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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晔&梁永安:幻想文学为何拥有治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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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写手发布
时间:
2022-5-4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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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晔&梁永安:幻想文学为何拥有治愈力
最近,“阅读现场 美好发生”系列直播活动中的一场“幻想文学的治愈力”于线上举办,北京大学西葡语系教师范晔与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梁永安就幻想文学这一体裁的丰富意涵,以及在当下机械的“绩效社会”中,人对于文学的想象力、对生命和自然的体悟能力等话题进行了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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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文学:茫茫海面上的夜航船
虽然以“幻想文学的治愈力”为题,但是范晔引用秘鲁作家略萨提出的“文学源于不满”的观点,认为:文学既可以治愈,也可以致郁。当我们对现实非常满意之时,就不需要任何幻想,正如历史中盛世文章总因歌功颂德而显得平庸。只有人处于并不顺遂的境况时,才会调动丰富的想象力。虽然历代作者们可能因为正处于一种无法排遣的抑郁情绪中而开始写作,但是文学中所呈现的架空的世界或对真相的探索、美好的想象或复杂的现实,都殊途同归地给人以安慰和治愈。
进入到对“幻想文学”的讨论,梁永安认为,在高度组织起来的现代生活中,一切被绩效化、合理化、可分析化,但是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或许它其实也是被偶然地、并没有什么逻辑地组织起来的,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将获得一种更自由的观察视角。
梁永安从自己的一个生活场景进入来讲述什么是幻想文学:“之前我在日本生活时,经常坐船从上海到神户,我常在半夜站在甲板上看天空,据说深夜时,因为四周是无垠的黑暗,船在海面上是一个孤独的中心,就像要深陷于海中。天空四野的星星都亮亮地垂下来,海水下面有无数的生命在涌动。”
而幻想文学恰如这种场景所隐喻的——它像茫茫大海里的这条船,周遭的一切都被陌生化,世界回到它原初的模样,此刻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地重新观看和想象一下世界,打开一种无限。
生命力的无数种可能
我们的幻想力是怎样丢失的?范晔认为,人类的初级群体是家庭内部,次级群体是社会关系建立之后,我们在社会中不断修正自己、矫正自己,给自己一种规范,并最终建立自己的思维方式。而某种思维方式一旦固定,我们就想不到生命里的无数种可能了,就只停在对一种或几种人生的规划与想象中,幻想力也就因此丧失了。
拉美文学领域中的魔幻现实主义对中国人的吸引力和影响力非常大,“这恰恰是因为在中国,现实主义力量太大了,它有一个不言自明的主流地位。当我们在现实后面加上魔幻二字,会有一种隐约的颠覆的快感。现实不是天经地义的,它也可能是被建构出来和规训出来的。比如你说卡夫卡是不是现实主义的?他非常现实主义,同时他还非常实验性、非常有幻想力。”范晔谈道。
梁永安认为,文学与现实之间不是一种硬性的、刚性的对应关系。“马尔克斯在接受《巴黎评论》的采访中说森林里的某种东西最后会变成黄蝴蝶,森林中还有飞毯之类,别人都认为这是神话,但马尔克斯说并不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现实。所以究竟何为现实,在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精神场域里,它会有非常大的差异。我们国家因为是个农业民族,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因果化逻辑,也就衍生出来一种直接性和对应性的逻辑。”
“这种直接性呈现在我们的思维方式中,就是有种功利性的逻辑,人总觉得要立言、立德、立功,否则就很焦虑,人也很难沉浸在幻想中,在一个精神的自我认定中去肯定自己的一生。但是我们徜徉在这个世界上,仍旧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从内向外的想象。”梁永安谈道。
《时间熊,镜子虎和看不见的小猫》:幻想文学实践
范晔最新出版的《时间熊,镜子虎和看不见的小猫》就是他对何为幻想文学给出的解答。
书中,范晔构想了板凳虎、天气浴豹、时间熊、火山兔子等40多种奇奇怪怪的动物,而正如马尔克斯因为心中的一幅画面——一个老爷爷牵着一个小孩子去看冰的背影——而写下《百年孤独》,范晔也因为很多年前偶然看到的画面而写下这些关于动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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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我在墨西哥动物园看到草丛边的小兔子好像按照某种规律一样隔着一定距离停在自己的位置上,互相不打招呼,但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默契。这个小小的图景给我一个很深的印象,我想到这些兔子之间会不会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故事?由此,我写下《火山兔子》的故事。”范晔谈道。
关于动物,梁永安回忆起自己在云南劳动时,发现云南熊傻里傻气,它们到山坡上掰玉米吃,饱的时候就靠着树睡觉,当人手里没有威胁它的工具时,熊对人视而不见,“人和自然本来就是这么一种两相忘的和谐的关系。但为什么后来熊对人有了警惕,就是因为当地猎户带着十几条狗去打熊,被枪打了以后熊还不会死,表现出强烈的愤怒,直到第二天它才真正死绝。这样人和熊的关系就变得很紧张。我在云南看到傣族的集市卖熊,小熊8块钱一只,养大一点以后就杀掉了。所以在我觉得现在我们赋予熊的很多表达,比如熊抱,比如觉得熊很可爱,都是一种心理上的补偿。”
《时间熊,镜子虎和看不见的小猫》中也是人和动物的一种和解与一种心理上的补偿,范晔将人心灵里的孤独、忧伤、温柔……都被投射到一个个古怪的动物身上,时间熊、晕梦狐、火山兔子、玻璃猛犸、天气浴豹等,看起来天真可爱,但并不都是美好的故事。比如“照相虎”的故事,就来源于某动物园为了方便让老虎和人合影,把老虎的牙和爪子拔掉,这个故事让范晔觉得非常难过。
范晔谈及,幻想文学其实就是相信万物有灵,用幻想把生命打通。“世界不是一个故事能概括的。比如龟兔赛跑,我们总把它简单化为这是一个告诉我们骄傲使人失败的故事。但我觉得龟兔赛跑可以有五十种讲法,比如兔子乌龟是好朋友,兔子故意装睡,看到乌龟超过自己后假装使劲追,最后让乌龟获得很让自己振奋的胜利;也可以是乌龟知道自己胜不了兔子,就用了一些智谋,比如让兔子喝醉等等,你可以无限地想象这个故事。”
梁永安谈到,在现代生活中,我们可以不停地打开自己,可以和世界中我们尚未了解的东西建立新的联系与想象,可以永远是个孩子;但同样因为面对的事物太纷繁复杂,我们失去了简单的、纯然的世界。“我们应该保有小孩子面对世界时的那种好奇与形形色色的童心,不要轻易被规训。当然成年人不会完全是一个孩子,成年人在经历了很多以后对生命有种回望,生命也就有了更多张力。所以人生应该是有一种有着速度感的、与风与自然交汇中自由的展开的力量。” 来源:澎湃新闻/高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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