,流沙河还关注中国台湾诗人的作品。1985年,他主导出版了《台湾中年诗人十二家》,成为了第一个向大陆介绍余光中诗歌的人。从事诗歌研究的他准确地看到了余光中诗歌中的美感,曾经评价说,“就其主脉,一般而言,余光中的诗作,纳古典入现代,藏炫智入抒情,儒雅风流,有我中华文化独特的芬芳,深受鄙人喜爱”。流沙河也因此被视为余光中诗歌的知音。在评价流沙河的时候,诗人王家新认为他是一名“真正的诗人”,而且在介绍台湾诗人这方面,流沙河的工作尤其宝贵,“他开设的这个专栏,我们上大学期间,作为一个年轻的诗人几乎每期都看了。今天看来还是很有意义。在那个时间,他有系统地介绍台湾的优秀诗人,率先、系统地介绍了我们从来不了解的那些诗人和作品,流沙河先生从他自己独到的眼光和角度来介绍、解读诗歌,给我们带来很新鲜的刺激和启发”。
没有因为名气而自满
介绍诗人与研究诗歌是优秀诗人的职责,但这也让流沙河陷入了痛苦。写诗对他来说成为了越来越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介绍了其他优秀诗人的诗歌之后,相比之下,流沙河对自己的写作更加没有自信。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名气而自满,相反,他觉得自己是个名不副实的人,“名声一度很大,但我很清醒。尤其是读过余光中的诗后,我说算了算了,我不写了,我怎么写也写不出那样的好诗来。我的致命伤我清楚,我这个人头脑过分条理化、逻辑化,感性不足,好诗需要的奇思妙想我没有。所以我的诗都是骨头,没有肉。”之后,他干脆连诗歌研究和译介的工作也不做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不了,“无法直面。我也不会写,不写了,包括诗歌的介绍、研究,我都不做了。”
到了上世纪90年代,诗歌写作进入了新的时期,但流沙河已经不再是个年轻诗人。他的古典诗歌与现代诗歌的要求格格不入。这时的流沙河拿起自己曾经写下的诗歌,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发自热情,而诗歌的本质并非传递思想,而是发现与观察世界。上世纪80年代之后,他又试着写了一些诗,但仍被人诟病说不是真正的诗歌。之后,他决定封锁诗歌之笔,不再从事创作,转而回归到他真正迷恋的领域,回到他那份探索文学之路的初心,进入古典文化和文史研究的世界。他开设文化课堂,在训诂的世界里苦读,但用娓娓道来、浅显易懂的方式让读者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
承载着一代人的记忆
渐渐地,流沙河成为了一个象征。他研究地域文化,成为了成都的“文化地标”。他时常在大慈寺把扇品茶,讲述中国的历史文化。他撰写《庄子现代录》,为现代人理解中国传统文化提供了新的蹊径。虽然他不写诗了,也不用诗人的身份称呼自己,但他在读者的记忆中依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流沙河诗歌中的理想主义,也让一代又一代读者感受到其中的情感。在流沙河病逝的消息证实之后,不少中国读者都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缅怀之言,也许人们已经记不清他诗句的具体内容,但谈及流沙河,心里便会有这样一条轮廓,它蜿蜒而曲折,阴沉而温暖,它承载着一代人的历史记忆,缓缓流淌而去。
《贝壳》
曾经沧海的你
留下一只空壳
海云给你奇异的纹理
海月给你莹莹的珠光
放在耳边
我听见汹涌的波涛
放在枕边
我梦见自由的碧海
——流沙河(1974年秋天在故乡老家)
流沙河进入古典的世界,不单是趣味性的,还有关他的人格。他精神上对古典文化有很深的认同。他这样做的意义还是很大的。他可以真正进入传统很深的渊源之中,把中国古典文化中宝贵、有生命力的东西揭示出来,传递下去。他的用意很明显,这大概也是他作为诗人和知识分子的使命。 ——诗人王家新
■ 简介
流沙河,原名余勋坦,笔名取自《尚书·禹贡》“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生于1931年11月11日,成都金堂县人,中国现代著名诗人、作家、学者、书法家。
著有《流沙河诗集》《故园别》《游踪》《隔海谈诗》《台湾中年诗人十二家》《流沙河诗话》《锯齿啮痕录》《庄子现代版》《流沙河随笔》《Y先生语录》《流沙河短文》《流沙河近作》等作品。
新京报记者 罗兰 何安安
责任编辑:陈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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