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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为什么大文豪不能把写作奥秘传授给儿女,而网上写作导师却 ... [打印本页]

作者: slyfhyd    时间: 2021-12-31 17:58
标题: 为什么大文豪不能把写作奥秘传授给儿女,而网上写作导师却 ...
作者:一点资讯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因为它讨论的是一个非常本质的问题,那就是写作本身到底是不是一门技术。
对这个问题的争论持续了一两百年。一派人认为“写作本质上就是表达”,而在表达这件事上形式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表达的是什么。如果你表达的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内容,比如“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这种,那无论你表达的方式再怎么铿锵有力、你的声音再怎么抑扬顿挫,你说的依然是一句废话。单纯的强调表达的形式是“以辞害义”,更表达的形式、写作的技巧、或者说“文笔”相比,内容、意义、故事才是关键。
这就是典型的浪漫主义的文学观。启蒙时代的欧洲通过对“完美的古典文学”的研究,提出了一系列写作手法的规则,比如布瓦洛的《诗的艺术》,就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写作的最高规范。但浪漫派指出你提出的这些玩意都是垃圾。文学只有一条成功的标准那就是打动人,只要能打动人就是好作品,而在打动人这件事上,写作技巧、诗的规律起到的只是次要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故事”本身。
“最重要的是故事本身“这个观点是不是似曾相识?是的!直到21世纪当人们夸奖《三体》的时候,他们还是这么看的。也就是说虽然很多在网上品评网文的人并没有看过《克伦威尔序言》、或者《莫版小女且序言》,但他们对文学的看法却是十足浪漫主义的。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浪漫主义对文学的看法其实就是最简单、最直接、最肤浅的直接诉诸直觉的文学观。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当他最初对文学感兴趣的时候,问的都是“那后来呢?”听故事是文学兴趣的最初级版本。欣赏故事是人的本能,它或许需要培养,但绝对不需要锻炼。如果哪个孩子在听《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时候问“为什么不能把三次擦火柴的过程合并呢?”“为什么不能把炉火、烤鹅和奶奶合并在一起呢?”或者在听《快乐王子》的时候问“为什么叠句是燕子燕子小燕子呢?”这才是不正常的。
一个人只要认字、只要翻开一本书,客观上他都是在寻找一个故事,所以浪漫派对写作的看法其实是普遍人性的表达。跟这种普遍的甚至是永恒的浪漫主义文学观相比,强调写作的技巧、强调文笔、才是反直觉的、需要调动读者的理性的。要比较两个故事自己更喜欢哪一个是不需要训练的,只需要积累,因为你真的需要看这两个故事。但要比较两本小说的写作手法哪个更有趣、哪个更高明,这就不但需要积累还需要训练。你的得学会观察作者的技巧,在读完之后动动脑筋。但动脑筋、运用理性并不是现代社会的美德。在现代社会里我们只要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就够了。所以后一种主张虽然也叫喊了一百多年,至今都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进展。这种主张就是文学上的唯美主义。
那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也就来了,为什么唯美主义至今没有灭亡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浪漫主义虽然看起来简单,但你真的沿着他们的道路走走就会明白“这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浪漫主义确实不要求你学习技巧,浪漫主义不推崇技巧。只有戈迪耶推崇技巧他还成了唯美派的开创者。但浪漫派又要你拿出有趣的故事。也就是说你哪怕毫无技巧的像《少年维特之烦恼》或者《茶花女》或者《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那样直接用“我”来喋喋不休的讲一个故事,浪漫主义者也不会笑话你。但前提是你必须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出来。
那到底怎么才能得到一个好故事呢?浪漫派主张你去“生活”,在生活里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才能演绎出你独一无二的故事。但事实上这跟“用身体写作”有什么不同?你在世界上扮演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然后把你的一生写出来,这条道路的最高楷模无疑就是拜伦。拜伦是拜伦最好的作品,就像《墓外回忆录》是夏多布里昂最好的作品。他们把自己的一生写成一本独一无二的浪漫传奇。但木子美用自己的青春岁月写出一本《xx传奇》和这个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而且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在这条道路上因为古往今来前赴后继的人太tm多了,所以几乎一切故事都有范本了。
我跟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谈恋爱!《保尔与维吉妮》!
我跟门当户对的姑娘谈恋爱,最终财色兼收!《威尼斯商人》啊!
我跟冤家对头的闺女谈恋爱!最终我们双双殉情!《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看上一个订了婚的姑娘!谈成了么?妹谈成!《少年维特之烦恼》。谈成了呢?《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我违背公序良俗,看上一个结了婚的姑娘!谈成了么?妹有。但丁的《神曲》和彼得拉克的《歌集》。谈成了!我给她老公头上栽角了!这种小说太过了,说不过来了!
我被人惩恶扬善白刀子进红刀出!这个怎么样?中国的外国的?中国的就是武松怒杀西门庆嘛,外国呢?《奥赛罗》咯!
那我没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那和前边有什么区别呢?我替她老公冲锋陷阵怎么样?《马尔戈王后》咯!
那我干脆不谈恋爱了,我直接xxx行不行呢?行啊!你知道有一个被送神经病院的侯爵叫萨德吧?
那您说所有的题材都有人写了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唯美主义的起点。面对一切主题都被人写了这个问题,无非两种办法,一种是牙一咬眼一闭,你写过怎么了?我再写一遍。我找个姑娘把你们的故事先演一遍,我再写出来,你死了几十上百年了能把我怎么样?
比如说小仲马就是这么干的《茶花女》的故事和《码农莱斯戈》有什么区别?但人家小仲马就写了,不但写了还直接说“向码农莱斯戈致敬”,普莱沃神甫你棺材都朽了难道还能跳出来挠小仲马么?
但小仲马也不是直接抄的,玛侬穿的是十八世纪的衣服,活动的是十八世纪的巴黎。小仲马把她的故事挪到了十九世纪,放在歌剧院里。这就是他的进步,要是有人敢把玛侬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他的书可能就出不了了。你还可以把故事往前放啊,你把美国故事放在长安,这不就能出了么?不但能出还能拍电视剧呢。
给故事搬家也好、给故事主人公换上时装也好,当一个作者不愿意瞪着眼照搬别人的故事的时候,他已经在向另一个方向走了,那就是运用写作技巧弥补故事的不足。
我们不能否认一切文学本质上都是为了打动人,一个淳朴的故事本身就自带完美的形式。举个例子就是“我爱你”这三个字,无论说的人长什么样子,无论听的人是不是气的火冒三丈,只要它被写下来,被其他人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念出来,它总归都有一种打动人的力量,因为它自身蕴含着人最宝贵的一种情感,也预示着一种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或多或少有所憧憬的未来。
有评论家指责拜伦的诗过于“雕琢”的时候,拜伦哈哈大笑“我的诗都是我在舞会的间歇写的,我哪有时间雕琢?”这句话里就凸显了这一点。一首来自内心、来自灵魂的诗它一定是美的,也一定是精致的、优雅的。因为一个优雅的灵魂,一个善感的生命已经替你把它雕琢好了,你要做的只是把它写出来。
但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完美的故事,没有一个发自灵魂的声音在倾诉。虽然你已经在生活里燃烧了自己,也打动了别人。但你的灵魂并没有在这个过程里奏响完美的乐音。那你就真的需要一些技巧。
把唐传奇改成电视剧是技巧,把莎士比亚改成河北梆子也需要技巧。把一个简单的故事讲的扣人心弦还需要技巧。
比如说爱伦坡有一篇很短的小说叫《过早埋葬》,它讲的就是一个“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故事,但爱伦坡就能把这个故事讲得很完美,甚至让你在读它的时候感到窒息。这就是技巧的奇迹、文笔的奇迹。
所以说到底文学到底是不是一门技术呢?一个各打五十大板的回答是“文学是一门表达的技术”、“一门弥补内容之不足的技术”。
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作家,你首先要做的还是去生活,去感受,就像普希金说的“急着生活、忙着感受”,去体验人类的情感里一系列让你升上高空又跌落深渊的东西,让你的灵魂欢快、也让你的灵魂哭泣。让你体会到爱的幸福也体会到恨的深刻。这个过程总结成语言其实就是浮士德博士在“我渴望迷醉”那一段话说的。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心里的声音已经具备了优雅的形式,那就不需要研究写作的手法。如果每次你听到的心声都是“卧槽”、“这tm”,那你就需要多看看别人写的东西。
从这个角度说为什么一个文豪的儿女们往往成不了文豪呢?因为从内容本身也就是生活的角度看,诗人、作家本质上是人类社会的异类,甚至是社会这个有机体病变的产物。波德莱尔说“诗人和诗的关系就像蚌和珍珠的关系,虽然珍珠是蚌最伟大的成就,但却以蚌受伤害为前提。”
诗人里只有极少数是四平八稳、自然而然的成为诗人的,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这样的典型,大概就是雨果。雨果是受伤害最少的诗人,所以他也是最不具备诗人气质的一个。相比之下被他掩盖在自己的光芒背后的人,比如维尼就曾经说过“诗人是唯一一种在君主、贵族和民主政体之下都不得其所的人”。
一个人有了独特的灵魂、这种灵魂导致他过上一种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的生活,他在这种生活里受伤害、他的愤怒、哀嚎和呻吟以一种优美的方式表达出来,这就是文学。从这个角度说越是浪漫派越没法把他们的这种“用身体写作”的套路传授给孩子。而且如果他们能选择他们宁愿自己的孩子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戈迪耶一生都相信每个人诗人都是天选之人,都要在另一个世界里属于诗人的英灵殿里重聚。但当他的女儿要嫁给诗人的时候,戈迪耶暴跳如雷,对他女儿大喊“诗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是诗人我还不知道!”
相比之下反而是唯美主义者更可能把自己的技巧传授给下一代,比如把诗看作是数学的瓦莱里,按照他自己的观点,诗歌如果真的是一种高等数学,那在他的传授之下,他岁数越大诗应该写的越好。他的弟子应该比他更伟大。但遗憾的是文学终究是“一门表达的技巧”而不是一门单纯的技术。
作者: 吢思    时间: 2021-12-31 17:59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因为它讨论的是一个非常本质的问题,那就是写作本身到底是不是一门技术。
对这个问题的争论持续了一两百年。一派人认为“写作本质上就是表达”,而在表达这件事上形式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表达的是什么。如果你表达的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内容,比如“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这种,那无论你表达的方式再怎么铿锵有力、你的声音再怎么抑扬顿挫,你说的依然是一句废话。单纯的强调表达的形式是“以辞害义”,更表达的形式、写作的技巧、或者说“文笔”相比,内容、意义、故事才是关键。
这就是典型的浪漫主义的文学观。启蒙时代的欧洲通过对“完美的古典文学”的研究,提出了一系列写作手法的规则,比如布瓦洛的《诗的艺术》,就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写作的最高规范。但浪漫派指出你提出的这些玩意都是垃圾。文学只有一条成功的标准那就是打动人,只要能打动人就是好作品,而在打动人这件事上,写作技巧、诗的规律起到的只是次要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故事”本身。
“最重要的是故事本身“这个观点是不是似曾相识?是的!直到21世纪当人们夸奖《三体》的时候,他们还是这么看的。也就是说虽然很多在网上品评网文的人并没有看过《克伦威尔序言》、或者《莫版小女且序言》,但他们对文学的看法却是十足浪漫主义的。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浪漫主义对文学的看法其实就是最简单、最直接、最肤浅的直接诉诸直觉的文学观。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当他最初对文学感兴趣的时候,问的都是“那后来呢?”听故事是文学兴趣的最初级版本。欣赏故事是人的本能,它或许需要培养,但绝对不需要锻炼。如果哪个孩子在听《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时候问“为什么不能把三次擦火柴的过程合并呢?”“为什么不能把炉火、烤鹅和奶奶合并在一起呢?”或者在听《快乐王子》的时候问“为什么叠句是燕子燕子小燕子呢?”这才是不正常的。
一个人只要认字、只要翻开一本书,客观上他都是在寻找一个故事,所以浪漫派对写作的看法其实是普遍人性的表达。跟这种普遍的甚至是永恒的浪漫主义文学观相比,强调写作的技巧、强调文笔、才是反直觉的、需要调动读者的理性的。要比较两个故事自己更喜欢哪一个是不需要训练的,只需要积累,因为你真的需要看这两个故事。但要比较两本小说的写作手法哪个更有趣、哪个更高明,这就不但需要积累还需要训练。你的得学会观察作者的技巧,在读完之后动动脑筋。但动脑筋、运用理性并不是现代社会的美德。在现代社会里我们只要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就够了。所以后一种主张虽然也叫喊了一百多年,至今都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进展。这种主张就是文学上的唯美主义。
那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也就来了,为什么唯美主义至今没有灭亡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浪漫主义虽然看起来简单,但你真的沿着他们的道路走走就会明白“这可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浪漫主义确实不要求你学习技巧,浪漫主义不推崇技巧。只有戈迪耶推崇技巧他还成了唯美派的开创者。但浪漫派又要你拿出有趣的故事。也就是说你哪怕毫无技巧的像《少年维特之烦恼》或者《茶花女》或者《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那样直接用“我”来喋喋不休的讲一个故事,浪漫主义者也不会笑话你。但前提是你必须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出来。
那到底怎么才能得到一个好故事呢?浪漫派主张你去“生活”,在生活里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才能演绎出你独一无二的故事。但事实上这跟“用身体写作”有什么不同?你在世界上扮演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然后把你的一生写出来,这条道路的最高楷模无疑就是拜伦。拜伦是拜伦最好的作品,就像《墓外回忆录》是夏多布里昂最好的作品。他们把自己的一生写成一本独一无二的浪漫传奇。但木子美用自己的青春岁月写出一本《xx传奇》和这个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而且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在这条道路上因为古往今来前赴后继的人太tm多了,所以几乎一切故事都有范本了。
我跟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谈恋爱!《保尔与维吉妮》!
我跟门当户对的姑娘谈恋爱,最终财色兼收!《威尼斯商人》啊!
我跟冤家对头的闺女谈恋爱!最终我们双双殉情!《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看上一个订了婚的姑娘!谈成了么?妹谈成!《少年维特之烦恼》。谈成了呢?《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我违背公序良俗,看上一个结了婚的姑娘!谈成了么?妹有。但丁的《神曲》和彼得拉克的《歌集》。谈成了!我给她老公头上栽角了!这种小说太过了,说不过来了!
我被人惩恶扬善白刀子进红刀出!这个怎么样?中国的外国的?中国的就是武松怒杀西门庆嘛,外国呢?《奥赛罗》咯!
那我没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那和前边有什么区别呢?我替她老公冲锋陷阵怎么样?《马尔戈王后》咯!
那我干脆不谈恋爱了,我直接xxx行不行呢?行啊!你知道有一个被送神经病院的侯爵叫萨德吧?
那您说所有的题材都有人写了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唯美主义的起点。面对一切主题都被人写了这个问题,无非两种办法,一种是牙一咬眼一闭,你写过怎么了?我再写一遍。我找个姑娘把你们的故事先演一遍,我再写出来,你死了几十上百年了能把我怎么样?
比如说小仲马就是这么干的《茶花女》的故事和《码农莱斯戈》有什么区别?但人家小仲马就写了,不但写了还直接说“向码农莱斯戈致敬”,普莱沃神甫你棺材都朽了难道还能跳出来挠小仲马么?
但小仲马也不是直接抄的,玛侬穿的是十八世纪的衣服,活动的是十八世纪的巴黎。小仲马把她的故事挪到了十九世纪,放在歌剧院里。这就是他的进步,要是有人敢把玛侬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他的书可能就出不了了。你还可以把故事往前放啊,你把美国故事放在长安,这不就能出了么?不但能出还能拍电视剧呢。
给故事搬家也好、给故事主人公换上时装也好,当一个作者不愿意瞪着眼照搬别人的故事的时候,他已经在向另一个方向走了,那就是运用写作技巧弥补故事的不足。
我们不能否认一切文学本质上都是为了打动人,一个淳朴的故事本身就自带完美的形式。举个例子就是“我爱你”这三个字,无论说的人长什么样子,无论听的人是不是气的火冒三丈,只要它被写下来,被其他人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念出来,它总归都有一种打动人的力量,因为它自身蕴含着人最宝贵的一种情感,也预示着一种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或多或少有所憧憬的未来。
有评论家指责拜伦的诗过于“雕琢”的时候,拜伦哈哈大笑“我的诗都是我在舞会的间歇写的,我哪有时间雕琢?”这句话里就凸显了这一点。一首来自内心、来自灵魂的诗它一定是美的,也一定是精致的、优雅的。因为一个优雅的灵魂,一个善感的生命已经替你把它雕琢好了,你要做的只是把它写出来。
但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完美的故事,没有一个发自灵魂的声音在倾诉。虽然你已经在生活里燃烧了自己,也打动了别人。但你的灵魂并没有在这个过程里奏响完美的乐音。那你就真的需要一些技巧。
把唐传奇改成电视剧是技巧,把莎士比亚改成河北梆子也需要技巧。把一个简单的故事讲的扣人心弦还需要技巧。
比如说爱伦坡有一篇很短的小说叫《过早埋葬》,它讲的就是一个“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故事,但爱伦坡就能把这个故事讲得很完美,甚至让你在读它的时候感到窒息。这就是技巧的奇迹、文笔的奇迹。
所以说到底文学到底是不是一门技术呢?一个各打五十大板的回答是“文学是一门表达的技术”、“一门弥补内容之不足的技术”。
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作家,你首先要做的还是去生活,去感受,就像普希金说的“急着生活、忙着感受”,去体验人类的情感里一系列让你升上高空又跌落深渊的东西,让你的灵魂欢快、也让你的灵魂哭泣。让你体会到爱的幸福也体会到恨的深刻。这个过程总结成语言其实就是浮士德博士在“我渴望迷醉”那一段话说的。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心里的声音已经具备了优雅的形式,那就不需要研究写作的手法。如果每次你听到的心声都是“卧槽”、“这tm”,那你就需要多看看别人写的东西。
从这个角度说为什么一个文豪的儿女们往往成不了文豪呢?因为从内容本身也就是生活的角度看,诗人、作家本质上是人类社会的异类,甚至是社会这个有机体病变的产物。波德莱尔说“诗人和诗的关系就像蚌和珍珠的关系,虽然珍珠是蚌最伟大的成就,但却以蚌受伤害为前提。”
诗人里只有极少数是四平八稳、自然而然的成为诗人的,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这样的典型,大概就是雨果。雨果是受伤害最少的诗人,所以他也是最不具备诗人气质的一个。相比之下被他掩盖在自己的光芒背后的人,比如维尼就曾经说过“诗人是唯一一种在君主、贵族和民主政体之下都不得其所的人”。
一个人有了独特的灵魂、这种灵魂导致他过上一种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的生活,他在这种生活里受伤害、他的愤怒、哀嚎和呻吟以一种优美的方式表达出来,这就是文学。从这个角度说越是浪漫派越没法把他们的这种“用身体写作”的套路传授给孩子。而且如果他们能选择他们宁愿自己的孩子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戈迪耶一生都相信每个人诗人都是天选之人,都要在另一个世界里属于诗人的英灵殿里重聚。但当他的女儿要嫁给诗人的时候,戈迪耶暴跳如雷,对他女儿大喊“诗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是诗人我还不知道!”
相比之下反而是唯美主义者更可能把自己的技巧传授给下一代,比如把诗看作是数学的瓦莱里,按照他自己的观点,诗歌如果真的是一种高等数学,那在他的传授之下,他岁数越大诗应该写的越好。他的弟子应该比他更伟大。但遗憾的是文学终究是“一门表达的技巧”而不是一门单纯的技术。
作者: weiquan_wq    时间: 2021-12-31 17:59
高林桑 @高林 的问题意识很好,第一个问题在于写作是不是一门技术,但还有一个问题,就在于这个技术的可交流性的问题,也就是说,写作是否是一种绝对私密的技术,是一种封闭性、难以传达的技术?本雅明在《讲故事的人》里说得非常好了,讲故事和小说是对立的,讲故事的人可以更好地传递讲故事的技术,因为他与听故事的人面对面,而写小说的人则做不到这一点。小说的诞生就是孤独的个人的诞生,对于孤独的经验,以及把这种经验转化为语言,这种经验第一说不出来,第二说出来了别人也体悟不了,第三就算能够体悟也没有办法表达出来。不管是写小说的人还是读小说的人,本质上都是孤独的个体,因为不管是写小说还是读小说,对于他人的首要要求都是离远点,不要打扰,所以卡夫卡想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孤独对于小说是一个本体论的范畴。我来引用一下本雅明的话:
小说区别于故事(在狭义上区别于史诗)的是它对书本的严重依赖。只是随着印刷的发明,小说的传播才成为可能。能口口相传是史诗的财富,它迥异于小说的路数。使小说不同于散文文学的所有其他形式的——如童话、传说,甚至通俗小说——是它既不是来自口头传说,也不会汇入口头传说,这使它尤其不同于讲故事。讲故事的人所讲述的取自经验——亲身经验或别人转述的经验,他又使之成为听他的故事的人的经验。小说家把自己孤立于别人。小说的诞生地是孤独的个人——是不再能举几例自己所最关心的事情,告诉别人自己所经验的,自己得不到别人的忠告,也不能向别人提出忠告的孤独的个人。写一部小说的意思就是通过表现人的生活把深广不可量度地带向极致。
这也是我觉得可以区分网络小说和传统文学的一个点,后者的阅读比前者的阅读要求更多的注意力和更加安静的环境。而前者则可以一目十行,在哪都可以看。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电影喜欢用在安静的地方阅读经典文学的人这个“刻板印象”来表达一种孤独。
再说到写作的问题上,写作其实至少得分成两点,一个经验,一个是体验这种经验,把这种经验转化为语言,比如里尔克建议别人这样写:
我请你,把这一切放弃吧!你向外看,是你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没有人能给你出主意,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只有一个唯一的方法:请你走向内心。探索那叫你写的缘由,考察它的根是不是盘在你心的深处;你要坦白承认,万一你写不出来,是不是必得因此而死去。这是最重要的:在你夜深最寂静的时刻问问自己:我必须写吗?你要在自身内挖掘一个深的答复。若是这个答复表示同意,而你也能够以一种坚强、单纯的“我必须”来对答那个严肃的问题。
里尔克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写作者彻底孤立自己。还有写作对他来说是一种伦理学,不想写可以不写。接下来他则提到了如何体验自己的经验:
如果你觉得你的日常生活很贫乏,你不要抱怨它;还是怨你自己吧,怨你还不够做一个诗人来呼唤生活的宝藏;因为对于创造者没有贫乏,也没有贫瘠不关痛痒的地方。即使你自己是在一座监狱里,狱墙使人世间的喧嚣和你的官感隔离——你不还永远据有你的童年吗,这贵重的富丽的宝藏,回忆的宝库?
里尔克给他写作的空间取了一个夸张的名字——“世界内部空间”,他说:“我观望着外面,树木在我身心中生长”。这就是把一种经验体验化的过程。体验,用身体去将经验内在化。
接下来,我们要涉及一个更本质的问题,不仅作家无法传达自己的体验,他的体验对自己来说甚至都是无法完全被理解的。马拉美创作《依吉蒂尔》的时期写信描述他看到了自己的作品的恐怖体验,他说:“现在,看到一部纯粹作品的可怕景象,我几乎失去了理智和最常用话语的意识,反制,我的身心砸桌子这长时间的极度苦闷中所经受的一切是难以诉说的,所幸的是我已完全死去。
也许你会觉得以上这些只是一些诗人的呓语,但即使是以“表述的基本准确是写作唯一的道德标准”为座右铭的雷蒙德卡佛,这位试图控制自己小说里每一个细节、确保其准确度的小说家也说,他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写作,因为这是写作的本质,必然有一些无法被控制的剩余部分,他说:“我脑子里有一个意象,但它似乎是以一种有机、自然的形式从小说中显露出来的。
瓦莱里对这种不可控制的文本中“自然要素”有着深刻的考察,直接引用一段:
“瓦雷里说,人类制造物的特征是,其形态结构要比素材结构简单。比如,我们所掌握的某个文学作品的“结构”总是比文本简单。任何“结构”都不可能毫无意图、目的。当我们观察某个文本的“隐含结构”时,就已经预想了某个隐含的意义或制造者。然而,文本虽然由人类制造,却具有复杂、“过剩”的结构,因为它产生自“自然语言”素材。无论制造者如何控制,都无法避免语言带有其他含义。在此意义上,文本就是“自然的制造物”。”
结构永远比构成要素简单,但是写作在写作时,未必有一个明确的结构。创意小说教学可以把结构提取出来,但是构成这种结构先于这种结构的体验,以及这种结构所无法捕捉的剩余,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处理的。
另外,写作者的体验往往不是什么愉快的东西,海明威就说,作家的天赋源自不幸的童年。这种天赋,不要也罢。
作者: 乄iǎoシㄨī    时间: 2021-12-31 17:59
因为只有XX才会认为写作奥秘是可以传授的。
如果写作奥秘可以传授,那作家也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是问,哪个大作家敢拍着胸脯的说一句,只要我教过的学生,个个是文豪?
要真有这么牛逼的事,他们直接开班,岂不是更能普及中华文化。
中国缺作家了,培养一批,中国缺画家了,培养一批,中国缺书法家了,培养一批。
本王因为在知乎专业狂喷卖课党,已经被人恨之入骨了。
回答被三番五次的举报,简直是恨不得食我肉,啃我骨。
我再说一遍,你们的语文老师,从小学教到大学,都没把你们的语文教好。
指望一个卖课的所谓导师,给你一份资料,教你一个月就能展翅腾飞了。
那不如相信,外星人已经统治地球来的靠谱。
我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卖课的能教出什么人才。
如果真有,也不是卖课的教出来的,大概率是自己有天赋。
写作有什么秘籍,多看、多写、多揣摩,除此之外,没有捷径。
好文章一半靠努力,一半靠天赋,写作成传授,那智商也一定能传授。
谁相信卖课的那套屁话,你不如把他带到非洲,去把土人先培训一番。
顺便说一句,非洲人均智商70,咱们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教10个人,有8个智商能提升到120,大家完全可以去买他的课。
可他要是做不到,让他吃米田共去。
本王就是装逼界第一天王,逼乎柯镇恶,喷人大帝,知乎喷神,纸糊叶圣陶,文坛先知,网文拖拉机,不是在喷人,就是在喷人的路上,自号江苏第一狠人,姑苏扛把子,知乎警察局,阅读纪检委,吐槽小王子,怼人天王,立志把自己活 成一个段子的奇男子。

(, 下载次数: 24)
作者: 咔琪哇    时间: 2021-12-31 18:00
写文需要爱好和愿意,大文豪的子女未必就愿意写,愿意写的知道了写作的辛苦之后未必就舍得让自己受苦
一个大文豪父亲,也未必愿意教自己小孩啊,这东西太不稳定了
作者: 稻草人第二    时间: 2021-12-31 18:00
写作能力很难被教导,但可以被激发。
写作是一种创意性的工作,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着手点,创意性工作的基础可以通过感性来进行,也就是说,你可以知道“怎么做”,但或许不需要知道“为什么”,理性逻辑的解构,在写作环节中,并不是必须的,通过感性逻辑来进行的判定,有时候会非常纯粹,“这个句子很美”,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或许就是准确的,但在另外的一些情况下,人被自己的行为所陶醉,觉得我写出来以后大家吹捧我有多爽,他恍惚间也觉得是“这个句子很美”,写出来没人买账。感性这东西想要准确把握很困难,但偏偏之于写作,绝大部分人利用的是感性的部分。
在知乎上回答了一些问题,关注我的人都知道我是絮絮叨叨的理性派,一个问题聊很多,甚至觉得有没有必要展开说这么多。事实上我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不是为了给予答案,在写作的问题上,给予答案其实是没有意义的,给予答案对作者来说是一种无聊的麻醉剂,激发人的脑力劳动,让人思考,才会出现一定的意义。
现在是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我曾经跟人说过,如果我们要知道人生的道理,十多岁的时候,所有的至理名言你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是没有任何人生道理可以在所有时候、所有的情况下发挥作用,你真正知道那些至理名言的适用范围,是在此后的人生中,不断经历事情、不断思考之后才懂的。
写作亦然。
我在整个学生时期看了很多关于写作的论调,譬如说文笔的,看了以后我就去堆砌词语,说蒙太奇的好处的,看完之后我就在写作中让画面不断跳跃,我学习各种炫技的手法,但我写出来的东西一塌糊涂。我到二十多岁的时候看村上春树,忽然看到一句“文字是思维不完美的载体”,我忽然理解了写作的最高标准,写作就是为了承载思维,那么首先我看清楚自己的思维,然后我看看我采取的手法,是不是能让它的传递更加清晰,我堆砌词语,能让它更清晰吗?能够,那就是对的,不能,那这个地方就不能堆砌。
我的一切写作方法都是从这一句话里衍生出来的,但是我告诉别人,别人不见得能拿走。在理解这句话之前我进行了无数的思考,在理解之后我也思考了十多年,我让自己的每一个写作行为都在这句话下被衡量,才把握住种种细节上的运用。
回忆我整个写作的阶段,对我最有帮助的从来就不是别人写的机械的写作技巧,而是在各个阶段跟人探讨、辩论时的脑力激荡,我记得03年左右,我在翠微居的论坛上每天跟人聊怎么写,我们当时甚至还想过做一个类似《九州》的多人写作设定,叫做《静月天澜》,翠微居有个叫白面的作者,他每一个开头都很抓人,但写到后期就崩,我经常跟他聊,他怎么能把开篇写得那么让人怦然心动的。
后来我偶尔出去旅游,跟叶天南和说梦者两个作者一起,我跟说梦经常根据各自的论点辩论一整天,彼此攻击相互鄙视,但事实上,谁都不见得正确,真正正确的,是绞尽脑汁辩论后脑子烧起来的那种感觉。
所以为什么写那么多,为什么絮絮叨叨,真以为我喜欢絮絮叨叨?是因为只有激发人的思维路径才是真正有效的写作教导。但这个过程,是要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的。
对于一些处于关键节点上的人——他们已经进行了大量的思考,困扰了很久,差临门一脚了——对这样的人,我们的某些结论,可以让他们节省一段时间的工作,但归根结底,写作道路上的门槛一个接一个,如果没有良好的思维习惯,解决一个问题能干什么?
我这些年见过很多极度肤浅的所谓“写作爱好者”,那些其实不热爱写作,仅仅为了钱进来的,他们期待别人的几句话为他们指明写作的方向,他们从此就有了靠写文赚大钱的本事,他们在各处寻找这种“秘籍”,还觉得自己很正常。包括一些人在所谓的收费课里被骗以后,他们理直气壮地出来指责:“你们这些人把写作说得那么难,你写的东西那么难懂,别人300块钱包签约,给了我们希望,你怎么能指责我们被骗?”那就被骗呗。
常有人让我给他看开头,包括前段时间私信的,我把他们拉黑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过我之前的文章,但是我发现他们没有给我点过任何一个赞,我就很疑惑。其实点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思考本身,我压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过我的写的东西之后再来提问的。
写作这个东西并不是一个二级钳工或者倒车入库,你自己如果不动脑子,任何秘籍都会毫无意义。“文字是思维不完美的载体”,这么一句话我需要用几十年来理解,我们的所谓传授,可以让能思考的人少走几年弯路,你思考到这一步以后,我可以建议你下一步最好往哪里去,我花了十年的,有了样本以后你也许只需要五年,但是你如果不动脑子,写作的钥匙是有的,你配吗?你配几把?
我的弟弟以前不怎么看书,基本没有写作基础,我大概花了一年的时间教他写作,首先是慢慢梳理他的思维模式,引导他如何去看这个世界上人的需求,这是从思维模式上的梳理,然后让他怎么考虑人跟人之间的交互手法,怎么选择输出的文笔……大概花了一年,他可以不靠我去拉关系签约,也就是这个样子而已,后来他写的东西老是被屏蔽,他就不写了。我不会告诉他什么东西是对的,我只告诉他怎么思考是对的,你怎么去看街上的人,怎么幻想他的人生,怎么幻想你面前的读者……
在写作这个道路上,结论是没有太大意义的。如果你想象十多岁的时候一样明白写作的“真理”,去龙空打嘴炮,半年时间都不要,你对“真理”头头是道,怎么黄金三章,怎在飞卢捡钱……但是这些“真理”,没有写作上的意义。
我有一段时间在现实中分享写作经验,我发现,真想把自己一辈子的写作领悟浓缩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候内说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文字是思维不完美的载体”,非常简单吧,想要引申到每一个写作细节中去,需要超大量的讲解和打比方,引导人去往这个方向上思考才行。
一个小时,你顶多就能说一些机械的开篇怎么写的注意事项,每次都只能说这个。
而最近呢,如果要搞什么讨论写作的活动,我会倾向于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大家针对几个开头,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看法的对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大家参与进来,在一起不断地进行讨论,我们有一次讨论的时候有一个已经怀孕几个月的女作者,回去以后凌晨一点睡不着,因为灵感很多,源源不断,想要写东西。我们劝她快睡吧……
写作能力很难被教导,但可以被激发。
所以我已经极少回答那些让我看开头的问题了,如果我现有的几十个回答无法让你解决自己的疑惑,我觉得回答对你来说,就是根本没用的。所谓写作的教导也好,交流也好,它可以让你节省几年的时间,但是在关键点上大量的思考,你得自己做。
这就是关于写作“教导”的逻辑梳理,我絮絮叨叨这一大堆,仍旧是想要让看的人脑子转起来。这是我能够给别人最真诚的东西,但仍旧有许多人是不领情的,他们宁愿我给他钱,给他某个东西他立马能赚钱,又或者是,简简单单的夸他几句。
但这些人真的是不配通过写作来赚钱的,他们的思维模式甚至决定了他们在任何行当上都无法取得成就,但至少可以去做流水线的工作。
在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你可以轻松获取任何的“真理”,但没有经过思考的反复烹煮,任何真理,对人都毫无意义。
作者: 魔法少女是僵尸    时间: 2021-12-31 18:00
但凡优秀一点的作家,其创作目标都不会是单纯地为了获得更好的评价,创作目标不是一个可以用打分或是评价好坏来简单衡量的东西,目标的多元性决定了其实现路径的不可复制性——纯文学创作是一个带有强烈个人色彩,与标准化教学背道而驰的东西,越是接近金字塔的顶端,就越是非标化——只有作家本人知道他/她受到了哪些作家作品的影响,但是他们大多数都不愿意在公开场合谈论这些。
而公众也极少有人有耐心去循着作品本身和文学批评的线索去了解某一个或几个作家创作目标的演进——人们只想尽快地提炼“共性”,但在成功的表象之下,思想无法复制,技术上的“共性”就根本无关紧要——文学创作与商业社会的逻辑存在巨大差异,成功只是结果而不是目标,成功只是创作的附属品,不是创作本身要追逐的东西。
公众往往只看到了那些肤浅的大众评价对于作家的褒奖,但却忽略了作家与作家之间创作目标的巨大差异——以为得到评论的褒奖就是创作的目的,是对文学创作的一个巨大误解将其标准化、功利化只是在此基础上的再包装而已。
至于文学为何不能代际传承,本质上也是因为子女的创作目标往往刻意避开父母辈的路线——即便同样从事文学创作,做子女的也非常忌讳被批评为“父母的复制品”——既然创作目标南辕北辙,作为父母辈的作家能传授给子女的也就非常有限了,他们的成功自然也不可能再被复制一次。
作者: Rest丶Art    时间: 2021-12-31 18:01
写作的秘诀,就只有多看书和多写作而已……
不管是文豪,还是语文老师,还是什么写作导师,传授的不外就是这两招……
写作是个没有秘密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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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说,我教的这些没用……
经常看我答案的人,都会有印象,我总说这些没啥用,都是基础,老生常谈……
也不是很瞧得起那些卖课的……
但……
好像,并没有人在意我说什么。
就比如我从来都没说,第一人称不能写,但就有人四处造谣,说:蛤蟆说第一人称不能写,但自己却写了第一人称……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葩!
大文豪也有教过,比如大仲马就教给了小仲马……写作的奥秘,就是——天赋!
就是这种天赋传递,成功率不是很高。
补充一句,大家应该很眼熟的话:总有人要我教他们写名著,但……是我会教呢,还是你能学?
作者: 福仕缘    时间: 2021-12-31 18:02
不匿了。

其实我就是村上春树的儿子。

众所周知,大仲马起初并不认小仲马这个私生子,直到后者7岁时才正式承认。

真正认可小仲马还是在《茶花女》法国初演,获得热烈反响后,小仲马给父亲发去一封电报声称,“第一天上演的盛况,足以令人误以为这是您的作品。”

大仲马看后回电,“我一生最杰出的作品就是你。”

这对父子的地位在西方文学史上差相仿佛,也是西方文坛几乎仅有的一例。

看到没,带文豪认不认小文豪,还需要有作品说话。

贾浅浅手里捏着一块屎,像归来的王,贾平凹就没好意思跟人说她是自己最好的作品。

作为文豪的后人,想摆脱阴影,仿佛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脍炙人口的《王警官系列》大获成功后,村上爸爸才渐渐地开始接受我,但他还是拒绝把写作的秘诀直接传授给我。

他写信告诉我,“该上之时,瞄准最高的塔上到塔尖;该下之时,找到最深的井下到井底。”

这是他在写作上给予我的唯一忠告。

我的血管里流淌着带文豪的血液,呼吸之间全是文坛的荣耀,却一直被麻木感笼罩,甚至连自行中断生命的力量都已失去。

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又写信对我说,“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

我深信,一旦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必将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

所谓完美的文章并不存在,就像完美的绝望不存在一样。

在村上爸爸的启发下,我开始突破自我,创作了《挪威的木木木木木》、《1Q444》、《海边的上下二人上下》。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成带文豪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文豪的。

写出惊心动魄的文字不难,难的是去芜存菁,把文字洗练一番。

要排除杂念,必须进入到社会最黑暗的地方,周围一团漆黑,去静等眼睛习惯黑暗。

“该下之时,找到最深的井,下到井底。”我脑中一直盘旋着这句话。

正如小仲马得到茶花女的瞬间,一切铅华洗净,变得索然无味的时候,文思就会如泉水般汹涌澎湃而来。
<hr/>“警察同志,这位女同志带给我的启发,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我的陈述完了。”
作者: 你的美瞬间倾城    时间: 2021-12-31 18:02
谢谢你邀请了我这么个若知的问题。
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好难说故事 难哥,帮个忙。
我没好物推荐
上几本书,给题主开开眼。
作者: 胡小高`    时间: 2021-12-31 18:03
那为什么奥运冠军不能把运动奥秘传给自己的儿女,而什么奖项都没拿过的体育老师却能教人打球、射箭、游泳?
稍微长时间运动过的人都应该知道,只要你不懒,按照科学的方式去训练,强身健体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想要练到拿奖甚至奥运会冠军这个程度,除了努力之外,还必须要有天赋。
之前钟南山接受采访的时候就曾经说,他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曾经拿过国内运动会的冠军——这人的身体素质肯定没的说了吧?但在到底是继续读医学专业,还是当专业运动员之间,最后钟南山还是选择了读医学——因为钟南山说,他是学医的,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练到最好,也只能拿个亚洲冠军。
决定一个人基本身体素质好坏的,叫勤奋,但能决定一个人是国内冠军、亚洲冠军还是世界冠军的,叫天赋。
所以,哪怕是奥运冠军的子女,也没有几个能再成为奥运冠军的。甚至有些奥运冠军的子女,都没能进入国家队。
那么,放到写作这个方面,情况就要变得更复杂一些。单单说“天赋”这个东西,文豪能成为文豪,天赋是自不必说的,但这个东西却没办法遗传。至多只能通过从小到大的熏陶,让孩子具备一个好的文学底子。但普通的老师教写作,就如同普通的体育老师或者教练去开课一样,人家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而不是去当奥运冠军——他们本身也没这个能力。而普通人去身边的健身房办卡,自然也不是奔着成为奥运冠军去的。
现在如果你愿意去健身,网上一搜各种健身教练的视频一大堆。难道说这些健身教练都是骗子?非得是世界健美冠军才有资格在网上讲课?
而与体育相比,文学这个东西更麻烦的地方在于它的创作跟个人的人生经历有关。一个奥运冠军如果想让孩子享受到最好的锻炼,那就用最好的环境、最优质的营养、最好的教练往上堆,这样练出的孩子肯定不差。可对文学来说,在创作能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经历越丰厚,对世界的感触越多,其创作出杰作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几乎所有的文豪在已经功成名就的情况下,没有一个愿意给孩子很差的生活,更不用说让她刻意去经历苦难,磨炼自己对人生的感触。
前段时间引发群嘲的贾浅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贾浅浅出生的时候,贾平凹已经是陕西乃至于全国文坛声明最盛的作家之一,而奠定贾平凹创作基石的农村生活经历、文革经历以及对80年代社会变革的感触,贾浅浅全都不曾经历。所以,去看贾浅浅的文章(不是诗歌),你会发现她是学到了贾平凹的一部分文风的,但因为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环境中,作品也没有什么深度,与贾平凹当年的成就可谓是天壤之别。但这不意味着贾平凹讲的东西没价值——如果你自己是个有一定经验的写作者,看一下贾平凹的文学演讲稿和一些写作方面的讲座,肯定会感觉受益匪浅。只是,这个东西贾浅浅是理解不了的。
作者: 骑着蚂蚁撞墙去    时间: 2021-12-31 18:04
你是看不起曹操还是看不起苏洵
作者: 骗子xz徐    时间: 2021-12-31 18:04
天赋和觉悟无法传播,出生年代环境古今中外各有不同,经历无法复制。

文笔可以练习,故事情节可以改进,流派可以开创。

<hr/>首先,鲁迅的文学作品厉害在哪里?真的是文风吗?是叙事手段吗?
是人家与生俱来的环境啊,是人家血荐轩辕的思想啊,是人家生逢乱世的遭遇啊。
今天你就算是鲁迅再世,你写了什么评判性文章,搞不好你就进去了。谁还夸你文豪呢?任何质疑执政党的行为,都很危险。
这年头文字yu什么的很严重,张文宏说个请大家吃牛奶而不是稀粥,就被说崇洋媚外。
但是呢,又存在一些明摆着错误却能出现的观点大行其道。比如什么『田园女权』、『饭圈文化』,很多文人的嘴被堵死了,但那些人还在叭叭。
<hr/>中国古代当年需要的一种文学作品叫『青词』,这年头没几个会写了,但当年就是要写这东西。
还有什么可笑的『八股』,你觉得被称作文豪,真的是什么可以永流传的东西吗?放今天来看,满纸愚忠假仁义,你把这个当至理名言,那脑子就少不了两斤豆花。
<hr/>真正能存在于历史的,我自认为有几个标准。应该没人都做到,做到一个就行了。
一,风华绝代。极华丽。
二,文韬武略。极壮伟。
三,下笔有神。无瑕,本天成,偷天之作。
四,道隐诗间。文以载道之极限。
<hr/>而目前的网文,火的,文笔基本达不到风华绝代。思想也不会多壮伟。文章是不是偷天所得不清楚,抄袭的倒不少,神仙也不会写这些烂作。讲的道理也很浅,什么犯我兄弟虽远必诛、青春爱情万岁,都属于网文里讲的道理比较深刻的了。
大文豪的高度,是时势造英雄。换个时代再写,说不定人就没了。

有个写『杯水论浊清』的,被清朝皇帝斩了。理由很简单,你把『浊』放在『大清』之上,什么居心?而那个文豪生在今天,不知道会写多少传世之作。
朱元璋也搞文字狱,『作则垂宪』朱元璋听了后觉得是说他『做贼』,『天下有道』听了后觉得是『有盗』,『睿性生智』听完后觉得『生』同『僧』。
<hr/>总之,网文作家达不到文豪的高度,文豪也是时代产物,不可复制。

文豪的高度无法通过教学达到,但是网文作者的高度可以通过教学达到。

<hr/>我是林正弦,一个文学爱好者,希望你喜欢。

微博名:名侦探阿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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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对你就是这    时间: 2021-12-31 18:05
仅代表我个人。
我觉得网上这些写作导师也没有传授网文的奥秘。。真的。看他们的回答之前我不会写东西,看完了之后我还是不会,只是从瞎特么硬编变成了刻意的硬编。
最简单的一个,开头只写主角。
怎么样算只写主角,突出主角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及格,主角的形象塑造到位了没,有没有犯忌讳的角色特质或者劝退情节,等等等等,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还是只能一遍遍的发,一遍遍的看读者反馈,再一遍遍的改。
甚至有时候连读者为什么不喜欢都不知道,明明我是学的成功了的大神作品啊,是我大纲扒得不对,还是节奏设置不对,还是,读者群体不一样?
然后我就觉得,写东西这玩儿可能真的是天赋。不光是文学名著要天赋,网文这种只管讲故事的东西也特么要天赋。
各种方法只能教你怎么有条理的讲清一件事,但是谁敢说保证能让这个故事打动一堆读者。。
白金大神们能,但是他们没法言传,问到底还是绕回一开始人家就告诉了的那句话,“只写主角”。
会写的一看就懂,不会的说死了也看不懂。这玩儿可不就是天赋么。
要是蛤蟆跳舞这些大神真能把写作奥秘传授给自己的粉丝,现在起点的白金名单早就该被挤爆了。
可事实呢。
大神的每一个回答底下依然都有无数人在问最基础,解释过无数遍的问题,问到人家直接拉黑(脾气好点的丢过往回答的链接)
知乎依然每天都有无数个扑街上来提问,“新人作品成绩低迷,求大神帮忙看看问题”。
成神讲不好,但只需要讲好一个故事,用网文糊口还是没问题,就这都有这么多人连门都进不去,文学那得是什么样啊?
写东西教不会,真的。
作者: 野爹    时间: 2021-12-31 18:05
大文豪能把写作奥秘传授给儿女,所以本问题不成立。
之所以有例外,是因为有其他因素干扰,大文豪不教、儿女们不学、学不会等。
我发现很多人都是一根筋的思维,好像只有一因一果……
不会想想,有没有多因一果,多因多果,一因多果……
就好像一台电脑只能运行一个程序,运行不了第二个……
作者: 2072    时间: 2021-12-31 18:05
一,并没有文豪不能把写作儿女这件事,你看很多文豪的儿女,像舒乙,周海婴,都是选进过小学课本的,文笔肯定算是不错。
二,把秘籍传授给儿女并不等于能让儿女成文豪,这个需要机缘,阅历,和社会的理解。三苏三曹这种还是少数。
三,网文的写作课教的肯定不是秘籍,网文没有秘密,蛤蟆说了多少次了。就算有秘密,你也听不懂,懂了也学不会。
作者: xth2462    时间: 2021-12-31 18:05
鉴于近来回答总是被恶意举报、反对,有些被踩到折叠,还有一些被三番五次要求修改,比如前段时间一个关于莫言的回答,我改了四五回。
所以以后比较用心写的长回答,在本平台放一礼拜后,会酌情做缩减和脱敏处理,完整版会统一收录在公众号里。
-------以下是原回答----------
我最近在看一本挺有意思的书,叫《芝加哥大学论文写作指南》,这本书实在值得一读,因为许多人读到博士连个论文都写不好。写不好不是说他没受到学术训练或掌握东西,而是形成文字后其论文简直无法卒读。
这本书呢,它讲的就是你如何确定选题,掌握和综述关于你论题已经有的知识,规范你的论证过程,以及提出你的新的论点、新的研究成果。这是一种非常有益的写作训练,可以让你的文字表达更加清晰,逻辑更严密,表述更有说服力,甚至——更理想情况下,让你的写作更有文采。
以如何框定选题为例,假如你的主题是有关阿拉莫战役的故事,这本书会让你用一句话描述自己的研究:
1.我正从事有关X主题的研究(有关阿拉莫战役的故事):
2.因为我想要找出Y(为什么它的故事可以成为民族传奇);
3.从而使我帮助他人理解Z(这样的区域神话如何塑造了我们的民族性格);
很显然这三个描述,构成了渐次深入的过程。
描述1只是一种概念的综述,你对阿拉莫战役感兴趣,想搜集资料,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导致了什么,因什么而起……围绕这个话题你可能会搜集很多资料,做许多笔记,最终却仍旧苦恼于怎么将它们组织在一起。
描述2无疑相对于1更加深入,因为这里有弄明白如何(how)以及为什么(why),有了问题,就可以以终为始,带着问题找资料,不仅更有效率,很显然也影响之后的行文逻辑,使其更加清晰和规范。
描述3比2更进一步,因为这里已经不光要求一个答案,提出问题的价值和意义也更加清晰。这样你的研究可以充分地调动起读者的求知欲,让别人对你的选题感兴趣。做到这一步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但也是更加值得。我印象里近年来看到的书里,选题深入到这一步的,书的内容一定不会差到哪里。
其实单从这个小议题的讨论,恐怕部分朋友就已经能够看出来:写作并不神秘,它压根就是一种有章可循、并且通过规范训练就能达到目标的过程。
这套写作方法不光适用于论文写作,也适用于新闻、或者任何你试图讲明白一个事情的写作。
写作不光涉及怎么写,更是怎么思考。但如果你没练过,如果没有人告诉你怎么弄,你当然就不知所措了。
这是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写。下面说第二个问题,怎么讲故事。
讲故事有没有方法?当然有。21世纪了,千万不要以为作家还是荷马、弥尔顿、但丁那样,等着缪斯显圣,然后突然就能留下不朽巨著了。
作家不光是会写书,更会看书,其中不少人也非常乐于分享自己的写作经验。
作家写书、讲课探讨写作的,不在少数。中国的余华、马原、格非、王安忆,西方的卡尔维诺,纳博科夫,奥康纳,博尔赫斯,乃至于斯蒂芬金这样的通俗作家,都有相关的著述、书信并且有中文版。
他们并不是非得有自己亲身经历,才能够写出曲折离奇的故事。比如马原就提到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杀人,怎么写?
毕竟谁也没杀过人,你怎么才能把杀人写得非常可信呢?
这其实是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各位不妨自己想想,下次在小说里看到杀人情节的时候想想,这位作者描述的谋杀可信吗?细节是否经得起推敲,是否给我带来了极大震动?它具体是哪里吸引了我?
我还可以再给大家举几个典型的杀人的例子。
一个是武松杀嫂。这个情节在金瓶梅里面,写得极度血腥惨烈,并且兼具有性和暴力的意味。
先是“提起那婆娘,旋剥净了,跪在灵桌子前”。武松还是水浒里那个讲究的武松,只是更加原始狠辣,这里不光私设公堂,要给他哥哥还一个公道,因此仪式感做足,并且杀人直如杀畜生,他是个打虎的英雄,早前读者光遥想打虎需要的能耐跟豪气,其实更需要一股原始的狠劲,毕竟,武松是近乎徒手打死老虎的。这个狠劲和毒辣,在杀嫂这儿又释放出来了。
“旋剥净了”,这是什么身手?近乎性虐,且要杀人不算完,还要潘金莲将与西门庆通奸过程仔细说了。
读过王小波小说的朋友,兴许还记得,里面也有一位,叫王二写检查、并着重交代搞破鞋过程的。
这种写法,笔尖勾出一股性压抑的味道。金瓶梅这里,也是同理。
到杀的具体过程,是怎么写的?
“把刀子去妇人白馥馥心窝内只一剜,剜了个血窟窿”,这是什么场面?
“双手去斡开他胸脯,扑扢的一声,把心肝五脏生扯下来,血淋淋供在灵前”,这又是什么场面?
更恐怖的,此时武大郎的闺女、武松的侄女迎儿,可就在旁看着。“唬的只掩了脸”,这又是什么场面?
复仇,在惯常通俗小说里通常会表现为酣畅淋漓、甚至于扬眉吐气的,通俗作家在写得时候,也会着意去渲染复仇的快感。
但是在金瓶梅里则不然。
它不会让你觉得痛快,而是恐惧、厌恶、恶心、或者悲悯。
你去看武松的行为,从头到尾,决没有任何能挑得出理的地方,可以说是行得直,站得正,光明磊落一条好汉。
他的复仇,虽然于法不合,但是也确实理应得到同情。但这个场面呢?却并不会令人感到酣畅,而是带来一种惨烈、震怖的审美,是用一种最极端的手段摧毁人本身的欲望,将性和毁灭,极怪异地交织在一起。
那读者不禁要问,兰陵笑笑生杀过人吗?就算杀过人,会这么富于冲突和戏剧性,乃至于将谋杀、复仇、性压抑等复杂情感融为一体吗?
他没杀过人,怎知道事情该是这般,怎么能够将这种异常震怖的场面写得如在眼前?
令读者深信,潘金莲就会这般死,而武松杀嫂也合当这般杀?
各位不妨想想。
《罪与罚》里,也有一个非常经典的杀人场面。
拉斯克尼科夫杀人前思前想后,精神恍惚,最终做了决定何其困难,但是到真要去杀的时候,又杀的何其轻松。
行凶者几乎是在癔症一般的状态里就完成了整个过程:
他把斧头拿了出来,用双手高高举起,几乎不由己地、不费吹灰之力地、几乎机械地用斧背向她的头上直砍下去……因为她个子矮,斧头恰好砍在她的头顶上。她惨叫一声,但声音很微弱,突然往地板上沉下去了。
这个杀人过程就是这么简单,异常轻松就完成了,甚至当时哪怕再有一个过路者,一声断喝,叫醒行凶者,拉斯克尼科夫都未必能够搞定。
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什么这么写?这个杀人过程可信吗?
读过原著的话,你会感觉,这个段落写得异常真实而深刻。
这次行凶过程,对拉斯克尼科夫来说,就好比双腿被快刀切掉,腿断的时候都不知道疼,整个人都是懵的,回过神后疼痛才发作起来,受害者凄厉惨叫,余生都活在幻肢剧痛的阴影里。
这次谋杀对拉斯克尼科夫也是这样,当他发癔症般地杀完人后,那种宗教上的罪感便随着时间过去愈来愈剧地汹涌过来。杀人本身轻而易举,但杀人的意义彻底摧毁了这个人,帮他送到另一种人生里去。
这便是所谓的罪与罚。
那我们也许不禁要问,陀思妥耶夫斯基杀过人吗?
他怎么知道杀人什么滋味,把它写得那么真实而深刻呢?
可以想一下。
你不妨自己再去通俗小说里,找一下杀人段落,去金庸武侠里找一下杀人段落,看他们是怎么处理,从那种处理中你收获了什么,是否可信,是否如神来之笔,换做是你又该怎么处理。
作家们的写作无非如此,不光他们自己要有感受,并且还要从其他作家那里,寻找写作的技巧。如果他要说理,就得学怎么讲得具有说服力;如果要写情,就去看别人如何写得动情,尤其是自己会如何被感动。如果他们只是要写一个通俗故事,有成千上万的人物模型、情节套路、CP组合,都可以作为借鉴,甚至还有罗伯特麦基《故事》这样的书,教人怎么去把握故事讲述的节奏感,这些都是可以学的东西。
但是学有个前提,就是这人先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不是被动填鸭。
光说“我要学写作”,那你就是一年级水平,给你一本托尔斯泰,你也瞧不出好。
等到你意识到“我要刻画一个偷情场面”,这时候再去学,收获就完全不同了。
回到题主的问题,为什么大文豪不能把写作奥秘传授给儿女?
首先,大文豪不一定是好老师。你老师把你送进清华,他自己一定能考上吗?他单科成绩都不一定比得过班级第一名。足球教练教运动员踢球,他也不一定自己就是球星啊。
别说大文豪不能把写作奥秘传给儿女,就是音乐家、商人、木匠,就一定能把儿女培育成音乐节、商人、木匠吗?
其次,写作的东西可以教,但是要表达的内容却很难教。
如果一个人,本身对这个世界就没什么看法,教再多技巧又有啥用呢?
技巧是为内容服务的,但这个内容,每个人能够从世界上收获的都不一样。当巴尔扎克写出《欧也妮葛朗台》的时候,他并不是在里面演练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而是他在故事里呈现了一整个索漠城,一个资本主义社会的侧影。这些是他独有的,不能传给任何儿女。
中国古代那些优秀作者写完书,说的也是“藏之名山”,没听说藏到儿女那儿的,留给儿女的那是家训。
至于网上的写作导师什么的,不是他们有没有奥秘可传,或者能不能把奥秘传给谁。
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一个人连骗子都分辨不出来,那他当然就比较容易受骗。把最精明的骗子杀了,来个呆逼也能把他们给骗了。连pua都有人交智商税,连弄个键政群都可以收费,写作导师弄韭菜俩钱,很奇怪吗?
回答中所涉及书目:
<a data-draft-node="block" data-draft-type="mcn-link-card" data-mcn-id="1417247880046895105">
作者: 程颖    时间: 2021-12-31 18:05
网文能和大文豪的作品比了?
脸怎么这么大呢?
网文的本质是什么?是写故事,是快餐消费品,是看完后爽一下,能有所回味已经算是这个大师傅水平高了。
这种技艺当然是可以传承的。
就好像你找个好师傅认真学个半年一年去开个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之类的快餐店毫无问题。

(, 下载次数: 17)
你给我说为什么国宴大厨不教我一身钓鱼台国宾馆的本事?
抱歉,教不了,教不出来,更没这个义务教。

(, 下载次数: 14)
作者: 橙橙乖    时间: 2021-12-31 18:06
你要这么看,写作导师也不卖课给自己孩子呀。割韭菜嘛,要割外人才有得赚。
所以写作导师和大多数文豪一样,也不能把写作奥秘传授给儿女。
作者: 里边界    时间: 2021-12-31 18:07
一般来说传是可以传的,但主要看孩子资质如何
如果说你是王羲之,你儿子是王献之,或者你是大仲马,你儿子是小仲马,你是司马谈,你儿子是司马迁,你是晏殊你儿子是晏几道,你是曹操你儿子是曹植
这些东西它成立
你要是刘备,你儿子是刘禅,你要是鲁迅,你儿子是周海婴,那都算不上是“秘传”
因为尽管刘禅和周海婴并不算是多么失败,但在历史长河和纵向对比之下,你就没法说
甚至真的有那些老子英雄儿好汉的,你都不一定能记住儿子,不是儿子不行而是在历史长河中他们没能达到和父亲一样的业绩
你比如说苏洵的儿子当然没给他丢脸,但苏洵的孙子也没给苏轼丢脸,苏过也工书法好诗文,但历史上记不住,或者说历史入门不记他们,书法方面还有欧阳通,字写得虽然没他爹好但也不差,庆历朝后,欧阳发和范纯仁也都算是成功人士了吧,韩琦的提溜孙儿韩侂胄这么牛逼的人物呢
所以传是传的,但大多数就是“几千年才出这么几个”的天才父亲
田荫亭是曲艺、书画多工名家,但田荫亭的两个儿子只工书法,甚至他们在当世都算成功且争议颇大的名人了,但如果说放到历史长河中,他们俩人加起来的影响力恐怕也不如田荫亭吧
霍尊有一首歌比他爹的《大花轿》火么也没有嘛
霍尊和马东,都属于那种,他成功了之后你才知道卧槽原来他爹是谁谁的,但马东对中国文艺界的贡献,从历史上看能和他爹比吗?
甚至于历史贡献更大一些的侯耀文,也没法和他爹比啊
常氏一脉相声演员,常远现在都去演戏了,有谁在未来的历史书上能有常宝堃的位置?
相声圈里,真做到了够分量的儿子的,可能也就马志明了
但至于网上为什么那些写作导师能把写作技巧交给大家,那是因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预期是不同的啊
你老和历史长河中那些大天才父亲比较,他们儿子当然名不见经传,但这些写作导师比较下来,可能连那些你觉得不太行的儿女们的脚指头都够不到呢…………他们只是会他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然后交给别人而已
作者: fca121    时间: 2021-12-31 18:07
不请自来,我觉得思考能得到的答案不需要提问。
不如转换下思路,为什么有些爹妈不能把孩子教育成乖儿子,而社会上的人却能把坏孩子教育成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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