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每一组喜剧行动、每一部喜剧作品,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行动,往下分析行动的内因,都能找到一个悲情的内核。所有创造笑声的行为,其中都有一个悲情的内核,它是生成创造笑行为的行动线,是内驱力,是最核心的东西。如果你想出一套喜剧的行动,其中这些核心的东西必然存在。每一部喜剧作品、每一组喜剧行动、甚至其中一个创造笑声的行动,最简单的一个磕绊、一个结巴,都有一个悲情内核在其中。如何理解陈佩斯所说的「喜剧都有一个悲情内核」?戏剧冲突,狭义上指『喜剧』和『悲剧』的冲突,例如,一个乞丐中了彩票、成为了百万富翁,却过不惯富翁的生活,最终重新流落街头、回归乞丐。这里的『喜剧』是『中彩票』,『悲剧』是『回归乞丐』,两者的冲突,让人感到一种『戏剧性』,这件事情荒诞离奇、却又让人感觉如真,“荒诞刺激”提供了精神刺激,“感觉如真”提供了代入感。
那新人坐了帐,就要揭盖头的。凤姐早已防备,请了贾母王夫人等进去照应。宝玉是幸运的,他又是不幸的,在爱与服从之中,他无法反抗,也正是这两种对立,让《红楼梦》具有了超越时代的意义。
宝玉此时到底有些傻气,便走到新人跟前说道:“妹妹,身上好了?好些天不见了。
盖着这劳什子做什么?”欲待要揭去,反把贾母急出一身冷汗来。宝玉又转念一想
道:“林妹妹是爱生气的,不可造次了。”又歇了一歇,仍是按捺不住,只得上前,
揭了盖头。喜娘接去,雪雁走开,莺儿上来伺候。宝玉睁眼一看,好像是宝钗。心
中不信,自己一手持灯,一手擦眼一看,可不是宝钗么!见他盛妆艳服,丰肩软
体,鬟低鬓微,论雅淡似荷粉露垂,看娇羞真是杏花烟润了。
宝玉发了一回怔,又见莺儿立在傍边,不见了雪雁。此时心无主意,自己反以
为是梦中了,呆呆的只管站着。众人接过灯去,扶着坐下,两眼直视,半语全无。
贾母恐他病发,亲自过来招呼着。凤姐尤氏请了宝钗进入里间坐下。宝钗此时自然
是低头不语。宝玉定了一回神,见贾母王夫人坐在那边,便轻轻的叫袭人道:“我
是在那里呢?这不是做梦么?”袭人道:“你今日好日子,什么梦不梦的混说!老爷
可在外头呢。”宝玉悄悄的拿手指着道:“坐在那里的这一位美人儿是谁?”袭人
握了自己的嘴,笑的说不出话来,半日才说道:“那是新娶的二奶奶。”众人也都
回过头去忍不住的笑。宝玉又道:“好糊涂!你说‘二奶奶’,到底是谁?”袭人
道:“宝姑娘。”宝玉道:“林姑娘呢?”袭人道:“老爷作主娶的是宝姑娘,怎
么混说起林姑娘来?”宝玉道:“我才刚看见林姑娘了么,还有雪雁呢。怎么说没
有?你们这都是做什么玩呢?”凤姐便走上来,轻轻的说道:“宝姑娘在屋里坐着
呢,别混说。回来得罪了他,老太太不依的。”宝玉听了,这会子糊涂的更利害了。
本来原有昏愦的病,加以今夜神出鬼没,更叫他不得主意,便也不顾别的,口口声
声只要找林妹妹去。
——取自《红楼梦》第九十七回
欢迎光临 写手之家 (https://xs91.net/) | Powered by Discuz! X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